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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对簿公堂

第八章

对簿公堂

开庭的时间比原计划提前了将近一个月,这让孙晓亮和闫少军他们有些措手不及。

现在,他们所掌握的证据,一边倒全都是对被告有利的,如此匆忙开庭,最终的结果用小脚趾想想也知道,鼻世界的庭审规则又是一审定乾坤,只要法庭一宣判,就意味着大象鼻彻底失去了申诉的权力,闫少军他们继续调查真相的资格也随之被剥夺了。

提前开庭的申请是大赛组委会提出来的,他们的理由也相当充分——法庭没有一个明确的判定,比赛就不能继续进行,这么大规模的比赛,不能因为一个选手的问题而无限期延迟,选手们拖不起,大赛组委会拖不起,偌大的鼻世界更加拖不起。

鼻世界技能竞赛委员会以绝对优势的投票结果通过了大赛组委会的申请,孔教授气得脸色铁青,对着竞赛委员会全体委员的面,就开始发泄自己的不满:“这是以权压人,以势压人,明明知道原告还在收集证据,却硬要贸然开庭,这样做,不但有失公允,是不是还有些居心叵测,甚至是企图湮灭罪证的嫌疑?”

孟专家和麻学者红脸对白脸,一副大人大量的姿态,反正木已成舟,随便你怎么撒野去。

孔教授一股恶气堵在胸口,实在是咽不下去,开庭当天拿一个橡皮榔头,气呼呼地坐在法庭旁听席的正中央,法庭若依理判决便罢,如若有偏袒的趋向,孔教授一榔头就把法庭砸个稀巴烂。

和孔教授一脸愤怒的表情相比,麻学者是平静的,甚至还带着一些慈祥,他是代表大赛组委会前来应诉的,被列为第一被告的孟专家并没有露面。

孙晓亮质疑:“为什么第一被告没有到庭?”

“孟专家日理万机,哪有闲工夫搀和这样的小事?”麻学者话说得轻松而傲慢,眼睛却盯着孔教授,眼神里透出无穷的意味。

审判长问:“原告申请了代理律师,你们作为被告方,是不是也需要申请一个代理律师?”

“虽然我们是被告,但不一定就是理亏的一方,反正事实都明摆着,法庭自有公允的判决,就不麻烦律师的大驾了。”麻学者的话说得飘飘然。

庭审开始,麻学者要求播放比赛之前后台的录像资料以及比赛中的现场录像,审判长当即应允。

录像播放完毕,审判长问:“原告方,你们对刚才播放的录像有没有异议。”

孙晓亮道:“并无异议。”

“那你们有需要上呈或者补充的物证没有?”审判长继续问。

“没有。”

“那好,请你们各自发表自己的观点吧。”

孙晓亮面红耳赤,麻学者洋洋得意地看了他半天,直到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孙晓亮身上,才开了口,“他们是原告,本来应该他们先陈述,作为被告,我们也早已做好了被谴责的准备,可我仔细观察了一下原告代理律师的表情,好像有些羞羞答答,难以启齿。实在是没办法,为了不至于让我们庄严的法庭出现冷场的尴尬,我只好抢了他们的先了。”说到这里,麻学者有意识地停顿了一会,有意识地引导着法官和旁听者的思维,看到大家交头接耳,脸上尽是究竟谁是被告的疑问,才继续说,“其实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要说的话,刚才播放的录像已经讲得明明白白,大家也都是明白人,不用我多说,单从刚才播放的录像就能够看得清清楚楚,我们的组委会主任孟专家是个爱学生,珍惜学生美好前途的好老师,这样的好老师,怎么就成了阴谋迫害选手的元凶?我实在想不通。大家从录像中也都看到了,孟专家自始至终都在保护原告方,大象鼻的错误,本来是应该被驱逐出场的,可孟专家处于对参赛选手极度负责任的态度,硬是拉下老脸,不厌其烦地给大象鼻求情,他这样做,充分显现了他的高风亮节,胸襟博大。我不能说原告方这样做是恩将仇报,可如果有人硬要把原告方突发变故的责任强加到孟专家以及大赛组委会身上,那真是欲加之罪。”

说到这里,麻学者拿出一张纸巾,擦了擦眼角。

审判长同情地看了看麻学者,然后转过脸,问:“原告方,刚才麻学者的陈述,你们有异议吗?”

“关于孟专家说情的部分,我们没有异议。”孙晓亮小声回答。

孙晓亮窝窝囊囊,麻学者步步紧逼,此刻,有关这次事故中的是是非非,在法官和旁听者的心目中已一目了然。孔教授突然站起身,白了孙晓亮一眼,悻悻然地走出了法庭。

审判长说:“我看这个案子已经没有必要再问下去了,事实已经很清楚了,各方面的态度也很明了,刚才孔教授的悻悻离去,也代表了技能竞赛委员会的一种态度,休庭二十分钟,我和陪审员商量一下,准备宣判。”

“慢着。”麻学者喊了一声,“我还有话要说。”

“请讲。”审判长的态度很和蔼。

“这次我们来应诉,心里是滴着血的。主持比赛这么多年了,这还是第一次被选手告上法庭。我们虽然不惧怕什么,可我们也要面子,不管我们有多么博大的胸怀,被人告了,我们的脸面也会不好看。现在,已经有许多指责我们的话在民间流传,将心比心,在座的所有同仁,谁能承受得了这样的无端诬陷?按我的意思,本来是要反诉原告方诬陷的,可孟专家死活就是不同意。他心里顾忌的,是选手们的时间和前程,官司没完没了的打下去,耽误的是选手的时间,浪费的是鼻世界的资源,在孟专家近乎固执的坚持下,我们决定不再反诉原告方的诬陷罪,但我们将保留反诉的权力。”

法庭一片寂静,人们把指责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原告席。

闫少军慌慌张张从外面跑进来,和孙晓亮悄悄耳语了几句,孙晓亮站起来的时候,脸上则是一副和刚才截然不同的神情,“今天的庭审,除了回答审判长的提问之外,我几乎没有说话,为什么?因为我是受原告方的委托,来代理诉讼的,所以我理所当然地要充分尊重原告方的心愿,尽管我的委托人现在还躺在医院里,身体和心理上都承受着痛苦的煎熬,但在我的委托人的内心深处,担心的却是和他一起并肩作战的选手们的前途和命运,他不想因为这个案子的拖沓,纠缠,给选手们带来不必要的困扰,所以他宁愿自己受委屈,也不愿意看到选手们宝贵的时间被白白浪费。他的态度令我感动。可我是一个法律工作者,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是非被扭曲,黑白被颠倒,法律被践踏,所以我不能再保持沉默了。”

“有话就说,拐那么多弯干什么?”审判长不耐烦地说。

“刚才播放的录像,大家都看了,录像给大家的印象,可能全都是大赛组委会有关人员如何爱护选手,如何对选手负责任。可大家不知道注意到一个细节没有?”说到这里,孙晓亮让法庭工作人员把录像再次回放了一遍,“大家都知道,凡是参加比赛的选手,在正式进入比赛现场之前,都要经过两道检验,一道是鼻子健康状态的检验,一道是鼻液黏稠度检验,如果选手忘记了检验,大赛组委会有责任和义务去提醒他们,这也是他们工作职责的一部分。从刚才播放的录像中也可以看出,有两位选手,就是在工作人员提醒之后,才进行检验的。我的委托人在遭到热醋薰蒸的责罚之后,嗅觉系统受到刺激是在所难免的,这时候最有可能出现异常状况,为什么单单没有人提醒他进行检验。”

说到这里,孙晓亮看了一眼审判长,审判长正瞪大眼睛看着他,一脸迷茫。

“之所以没有提醒我的委托人,无非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可能,就是工作人员已经知道我的委托人的嗅觉系统存在隐患,故意而为之,既然知道我的委托人嗅觉系统的健康状况不良,为什么还要刻意回避甚至干扰他?他们真正的动机是什么?他们又是怎么知道我的委托人嗅觉系统有问题的?透过这些疑问,我不妨做个大胆的假设,其实,整件事情早就有预谋,我的委托人从违犯比赛纪律开始,就遭到了有些人有预谋的暗算,至于那些指责,规劝,说情,则都是暗算中的一部分,他们真正的企图,就是为了达到惩罚我的委托人的目的,而在这个惩罚手段里,也必然隐藏着玄机。”

孙晓亮又一次看了看审判长,审判长频频地冲他点头,法**风云突变。

“第二种可能,就是工作人员忘记了提醒我的委托人,尽管提醒选手在比赛之前对嗅觉系统进行检验,是大赛组委会工作人员必须具备的最起码的常识,也是他们的工作职责,更何况大赛组委会有那么多的工作人员,忘记提醒的概率小之又小,可我宁愿相信他们全部都忘记了,这样能让我相信鼻世界还是干净的,鼻世界的嗅觉技能比赛还是干净的。即便是这样,那我是不是可以这样认为,工作人员的不作为,是玩忽职守,是对我的委托人的极度不负责任,那么,我可不可以追加对被告渎职罪的起诉。”

“完全可以。”审判长大声说,他的态度一下子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作为法律工作者,我们就是要明辨是非,要不然,总有一天也会有人状告我们渎职罪。”审判长看了看孙晓亮,又看了看麻学者,然后大声宣布,“鉴于原告方追加了诉讼,本法庭宣布,暂时闭庭,待有关手续和侦查工作完善之后,另行通知原告方和被告方开庭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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