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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姐红娘 相逢犹梦中 1

云昶对她的喜悦不明所以,笑说:“那是我们绑你来的地儿,还送你到那里。”

“这就走吗?”凝香问。

云昶想她定是归家心切,不疑有他。

云昶安排了山上的值守,因灵陀寺的位置是背靠另一座青山,与香妃山相隔不远,倒是稳妥。即便唐启汉出尔反尔,云昶攻守可退,倒不必忌讳。

安排妥当,云昶便和大老韩领着几个兄弟策马来到灵陀寺,其中依然由凤儿陪着凝香。

普净法师得了信儿,已差人将大雄宝殿后偏殿里一处讲经习禅的屋子布置成议事堂。

云昶等人一到,先引到这里喝茶等候。凤儿与凝香在另一间禅房候着。

凝香坐立难安,将那茶盅的盅盖一下一下地旋着,却并不喝茶。待到茶香散尽,水已将凉,凝香起身要出门。

凤儿以为她内急要去茅房,因上次香妃山凝香逃走遇险云哥已狠狠地责备了她,只因她与凝香最是投缘才未施于惩罚。这一次她不敢再大意,也起身随着凝香。

走出禅房的门,才转过一座屋角,凝香瞧见一个身影一闪,她一错手将那身影拉住了,果然是上次那个一看到她就躲的大姐。

秋大姐这次镇定了许多,笑着说:“狐仙儿,你又来了呀。我就知道你将那些绑你的人变作了青烟了,对不对?”

说得凝香与凤儿模不着头脑。凤儿忍不住问:“什么狐仙?”

“她呀。”秋大姐的手指头指向凝香,说:“就是香度画中的狐仙呀。”

“香度?他在哪里?”凝香一听这个名字,几乎气血逆流,直逼到秋大姐的脸上问。

“他在半山腰上的藏经楼里。”秋大姐挣月兑了凝香的手,说:“狐仙儿,我不跟你白扯了,这都过了早点时间了,我得给香度送早饭去。这两天他茶饭不思,可把如夫人急坏了,特地嘱咐我做的一碗开胃的陈皮山楂粥。”

凝香揭开秋大姐手中提的朱漆小食盒的盖子,果然一碗热气腾腾的浓稠厚粥,粥面上点缀着褐色的陈皮与殷红的山楂。另配了两碟子小菜。

凝香情急,一时又找不到纸笔,突然兴之所至,拿起食盒中的筷子,挟起切丝小菜,摆在粥面上。

秋大姐看得有趣,说:“我总看到香度用笔在纸上作画,到没见过人用咸菜在粥上作画的,有趣得紧。”

粥面上摆的是一个“香”。

秋大姐才将食盒的盖子盖上,那边小五出现了,他叫道:“秋大姐,你在蘑菇什么呀?还不快点儿送粥上去?一会儿如夫人又该恼你了。”一打眼,小五看到了凝香,眼中错愕一下,倒不说什么,转身就走了。

秋大姐连忙提着食盒跟上。

凝香立在当地,疑虑层生。她亲眼见到如夫人将锦帕堵住香度的嘴。如夫人若是香度的母亲,怎的对他如此严苛?若不是他的亲人,如秋大姐与小五所说,她怎又如此挂念香度的饮食?

连这个小五,亦是神秘兮兮?初次见他,明明是凶神恶煞的,今儿倒是温和了许多。

前面一阵喧哗,许是吴爽等人到了。

半山腰的屋子里,香度正在一块玻璃的研磨板上调油画颜料,调的是白色。他将色粉倒到板上,为了防止白色发黄,加了几滴罂粟油,用刮刀打着圆圈研磨,仿佛是磨墨一样,直到整个板上的颜料如浓膏一样,才算罢。他身上套了一件偌大的如剃头匠大钟罩一样的罩衣,在身后打了几个兰花结。罩衣上斑斑驳驳,都是沾上的颜料。

他一转头,才发现如夫人立在他身后,不知道站了多久了。他唬了一跳,倒没说什么,转身低头继续忙活自己的活儿。

这一段,母子之间生了嫌隙隔阂,常常是无话可说。

如夫人看香度阔袍肥衣,只是两天,仿佛两年,他竟瘦了不少,脸颊上颧骨竟突出如鼓。心里又疼,深叹口气,说:“香度,你别怪额娘。我知道你心里凄苦,那也无法。那个女孩子,我找小五去问了人,她不是寻常人。她与革命党、政府、外国人都有交集,这样的一个人,注定是要吸引万千人注目的。而我们是在逃亡,是生活在见不得人的地方,一点儿都不能牵扯她进来,不然,定又是一场劫难。”

歇了歇,又说:“若是你有意,倒是可以在普通小户人家,找个安分的女子来陪伴你。我们这样的出身,也不算屈就人家……”

“啪!”香度将研磨板丢到桌上,才磨好的颜料溅了一地,连如夫人的孔雀蓝旗袍都沾上了几滴。香度涨红着脸,说:“额娘,你将我当做什么人了……”

恰巧秋大姐拎着食盒进来了,他的话就没有再说下去。

如夫人也有点儿恼了,用手帕子擦着身上的颜料,一脸怒容,无趣无言地走出去了。

秋大姐倒是无知无觉,笑着说:“香度,该吃早饭了。今天这一碗粥可是花了我许多功夫熬的,还有一位狐仙在上面作了一幅画呢。”低头一看桌上尽是颜料,竟没地方搁置碗碟了。她拣起一块抹布,倒了点儿松节油,手脚麻利地将桌子擦净,将研磨板子放到地上,将食盒里的碗碟一样一样搁置到桌上。

香度正

扭着头在自己跟自己生气,不防被秋大姐一把拉到桌前。他肚子并不觉得饿,眼一扫,预备忙活自己的画去。却又禁不住回头去看,粥一定是秋大姐熬的,稠稠厚厚的一大蓝边海碗,粥面却用咸菜丝摆成一个“香”字。字一定不是秋大姐的手笔,她大字不识得一个。

“秋大姐,你刚儿说什么什么狐仙的?”

“就是狐仙呀,你画中的狐仙呀,就是她摆的这个字。这是什么字呀?香度。”

香度将一幅花架拉过来,画面上是一幅凝香的半身像,绑着两条麻花辫子,正是那天她成年礼的装扮。花架的尖角上还挂着一条水蓝色丝带,正如画中她辫梢上的一模一样。他问秋大姐:“就是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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