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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警告你,别顾左右而言他,老夫问你,邓关在琼华楼住了多久?”

“个把月吧!”白姑娘想了想。

“都是你在养着他?”

“别说得这么难听,就奴家那点微薄收入,还想养男人!都是你们这样的大官人养着他。”

“什么意思?”

“似你这等登徒浪子,为搏美人一笑,不惜一掷千金,点上百十道菜,死要面子活受罪,到头来,这些美味佳肴有很大一部分落到了邓关肚子里。”

“当时你为何不上报官府?”

“谁说奴家不想上报呢!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可奴家转念一想,短短十多天,邓关就已经值这么多了,再熬段日子,兴许价钱会更高,奇货可居,哪晓得,一月过后,突然跌得一文不值,一月心思算白费了。”她这话分明想活活气死宗主,比晴儿聪明多了。

“他就没说要去哪儿?”

“当初他与晴儿姑娘大吵了一架,晴儿姑娘先一步跑出去,他是后追去的,如今晴儿姑娘在你这里,你说他会在哪儿呢!”

“他没告诉要干些什么吗?”

“他的事奴家真的管不着,他要上山下海、他要翻天覆地,自有其英明决断,就算奴家能告诉你,以他的聪明睿智,也绝不会按常理行事,到头来你终将竹篮打水一场空。”

“你的意思是,老夫不是他的对手?”

“奴家绝无此意,只、只是,你们输的实在太多了,且无一不是灰头土脸,连奴家都颇为担心,印象中,你们就从未痛痛快快地赢他一回。”白姑娘“怯怯”地说道。

“你知道得挺清楚嘛!他跟你说的?”宗主杀气腾腾。

“不是!偶尔听他要梦中提起,曾几何时,看到他居然开怀大笑得醒了过来。”

“你认为老夫这一局胜负如何?”大明宗主强压心中怒火。

“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说实话!”宗主瞟了她一眼,觉得她不如晴儿讨厌。

“你已经输了!”

“这是为何?最起码你们二人的小命捏在老夫手里。”宗主大惑不解,他又开始有些恶心了。

“这正是你必输之处。”

“何出此言?”宗主颇有些纳闷。

“奴家对于邓大哥来说并非要紧之人,他老婆孩子都有了。而大哥所做之事,必将使你伤筋动骨、痛不欲生。”

“嗯--!”大明宗主不由得暗暗大吃一惊,他就担心这个。

“大哥对你竭尽全力,有多大力、使多大劲,一锄一镐,招招皆挖你痛处。而你对大哥,二意三心,东敲一榔头、西凿一凿子,到头来,米没讨到、甲鱼也跑掉,焉是大哥对手。”

“你这是些什么话!”宗主颇为不解,大概与他讲话者没谁有这个胆子说这些耳熟能详的百姓俗语。

“看君之谈吐,也是个饱读诗书之人,莫不是将人读傻了!”白姑娘绕着弯儿骂人。

“看来你真是个贤内助,若不是出身烟花柳巷。”宗主竟有惺惺相惜之感。

“奴家已然从良,是个清白自由身。”

“哼!老夫也不要!”

“也没说嫁你。”

“老夫一定要娶呢?”

“奴家又能怎么着呢!”白姑娘叹了口气,“就当老牛吃女敕草,亏了罢,白让邓关做你的大舅哥。”晴儿听了这话,死死憋住,愣是没能憋住,“扑哧”一声乐了,旁边的大汉一拽绳子,她又惨叫一声。

“你--住嘴!”宗主吹胡子瞪眼地喝道,但是,他说的并不是晴儿,“女子需知三从四德!”他是在教训白姑娘。

“哼!我就不稀罕!”

“来人!拿个馒头来,塞住她这张臭嘴!”宗主抹了一把汗,恶狠狠地吩咐道,堂堂大明宗宗主愣是吵不过一个小丫头。

“看来你又长高了一寸!”宗主又站到了晴儿跟前。

“呸!狗贼!”晴儿狠狠就是一口带血浓痰,一点没浪费,全砸宗主脸上了。

“啪!”晴儿脸上又多了五个紫色的手指印,嘴角溢出丝丝鲜血,“狗贼!别以为你藏头露尾就不知道你是谁!”邓关早就告诉了宗主的真实身份,只是就邓关那稀里马哈的模样,晴儿不大敢相信罢了,看着眼前的这个杀父仇人,她就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不过,理智在这个时候占了上风,她心里明白,如果此时将家仇说出,非但自己死于非命,连带着将白姑娘也害了。

“看来你骨子不是一般的贱,来人,狠狠地打。”噼里啪啦的鞭子声又响了起来,晴儿硬是咬牙硬撑着,连吭都未吭一声。白姑娘见她又受刑,只是口不能言,只能呜呜吱吱地干着急。

“告诉你也无妨。”晴儿咬着牙,终于说出了宗主想听的话。

“呀--!”白姑娘一听她要透露邓关消息,再出顾不得疼痛,狠狠一口将大馒头咬成两截,将嘴里的一大块馒头咽了下去,哽得直翻白眼。

吕相看她想改口,“哼!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快说,他去了哪儿?”

“他、他去了南方。”

“姐!不能说啊!”白姑娘急得直跺脚。

“老夫没问你之前,请你最好安静些。”宗主杀气顿炽。

“他去南方干什么?”

“听口音,你应是南方人。”在这个时候当然不能说他就是吕相。

“莫非、莫非他刨你祖坟去啦?”白姑娘突然冒出一句。

“你……他、他敢!”宗主几乎被噎住了。

“当然不是,此等断子绝孙之事他是绝对不会干的。”

“那他到底干嘛去了?”

“看风水!”晴儿冷冷地说道。

“看风水?给谁看风水?”

“当然是你啦!他要给你找个风水宝地。”晴儿嘲弄道。

“哼!小贱人,你最好识相点,惹火了老夫,让你生不如死。”宗主威胁道。

“哈哈!可笑,落到了你手里,早就当自己死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会有你怕的,既然看风水,总得有个地方吧?”

“当然!”

“何处?”

“鬼――府――神--宫!”晴儿瞪着他,一字一句地说,她之所以甘愿冒着丧失性命的巨大危险将这事说出来,就是想看看这个没脸见人的家伙会有什么反应。

果然,再也按捺不住的宗主恼怒地喝道:“来人!狠狠地打!打死拉乱葬岗。”

晴儿骨子还真是硬,宗主打了个把时辰,也问了个把时辰,弄得口干舌燥的,到头来得到了这么个结果。长时间的毒打,晴儿终于支撑不住,“呃!”地一声,昏死过去。

“禀宗主,她昏过去了。”

“关大牢里去,找个大夫给她上点药,她对本宗主还有用。”

“宗主,要她还有什么用?何不赏赐给手的弟兄们?”秦世召问道。

宗主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应该好好管管你那帮乌合之众,再惹事,本宗主就杀了你。”

“是!属下该死。”秦世召尴尬地退在一旁。

“宗主是想拿这小贱人当鱼饵,诱邓关那小子上钩。”金昭太道。

“知我者,金先生也!”宗主叹道,“没错!有这两个小贱人在手,不愁他不露面。”

“那咱们该怎么做呢?”

“哈哈!这很容易,咱们只需如此如此……”

晴儿是水月宫的大弟子,如果让甘四娘知道与她大徒弟过不去的是当今丞相,而这丞相又是大明宗的宗主,只怕他连丞相都做不成了。

“宗主要将这两个小贱人交给官府!”龙显望有些吃惊,他可是在官府手上栽过大跟头的。

“未尝不可!”宗主莫测高深。

“宗主高见!只要官府出面,谁也怀疑不到咱们头上,宗主自然高枕无忧,这样一来,说不定反而会将祸水引到朝廷身上。”秦世召谄媚地说。

“咱们只需紧紧咬住这两个小贱人,不愁邓关不露面。”

“有官府在前边挡着,咱们会少去很多事情。”

“最起码不会让邓关如此容易找到咱们的总坛,他这次去南方,说不定就是在北方失去了咱们的身影。”这话出自龙显望之口,这也是他最为担心的,他的海龙帮就在太湖,他怕的是邓关打上山门去,给他来个顺藤模瓜。他这也是在拐弯抹角地提醒宗主,别把他的海龙帮给忘了。

“哼!谅他也没这个本事!”宗主冷哼道。

“可有一事,宗主不得不防啊!”曹无客道。

“先生有话,但说无妨。”宗主兴致还是颇高的,并没被龙显望的几句话坏了胃口。

“鬼府神宫之事她是如何知晓的?难不成当晚潜入府中的是她?”曹无客非常担心。

宗主摇摇头,“不可能,从她的身手来看,当晚那人绝不是她,很显然是个男的。你们想过没有,本府上上下下养了十余条恶犬,你们再闻闻她身上的香味,根本没法瞒得过它们,那晚来的人,对犬非常的了解,应该是个非常厉害的角色,这人极有可能干过猎户。”宗主分析道。

“宗主英明,连这点都能看出来。”秦世召叹道。

“如果不是她,必是邓关那小子无疑。”金昭太肯定地说。

“当晚让其侥幸逃月兑,看来他已经知晓鬼府神宫的秘密,留着他将遗患无穷啊!”曹无客道,他实在是被邓关给弄怕了。

“所以宗主才安排这么个法子让这小子上钩,咱们正好永绝此患。”金昭太道。

“你们再仔细想想,那小贱人为什么要告诉我们邓关要去鬼府神宫?”宗主问道。

“这一点的确令人费解。”反正秦世召是想不通的。

“难道邓关并不知晓鬼府神宫在何处,她是故意这么说的,目的就是引咱们的人防守鬼府神宫,以便邓关顺藤模瓜?”金昭太嘴张得大大的。

“目前来看,这是最好的解释,鬼府神宫如此隐秘,岂是谁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之地,这点雕虫小技,岂能瞒得了本宗主。”宗主孤傲地说,不过,刚才无意之间,他也泄漏了自己的机密,晴儿刚说出“鬼府神宫”,他就雷霆震怒,这岂非告诉了她此地无银三百两?

“妈呀!好险呐!差一点就着了这小贱人的道。”秦世召惊出一身冷汗。

“哼!她还女敕了点,咱们眼下最要紧的事就是如何与神火教化干戈为玉帛,咱们是再也不能窝里反啦!”宗主叹了口气。

“这些事情都是邓关从中挑拨离间,我想神火教也不想老让别人牵着鼻子走吧!”

“虽然上回神火教副教主亲自前来与本宗主商讨,他们想单枪匹马地对付邓关,可现在他去了南方。她如今应该还在琼华楼卖唱吧,自取其辱!此事本宗主不宜出面,你们想个什么法子比较体面地与那边的人再联络,尽早将邓关这个祸患给摆平!”宗主吩咐道,这事自然着落在秦世召头上。

杭州!历来为南方沿海重要商埠,在大宋朝,杭州是海外贸易的主要通道之一。杭州风景瑰丽、气候宜人,物华天宝、人杰地灵,西湖美景,雅致且清幽、婉约而洒月兑,如天仙一般,为历代文人墨客所推崇。钱塘江大潮汹涌澎湃、气势如虹,惊心动魄、万古奔流,无数的英雄人物为之流连忘返。包拯,历尽“万苦千辛”,终于来到了这个人人向往的人间天堂,只是他却没多少心思去欣赏西湖的无边秋色,虽然此时正值早秋,西湖荷花正盛,正是游玩的大好时节。一模钱袋,空空如也,连个铜钱都没有了。他这个替皇帝秘密公干的人都到了要饿肚子的地步,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包拯就算有通天本领也得先解决吃饭睡觉问题。再说了,在这儿能不能找到天下第一木匠还是个大问号,他现在终于体会到了“天下之大”是什么含意。时近黄昏,他非但没找到半点吃的东西,就连睡觉问题也没解决,皇帝早就交待过,千万不可惊动地方官府。此时的他已饥肠辘辘,饿得头昏眼花。别看这个时候南方什么东西都有,吃的东西样样要钱买,不要钱的就只有水。还好,城门口居然有人在做善事,有人在施粥。他也顾不得读书人的面子了,就凑了过去。一瞧,顿时吓了一跳,但见这施粥的是两个五大三粗的大汉,两人穿着干净整洁的蓝布褂,脚蹬木底布鞋,头扎红色头巾,一切显得是如此的干净利落。只是,那两张脸,简直让人不忍目睹,这两张脸集天下所有丑角于一体,就好比被火烧过又长了一脸的疮,就差没流脓了,大白天见了都心惊胆战,要是晚上见了,铁定被活活吓死。一看这模样,包拯吐了一肚子酸水,完全没了一点胃口。可那粥的香味,的确非同凡响,看着就是白粥,什么东西都没有,不过却有鸡汤的鲜味,兴许是饿着了吧!这味道直往鼻子里冲,撩得包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就是那儿转圈。

“哎!这位公子,饿了吧!”一大碗白粥散发着浓浓香味,端到了眼前,当然,还有一张奇丑无比、而又分外真诚、和蔼的脸。

“哇!呕!”包拯差点就吐了这丑汉一身,“对、对不住!”

这丑汉不以为忤,“没事!饿了吧!吐的都是清水,喝碗粥,会好些的。”这丑汉放下碗,“公子看着吃不下,小的就给您放这儿了,不够再加。”说罢,这丑汉又去忙他的了。

看着这腕粥,包拯再也顾不得美丑了,端起来,咕咚咕咚,几大口全倒进了肚子里,“好粥!”一抹嘴,发觉这应该是天底下最好喝的粥了,他意犹未尽。

“公子,要不要再来些!”那丑汉又到了跟前,咧着嘴。

“多谢!”然后又给他盛了一大碗。这次,他得慢慢喝了,抿了一小口,咂着嘴巴,觉得这真是无比的享受,这粥爽滑细腻,没一丝一毫的梗阻之物,入口既化,香味清新而不浓郁,口齿留香。“唉!”不禁叹了口气,“真是人间天堂啊!连施的粥也如此好喝。”他赞不绝口。

“公子,你是刚来的吧!”旁边一衣着破烂的老头凑了过来。

“晚生刚进杭州府,怎奈盘缠用尽,唉!”包拯无奈地说道。

“这是大善人呐!这杭州城的老爷数以万计,要论施粥,无人可比四舅楼,这是大厨熬出来的,一般人根本没这口福。”这老头竖着大拇指。

“四舅楼!”包拯觉得不可思议,还有人取这个字号的!

“不是四舅楼,而是施久楼,西施的施,长久的久,由四大老爷掌勺,你瞧,这二位就是三老爷与四老爷,昨儿来的是大老爷与二老爷,模样虽然异相,心地却无比良善,真是老天没眼啊!”老头直叹息。

“是啊!可惜了!”包拯也陪着叹息。

“看公子模样,想必是读书人!”那张丑脸又凑到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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