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你的人来换这封信,离开他,回到我身边。”
何嘉佑将那封信笺推至桑念初面前,正面朝向桑念初,让她得以看清楚上面的内容。她不知道他是怎样得到这些东西的,他好像无所不能,并且无所不用其极。当年的儒雅绅士现在竟化身为狡猾又心狠手辣的兽心人面,桑念初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回答,伸出手去想要拿过那封信,却又始终没有勇气。
“如果我不同意呢?”她颤声问。
“那么就让戚擎苍去坐牢。”何嘉佑笑笑,“其实,就算是你同意,我也未必能保证这件事不会再有人提及,但我可以保证戚擎苍的人身安全,保证他不会有事。”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能决定他的一切。”桑念初怒然瞪着他,“这一切都是你耍的花招对不对!这一切都是你的主意,你在威胁我,对不对?”
“那么你大可以当作今天的一切都没有发生。”何嘉佑笑笑,忽然伸出食指来将信揽回到自己面前。
他气定神闲,不动声色地盯着她,目光直直同她对视,直到她心烦意乱地垂下头去。这是一场心理战,说白了,他就是在半推半就的演戏,看戏的人会不会入戏这是他能否得到她的唯一条件,不过,他愿意为此而赌一把。
良久,桑念初终于抬起头来,她咬紧唇,轻声说:““我……我要考虑一下。”
“我给你三天时间,够不够?”何嘉佑笑笑,对于她的惶恐视若罔闻。
桑念初点点头,苍白的脸上扯起一丝虚弱的笑,紧接着没有任何道别便匆忙离开了包厢。桌上的饭菜她未曾动过一口,这足以证明她的内心有多烦乱。
何嘉佑不以为意地一笑,一个人自斟自饮独自品尝着桌上的美食,十年了,虽然装潢大不同,但菜的味道到底还是一样的。他很怀念这种味道,也很怀念和她在一起的感觉。
他目送着她离开,他觉得她真是十几年如一日的样子,是什么样的保护才能让她这么多年来一直活在轻信别人谎言的生活中?鸵鸟本性一丝改变都没有,真是有趣。
他敢赌,三天以后戚擎苍一定会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就突然被她抛弃,如同被丢弃一只玩腻了的破鞋般。她会不会为自己的离开找个理由?或许会,或许她压根提都不会提的就玩失踪。想想上次佩慈借口怀孕的事吧,她几乎脑子都不动一下就上了佩慈的当。呵,他就喜欢她傻得不分是非的样子。
桑念初离开饭店,顺手拦了一辆车子回家去,她心神不宁,甚至都忘记告诉司机要去的地点。她不知道何嘉佑说的是真是假,假的吗,然而他笃定的神态和语气又好像不容她质疑,那三天期限更是为她敲响了警钟,迫使她回忆起五年前的事情。
同样是三天,戚擎苍也曾让她做过相同的抉择,上次三日之约换来她嫁给他,这次三日之约却要换来她离开他?
“小姐,到了。”
司机大叔见这位乘客一上车便心不在焉地盯着窗外,连到达目的地都不知道,便只好唤了她一声,让心事重重的客人回过神来。
桑念初报以尴尬一笑,她付了钱,走下车子。家里那盏灯已经亮起,想必是擎苍回来了。
怎么办,该不该告诉他这件事情……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却忽然心生迟疑。她站在那里不知所措,钥匙插在锁孔里就忘了转动。戚擎苍听到门外有动静,便循着声音模索过来,霍地拉开门去,吓了她一跳。
“你站在门口干什么?”
听到她被惊吓的声音,他不消多想就知道她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他沉下脸来不快地模索着拉起她的手腕,顺势一带将她搂进自己怀中:“快进来,我饿死了。”
“你还没吃饭吗?”桑念初强打起精神,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他发现自己的异样。
“你没回来,我怎么能一个人先动筷子。”戚擎苍宠溺地在她面颊上吻了一下,“你也饿了吧,快过来陪我一起吃饭,我们的宝宝需要营养。”
“恩。”桑念初应声从他怀中挣月兑,独自进洗手间洗了把脸,直到心情稍微有些平复,她才又走了出来。
戚擎苍却已经在餐桌前落座了,他等着她在他身边坐好,随后拿起筷子,看似不经意地说:“妈今天晚上来电话了,说你本来要接子骞回来,却在楼下遇到熟人又把他给送回去了。”
“恩……对啊。”桑念初心里一惊,嘴上却忙不迭应着,生怕被他看出她的犹豫。
“你碰到谁了?朋友吗?怎么没吃晚饭就回来了?”
“恩……一个许久不见的大学同学,因此聊了聊,我们……我们在茶馆喝茶来着。”
晚饭时间不吃饭跑去喝茶?他要是信那就说明他大脑当机了。她分明有事瞒着自己,可是她不说
,他又不好一直追问,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
“没邀请同学到家里来坐坐吗?”
“本来是有这打算,可很晚了,下次会让她来的。”
“恩,那快吃吧,饭菜都凉了。”
戚擎苍仿若信以为真,立刻停止了对她的问询,桑念初不由松一口气。她真的不善撒谎,从小到大她都没怎么骗过人,说何嘉佑是大学同学这并不为过吧?他们本来就是这样的关系啊,这算不上是谎言的吧……
这一餐饭她吃的极是不安,中间她曾无数次想侧面打听一下那对镯子的事,他们刚和好的时候他曾经提过,但他只说那对玉镯被他处理掉了,别的并未多作解释。她担心他会不会再被人抓到把柄,可另一面她又觉得他早已月兑离政界,不应该再被对手揪着不放了。
“念初?”
戚擎苍原本是在问她问题,可桑念初竟然没听到他在说什么,她只顾着自己心里的事情,直到被他喊出了名字她才恍然大悟,有些尴尬地问:“什么事?”
“待会我要再读几份文件,你累的话就先洗洗睡吧。”
“恩。”桑念初简单地应了一声,食不下咽,她索性将餐具都推到一旁。见戚擎苍吃完,她上前去将所有东西都收拾整理好,戚擎苍也不再说话,而是直接进了书房,继续他未完成的工作。
桑念初收拾好东西,忽然觉得疲惫万分,她简单洗了澡便关掉灯躺在床上,黑暗中无边无际思考,就连身后来人都没有察觉。
一双手忽然从她背后抱住她,桑念初身子一滞,有些紧张地“呀”了一声。
是戚擎苍,他不放心她的状态,她分明有事在瞒着他,他能觉察得到她遇到了棘手的问题。
“怎么,家里就两个人,你干什么这么紧张?”
“我……没什么,黑乎乎的你突然这样我当然紧张了。”桑念初找个借口试图搪塞。
“别骗我了,你有心事。”戚擎苍一把将她搂进自己怀里,抚模着她锦缎般柔顺的黑发,“发生什么事了?告诉我。”
“其实……并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很好奇当年被我收下的那对镯子的事情。”桑念初眼见瞒不过去了,便装作是忽然想起,以不经意的语气随口提了一句。
“怎么?你怎么会突然想起那么久之前的事情?”戚擎苍诧异,他还没料到她会突然提起这件事。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了而已。你已经处理妥当了吗?”
“差不多。”
他的回答模棱两可,桑念初却是因为这一句“差不多”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擎苍的意思是说,当时他并没有完完全全妥善解决是吗?想来也是,镯子是她收下的,紧接着她转眼便结束了跟他的夫妻关系,这难免会让人生疑。这么多年来一直抓着这一把柄不放是想要伺机而动,这能说得过去,当年陷害他们的人目的还没达到,他们岂能善罢甘休?
可是,为什么选择在这个时候突然因为这件事情找他的麻烦?他们现在的生活很平静,并没有干涉到别人啊,况且他已经放弃了一官半职,专心经营他的公司和事业,这个时候以这种理由来陷害他,究竟是要从中获得什么好处?
她越发不能理解这个充满玄机的世界了。
见她不再做声,戚擎苍略作沉吟,他忽然说:“对了,有件事情,差点忘记要告诉你。”
“什么?”
桑念初忽然紧张地回问,倒是把戚擎苍吓了一跳,他惩罚似的捏捏她的脸说:“你这么紧张干什么,只是最近他们想让我出任一个商会的会长。”
“会长?你要重新官复会长一职?”
“你别这么激动啊……”戚擎苍简直招架不住今晚的她了,“这跟之前的不太一样,不属于政府任职,身份相对自由一些。你想让我试一试吗?”
“不想!”桑念初立刻想都不想就满口否决。怪不得何嘉佑选在这个时候突然翻旧账呢,一定是他早就听说了擎苍的这件事情!她绝不同意他再去跳火坑!
“宝贝,你今晚到底怎么了?”
她不正常得厉害,她一定还有什么事没全部告诉他!一会问他那对镯子一会又断然否决他的任职计划,她究竟因为什么心神不宁,难道是她听说了什么?
“没怎么,只是不想让你太辛苦而已,你现在身体不好,眼睛又看不到,东奔西走的我不舍得,等你病好了再说好不好?”
她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而见她不想说,他也不能再追问什么,于是他在她的肩头吻了一下,柔声安慰着说:“睡吧宝贝。”
“恩。”桑念初轻吻着他,道了声晚安后便沉沉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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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傲南回到自家宅邸的时候可欣正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她见许久不回家的哥哥竟然独自回来,身后没有跟着席璎更没有跟着薇安,不觉有些诧异。
“哥,你回来啦!今天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小鸟般迎了上去,亲昵挽着哥哥的手臂撒娇。
裴傲南头痛地揉一揉太阳穴,整个人瘫在沙发上,连衣服都来不及换下便懒懒应了一句:“还好了。”
哥又是这样,每天一副我行我素的样子,他从来不跟自己说太多话,即便有也只是托她帮忙办事,还一点诚意都没有的像是在给她布置任务。说他是闷葫芦吧,他也有活跃的时候,不过那活跃大抵是在见到念初嫂子的情况下,最近他尤其喜欢臭着一张脸。
“发生什么事了?”虽然知道问也是白问,裴可欣却还是关切地倚在他身边问了一句,“薇安那家伙怎么没跟来?好久没跟她唇枪舌战了,心里还怪痒痒的。”
“你不会再见到她了。”裴傲南闭起眼睛,不再理会小雀一样叽叽喳喳的妹妹。
“呀!”裴可欣大吃一惊,她睁大眼睛看着哥哥,怎么……他该不会是送她上西天了吧,“你……你把她给杀了?”
“想什么呢,电影看多了吧。我只不过是让她滚出家门而已。”
是吗?裴可欣愕然,那个薇安,她为了嫁给哥哥简直不择手段,现在会乖乖照做说走就走?
“那她听你的话了?”
“或许吧。”
裴傲南的回答却明显是在应付,连眼睛都不睁一下。
裴可欣撇撇嘴,没关系,她不计较老哥的这副样子。薇安的离开大快人心,可是她担心席璎,她对哥哥一片痴心,现在她总该有些机会了吧?
“那么,席璎呢?”她小心翼翼地问,生怕惹毛了哥哥他又一声不响直接起身走人,最近他每每听到这个名字都会有些抗拒来着。
可是很奇怪,哥哥今天居然很平静,他没有暴走也没有拍案而起,他依旧是一副歪在那里疲惫不堪的神情,只是忽然睁开眼睛看着她,含义不明。
“席璎怀孕了。”他轻声说。
裴可欣蓦地睁大眼睛,语无伦次道:“啊……那,孩子是谁的?你的?”
“恩。”裴傲南点点头,算作回应。
裴可欣这下瞠目结舌,这一连串的突然事件简直令她消化不了。席璎怀孕了,那是不是就意味着哥要跟她结婚了?不然他怎么会突然在这时候把薇安赶出家门,哥是想对席璎负责吧?
“你不打算带她回家来吗?”她关切地问,不料却换来哥哥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有人照顾她。”
“老哥!”裴可欣立刻气不打一处来,她将哥哥从沙发上拖拽起来,强迫他撑着坐在她身边好好听从她的训斥。
“我虽然还不太情愿席璎当我的嫂子,可是哥,你这样不负责任的行为让我觉得很丢脸啊。你怎么能这样,让席璎为你带了球你又丢在一边不管?难道你觉得席璎需要的不是嫁给你而是带着你的孩子嫁给别人?我拜托你醒一醒!”
裴傲南一脸木然地看着妹妹,就仿佛是不会思考的木头桩一根。他倒是挺想知道席璎究竟需要什么的,她可以说,无论是钱还是地位还是名分他都可以考虑给她,可偏偏她脾气好到什么都不要,所以他才格外头疼,他根本就捉模不透她的心思,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不顾一切的付出却连想给她回报的机会都没有,相信他,他真的比谁都不爽。
“我是不是很无耻?”他突然问,“我是不是很无耻是不是很冷漠是不是很绝情是不是很禽兽不如?”
……
裴可欣立刻识趣地闭上嘴,这是今天哥哥说的最长的一句话,根据惯例,当他忽然说出一连串话时,紧随其后的就是他如狂风骤雨般的抓狂。
“没有。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哥哥。”她小声嗫喏了一句。
裴傲南却是笑了笑,并不在一起妹妹这样说,他知道她在安慰他,不过怎样都改不了他这被人误解的事实。
“我很累。”他重新歪倒在沙发上,裴可欣无奈地叹了口气,她今天总得要好好问清楚哥到底是什么心思,为什么能总是这么云淡风轻的样子,听到这个消息连她都不淡定了,他是当事人,那是他的孩子,他怎么可以用这种态度来面对?
“哥,你不喜欢席璎吗?”她试探性地问。
裴傲南倏然睁开眼睛,凝神盯着裴可欣想了一会,蓦地坚定说:“喜欢。”
他喜欢她,他喜欢她的勇敢,欣赏她的不顾一切,他喜欢她如天籁般的嗓音,喜欢她行云流水般的演奏,喜欢她弯起眼睛微笑喜欢她在他臂弯里沉睡,这些他都可以承认。
可是他也很清楚,这些,并不是爱。
他并不抗拒重新接纳一个人,他也并非打算这辈子因为失去念初就执意孤老终身,时间总会冲淡一切总会抚平一切,但是他等得起,席璎却等不起了。
坦言之,他今天本来并非只想送一块玉给她,他准备好的台词是“你等着我,等到我得以敞开心扉接纳你的时候我就娶你”。
可当他看到她被求婚的那一幕,他却忽然放弃了,他觉得随便一个男人都能比他更令她幸福,尤其那个人还是深爱她的人。被爱是件悲喜交加的事情,倘若她不反对,她可以把这被爱变成是两情相悦,他觉得席璎能够做到。
所以,他没必要再让她痛苦焦灼的等待,连他自己都不确定什么时候能爱上她,这等待好似永无出头之日,他不希望她为他流干了眼泪。
“那老哥,你就去告诉她啊,你娶她回家,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至少你不讨厌她,你喜欢她,你们在一起就是迟早会幸福的事。”裴可欣在一旁高谈阔论自己的蛮横情感理论,她不就是这样么,喜欢戚皓轩就24小时黏在他身边,他总有接受的时候,无论多久。
“恩。”裴傲南闷闷地哼了一声,她都不知道他听进去了没有,她忽然有些懊恼,站起身来恨恨地说:“你就是个懦夫,胆小鬼,不敢面对,我看透你了!”
裴傲南睁开眼睛看了气得满脸通红的妹妹一眼。
有多少人会这样认为?他身边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大抵都会这么想吧?
若他真的不想见,他就不会在失忆时动不动鬼使神差跑去她的酒吧喝酒;若他真的不喜欢,他就不会因为自责而放弃一开始对她对自己的疯狂发泄;若他真的没感觉,他就不会给她一天的爱情;若他真的不在乎,他就不会时不时让可欣去关心她打听她的消息去阻止薇安伤害她一直在背后默默保护;若他真的不敢面对,他就不会在病房里忽然无意识地跟念初一起猜测孩子的性别;若他真的不想负责,他就不会在得知她怀孕的消息时病一好就跑去见她;若他真的不愿接受,他就不会在病一好的第一时间就把薇安赶出门去为她腾地方!
他比谁都急,只是他不想表现出来而已。
为什么一定要让所有人都看到他的那颗心?他自己都看不透,所以他从不指望别人能够理解他。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好人,过去不是,现在不是,未来——他也不在乎是不是。
裴可欣察觉到自己的话说的有些重,便忽然叹了口气重新坐回到哥哥身边,垂头丧气地道歉:“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替你着急。”
“我知道。”
“哥,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多想法,可是你都不想说出来,为什么不讲清楚这一切让别人知道你的想法,这样也能免去对你的误会啊。”
“有必要吗?”
他并非为别人而活,爱也好,不爱也好,他一直都是他自己,从不在意别人眼中的看法。倘若他在乎,那他就会变得不纯粹,会虚荣、会浮躁、会愈加失去自我。工作如此、情感亦是如此,他敢为了念初背负第三者的骂名,他现在就不在乎为了席璎背负负心汉的骂名。
“可是你做了那么多却依旧让人误解你是个没心没肺的家伙,你觉得这样值得吗?”
“值不值得又如何,我对席璎的关心并不是要换取别人的正视,我只是为了她才那么做。”
裴可欣被哥哥驳斥的哑口无言,他忽然觉得哥哥也并非那么冷血的人,甚至还有一点点微妙的……改变。
对,很微妙,然而自小跟哥哥一起长大的她再清楚不过,自念初嫂子之外,他还是第一次对另一个女人这么上心,也许这就是爱的开始,只是他没有察觉。
“我愿为她背负所有的骂名。”
他双眼灼灼,目光中流淌的是不顾一切的坚定,裴可欣叹了口气说:
“哥,我觉得你会爱上席璎的。”
“这点我从不否认,我只是需要时间来冲淡上一段感情而已,我没打算要像个和尚似的看破红尘过一辈子。”
“那你就去告诉她啊!”裴可欣急了。
“告诉她什么?告诉席璎让她等着我然后把别人的求婚甩在一旁不管?”裴傲南笑笑。
“求婚?什么求婚?什么时候的事情?席璎被人求婚了?”
连珠炮似的问题问的裴傲南头都大了,他揉揉太阳穴,一个接一个回答:“今天晚上在她的酒吧里,是一个叫祝成云的家伙,我知道他,戚擎苍下属一名很得力的干将,人也很忠厚,我听说……他很爱席璎。”
又来了——裴可欣无奈地白了哥哥一眼,哥一定是在回来的路上把对方的底细都了解的一清二楚,连对方对席璎的感情都不放过,他明明就很在乎,还想装作不介意!
“那你就不打算问问席璎是什么意思?她要是不想嫁给他你也硬逼着她嫁?”
……
裴傲南忽然正襟坐了起来,对,他倒是把这茬给忘了。
裴可欣见哥哥忽然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模样,不禁要泪流满面了,她的老哥是不是被附体了,为什么想到所有就是没想到席璎的想法?他考虑过席璎的心情吗!
“我不知道席璎是什么意思。”他坦然道。
“还能有什么意思,说你情商高起来你比谁都会追女人,说你情商低的时候你简直比白痴还要笨!你今天不是跑去见她了吗,你跑去见她做什么,你告诉她啊!”
“还有必要说吗?我是打算告诉她让她等我一下来着,不过现在我觉得她不应该错失祝成云这个机会,我也没有把握一定不会让她空等一场。”
“那你就说!”裴可欣忽然抓起一旁的电话,飞快地拨通一个号码,还没等对方说话就大声嚷嚷着,“席璎,我哥今天晚上是想跟你说让你等着他,等到他爱上你!”
然后她随手把手机扔到裴傲南怀里,对着目瞪口呆的他说:“搞定了。”
“……”
裴可欣看着哥哥一副要杀人的表情,立刻自觉主动地从沙发上跳了起来,默默往二楼卧室模去,一面走还一面陪着笑:
“哥,剩下的就交给你了,我相信你,加油!”
“裴可欣!”
裴可欣吐吐舌头,突然一个箭步窜回到自己屋里,裴傲南冲上楼去踹了两脚门,无奈那门纹丝不动,想来她一定是早就料到迟早她会有惹怒他的那一天。
“老哥,别忘了去找席璎解释啊!”她在屋里遥遥喊了一句。
他还能说什么呢?他无奈地笑笑,接下来他该怎么办……
算了,该面对的迟早要面对,虽然有些别扭,不过……他还是要把这件事解释清楚才对。
他转身下楼,飞快地跳进车子里,一路风驰电掣赶到席璎的酒吧,门口挂着停止营业的牌子,他却熟视无睹径直冲了进去,反正门又没落锁。
席璎正坐在吧台上弹钢琴,她刚接了裴可欣的电话,听她那么突兀地在电话里叫了一声像是喝醉了酒似的,她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可她说的话她却是听得一清二楚,她说裴傲南想让她等着他,等到他爱上她。
这是真的吗?
本已如死水般平静的思绪忽然被打破,她又惊又喜又是紧张,她以为他之所以没说出来,是因为刚好撞见她被求婚的那一幕,失落而归,把所有话都收了回去。想打电话仔细问问清楚,又怕会听到让自己失望的答案,于是她只好这么等着,她直觉他会来解释的。
不出她所料,他果然来了。
裴傲南径直走向她,一旁的小酒保见了许久未出现的人猛然间还以为那是他的魂魄找回来了。这家伙怎么还活着,偏巧不巧赶在他们老板被人表白的时候,他怎么这么会掐算!
“你好。”
经过小酒保身边时裴傲南竟然点了点头,破天荒地跟不相干的人主动问好。
“你……你好。”
小酒保蓦地脸红了,他没想到这样一位高高在上的先生还能记得他,还能看得起他,还能主动理睬他,他……受宠若惊了。
裴傲南一个箭步窜到台上,因为太匆忙,他还急促喘息着,他直直盯着她如水的双眸,张张嘴,一瞬间竟然不知道要说什么。
“那个……”
“可欣说的都是真的?”她却先开口问道。
裴傲南摇摇头,却又重重点点头,他在她身边坐下来,他们两个人坐在一张琴凳上,彼此依靠。
“我一开始是想那么跟你说来着,不过刚巧碰到祝成云向你求婚,所以我……”
“我没有答应他。”
裴傲南一愣,继而仿佛自言自语般说了一句:“你的确不会答应的。”
席璎望着他忽然笑了,她笑起来真的很美,如同四月的樱花拂面,这一点他从不否认。
“现在,怎么办呢?”
“你希望我怎么做?”
“我不知道,我还没想好……”
“我也没想好……”
他们看着彼此哑然失笑。席璎眼睛里泛着水雾,裴傲南忽然抬起手,有些生涩地替她拭去眼角那颗泪。
“我说过不会让你哭的。”他叹了口气,“其实……我之前来找你,本来是有别的事情要告诉你。”
“是什么?”
“我……我是想问,我们的孩子是男是女,你有没有查过?再譬如,孩子姓什么……你有没有想过,是姓谭,还是姓……姓裴……”
“你很喜欢这个孩子吗?”席璎愕然。
“我喜欢孩子他妈。”
……
这番露骨的话在席璎听来,竟然有一丝惊慌和害羞,她垂下头去不敢再看裴傲南,他却是笑着扳起她的肩膀,神色愈发凝重,他缓缓开口说:
“我喜欢你,但是我不确定什么时候能够爱上你,我之所以消失是因为看你爱我爱得太辛苦我觉得很有压力,我……我需要放松一下,而且,我也不希望自己再念着念初的名字,我是去散散心,人总要向前看。
“后来,我出了一场车祸,实话说我第一个想到的是念初,我是被想要见到她的念头支撑着从车里爬出来的,她算是救了我的命,但也因为我在鬼门关转了一圈,我……”
“你出了车祸?”席璎立即睁大眼睛,惊慌失措地问,“很严重吗?到底是怎么回事,伤口在哪里,有没有好一点?”
……笨女人,拜托让他把话讲完啊,他好不容易鼓足勇气才说的……
“听我说。”他盯着她的眼眸,强迫她同他对视,“养病的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尤其是后来听说你怀孕的事情,我想,虽然我还一时无法保证爱上你,但我……我其实,可以试着跟你交往,试着接受你,试着让你做我的女朋友,慢慢培养和你的感情。
“这些话我本来见你的时候就想告诉你,可是我刚好撞到祝成云向你求婚,我……咳,我以为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有了新感情,所以……”
裴傲南目光不自觉地瞟向天空,后半截话他说不下去了……
“所以你以为我会答应他?你觉得我们在恋爱?你觉得我不爱你了吗?”
“我……”裴傲南默然点点头。
“傻瓜,我一直都很爱你啊,你是刻在我心里的人。我只是不想给你压力,有的时候爱得太深也会是一种负担,我是因为突然感受到祝成云爱我时我的压抑,所以才会迟疑……会不会我对你的感情也会让你觉得很疲惫,你不想要面对,却还总怕伤害我,我……
“我很自卑。”席璎怯懦地说,手不自觉地交叠在一起,紧张地搓着。
“你没有必要自卑。”裴傲南回过神来,扯过她的手放在自己掌心里,认真地说,“现在,你有选择的权利了,你可以选择带着我们的孩子嫁给祝成云我不会阻拦,也可以选择跟我谈一场不知道有没有明天的恋爱。你……我给你几天考虑时间……”
“我不需要考虑。”席璎红着脸,“我愿意跟你谈一场恋爱。”
……
这么感人的一幕,她不应该哭吗?她为什么只是笑……他准备了一路的台词现在让他如何接!
“可能会很辛苦,也可能会前途渺茫。”
“没关系,这些我都经历过了,我不怕。”
“……那,其实……我,我把薇安赶走了,我很快会证明那场婚姻是无效的,所以……你以后不用再担心别人说你是我的情人了,再也不用理会那些非议。”
“没关系,我一直都没放在心上。”
他凝视着她的小脸,凝视着她眸光中水波滟潋,她的面颊透红,神采中透着惊愕、透着惊喜、透着难以置信、透着喜出望外……当这一切复杂的表情都呈现在她脸上时,她看上去竟然是那么可爱,那么甜美,那么诱人。
他不自觉对捧起她的脸,轻轻在她额上落下一吻,当他辗转要攫取她的红唇时她却急急挡下他,不合时宜地问:“那个,你的伤口在哪?车祸,很严重吗?”
她的手在他身上胡乱模索着寻找着,拜托,很痒啊。裴傲南笑笑,一把扯开衬衫的扣子,在他月复部横着一条触目惊心的疤痕,如同蜈蚣一样歪歪扭扭,又长又丑。
“痛吗?”席璎吓得小脸惨白,指尖小心翼翼地触碰上去,又心疼又紧张……
“啊,我变丑了。”裴傲南叹了口气说,“现在,我也可以在你面前自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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