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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回身,我真希望出来前被事情拖住了,或是在午门前被侍卫截下了,我便可以不回瞿府赴这个约,只是,谁会想到,在家门前又遇上汉王。

“王爷,怎么有这个闲功夫?”话一出,便觉得失礼了。

他轻笑一声,“你哥哥请的我,我岂有不来之礼?”说完,跨步走到我跟前,“巧了,一同进去吧。”便自顾自地向前走去,我只得默默跟在他后头。

“今儿个晚上就要论功行赏了,你猜三弟会向父皇要什么呢?”他轻快地问话,我却觉得暗藏杀机。

“奴婢不知。”轻轻一句,我不想同他多交谈什么。

“我猜要个王妃。”他侧身回头,直直看着我,嘴角上扬,看似在笑,但那阴郁的目光却像是要刺穿我。

我微微一笑,稍稍弯腰,却一个字也没有答,常言道,言多必失,越是到了最后,越要沉得住气。

他见我这个模样,不易察觉地冷笑一下,“至于他会要个什么样的王妃,虽是我的弟弟,我却也不清楚了。我还记得你说过,小时候他与诗兰极要好,我当时就觉得你看走了,果真,诗兰最终也没有跟他,现在……”

我心中一股恼意,一年多没见,怎么变得絮絮叨叨,没完没了,拐弯抹角的,可终究他是王爷,我脸上挂着笑,避开他的目光,向他身后招手:“哥哥。”一瞥他,一脸尴尬,只那一瞬,立刻就回复平静,回过头去回瞿浩的作揖礼。

祭拜祖宗,忙活了一小会儿,被丫鬟领着进了堂屋,在圆桌上围坐,这才觉得这桌饭好冷清,竟只有瞿浩、瞿渺、汉王和我四个人。

我不解地看向瞿浩,他不紧不慢地解释:“杨夫人去了之后,姨娘们也就不再抛头露面了,都在后院聚聚。在顺天的兄弟姐妹也就这么几个了,王爷能来,寒舍蓬荜生辉。”

“哪里的话。我是瞿将军的女婿,也就算得上是你们的兄弟,是这瞿府里头的一员。先干为敬。”说完,他举杯一饮而尽,瞿浩瞿渺也跟着举杯,独独我慢慢饮着茶水。

酒过几盏,四个人也没有开头那样拘谨。只我看见瞿浩的面色变了变,他轻轻放下酒杯,眉头皱了几皱,清一下嗓子道:“既是自家兄弟,有件事情我就同王爷直说了。”

汉王缓缓放下酒杯,神情带些许疑惑,“但说无妨。”

“顺天的皇宫动工至今刚好十年,终于初具规模,个中艰辛,想必王爷也是能够想象的。”他停顿下,见得汉王点头,继续道:“现今形势所迫,工部想进人着实很难,王爷请谅解。”

这一来,汉王时更加不解了,看着他那懵懂的表情,我心中觉得异常好笑,只得紧盯着眼前的茶杯,免得自己忍不住笑出声来。

瞿浩却只当汉王在装糊涂,转向瞿渺,“这事,昨天我和瞿渺也商量了好一段时间,是当真没法帮忙。我想直接回信给漪儿,刚好王爷在这里,我们就直接和王爷说了。”

汉王总算听到他能插话的茬儿了,连忙接过:“是,漪儿?瞿妃给你们写信?”

我敏感地察觉出他说“漪儿”时的生硬,心中一阵窃喜,虽是往后和清霁不再搭界,但旁的事情我都可以不计较,她,我却见不得她好,这个歹毒的女人。

瞿渺认真地点头,却紧盯瞿浩,不敢贸然说半句话。

“要说,温瑜也是我们家去府上的,得王爷的赏识,这么些年总管做下来,王爷看得过去我们已经很感激了,他的才能我们也看着了,不如一直让他在王爷府上效劳。”瞿浩含笑说着,语气却不卑不亢,丝毫不逊于汉王的气势。

汉王的脸愈发阴沉得怕人,也震住了瞿渺,他似有些怕了,“哥,要不找大人通融通融?”这是会错意了。

瞿浩见这架势,又不能让汉王下不来台,便接过话:“温瑜得王爷如此抬举,我们替他谢过,可我们当真没有这个能耐,等回头禀了大人,再给王爷一个信,如何?”

汉王勉强一笑,“无所谓的事情,也是他想再上个台阶,瞿妃也支持他。其实府里的事情都是瞿妃在操劳,我不大上心,温瑜能有今天,还是瞿妃出的力多。”说完仰头自饮一杯,放酒杯时重重一下,猛撞了两位哥哥的心,席间气氛骤然紧张。只有我明白,和帮不上忙完全没有关系。

瞿渺大概想化解这样的尴尬,接过一句:“是啊,漪儿在家时待人就热情,温瑜虽是外戚,也和她很好……”汉王微微震颤一下。

瞿浩察觉出这话里的不得体,轻咳一声止住他未完的话,“此次讨伐瓦刺,部里都传遍了,王爷英勇杀敌,将马哈木痛击得无处可逃,真是大英雄。”

汉王这才停止失态的表现,展露笑脸,大漠里晒成古铜的脸更显硬朗,“都仰仗将士们,后方的支持,还有……”他拖长声音,转向我,“还有这个女官的计谋,今晚父皇也要赏她。”

瞿浩瞿渺惊喜地望向我,“凝儿不得了。”“不知皇上赏什么呢?”

“依我看,父皇再不给她个归宿,就太亏待她了。”不疾不缓,刺得我生疼,他却饶有趣味地打量瞿浩瞿渺的神色,我好紧张,快要把那跳得飞快的心吐出来了,千万不能走漏了什么。

好在意识到的只有瞿浩,他是个知轻重的人,只是附和着汉王大笑,边笑边说:“那我们可放心了。”完了还看向我,“你也就这么听着?不害臊。”像极了个大大咧咧的哥哥。

我侧过头,脸还真的登时红了,又引得他们一阵笑。

拗不过汉王,吃完饭,同他一道回宫,硬说是便装出行,不要太突出,还谢绝了瞿浩派的马车,只是要和我走回去。

空气中遍布八月十五特有的甜香,炒果仁的香气、混着各种糖陷的味道,将顺天城包裹得和暖异常,在这样的街道上走着,即使身边是汉王,却也不觉得可怖。

“无情无义!”咬牙切齿的声音从我的左上方传来,我的心一颤,原来我还是怕他的。这种境况,我只能低头前行,置若罔闻。

“狼心狗肺!”这一句更狠,他挡在我的面前,捏着我的下巴抬头看他,直勾勾盯着我的眼睛说出这四个字。

过了今晚,我不再需要忍气吞声,不再需要对他唯唯诺诺,压抑心中的愤怒,心平气和地说:“王爷这是何必,好好说话,这来往的人都看着呢。”

“我们好好说!”他一把抓过我的肩膀,像将我提起来一般,快步走向旁边一个岔路,将我丢在河边一棵柳树下,背撞在粗糙的树干上,觉得生疼。

“你和你姐姐合起伙来骗我。”他一手钳住我的肩,一手攥过我的下巴,高高抬起。

“放手。”我双手挠他捏着我下巴的手,用力抓打,却没能让他的力道放轻,“疼,疼。”我无奈地求饶,却没有感到丝毫的松懈。

“知道疼就好,你给我老实答话,答得我满意,你就不疼了。”他恶狠狠地冲我叫嚣,“你们姐妹俩就是骗子!”

“冤枉。”身上的疼,加上心里的委屈,我哭了出来,“自己被愚弄了,还抓着别人出气,算什么英雄。”

“我问过你多少次,你说,多少次?”他将手抬高,我觉得脖颈间就要被撕开,透不过气。

“王爷若是存心撒气,我自是没有法子,但要真来求证的。姐姐连我是太子派的细作这样的事情,都要向王爷禀报,我们怎么可能是一伙的。”

手终于放松了,我大口喘气,却被猛不丁吸进嗓子的凉气呛到,咳嗽得一声比一声响,颤抖得一下比一下剧烈。

“那你也该老实答话,不该替她隐瞒。”他上前一步,将我紧压在树干上,俯,像要将我吞吃下去一般。

再也忍不了,抬起头,愤恨地回答:“我是太子爷的细作,对于王爷家的王妃是不是忠贞,太子爷又不关心,我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你终于承认得这么爽快了!你除了太子爷的细作就没有其他事情要做吗?你连感情都没有?你好坏都不记得?”他的双手挤压着我的脸,像是能将我揉碎,粗糙的手掌刮得皮肉刺痛。

我一掌打在他的胳膊上,击在**的皮肤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我的手掌都打红了,对他却不起任何作用,“王爷是说我不记得你的好,还是你的坏?”

“你自个儿说!”他被我几掌打烦了,抡起右手,我闭上眼,这一掌下来,怕是半个月怕是不能见人了。却是手背上猛地吃痛,睁眼一看,他狠狠打在我在他胳膊上抓出血痕的左手背上,顿时一片绯红。

“王爷的坏我不放在心上了,王爷的好我也都还清了,再这样,就是王爷不上道。”我恨气地大叫,手背上却又是几下,疼得我将手护在身后。

“你还了个什么?”他大吼。

“要不是我,你的长子早让你那些娇媚如花、心地善良的妻妾们弄死了。”我抬起膝盖,用力顶在他的月复部,他闷哼一声,总算放松手上的力气,我一把推开他,却见得一匹月兑缰了的马向我飞奔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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