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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女俩正有一句没一句地瞎掰着,忽地门一响,刺竹风一般地跑了进来,张口就叫:“清尘,安王——”话才出口,猛一下,看见沐广驰满脸愕然,顿时哑了。

清尘脖子一梗,背心有些发凉,心里有些烦躁,仗着背对着刺竹,赶紧对沐广驰挤眉弄眼,示意父亲赶紧把刺竹弄出去。

沐广驰连忙站起身,说着:“赵将军啊,这么晚了……上我房里聊去……”这头就来拉刺竹的胳膊,没想到刺竹一侧身,直截了当地说:“沐将军,我找清尘有点事,烦劳您回避一下。”

沐广驰便傻了,看看刺竹,看看清尘,不知怎么办才好。

清尘心知父亲为难,便冷冷地问:“有什么事就快说,我要休息了。”

刺竹讪讪道:“安王分派了个任务给我们两个……”

“紧急么?”清尘的态度依旧冷淡。

“也,也不急……”刺竹欲言又止。

“那就明天再说吧。”清尘毫不留情地下了逐客令。

刺竹有些无措:“我就跟你说几句话……”

“有什么话,是公事,就等明天议事厅去说。”清尘并不通融。

沐广驰已经拉住了刺竹的胳膊:“赵将军,还是走吧。”

刺竹无法,只得退出房间,沐广驰跟着出来,才进院子,刺竹忽地一转身,折入清尘的房间,反手将门一扣,冲外边说道:“沐将军,我跟清尘说几句话就走,你放心,只有几句话……”

沐广驰顿了顿,悻悻地转身,想了想,往安王处去了。

清尘依旧坐姿未变,背对着刺竹,冷淡地说:“赶紧说完,赶紧走。”

刺竹缓缓走近,看着清尘的后脑勺,蓦地心酸:“清尘……”

清尘不说话。

刺竹已经转到了她的正面,在对面坐了下来,两人距离不过两尺。

刺竹看着桌上的饭菜,笑了一下,故意缓和气氛:“怎么这么晚才吃饭?”

“安王分派了什么任务?”清尘直奔主题:“你不用故意缓和关系,即便跟你无话可说,但是执行任务的时候,我还是会尽心的。你该知道,我是个军人,我知道自己的职责。”

话语冰凉,刺竹只能当做不在意,轻声道:“安王派我们俩个先去麦城勘察,制定作战方案。”

清尘沉吟片刻,问道:“什么时候出发?”

“三天之后。”刺竹回答。

“知道了,”清尘漠然道:“我会准备好的,将军请回吧。”

例行公事的口气,拒人于千里之外,刺竹顿感失落,低唤一声:“清尘……”

“夜已经深了,将军留在这里多有不便,”清尘徐徐道:“世子那里,还需要照顾,将军请自便。”

刺竹顿了顿,低声道:“安王把肃淳接到他旁边的厢房安顿了,有专人照顾。”

清尘眉头一皱,没有吭声。

“我们谈谈好么?”刺竹干涩的提议,有些底气不足。

清尘默然许久,幽声道:“算了吧……”

刺竹张嘴,刚要说话,清尘又细声道:“你的想法我知道,安王的用意我也都明白,有些事情还是不要点穿的好,免得大家生分了还要尴尬。”

刺竹一怔,嗫嚅道:“这……”

“你走吧,赵将军,公务是公务,其他的,该是如何还是如何。”清尘说:“共事是缘分,分散各安生。”

刺竹静静地望着清尘,她的脸色平静,可是他却感到沉沉的失落,怅然道:“你还是要走?”

“我不会留下来的,”清尘说:“如今,也就是,留一天是一天而已。”

“我……”刺竹欲言又止,迟疑一阵,才言不由衷地说:“可惜了,你的将才……”

“你比我行。”清尘低声道:“你对命令是绝对服从,对长官是绝对效忠,我嘛,达不到这样的火候。”

“你是在讽刺我吗?”刺竹喃喃道:“你就当,是为了我留下来吧。”

“赵刺竹……”清尘长叹一声,惆怅万端:“安王想留我,把你使出来……你到底是忠于职守,真的来做呢……”

尽管一开始,清尘就话里有话,可是真要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刺竹还是惊讶。清尘太聪明,什么都瞒不过她的。这一刻,刺竹忽然觉得,清尘的诡诈,跟安王的精明是多么的相似,就连战术,都如出一辙,安王是若无其事的运筹帷幄,清尘是不动声色的心底行事,斗心机,势均力敌。

“安王……”清尘淡淡地苦笑一下:“他何其精明,打伤一个肃淳,解决所有的难题。你,我,都不过是他的棋子。”

“世子和初尘的婚事不会动摇,上有太后和皇后,这纵然不是安王可以控制的。强娶我为世子妾,未免太强人所难。所以,他命令你,留下我。”清尘嘴角滑过一丝阴笑:“肃淳欺负你心软,安王利用你的忠心,我只是不明白,你夹在中间两头为难,如何就想起来找我了呢?”

“我记得,你已把我划归兄弟妻一类,不可欺。即便我不嫁肃淳,你也没有再相往来的心。”清尘的眼睛里,射出锐利的

光,直逼刺竹的内心,低沉的声音里掩藏不住咄咄的犀利:“何不如就这样呢,赵将军。”

刺竹的心慢慢地沉了下去,仿佛捆着千钧的铁砣,再也浮不上来了。他缓缓地抬起头来,无措地望着清尘,清尘的眼睛象浮着冰块的池塘,刺骨的寒意瞬间包围了刺竹,也冰冻了他好不容易才燃烧起来的勇气,刺竹瞬间成了冻人,从里到外都僵硬如棱。

“我爹因义而负祉莲,却也是敢作敢当,你呢?”清尘一字一顿地说:“你没有自己,是个懦夫。如果你只有靠别人的推动才能迈出自己的步子,那么你就根本不需要自立,顺着别人安排的轨迹生活吧,这样说来,陈小姐很适合你。”

她轻而决绝地说:“我们,从来都不是一路人。”

绝望,如乌云压顶,刺竹觉得自己堕入了黑暗的深渊。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清尘房间的,深一脚浅一脚,直到脚下一软,湿凉的感觉透上来,他才惊觉,自己到了河边,脚已经踩到了水里。

亲们,刺竹的话被堵住了,他想说什么呢?清尘心意已决,前方的路看似坎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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