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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竹缓缓地抬起头来,轻轻地抿了一下嘴角,低声道:“你刚才说的这些,我想,王爷也会考虑的……兴许,看在沐广驰和清尘的面子上,他不会强求祉莲回王府……”

“你错了。”肃淳凛声道:“我不否认父王是个大气的人,可是对祉莲,他做不到……”看见刺竹坚守那该死的原则丝毫也不肯让步,肃淳不得不出言打破他美妙的幻想。懒

刺竹顿了顿,说:“真有那么一天,我会力谏王爷的。”

“你怎么谏?”面对刺竹的固执,肃淳有些烦躁,忍了又忍,低声道:“父王说这是家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刺竹静静地看了肃淳一眼,说:“所以,你提出跟我一同去,你想通风报信,还是暗中破坏我的调查?”

“是。”肃淳直言不讳地回答:“我会尽一切手段,让你找不到祉莲。”

“可是你去不了了。”刺竹沉声道:“不管最后结果如何,我都会给王爷一个真相。”

他加重了语气,说得更慢:“你早就知道,祉莲还在人世,还在东林镇,祉莲是清尘的母亲?”

肃淳默然片刻,垂下头去:“我只是这么猜的。”

“你总是有证据才能这么说。”一旦涉及到真相,刺竹总是不依不饶。

“没有证据,”肃淳抬起头来,严肃地说:“就是直觉,不管你信不信。”虫

“是你不愿意相信吧?”刺竹猛一下变得咄咄逼人:“你就是压根就不希望清尘是王爷的孩子。”

“我没你说的那么龌龊!”肃淳有些冒火,冲口而出:“清尘永远也不可能做世子……”

“为何?”刺竹的眼睛里,精光乍现:“你为何如此认定?”

肃淳心里一惊,知道失言,赶紧搪塞道:“他是沐广驰的儿子……”脑海里倏地就冒出一个现成的理由来:“你想啊,他才十七,可父王和祉莲分别已经十九年了,他怎么可能是父王的孩子?”

刺竹沉默着,没有再说话。是的,这是最简单不过的常识啊。

肃淳见他不语,庆幸着侥幸又过了一关,于是轻声道:“我不担心清尘……我只是可怜祉莲,王府里可怜的女人还少么……我娘都未必见得幸福,我最后劝你一次……”

刺竹不等他说完,已经缓缓地起了身,低沉的声音,依旧没有转圜的余地:“怎么样处理,除了王爷,谁都做不了主,事实到底如何,等我去过了东林镇再说——”一转身,风一般地走了。

“赵刺竹!”肃淳追出来,站在门槛内,气急败坏地一声大喊:“去你那该死的职责吧!”

他忧虑而愤怒,却又无计可施,黯然回屋,垂头丧气的坐下,忽地一下,心里有底了。刺竹,你爱怎么查就怎么查,反正我已经提前给清尘送过信了,以他的聪明,未必能让你查到蛛丝马迹……

三天后,一大清早。

安王缓缓地从书案上抬起头来,轻声道:“既然如此,还能怎样?”

刺竹一拱手:“王爷,末将日后还会留心的,若还有丝毫不妥,末将定然追查到底。”

安王微微一笑,感叹道:“你办事认真,性格又执着,我更加没什么好说的了。”

“这几日,你也辛苦了,下去好好休息吧。”安王抬抬手:“今日,我邀请沐将军父子去府里做客,你回来得正好,一同去吧……”

刺竹应下,缓缓退去。

这一路走回营里,刺竹的心里可是说不出的味道,本以为会有一个大大的惊喜,结果一趟回来,竟是一无所获,非但如此,还有点点的苦涩在心头。这苦涩从何而来,刺竹心里是明白得很。那就是,疑点还有,却再也无从查处。

正陷在心事里沉沉郁郁,忽地肩上被人一拍,刺竹头也没抬,就喊:“肃淳……”

呵呵,果然是肃淳的声音,满是愉悦:“那边情况如何?”自己此刻的耷头耷脑可让他开心不已啊,刺竹苦笑了一下:“遂了你的心愿了。”

“这多好啊……”肃淳笑得没心没肺的,接着又好奇地问:“到底如何啊?”

刺竹闷声道:“沐广驰将军的父母已经作古多年,武馆早就没开了,家中还有几十亩地和几个铺面在放租,老宅里还有几个老仆,是一个老管家料理着一切……我去看过老太公他们的墓地,是多年前的老冢,墓碑上,也都刻着子广驰、孙清尘的字样……”

说到这里,他淡淡地瞥了一眼肃淳,又说:“我跟老管家唠了唠嗑,听说我是退役回家路过东林的,又从百洲来,便很是有兴趣地问起了沐家军的境况,说他甚是想念少爷广驰和孙少爷清尘,希望有生之年,还能替清尘张罗婚事,能替老太爷娶个孙媳妇进门,也就没有什么遗憾了……”

肃淳在他的注视下,目光有些游离起来,然后,默默地低下头去,只顾走路。

刺竹也轻轻地停下了话语,想起了清尘曾经说过的那些往事,这一次,他去了沐家,亲眼见到那个小院里,确实有一张跟隔壁相通的小门,也问清了,清尘小时候确实吃过隔壁那个被唤做“徐姨妈”的女乃……

清尘一直在沐家,跟爷爷女乃女乃住了不到一年,断女乃后,沐广驰即把他带走了。

这之后的许多年里,清尘是在归真寺长大,习武,念书,跟秦骏在一起朝夕相处。

一切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也印证了当初清尘的话,真相似乎可以就此了结了,可是,刺竹还是细致地发现了一些小小的疑点。

“我娘身体不好,没有女乃水,就让姨妈喂我……我姨妈就嫁在爷爷家隔壁,为了带我,两家还特意打了个小门。”清尘从前的话,似乎是故意要把他绕进去,因为他嘴里的姨妈,怎么听感觉都是亲姨妈,可是,这明明只是隔壁的一个姨娘,正好女乃水有多,沐家出了钱,让她做了女乃娘,自己的孩子和清尘,两个孩子一同喂。清尘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而且,据徐姨妈的说法,每次都是清尘的女乃女乃,亲自抱了清尘过来吃女乃,吃完便走,从未在徐家停留,后来,干脆就变成了挤女乃装在碗里,丫环来取,清尘和女乃女乃都不过来了。这样的防范似乎太郑重其事,是爱得太深,还是另有原因?

刺竹百思不得其解。

亲们,真相似乎尘埃落定,可是,在刺竹的敏锐中,疑点依然重重,真相,到底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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