次日,雨水刚过,小院湿漉漉的,推开门,一股清新的泥土味扑面而来,少女银铃般的笑声从院子里传来,小红正在院子里给刘妈养的几只小母鸡喂食。
廖无情也适时推门而出,见到白芍时微微一笑。
白芍连忙别开头,目光扫过屋脊,司空斋月脸色苍白的坐在屋脊上,身上的衣衫湿漉漉一片,显然是淋了一夜的雨。
刘妈见她出来,连忙招呼几人吃饭。
刘妈的手艺依旧马马虎虎,好在荤素搭配得宜,白芍吃的心满意足,模了模鼓鼓的肚皮瘫在椅子上不想动。
刘妈引着小红出去,不大的客厅里就只剩廖无情和白芍,司空斋月从屏风后转出来,目光阴咎的看着廖无情,“我已经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放了小红。”
廖无情咧嘴诡笑,“我本就没有抓她,不是麽?她可以随时离开的。”
司空斋月扭头看白芍,白芍干巴巴的笑,表示没有异议,随后要刘妈雇两顶轿子,一路护送小红回去。
才送走了小红,李少白和林冲便匆匆赶了过来。
李少白本就瘦弱,如今头顶的官帽歪了,衣袍散了,倒像是赶了十里八里路途的疲惫旅客,一见白芍差点哭出来。
“李大人,你这是怎么了?”喝道嘴里的茶‘噗’的喷了出来,白芍坐直身体,好笑的看着李少白。
李少白吱吱唔唔了好一会,才娓娓道来。
原来,昨日林冲奉命去查了那苗女的身份,没想到竟然还真的叫他给查出了些端倪。这苗女原是江湖中恶名远扬的女毒手,曾经还是魔教的护法,只是后来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被魔教给逐出教门了,此后有整整三年时间,江湖中再没有她的下落。
有人说,她是偷了魔教的圣物离开了。
有人说,她是爱上一名男子,跟人私奔了。总之是中所纷纭,也给这女子染上了一抹传奇的色彩。
基本上白芍觉得与人私奔的可能性不大,魔教本就没有什么清规戒律,喜欢一个男人掠回去便是,没有必要私奔吧!
至于魔教圣物,联想到张先贤的死和丢失的飞天九剑,白芍觉得这个猜测的面大一些。
廖无情在一旁给她脑补了一下关于魔教圣物的传闻,听起来倒是和倚天屠龙记里面的圣火令有几分像似之处,不过到底是个神秘的圣物,能用来做什么还真就不知道。
“尸体被打捞上来的时候,可在她身上找到过什么?”白芍问。
李少白摇了摇头,“没有。”
那就奇怪了,张先贤死了,飞天九剑不见了,苗女死了,圣物也不见了,难道杀死两人的是一个凶手?
是安怀阳?还是公孙无?
感觉到一道灼灼的视线一直注视着她,白芍扭头,廖无情清俊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光,看她的眼神让她浑身不自在。
她并没有说段瑾和安怀阳的事,难道是他看出了什么?
如果廖无情知道安怀阳在冰堡的势力是否会禀告朝廷?皇帝又会作何打算?已经无暇估计这许多,隐约中,白芍只觉得自己此时整处在一个巨大的漩涡当中,且有被吞噬的危险。当务之急,是现办法找到公孙无和安怀阳,总觉得这事情不会轻易就这样算了的。
廖无情不知她心中所想,倒是对司空斋月口中的女人很感兴趣。
李少白对江湖中人的这些恩恩怨怨是最为头疼的,江湖江湖,说穿了,那是和官府完全背道而驰的一个概念,官府就算是触角再长,涉及了江湖中人之间的恩怨仇杀也是无能为力的。
他无力的看着白芍,眼神中很明显的传递着这个信息。
白芍很明白,所谓的江湖,本质上不论好坏都是沾有黑社会性质的,这在中国古代是一种很特殊的存在,很多时候,它是不被王法和朝廷所约束的。
江湖中人有江湖中人的办事法则,官府无法过问,更多的是无从查起。
苗女的身份无疑是把案子拖进了一个死胡同里面,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
白芍挫败的看着李少白,挥挥手要他先回去,这案子占时先放着。等李少白走后,白芍才扭头去看廖无情,“你怎么看?”
廖无情扭头看她,“这事既然牵扯到了隐卫军被灭的事,朝廷自然不能不查,而且,公孙无是个危险的存在,必需想办法除之。”当然,这些事朝廷不方便出面,而江南山庄自然成了首选。
“那现在怎么办?官府是不能出面了,我去哪里找公孙无?”白芍悻悻然的夸下肩膀,重重叹了一口气。
怎么就走到哪儿都不得安宁呢?
廖无情仿佛早就料想到她会这么问,笑眯眯的从怀里抽出一样东西在她眼前晃了晃,白芍定睛一看,忍不住瘪瘪嘴,“不会真的要去参加武林大会吧!”
“自然要参加。既然凶手对崆峒的飞天九剑和魔教的圣物感兴趣,那么他绝对不会错过武林大会这个掠宝的机会,一定会趁乱再生出事端。”廖无情很是笃定的道。
白芍觉得有些道理,可是一想到参加武林大会就等同于进了屠宰场,还是忍不住恶寒一把。
似乎看出了她的估计,廖无情不以为意的笑道,“你也有怕的时候?我以为,你能把江南山庄管理的这么好,连玄思繆和公孙无这样的人在山庄里都为生事端,不应该惧怕一个小小的武林大会。”
白芍忍不住翻白眼,这人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次日,李少白在衙门里等到了晌午也不见白芍来衙门,狐疑之下要林冲去小院瞧瞧,方才从刘妈手中接过一封书信。
李少白展开书信一看,脸色不由得松了松。
信中嘱托他暂且替她保守秘密和师爷的官职,她要去办一件重要的事,另外,张先贤的尸体先火化掉,免得蛊毒传染到其他人,还有,关于西山襄王墓的事绝对不可以宣扬出去。另外,嘱咐林冲去一趟三百里外的小镇,确认一下张先贤是否真的在那里停留过,还有,调查一下他入住的客栈隔壁房间的女人。
且不说李少白和林冲如何依照白芍的嘱托办事,单说一大早就被廖无情点了穴道丢上马车的苦逼姑娘。当然,那封书信也自然不会是咱苦逼的女主留下的。
马车一路晃晃悠悠出了衡阳城一路向东。
天下第一庄虽然隶属衡阳城的管辖范围,但是其实并不是建在衡阳城内的。出衡阳城向东有一处不过千户的小镇,这小镇的人其实都是天下第一庄的下人家眷,属天下第一庄的第一道山门。
小镇后是一片巨大的林子,林子后是一处依山而建的山庄。
山庄的规模很大,建筑群可谓宏伟壮观,有别于江南山庄的精致,天下第一庄给人的第一印象很硬气。怎么说呢?就建筑风格而言,颇有宋朝的建筑风格,实用且壁垒分明,相较于江南那种类似于晚唐时期的建筑风格有很大的差别。
马车进入林子后,廖无情的表情就不是很好,白芍身上的穴道已经自动解开了,萎顿了两个时辰的身体差点血脉不通休克过去。
适应了好一会,又做了一下四肢伸展的动作,白芍好奇的撩开车帘往外一看,天色已经渐黑,漆黑的林子里传来夜枭的嘶鸣声,还有风吹树叶发出的沙沙声。
也不知道是不是穿来这里之后连五感都敏锐了,白芍就是觉得这静谧的林子里好像隐隐透着杀气,一股让人窒息的感觉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连忙放下车窗的布帘,爬到车前撩开帘子。
廖无情听见身后的动静,正转过身来,恰好与她四目相交。
“怎么了?”
白芍摇摇头,犹豫着要不要把自己的忧虑说出来,却没想就在犹豫的时候,一旁的林子里便蹿出几条黑影,白芍粗略看了一下,至少有十人。
十人脸上均是带着鬼面具,身材不高却极其壮硕,身法很快,手中的兵器很怪异,并非常规的刀剑,而是一种介于峨眉刺一样的适用于近身攻击的东西。
黑衣人训练有素的快速将马车为了起来,其中一人高高举起手中的兵器,其余的黑衣人便像似得到指令一样先后分三批朝马车冲过来。
“躲回去。”廖无情突然大喝了一声,一把将她推进车里,单手抽剑,飞身越上车顶,目光阴咎的看着围攻过来的黑衣人。
白芍躲在车里都可以感觉到车顶上激烈的打斗,马车在剧烈的晃动,时不时一把闪着寒光的峨眉刺刺进车棚,若非峨眉刺本就是短小精悍的,怕是她已是被戳了浑身是洞。
车厢外的打斗已经进入白热化,惨叫声连连,却是如同野兽般惨烈。
突然一只苍白的大手突然探进马车。
“啊啊!”白芍尖叫的一把抓住大手狠狠咬了上去。
“别,是我。”廖无情那张苍白而略带病态的脸突然映入眼帘,白芍提着的心总算松懈下来,连忙放开他的手,“都走了?”
廖无情苦笑,“恐怕不是。”说着,反手又朝车外刺了一剑,野兽一样的嘶吼声从车外传来,白芍还没来得及发问,已经被廖无情一把给拉出车外。
“尼马,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