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我就感觉到胸口一轻,接着就看见一双熟悉的锃光瓦亮的皮鞋出现在我眼前,然后就听见黄天酬那吊儿郎当的声音:“我靠,你趴地上解暑哪?赶紧站起来跑啊!”说完,他一把就给我扯了起来。抓着我的胳膊转身就跑。
看见他我跟看见亲人了一样,我死死的抓住他的胳膊,生怕他把我给甩下,现在我浑身疼的一点力气都使不上,完全靠着他带着我跑,两条腿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机械的摆动,眼瞅着黄天酬越跑越快,我脚下已经开始踉跄了。黄天酬发现我腿脚不利索了,直接对着我吹了一口气,我就觉得浑身一轻,好像没有了重量一样,身上的疼痛也似乎消失了。他拽着我的胳膊就往前跑,我好像风筝一样,脚不沾地的被他带着向前飞奔。
身后那东西不知怎么了,突然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声,好像是公鸡打鸣一般,只不过没那么婉转,它就发出一个调调。黄天酬听见这叫声,明显的哆嗦了一下,动作也不似先前那么流畅,似乎有点走神。这时候可千万不能出状况啊,我趁着现在还没事儿,赶紧问黄天酬:“黄哥,你跑哪儿玩去了?我差点交代在这儿,你不是护身报马吗?你太不负责了吧?”
黄天酬一边带着我逃跑,一边拿眼睛瞟了我一眼,说:“你别不知好歹,黄哥让你给坑了你都不知道!你作死的招惹这东西干嘛?黄哥我让它给封在你身上动都不能动!而且你不要以为护身报马那么好当!就算我不在,也会有胡飞雪在,我们俩必然有一个是十二个时辰ri夜守着你的!包括你吃饭洗澡上厕所!我还能不管你?”
黄天酬跟着我吃饭洗澡上厕所还好说,那胡飞雪……哎呀,我有点害羞了!不过黄天酬的话更让我听迷糊了,明明是我左召唤右念叨他都没来,现在又说我给他坑了,说自己让身后这东西给封住了,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而且听他话的意思,他知道后面的是什么玩意啊!我刚要问黄天酬后面的到底是什么东西,话刚到嘴边还没来得及说,就被黄天酬一把推到一边,他也就势在地上一滚,“啪”的一声,那东西的尾巴正好抽在我俩刚刚呆着的地方,而且那尾巴还向前延伸老远,如果黄天酬没推开我,我俩肯定有一个得挨这一下。
原本我被黄天酬带着疯跑,他刚才这么一推,我立刻跟个滚地葫芦满地乱滚。还没等我停下,就觉得身上一紧,这感觉我太知道咋回事了,刚才脚脖子就是这感觉,我又被生擒了。
原来那尾巴一抽之下将我俩分开,接着它便顺势一卷,直接将我擒住。擒下之后我只觉得眼前一黑,好像严重失重的感觉,等我稍微恢复过来,我便发现自己已经跟那东西面对面了。那东西原本绿油油的小眼睛此时跟充血了似的变得通红,也不再是人立的站着,而是像动物一样趴在地上。低伏着身体,呲着牙,口水顺着牙尖往下滴答。
我心慌意乱,生怕它会突然咬我一口,也不知道黄天酬此时又跑哪儿去了。怎么昙花一现就没了呢?正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头顶上一声大喝,我跟那个东西一起向上看去,根本看不清楚是个什么玩意,就见一团银光闪闪的东西砸了下来。地上这位带着我猛的向左边一窜,噗通一声,那银光落在地上,这我才看清楚,黄天酬竟然穿着一身银光闪闪的盔甲,拿着一把三尺来长一扎多宽的钢刀,威风凛凛的站在对面。
我艹,怎么变身了!顿时我热血沸腾了,这身行头我见过,灰庆云的那帮小弟也是这样的打扮,没想到黄天酬穿上盔甲之后竟然这么jing神,银盔银甲大钢刀寒光闪烁。此时我差点忘了身上还捆着一条钢鞭似的尾巴,看见他这身行头,我信心爆棚了!奥特曼终于要打小怪兽了!
黄天酬看也不看我,紧紧盯着地上趴着的这位果奔的仁兄,我心中对着绑着我的小怪兽说你丫的还不快给我松绑,难道等着手起刀落身首异处吗?
我现在也闹蒙了,说地上这位有智慧吧,它此时竟然面对黄天酬毫无反应,跟黄天酬变身之前的反应丝毫没有变化。说它没智慧吧,它却能处处占得上风。几次交手,我的失败率都是满分。
黄天酬似乎也没了耐心,将原本横着的刀锋转向地上这位,连我都感觉到黄天酬准备出手了,地上这位依然是呲牙恐吓,不逃不避。黄天酬见它没有反应,大喝一声,直接将刀横斩向它,我被它的尾巴吊在空中丝毫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黄天酬近身横斩。地上这位在黄天酬刀锋及体的时候才有所动作,好像气球一样,呼的一下子,体型瞬间涨大了一倍,直接张口咬在了黄天酬本来劈向它脑袋的一刀。
我说它的尾巴怎么能时长时短,时粗时细,时大时小呢!原来它还有这个本事!黄天酬似乎也被它忽然间变大闹了个措手不及,钢刀被它死死咬住,黄天酬几次较劲都抽不出来,我都看见他脑门子上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也不知道是急的还是累的。
地上这位似乎被黄天酬较劲抽刀的行为激怒了,抬起前爪就是一挥,我在上面看得清楚,那爪子的爪尖乌黑锃亮,足有七八寸长,黄天酬见它一爪挥来,赶紧翻身闪躲,它一爪落空并没追击,而是将口中的钢刀甩向一边,哐啷一声,钢刀落在远处的地上。
我看到黄天酬的脸都拧成一个苦瓜了,它也真有个xing,黄天酬硬抢它不松口,给黄天酬逼退了,它倒不再叼着了。黄天酬缓缓起身,眼神复杂的看了我一眼,接着我心里就响起了他的声音:“一会我想办法让它把你放开,然后尽力缠住它,你什么都别管,一直往西墙跑,不管发生什么都别回头,记住,西墙不是墙,兄弟你大胆的往上撞吧!”
说完,黄天酬大喝一声,伸手一抓,那柄寒光闪烁的钢刀“嗖”的一声向黄天酬飞来。接过钢刀,黄天酬用手抚了一下刚才被咬到的地方,我离得远,虽然没看清,但是从黄天酬愤怒的表情上我猜到,钢刀肯定受损了。没想到这家伙的牙口这么厉害!
“好!很好!妈的,”黄天酬怒极反笑,朗声说道:“你毁我兵器,今天我与你不死不休!受死——”
话音未落,黄天酬欺身而上,这回的招式明显比前两次谨慎多了,前两次黄天酬都是大开大阖以劈砍为主。这回黄天酬近身之后,钢刀上下翻飞,在小范围内招招不离这畜生的脑袋,这畜生还想故技重施,没料到黄天酬这回运刀就防着它这手呢,不等招式渐老就立马变招,每每将刀锋递上半式就改削为旋,根本不给这畜生任何机会。
这畜生几次尝试咬住钢刀,都好险被刀刃削到,闹得手忙脚乱,多亏了它那黑长坚硬的爪子硬抗了几刀,才不至于让黄天酬砍到脑袋上。这畜生发现占不到便宜,抽身要走,黄天酬哪里能容它逃跑,只要它稍有退意,黄天酬便退步变招,用刚猛凌厉的刀法将其圈住,逼得它动弹不得,它若是起兴反扑,黄天酬也跟着近身,凭借身法和微妙的刀法与它缠斗。
我被这畜生用尾巴牢牢绑住,吊在背上,随着黄天酬招数越施展越快,这畜生的动作也跟着越来越激烈,我在它背上颠簸的都快晕车了。不过即便如此,我依然死死盯住黄天酬,我在等他刚才说的那个机会。
绑着我的这个畜生被黄天酬逼的越来越疲于应付,不但爪子被钢刀削掉了一截,就连前腿都被黄天酬狠砍了一刀,虽然没有出血,但是伤口很恐怖,皮肉外翻,呈现灰白se,我甚至看见了里面有一小截白茬,很像是骨头!
黄天酬越打越快,眼珠子都红了,而且开始的时候黄天酬每一招都有一点意犹未尽的感觉,常常是半招便退,换招再来,可是随着黄天酬久攻不下,似乎他也有些着急,现在他每一招都似全力而为,而且他的速度也上来了,刀光竟然连成一片,绑着我的畜生发出嘶嘶的吼声,不停的听见噗噗噗的声响,这都是它没有防住黄天酬的钢刀,被刀锋砍中的声音。
我越来越急,因为我在它背上都快被颠散架了,就算一会来了机会让我跑,恐怕我都跑不动了。而且晕车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现在不但晕车,我也晕船了。这畜生上下闪躲,我就觉得自己好像是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上面的一叶扁舟。就在我快要被晃得昏迷的时候,听见这畜生一声凄厉的叫声,接着我就像腾云驾雾一样被它给甩了出去。黄天酬见它终于把我给扔下了,也是jing神一震,挥手将钢刀丢向我。
钢刀好像长了眼睛一般,将正在半空中翻滚的我稳稳接下,我就感觉底下好像有个飞毯一样,稳稳的带着我滑翔一段距离,落到地上。我甫一落地,刚想回头,就听见黄天酬的声音在我心里响起:“记住我说的话,别回头,快跑!”
听到黄天酬这句话我一个激灵,差点就回头了。黄天酬已然占得上风,我还是先保命为主。不过我也不是那么不仗义,我逃跑之前将黄天酬的钢刀踩住,想用脚跟向后甩给黄天酬,没想到一甩之下差点把我腰给扭了,那钢刀极不情愿的与地面发出让人倒牙的摩擦声,动了一扎不到的距离就停住了。黄天酬的钢刀少说五十斤开外。这小子厉害啊!
既然这么厉害,就别怪兄弟先走一步了。我抬腿便跑,身后传来那畜生的厉吼和黄天酬的破口大骂,以及砰砰乓乓的打斗声。我不敢违背黄天酬的告诫,闷头逃跑,很快就看到了那面黝黑的西墙,想起黄天酬跟我说的,让我大胆的往上撞,我也不疑有他,使劲的冲了过去。就在我还有两三步就撞到墙上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黄天酬的一声惨叫,若不是受了重伤,黄天酬绝对不会发出这种声音,我赶紧停下脚步想回头看一眼,可是惯xing使然,我又向前冲了几步,我本想用手按住西墙阻挡一下,没想到两手一空,直接对着西墙扑了进去。
我两手赶紧往地上一撑,顺势打了个滚,化解了冲劲儿。然后起身想去看看黄天酬到底怎么了,没想到我再站起来的时候发现我对面竟然是大库的西墙。
这回是彻彻底底真真实实的西墙,红砖砌的表面,清清楚楚的呈现在我的面前,我身旁就是那堆废铁,此时大库的光线虽然依然昏暗,但是只是不明亮,和刚才环境完全不一样了。刚才的环境是到处黑漆漆的,视线很短,再向远看,不是黑漆漆就是雾蒙蒙的,而此时大库除了极远处看不清楚有点昏暗之外,其他的地方看得都很清楚。
我记得自己明明是向着西墙扑倒,打了个滚,并没有转向,起身的时候西墙应在出现在我背后才对,怎么会正对着呢?而且刚才明明是两手扑空,可现在的西墙就是红砖垒砌,我上前模了模,结实坚硬还蹭了一手的灰,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刚才的那层像个隔离带似的黑暗是在我后面呢?我赶紧转身,向个瞎子一样伸手模去,什么东西都没有,我走了十来米都没有任何变化。♀
我在心里试着呼唤几声黄天酬,一点消息都没有,一点感觉都没有。黄天酬刚刚的那声惨叫想必一定是受伤了,我生怕他出现个好歹的,虽然认识的时间并不长,可我一直都拿他当自己的亲兄弟,他是为了救我受的伤,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我四处寻找,可我现在竟然找不到他们了,就好像一觉醒来,场景没变,但是我回到了现实一般。
身上的破衣服和一身的伤痛提醒着我,这根本不是什么梦,刚才我确实经历了一场让我自己都难以置信的战斗。一直以来我找不到的出口,现在就在目光所及的不远处,我拼命寻找的时候怎么都找不到,现在我不想出去了,没想到它竟然和我几步之遥……
我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我更想不明白怎么好好的现实世界居然会存在那种东西,黄天酬不是仙家么,怎么摇身一变成了古代大侠了?这个世界疯了!
我脑子很乱,我不想再在这个地方呆下去了。斧子已经不知道丢到哪儿去了,我从废铁堆里面随便抽出一根钢管,我非要砸出一条生路不可。
我跌跌撞撞的来到那个小门前面,我尝试着再次转动门把手,其实我心里一点都不报希望,完全是下意识而为。没想到我一转之下居然打开了。我拎着钢管走出去,现在车间里面也有些昏暗了,西边的窗外还剩下一抹嫣红。我手机早就不知去向了,所以不知道具体时间,不过我想,大概得有七八点钟了吧。
我拎着钢管一路踉跄的跑出了车间,来到外面的一刹那我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跟谁说谁能相信我在这几个小时里面经历的事情是多不可思议。
我把鼻子里面的布条甩下,鼻血已经不出了,鼻孔周围火辣辣的,我在电动车的镜子里面照了一下,我自己都被自己吓了一跳。脸上惨不忍睹,鼻子出的血和大面积的蹭伤让我觉得自己好像是被一群人虐打之后的惨样。
身上也惨不忍睹,大多还是蹭伤,伤到了表皮,看着很吓人,其实不是特别严重。好在天se渐暗,我不知道自己这样回家会不会把我妈给吓到,可我没处去了。
我小心翼翼的打开家里的防盗门,咦?怎么没有人?茶几上面摆着一张a4纸,我走过去一看,不知道算不算否极泰来,我妈竟然被朋友叫出去打麻将去了,饭菜都做好了在厨房,可我没心情吃。我一头扎进卫生间,用冰凉的水流清洗我的伤口。我不敢上手,一碰就钻心的疼。只好一遍一遍的冲洗。我小心的把脸上的血迹洗掉,鼻子已经彻底没法看了,没破相就算好的。鼻子整个都肿了,而且上面的皮都蹭没了,给人的感觉就是我脸上安了个大红辣椒。
我这样子让我妈看见肯定要吓死她的。我现在想想就后怕,厂子是不能去了……我拖着一身的惨状去给佛堂上香,刚落下护法香,就眼看着师父从佛堂里面走出来,我是第一次亲眼看到师父从佛堂里面出来,觉得很有意思,他刚显形的时候也就跟地藏王菩萨的莲座一边高,越走越大,等走到佛堂外面已经是他正常的身高了,比我高了一头。师父皱着眉头看着我,大拇指不断的点着其他的手指头,原来是在掐算。我看着师父突然心里委屈得不行了,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我都不知道怎么会突然这么伤心,就是止不住想哭。
师父沉默不语,掐算了一会儿,然后叹了一口气,直接盘坐在佛堂下面,示意我也坐下,我没坐,直接跪了下来。师父双手摆了个姿势,好像是朵莲花,然后对着我吹了一口气,我只觉得身上异常清凉,所有的伤痛都消失不见,我的鼻子也不火辣辣的疼了。
“师父……”我刚要开口说话,师父一摆手将我的话头打断,然后他跟我说:“徒弟,是师父大意了!唉!没想到他的法力已经高到这种地步,可以将你的命盘抹去,任何与你有关的事情都不会在卦上显现。真没想到,区区几个时辰里面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师父说完,神情落寞。我眼泪还是止不住,问道:“师父,你都知道咋回事了吗?”
师父点点头,对我说:“知道了,要是连已经发生的事情都算不到,那师父这身修为就算白给了。天酬这孩子是个好孩子,他的事儿我会亲自处理。你不用太难过……”
“等等,师父你什么意思?黄天酬怎么了?什么叫我不用太难过?”我听了师父的话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师父说:“天酬已经……尽忠了!”
我完一愣,接着勃然大怒:“胡说八道!黄天酬不是仙家吗?仙家也会死吗?什么尽忠不尽忠?哪来的忠?忠谁的忠?他跟我是朋友,还用不上这字儿!你肯定是算错了!黄天酬会打不过一个畜生?他那把大刀你见过没有?比一袋子大米轻不到哪儿去!我跑出来之前黄天酬一直稳占上风!要不然我能跑出来么!他连我都能救出来,他自己会搭进去?你赶紧好好算算,你要是不行,就找我姑nainai来,我要问问她……”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我的脸上,我气愤难平的盯住我师父。我师父也是一脸怒气:“混账!目无尊长,没大没小!老夫纵横古今几千年,岂会对你信口雌黄的?”
“你们就是不想救黄天酬,你们肯定怕你们的yin谋诡计让他发现!他跟你们不是一条船上的,你们就找机会除掉他,对不对?”我也豁出去了!就是一层窗户纸,大家都心知肚明,我当个二愣子挑明了算了!遮遮挡挡的不爽快!
师父听了怒极反笑,冷笑着对我说:“你倒是挺有想法的,有些事儿天酬知道又如何?那孩子的嘴严,我们是知道的!不想让他搀和进来是对他好,他也心知肚明!我们没你想的那么不堪,哼!我这一生还没做过背后捅刀子的勾当!你今天一而再的冲撞师长,我且当你是xing急而为,不予计较!若再敢犯,我定罚不饶!”
说完,师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他的两只眼睛jing光一闪,我竟然有一种胆寒的感觉。不敢再胡乱说话,不过黄天酬到底是怎么个尽忠,虽然我觉得师父就是那个意思,可我还是想求证一下,“黄天酬不是已经得道成仙,修成正果了么?怎么还……师父,你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我师父闭上眼睛,缓缓的跟我说:“什么叫修成正果?正果需要去证,他连因都还没模到,去证哪门子果?他是修成仙了不假,可地仙也算仙么?jing魅魍魉依法而修,都可以算作地仙,那他们也都是仙么?天酬本没有这一大劫,以他的道行,证道果无望,但是成上方仙还是可能的。也是受人间香火的命,可惜,他保的是你!”
我惊愕的喊道:“我?跟我有什么关系?”
“呵呵,”师父轻轻一笑,接着说:“怎么跟你没关系?你禀天而生,任何仙家跟你搭上关系,那么他们今后的命运就不可估计了。黄天酬是你的护身报马,可以说跟你已经纠缠之深,无分彼此了。他这是替你应了劫数,也算是一饮一啄的定数!他福德不够,却硬要护你,落此下场,也属自然。”
“难道是我害了他?”我怔怔的问道。
“是命害了他!”师父说:“不仅仅是他,还有我们,还有你们,都逃不出这个命字!除非证得三清或者修得佛果,才能跳出轮回,否则一切都是空谈。稍不留意就会落得灰飞烟灭的下场。唉……”说到这里,师父的语气异常落寞。
停了一下,师父接着说:“他趁我不注意的时候抹去了你的命盘,让你今后的命运不可捉模,谁和你走的近,谁的命运都会自动被掩盖或者混淆。让我们连从你身边的人身上间接预测你今后命运的可能都变得没有。这步棋高啊!也就是他这一抹,让你身上带上了他的气息,本来不该现世的东西也被你给引了出来。”
“师父你是说那个怪兽?”听到这,我一下子想到害死黄天酬的那个怪物。
“万物皆有灵,”师父睁开眼睛似乎是在回想什么,“只不过它走的那条路太难了。如果不是你身上带着的他的气息引起了它的注意,它是不会掳你的!”
“那它到底是什么东西?他又是谁?”我咬牙切齿的问道。
“他是谁,你早晚会知道。我不能告诉你,不是我怕他,而是我现在说了,变数也就多了,徒惹麻烦!现在还不是对你说的时候,”师父接着对我说:“至于它么,它是妖,却不是仙!”
“妖?”我疑惑的问道。
“对!是妖,跟我们是两条路子,我们是月兑去本体修元神,它不是,它是修炼本体炼妖身。”师父说:“其实只是你不知道而已,这个世界上万物都有灵,人是万灵之长,最容易修行的本体,只不过先天条件好了,后天就不努力了。我们这些披毛戴角,湿化卵生的没有人类聪明,但是我们心思单纯,反而是笨鸟先飞。我们这些披毛戴角的修行,其实是很困难的,每一个修出点道行的都得经过三灾九难才能出头,而最大的限制,就是我们的肉身。所以我们都是月兑去肉身之后修行元神。而有一些却跟我们的机缘不同,它们是直接修行肉身的,它们的修行之路比我们要难上万倍,稍不留意就会遭到雷诛不赦!能达到它这个程度的可谓少之又少!”
“那它抓我干什么?而且,你不知道,当时我好像遇见鬼打墙了,我……”我话还没说完,师父就打断我说:“那不是鬼打墙,那是它的妖力空间。是妖特有的神通。把你掳去其实并没想对你怎么样,否则你早就死了!”
师父说那个妖并不想把我怎么样,这我信,自始至终它也没对我表现出什么恶意,或者攻击xing。但是它一直在阻止我逃跑,它很像是在……玩我?
师父跟我说:“关于天酬的事,我要亲自回山上通知一下天酬的老爹,至于他怎么处理这件事,那我就不管了!我这一去少说六七ri,小雪那孩子法术不错,但是道行太低,留她自己护着你,我也不放心。今晚我火鹤传信,替你再找个护身报马。另外,你自己也要加紧修行了!别看咱们营盘没立,如果你能修有所成,天酬也不至于落得这个下场!你现在太弱了,修行一道在于勇猛jing进,像你这样什么时候能出头?将来遇到危险,还是个累赘!我不希望再看见因为你而出现的伤亡了!”
听了师父的话,我很难过,可我根本不懂怎么修行,什么才是修行,而且我压根就没想到黄天酬说没就没了。仙家怎么会和人一样脆弱?我神情沮丧的低着头,忽然我想起来个事儿,问师父道:“师父,我今天用你教我的那招了,根本没用啊!”我疑惑的盯着师父,对付那个妖怪的时候我记得我吼了一声唵可是什么效果都没有,它根本不在乎。
“谁说没用?”师父反问道:“如果没用,天酬怎么会出来救你?”
“呃……什么意思?”我不解,这怎么又扯上黄天酬了。
“以天酬的道行,根本不是它的对手。估计它早就将天酬困在你的心窍之中,只不过你一直未能察觉罢了,”师父说:“让它感兴趣的是你,而天酬只会成为它的麻烦,所以它会第一时间对付天酬。唵字虽然奈何不了它,但是足以让它的封印之法变得松动,如果我算的不错,那么天酬就是在你用了唵字之后才被改换的命运。”
听了师父这话,我如同被雷惊到的蛤蟆,张大了嘴发不出声,没想到,黄天酬的死竟然完全是我一手造成的。
师父看了一眼我,冷冷的说道:“你这是什么表情?死一个报马就这样,将来你要面对的比这残忍千万倍,到时候你怎样?还像现在这样?像霜打的茄子一样?你有没有点儿志气?你要是这样,那么天酬就是白死了!”
师父的话像一盆冷水,将我泼醒,我起身问师父:“那我该怎么做?修行吗?怎么修行?师父你教我!我一定会好好修行,我、我想给黄天酬报仇!”
师父长身而起,用左手在空气中一抓,然后平伸到我眼前,一个白瓷碗凭空的出现在他的手上,碗中竟然还有小半碗的水。然后他又用右手在碗口一盖,再拿开的时候,碗口上便多了层红布,我怔怔的看着师父,想不明白他怎么变上戏法了,就凭这几手,可以上chun晚表演近景魔术去了。
师父接着对着红布吹了口气,然后将碗递到我手上,让我打开瞧瞧。我将红布掀开,里面原本是一碗清水,可现在却有一股浓浓的药味,而且碗底还多了几粒黑乎乎的药丸。
我拿着师父变出来的东西,傻乎乎的问他:“师父,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师父看着我,面无表情的跟我说:“这招叫做搬运法,我可以暂时借用到我想用到的一切东西,这,叫法术!”
我点点头,跟魔术异曲同工,莫非魔术师也有一部分是大神儿?
“喝了它!”师父不容置疑的跟我说道。
我皱了一下眉头,这里面的黑se药丸长的就跟老鼠屎似的,而且还散发一种难闻的中药味,不过师父不像是坑我的样子,我只要捏着鼻子喝了。这水闻着很难闻,但是喝起来还是白水,快喝干净的时候,我停下来问师父,“师父,这碗底的渣子咋整啊?也喝了吗?”我说的渣子其实就是碗底那几粒老鼠屎大小的黑se药丸。
师父点点头:“废话!”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这两个字的意思是,废话!那么恶心的东西吃它干嘛?!不过这只是我美好的愿望,我不可能那么缺心眼,去这么理解师父的话。
我硬着头皮把那几粒药丸咽了下去。我已经做好了难吃的准备,没想到我还是低估了它的威力,那东西入口即化,味道又苦又涩又腥又臭,比吃了一大口芥末都给劲,那恶心劲儿别提了!呛的我差点全喷出去,多亏晚上回来没吃东西,否则非吐了不可。
我呲牙咧嘴的从佛堂上面的供品里面拿下来一个苹果,张嘴就吃,师父瞪了我一眼,没吱声。我狂啃两口,把这股恶心劲给压了下去,然后立刻抗议:“师父你给我吃的什么玩意啊?太恶心了吧!”
师父冷笑了一下,跟我说:“这是治你这皮外伤的草药,是咱们营盘里面常备的,出去争斗避免不了受伤,咱们人马都是吃这药疗伤的,给你吃算便宜你了!今晚别照镜子,明天你这身伤就好了!”
“真的假的?”我有些难以置信。
“试试不就知道了?顺便告诉你,这,叫医术!”师父说道。
这不废话么,能治病的当然是医术了,难不成是行为艺术?
没等我胡思乱想完,师父突然对我说:“看我!”
看他?我抬眼看去,只见师父一步一步的走向佛堂,跟来时一样,只不过是反过来了,他越走越小,最后进到佛龛里面,变成跟地藏王菩萨的莲座一边高,然后我看师父双盘坐下,底下还多出来一个明黄se的蒲团,接着,师父全身金光晃耀,脑袋上面多出了一个在电视里面经常看见的光圈,整个佛堂霎时间像被点亮了一般,每一尊佛菩萨身上都放出五彩毫光,和师父身上的金光交相辉映,莲灯跟佛堂里面的光芒一比,真如萤光对皓月一般。
而且佛堂里面还隐隐传出念经声,经声连绵不断,我一个字都听不清楚。我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师父先是结禅定印,接着将禅定印散去,双手向头上伸展然后在身前化了个大圈,圈中居然是漆黑一片,接着好像长虹吸水一般,佛堂里面所有的光华都被吸到师父画出来的黑洞里面,化成点点星光,点缀其上,我被这璀璨星河吸引住,有一种想要投身进去化为繁星的冲动。师父接着将两手一散,星光坠地,好像万般不舍一样,绕着师父的身体转了几圈,最后消失不见。
我心中感到万分惋惜,似乎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物化为乌有一般。师父笑盈盈的跟我说:“这,是道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