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我也过去帮忙么?”佩慈竟然破天荒露出了一抹焦急之色。
怎么,她也会在乎戚擎苍么?
“你还是在家歇着吧,孕妇活动不方便。”
她找个理由推月兑掉,全是因为自己的一点私心。擎苍可是她的男人呢,她怎会容许一个同他有过过去的女人多碰他一下?
戚擎苍被推进病房,桑念初就坐在外面等。真是的,要不是因为儿子想要去游乐场,他也就不会突发急病了。这个男人,他都不管自己是不是能陪着玩这些对病人可能会造成惨烈后果的大型设施吗?就算是爱子心切也要有个限度啊!
前几天她还听说有个人在玩过山车的时候因为颈椎病造成了高位截瘫,想想就觉得好可怕。
此刻她只祈祷戚擎苍千万不要有事,更不要就此看不到她和儿子,那她会心疼死的。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戚擎苍被推出急诊室,一个主治医生模样的人摘下口罩,对着桑念初说:“你是戚先生的家属吗?”
“对。是我。”
“你跟我来一下。”
桑念初依依不舍地看了病床上脸色苍白的戚擎苍一眼,便忐忑不安跟着主治医生下了楼。他将她领进自己的办公室里,拿着拍好的CT成像图给桑念初看。
“您先生的脑出血有些严重,现在已经压迫到视神经了,所以他才会看不见,我大概这么解释给您听,您能明白吧?”
“恩。”桑念初点点头,怔怔盯着那上面的阴影区问,“医生,那没有什么可以化开淤血的好办法么?”
“因为是在颅腔,所以外用疗法很难波及到,想要彻底解决的话,还是要手术的。”他推一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有些同情的看着面前的女人,“不过——”
“不过什么?”桑念初的心像是被提到了嗓子眼,她不禁屏紧了呼吸望着医生。
“不过已经错过了手术治疗的最佳时机,我刚刚跟你说到这淤血已经压迫到视神经了,所以手术中如果有一点点意外,您的先生可能就此就再也看不到了。”
什么!?
看……看不到……
这简直是晴天霹雳!
桑念初只觉得眼前一黑,手脚顿时被吓得冰凉,小脸也血色全无。
“那么,不手术的话,情况又会怎样?”
“不容乐观。”医生斟酌了一下用词说,“就他目前的情况来看,不手术的话,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恢复视力,我知道他前几次可能只是失明片刻或者几日就又恢复正常了,但是这一次有点危险,什么时候能恢复还是个未知数,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这块淤血不要再扩大,不然的话他失去的将不止是视力,您懂我的意思吗?”
“我……我懂。”桑念初咬紧嘴唇,心里像被绞作一团。为什么上天总是对待他们如此不公呢?他们才刚刚复合,他就出了这样的事情……
难道连片刻的温存和幸福都不能给予吗?
“戚先生性子很固执,我们劝说他好几次要尽快动手术他都不听,开颅手术虽然有一定风险,但我们一定会把这种风险性降到最低的,何况我们医院在戚先生任会长期间得到他不少照顾,我敞开了跟您说,要不是他,我们这家以公益性质为主的医院可能早就被其他几家打压的关门大吉了。对于戚先生我们一直很是感激,很希望他能相信我们一次。可是……”
他无奈地笑笑。一个病人如此抗拒治疗的原因无非只有一点,怕在手术台上结束生命,再也看不到这个世界。
他明白他的心情。
“我会尽力劝他的。”桑念初深吸一口气,站起身的时候她险些摔倒。
“小心啊夫人。”见她急成了这样,医生又忍不住有些自责,怪他了,把话都说的这样直白,不给她一点喘息的余地。
“不要太担心,目前情况还好。”他轻声说。
可是她还能听进去他的话吗?她苍白的脸色告诉他,她此刻正怀揣心事,而他无法猜测这位年轻漂亮的女人在想什么。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可是像戚会长这样不容易的人,还真的不算多见。
桑念初回到病房的时候戚擎苍好像已经醒来了,听到进门的声音他睁开有些空洞涣散的眼眸。那双深情的眸子曾让她无数次深陷其中不可自拔,而此刻它们却显得那样呆板无力。
“念初,是你吗?”
他轻轻唤着她的名字,只此一声“念初”,她的眼泪就快要夺眶而出了。
“恩。”她咬紧嘴唇深吸一口气,随即强颜欢笑说,“你醒了,有没有感觉到好一点?”
“我……还是看不到。”
他闭上眼睛,索性不再想要徒劳无功的挣扎。
桑念初都仿佛听到自己心破碎的声音了,然而她不能哭,他还等着得到她的安慰和鼓励呢。
她走上前去握紧他的手,坐在他床边轻声安慰:“没关系,我问过医生了,过些日子就会恢复,你不要太担心。”
“骗我。”他蹙起眉头,苦笑着抵在床头,“我没想到这一次会比我料想的严重。”
他的声音透着失落和惶恐,却还硬撑着在她面前表现出冷静,这令她眼泪险些夺眶而出。
她手抚上他的脸庞,亲吻着他的眼睛:“会好的,相信我,我会照顾你的,你乖一点,要听我的话。”
“照顾我会不会很辛苦?”他自嘲地笑笑,“我现在是不是成了个废人了?真对不起,还没让你过上几天幸福的日子就害你落水,你现在——想回头还来得及。”
“说什么呢!”桑念初生气地打断他,他以为她是胆小鬼吗!他以为她是见利忘义的小人吗!她都爱他心疼他到这样的境地了,怎么可能会离开?
“这辈子我都要跟你在一起,你休想再甩开我。”她在他耳边恨恨地说,带着被他嫌弃后的愤懑。
戚擎苍不禁轻笑出声,心里五味陈杂。
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结局,他找到她,不是为了拖累她。
此时此刻他突然懊悔万分,倘若当时他没出现在婚礼现场上,那一切会不会就是另外一种局面了?她会很平静的跟裴傲南生活在一起,至少不会因为他而这样担忧,辛苦照顾他。
是他害了她吧……
见他神色有异,桑念初猜到他一定是又在想那些有的没的了。她给席璎发了短信,要她到她家里拿几件干净衣服来,说要在擎苍家小住几日。
没想到席璎竟然心急火燎打了电话过来,她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当着他的面接电话。他这么要强的人,应该不会想要把自己生病的事情告诉别人吧?
“是谁?”他习惯性地睁开眼睛问。
“席璎,不知道有什么事呢。”
“不方便的话,你就出去接电话吧。我想再睡会。”
“恩。”桑念初点点头,攥着手机走出门去。她刚接通电话就听到席璎在对面紧张兮兮地问:“你怎么了,怎么又开始跟他同居了,你不怕被伯母骂啊!”
“有一点……特殊情况。”桑念初不知道该怎样解释。
“那你至少也应该自己回家去解释啊,连家门都不进这算什么事,你妈一定会骂我们了,你不管子骞了吗?”
她喋喋不休劝慰着,桑念初只觉得头大,便模棱两可地说:“我现在……不太方便月兑身。”
“怎么了?”席璎光顾着焦急,静下心来一想,忽然脸色大变——难道是戚擎苍生病了?
“是不是戚会长出了什么事?”
“恩。”念初握紧手机,“他……他看不到了,不知这次会失明多久,所以我陪着他照顾他。”
“真是的!我知道了!”席璎立刻收了线,刚慌慌张张地出了门就撞上裴傲南回来。
“你干什么去?”他见她躲躲闪闪的拎起包就出门,忍不住冷声问。
“戚擎苍生病了,念初要去照顾他,我去念初家给她拿几件换洗的衣服去。”
席璎一股脑将实话全都说了出来,这才惊愕自己忘记她要保密的叮嘱,不禁有些后悔,张大嘴巴想要蒙混过去:“不,不是的……”
“戚擎苍生病了?”裴傲南重复了一句。
那一刻他心里涌上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看着席璎这么焦急,忽然神色一紧:“你跟我过来,我送你。”
席璎立即快步跟上去,片刻都不敢耽误,天知道她这固执的性子到了他面前怎么就一点都不敢显露出来,只想事事都顺着他的心,生怕惹他不快。
裴傲南发动车子,席璎紧张地坐在一旁。他忽然发现她居然连安全带都忘记系了,便冷着脸伸手过去,把她吓了一跳。
“干什么?”她抱紧包包问。
裴傲南一言不发,沉默地帮她扣好安全带,这才一踩油门开了车出去。一路无话,席璎忍不住抱着包包发呆,他忽然这么好心的想要送自己,是因为自己太焦急么?
不不不,她想多了,一定是因为念初有事,所以他才会出手相助。
裴傲南将车子开进念初家的小区里,在楼下停好车子,对着席璎说:“你自己上去吧,我在下面等。”
他怕看到子骞他会难过。
“恩。”席璎点点头,咚咚咚几步就跑上念初家。
桑父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听到门外传来敲门声,以为是念初没戴钥匙,一面扔下报纸无奈地去开门,一面跟卧室里陪着小外孙的老伴说:“像是念初回来了。”
“这丫头,回来的好!我正准备教训她!”桑母抱着外孙怒气冲冲走了出来。一开门见是席璎,二老都有些茫然。
“伯父伯母。”席璎气喘吁吁打了个招呼。
“你是来找念初的吗?她这会不在家呢。”桑母有些疑惑又有些紧张,这孩子风风火火跑来,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我知道,我是来拿念初的衣服的。”
“念初她怎么了?”桑母立刻一把抓住席璎的手臂问,那紧张的神色吓了她一跳,手上的力道之大更是攥的她生疼。
“啊……不是的,念初很好,是会长他有点事。”
“什么事?公出要她陪着?这丫头越来越不像话了!连声招呼都不打,她这可是没结婚的人呢!”桑母闻言自己女儿没事,立即又变得火冒三丈,“你快打电话叫她回来!我得亲自问问!”
“不是的。”席璎有些无奈,她是答应过念初不要把这事告诉家人,可是看样子,如果她不交代点什么,伯母今日不可能放她走。
“会长生病了,说是因为带子骞出去玩所以出了点什么意外。”
她实话实说,至于究竟出了什么意外她也不太清楚。
“是么?”桑母将信将疑嘀咕着,“一个男人身子这么弱,以后怎么照顾念初!”
饶是嘴上不快,她却依旧让出一条道来,将席璎领进念初的卧室,指着一个衣柜说:“丫头的衣服都在这里面,你找吧。”
“恩。”席璎从中拿出几件放进挎包里,又拿了她几瓶护肤品。桑念初不化妆,她因此觉得这些东西应该足够用了。
对了,要不要换上一双柔软的平底鞋?这样她忙活起来也方便。
席璎将念初的一双芭蕾鞋也包裹好了装在袋子里,统统收拾完毕后她辞别桑家人,在他们探究的眼神下匆匆忙忙逃了出去。
耽搁了这么久,裴傲南不会是生气了吧?
她三步并作两步跑,险些直接从楼梯上滚下去,还好扶着一旁的扶手,真是虚惊一场,她惊甫未定,脚下的步子也慢了些。
裴傲南就站在院子里那棵合欢树下等着,可旁边似乎还有一对璧人。席璎定睛一看,那不是裴可欣和戚皓轩么?皓轩国外集训回来了?
“对不起我出来晚了。”席璎匆忙跑上前去。
“还好。”
裴傲南确实有些不耐烦,他怕念初在医院里等得焦急,可是看席璎这么匆忙喘着粗气,心想也许耽误时间的并不是她,便将本要责备的话一股脑吞回去。
“你们怎么会在?”她怔怔望着裴可欣,一时间有些茫然。
“还不是皓轩刚从国外回来,吵着要见他的小初初,我们刚来就看到我哥,说是戚会长生病了。刚好我们俩也没什么事,就说一起去看看他。”裴可欣扬了扬手里提的水果,不高兴地解释说。
“噢。”席璎心虚地点点头。
念初不是嘱咐过她不要让别人知道么?怎么这一会的功夫就好像传遍了全世界一样……
该死,一会她要是见着自己带这么浩浩荡荡一众人马过去添乱,一定会怪罪自己的。
裴傲南驱车来到中心医院,席璎立刻拎起包包下了车。可欣和皓轩将车子停进车位,见哥哥丝毫没有将车开进停车场的意思,便诧异地问:“哥,你不上去看看吗?”
“我不上去,你们去就好。不要打扰了病人,早点下来。”
裴傲南说罢便关上车门。
“哥还是这样,有什么事情不能释怀的啊。”裴可欣吐吐舌头,亲昵地挽起皓轩的手臂。
三个人拎着东西来到五楼心脑病房,对于戚会长的病,知情的就只有席璎一个人而已,所以听着可欣在后面小声嘀咕,她不觉冷汗夹身,这要是让念初听到了,她一定不会放过自己……
来到戚会长所在的特护病房,席璎先是推门而入。
“念初——”
她叫了一声,桑念初立刻起身迎上前来。见席璎神色不太对劲,她便有些担忧地问:“你怎么了,好像不太舒服的样子。”
“不是……”席璎一脸歉意地指指后面。
裴可欣一见是桑念初,立刻欢天喜地走上前来叫了一句:“嫂子,我们来了。”
这是……可欣和戚皓轩?
有阵日子没见皓轩了,他好像又长高了,不似当初的女乃油小生,白色T恤下若隐若现的胸肌和小麦色的结实肤色无一不凸显着他愈发男人的标志。
他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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