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正巧带着三少爷陈子安回来,陈子安见众人一见他便笑,心里便积了几分怨气,对大少爷的招呼充耳不闻,白着眼直愣愣越过众人而去。最新更新:风云小说网
陈子康在后面“呸”了一声,“什么东西,还当我们有功夫理他那点破事呢,他好意思做我们都不好意思说。”
陈子平摇摇头对黄昊宁道“让昊宁兄见笑了,我们家三弟最近有些不顺,所以脾气大了些。”
“无碍无碍,年少气盛谁又不是这样。”明明跟陈子安差不多大年纪,黄昊宁却表现出与年龄不符的沉稳。也难怪黄大人敢将他一个人留在京城,而没有托付给任何人照料。
三个少年人一边闲谈一边盯着前面的三位小姐,特别是绮思年纪小小又极爱往人多的地方钻,好几次都被陈子平给拎出来,最后无可奈何之下交给一个婆子抱着,不许她再乱跑。
陈皎儿也饶有兴趣的东看看西望望,活了两辈子都没有这样大大方方逛过集市,也觉得十分新鲜有趣。手工编织的喜庆玩意儿,象五彩丝线成双成对的鲤鱼,手指头大小的鞋子,都让人爱不释手。
还有家户拿了自己晾晒好的干货来卖,更有烤的香香的玉米和散发着浓浓甜香味的糖葫芦。看着忽然横到眼前的一串糖葫芦,陈皎儿抬头看到一个温暖的笑容,不由惊觉道“给,给我的。”
“是啊,快吃吧。”黄昊宁灿然一笑,不管不顾的塞到她手里,又将手里另外两串分别塞给绮露和绮思,三人拿着糖葫芦,又沿街买了不少的东西。陈子平见人越来越多,发话道“回去吧,一会儿祖母该着急了。”
绮露和绮思虽然没有玩够,但也知道道理乖乖点头同意。陈皎儿咬着甜丝丝的糖葫芦,和樱桃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回去时老夫人果然已经派了秦妈妈在外面候着,一见众人就笑着迎上去,还将绮思给抱了过来。“四太太跟三太太一起回了,正等着姑娘们呢。”
刚才三太太四太太跟着二夫人去了长公主那里请安,只有五太太一直躲在凉棚里不肯见人,也不与她们一道外出,只拿了佛珠无比虔诚的念着。大家都知道她的心思,也不好相劝,只能由着她去了。
很快五华寺的钟声响起,大家凉棚外的路一步步向寺门走去,顺天府和五华寺都派了人来引导,一路虽人多拥挤,却十分有序。
三位小姐和几位夫人还有老夫人都被围在最里,外面是少爷和几个贴身的丫鬟婆子,其他跟来的家仆都坐在凉棚里等候。
五华寺占地很广,从寺门走到里面的大殿,要经过一个极大的广场。一般有什么大的活动比如开坛讲经或是请了外地高僧来传经,都是在广场搭了高台,然后垫了蒲团让众人坐在下面聆听佛法。
今天也是如此,京城里的人都不是第一次参加,而外地赶来的也有样学样,虽然人多但很快都安静的坐下。
刘淑荷端坐在高台后临时搭建的小屋内,珠儿端着茶盏紧张的直冒汗,刘夫人和儿媳也紧张得连声问道“怎么样,喝了人参茶舒服些没有。”
“没事了,你们不要担心。”刘淑荷接过珠儿手里的茶盏又喝了一口,这才缓解了月复部不时传来的抽搐感。身上的礼服,头上的珍珠翡翠冠,此刻都显得无比沉重,好象大山一样压在她身上。可又不得不挺直了腰板,维持住她未来皇后娘娘的身份。
“淑荷上去代表世俗的凡人献上祭礼,再诵完一篇经文就好,很快的,娘不用担心。”刘敏之的妻子郑芳喻安慰着自己的婆婆和小姑,不时紧张看看外面的仪式进行到那一步。
“嗯,娘,不用担心,女儿只是有些紧张罢了,已经没事了。”刘淑荷让珠儿拿出铜镜照了照,发现脸色十分苍白,又拿出胭脂用手指晕开,轻轻抹上一层,小屋里顿时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熏香味道。
“这个味道不错,倒是没闻过的。”郑芳喻冲婆婆使了个眼色,跟小姑子聊起天来,希望冲淡她的紧张和不适。
刘夫人也明白过来,忙接了话头“这是京城里新开的一间胭脂铺子,进的全部是用海船从外国拉回来的稀罕东西,这个听说是什么车什么国专供皇室用的,就这么小小一盒都要一两银子。”
女儿的东西基本都是刘夫人一手操办的,京城里什么东西稀罕,什么东西金贵,都一定要买回来给女儿用,好像不这样就显示不出女儿的尊贵一样。
郑芳喻显然非常清楚,对这种做法她虽嗤之以鼻,但也听了丈夫的劝,不去多加干涉。此时,更是附和道“果然是好东西,光闻一闻都让人心旷神怡了。”
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众人均闭了嘴,珠儿挑开门帘看了一眼,回头道“应该是来请小姐的。”
众人都站了起来,只有刘淑荷仍旧端坐,身体轻轻颤抖着。一个上了年纪的僧人,走近后站在门口道“各位施主,吉时已到,请尊者随老纳来。”
“是,大师请稍等。”郑芳喻答了,扶着刘淑荷起身,小声道“淑荷,慢慢来,不要慌,我跟娘会在这里等你。”
“嗯。”刘淑荷顾不得其他,微微发出声音便轻提裙角随着僧人一步步走向高台。
刘淑荷感觉到月复部的不适越来越明显,好似有人在里拳打脚踢一般,让她双腿如同绑了大石,走得沉重无比。
用银盘的水轻轻洗净双手,接过祭品亲手摆到案前,上香后马上有人她身前垫下一个蒲团,双膝着地跪下,弯腰时刘淑荷几乎要晕厥过去,强烈的疼痛让她恨不得就时滚到在地。
可是不行,紧紧用牙齿咬住下嘴唇,不断刺激自己的感官,不能在这里出任何的状况,刘淑荷在心里告诫自己。
一股鲜血沿着嘴角流淌而下,牙齿已经将嘴唇咬伤,而她本人此刻完全没有查觉,浑身冒出的虚汗就如同将她关在蒸笼里。
汗水已浸透亵衣紧紧粘贴在皮肤上,额头上的汗滴顺着脸颊一颗颗落到蒲团前的地板上,滴滴答答如同无形的鼓点击打在刘淑荷的心房。
艰难三叩九拜,大礼参拜完,双腿如同刚刚登上山巅的步行者,抖的几乎要站立不住。就连一旁诵经的僧人都发现了异样,只是这种时候,谁也不敢出一点差错,只能装作没有发现诚心诵念着经文。
一套仪式做完,刘淑荷已经无法忍受的巨痛从月复部漫延到全身,怎么回事?明明自己一直在安心保养,到底是怎么了?
不要,不要离开我,我的孩子,不……这是陷入昏迷的刘淑荷最后的一点意识。
刘大人接到刘敏之亲自送来的消息,回府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封了女儿的院子,然后问消息是否走漏。刘夫人已经吓得没了理智,见丈夫一回家非但没有关心女儿的生死,还一连几道吩咐将今天跟车的家下全部控制,气得张口就要与他理论。
谁知刘大人这次,没有与往常一样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反而阴沉着脸,没等她埋怨的话出口,直接甩了一巴掌上去。
一时间,满屋寂静,刘夫人更是不可置信的捂着脸,有些发懵,半天才反应过来指着刘大人“你,你当着敏之媳妇的面打,打我。”
要说在这个家里刘夫人最在意的就是她进门时已经十岁的嫡长子,还有他成年后娶的正妻郑芳喻。因为是续弦,又没有生下儿子,她一直防着儿媳妇郑芳喻与她争抢管家的权力。好在,女儿三年前被太皇太后亲点赐婚,她这才挺直了腰杆。
没想到,丈夫今天竟然会当着儿媳妇的面打她。
郑芳喻暗叫一声糟糕,这个非正牌的婆婆最是小气,今天这事公公是出了气,她今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可再难过也要过,犹其要过的是今天这个坎。
指望不了婆婆,郑芳喻只得亲自上前行礼道“淑荷下了台阶时才摔倒,看到的人应该不多,我们走之前也吩咐了五华寺的主持,大小姐只是大病初愈,体力不支崴了下脚而已。”
见公公用鼻子“嗯”了一声,又道“媳妇见衣衫下有血流出来,不敢惊动其他人,只与娘还有珠儿一起扶的大小姐,路上的血迹已经让珠儿端了水冲洗掉。”
“你们从静室怎么上的马车,有多少人看见。”刘文仕看夫人还是一副受了惊吓又生气的表情,呆呆站在一旁,有些气恼冲她道“还不如敏之媳妇懂事,只知道心疼女儿,要知道此事一个处理不好就是诛九族的罪,你是不是要几千人为你的愚蠢陪葬才好。”
刘夫人此刻才慢慢反应出后怕,捂着脸看看儿媳妇又看看丈夫,在寺院里拦着不让喊人,回府后坚持不肯请朗中,反而唤来自己贴身妈妈守着淑荷的儿媳妇。忍着麻木的脸,慢慢开口“你们,是不是知道什么,淑荷到底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