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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里的孩子冲我“咯咯”笑,两只小手捧着我的镯子直打量,我轻轻捏了捏他肉鼓鼓的腮帮,滑得像要化开。我笑着推开门。

“放开我的孩子!”清霁披头散发,被两个丫鬟硬是按在床上,脸色发暗,双颊出现些许红疹,暴躁而狂怒地想向我扑来,我身后的两个丫鬟也上前制住她的四肢。“放肆,我是府里的正王妃,你们放开我!”她还在咆哮着。

“今天可是一点都不识时务,你也不看看,这满屋子都是世子派来的人,你害死了赵姨娘,世子怎么可能由着你。”我向走进来的一个丫头示意,“把她绑在床上,这发作起来不知闹成什么样子,绑起来,你们也省些力气。”

“我看你们谁敢!”

下人们被这一声一怔,都停在那里。

“照我说的做,王爷回来,若是不满意,自会找我问罪。”

怀里的孩子听见他娘的声音,扭头看他,手脚也开始挣扎着想从我的怀抱里出去,“哇哇”地哭了起来,“娘!”

我忙轻拍他,嘴里轻轻哄着。

“你对我儿子做了什么?”她怒吼,满口的鲜血,看来撑不了多久。

“我还有话单独和姐姐说,什么时候绑好了,我就把你儿子交给乳娘,同姐姐好好聊聊,不然,让你儿子也见见你现在的样子。”说着,我作势要把瞻坦放在她跟前,“你知道你现在什么样子吗?”

她的泪水从脸颊上淌下来,“别吓着他,你们把我绑起来吧,别吓了他啊……”

我把把瞻坦抱出门外,交到乳娘手中,“带远些,别听见这些声响。”

转身回屋,她已经被结实地绑在床栏上,丫鬟们低着头站在门边,等我点点头,便默不作声地走出去,将门又合上。

“我同王爷生了孩子,你杀了我,就别指望王爷能饶你。”她还是这样凌厉。

“至多一死,我都死过很多回了,怕什么,况且,王爷也不会断定是谁。”

“瞿凝啊瞿凝,你这是抓了张公子这个替死鬼。”她冷笑。

我摇摇头,搬张椅子坐在她跟前,“他爹做了你的替死鬼,害了韦妃,还想害世子,是不是?”

她只一个劲地冷笑,却不回答。

“我饭食里的金刚石粉末也是你让他爹放的,是不是?”

她这回笑里带着得意,“看来你也没那么蠢。不过也蠢得可以,上次差点被王爷一剑砍死,你居然还敢回来,回来也好,现在连个孩子也生不出来。”她笑着咳出一口血。

这一句话确实刺痛了我,“把你做的对不起韦妃、世子和我的事情都同王爷交代了吧。”

“还是一样蠢。”她直勾勾地看向上方,一副高傲的样子。

“你横竖是活不成了,我却可以活着,而且只要开口,王爷会把你的儿子给我。”我稳住心里的种种情绪,低沉地说。

她大喘一口气,不作声。

“不信?”其实我也不信,但横竖她死在我前头,怎样骗她都不为过,“你和王爷说是我害的你就是了,只是你儿子又要多受点罪。”我丝毫不着急,慢悠悠地等她的回答。

“王爷怎么就没有杀掉你呢!”她痛哭,“我恨啊,他有我就够了,为什么还留着你!他一剑结果了你多好!”

“还有漪,赵姨娘的命……你手上的血够多了!”我握紧拳。

她愤愤地看我一眼,“我机关算尽,却没想到她才是顶厉害的角色,你给她灌了什么**汤?”

“你……”我有些诧异。

“这种时候我还稀罕你的命?她自己毒了自己栽到我身上,你还真有个死心塌地对你的人。”她幽幽地说,嘴角渗血,喘息也重了,“我要见王爷,我都招了,一并都认了,赵姨娘是我害的,这毒也是我自己服的,你若难为我儿子,我做鬼也不会放了你。”

“来人!”我向屋外叫道,“去前厅候着,王爷一回府就通报,姐姐怕是不行了,想见王爷最后一面”转身向屋外走去,门外,张公子静静站着,听候我的吩咐。

“张公子,让她拖到和王爷说上话。”

“这药拿来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已经有一阵子,怎么……”他看看左右,没有再说下去,我只笑着摇头,向汀芷轩踱去。

漪姐姐是自尽的,她为什么这么做?

北风呜咽,雪花飘落,府里最后一丝年味也没有了,东面烟兰阁,瞻坦似乎也感觉到清霁的生命在消失,一直哭闹,丫鬟的耳语,小厮的脚步,在我耳中纷繁杂乱……

突然,府里如死寂一般安静了片刻,仅那一瞬,接着又如同炸开了锅般,“瞿妃娘娘没有了,没有了!”

我心里一阵前所未有的释然,接着并不能算上喜悦,只是一阵阵悲怆,我真的做了,她死了,可那些死了的却也是回不来的。

门被推开,扭头看一眼,失魂落魄的汉王,跌跌撞撞地走进来。我回过头,立在屋中间,只用背对着他,该来的总会来,我做出的事情,自己会付出代价。

“陪我说会儿话。”未等我反应,他从背后把我一把抱住,紧紧的,胳膊勒得我生疼,“我心情很不好,你陪我说话。”

我垂下头,默不作声。

“她和我做了十二年的夫妻,居然背着我干出这么些事情,可她今天也没有了,走得这么惨……”声音在抖动,知道了那些恶行,他心里居然也还会为她难受。

“王爷节哀。”嘴角一撇,他说过的,我们都是瞿家的女儿,都是他大局里的一份子,可终于他是痛她的,脸绷住,不哭出来。

“可我最对不起的人是你,凝儿。”他的气息呵在我的后脖颈里,“我早就该说出来。”

我轻轻笑了出来,走的是清霁,他在我这儿讨好,他在唱哪一出?

“你走了一天,我猛然觉得蹊跷,之后的一个月里,我两次骑马跑到浦子口,又折回来,一切都迟了,不就是个女人,我还这样对自己说。”他顿了顿,语气全不似从前,我感觉抱着我的是另外一个人,脆弱的,乞求的男人。“后来的每一天我都比前一天,想……想你。”

我冷笑一声。

他一愣,却当没有听见着继续,“知道要北征之后有半年的时间我都在想再见你的情形,我想过你也许会指责我,你也许会转身就跑,我也奢望过你扑进我怀里委屈地流泪,我都想好了,不管你怎样对我,我做错了,是大错特错的事情,我一定,一定……”

回想起在顺天再次相遇的情形,同今晚一样寒冷的雪夜,毫无笑意的脸,他又在编故事了。

他顿了顿,“我万万没有想到,你看到我就一下子跌倒在了地上,满眼的恐惧。从前,我们也闹过许多别扭,你不高兴、嫉妒、责备的那些眼神全都刻在我的心里,但是恐惧是从来没有见过的。我向你走过去,你在地上惊慌的样子,像只受伤的小动物,我都呆住了,然后心疼得我自己都不相信。”

“你心疼我,所以也不道歉,直接请了赐婚,再侮辱我,当是赔礼。”我活动了下被他箍得发麻的手臂,却被他狠狠抓住。

“那一愣,你哥哥就来了,和你说话的机会就那么没了,再后来,就看见了你和赵王,我觉得我是咎由自取,也想过放手,可后来,我实在是妒忌,我没有法子不去抢,我简直妒忌得昏了头。”

这样诡异的对话我没有办法听下去,挥舞手臂,从他的臂膀里挣扎出来,却被他抱到床上,衣服被他褪在腰下,他疯狂地吻我的脖子,后背,在打上烙印的地方久久地用舌头****,嘴唇吸吮。

我浑身颤抖,只能蜷缩成一团,不让他发觉,向着床的里侧,他这是疯了,还是在回味他的战利品?

他在身后猛烈地喘着气,我却一动不动,他爱怎样都由着他罢,于是他渐渐也停了下来。

“凝儿,你怎么……”他不安地想看见我的脸,我却一个劲地往手臂里躲,“你什么感觉都没有?你不愿意?”

“你想我有感觉,我就是有感觉的。既是你的妾,便由不得我愿意不愿意。”双手紧紧握在一起,突然发现自己说出这样的话也愈发艰难。

“你……你不愿意,那我定不强迫你。凝儿,我只要你看看我,你多久没有和我说话了?”颤抖的嗓音里居然还有几声哭调。

我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心剧烈地跳,声音还是冷冷的,“这不在说着吗?”

“这根本不算……”他把脸埋在我的头发中,“凝儿,最近我过得很不好,我求你,求求你……”他祈求着,如同一个孩童,轻咬我的耳朵。

如果回头,那明天我的心又会像裂开一样痛,他就是这样。我淡淡地说:“今天事出突然,你好好休息吧。”推开他的手,向床里挪去。

他直起身,呆呆地坐在床上,好一会儿,只有两人的呼吸声。

“嚓嚓”滚金边黑靴从地面走过,逐渐远去。

外面“沙沙”声将一切笼罩,今夜又是一场大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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