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朝我说:
“四天后就是吉日,有些来不及,快,拿这戚谱去写请帖,我买好了,明天找人送出去,后天去城里买菜,其他你们不懂的我自有办法。”
公公问:
“怎么,办喜事?”
母亲:
“这个不孝子办得晚了,以前我们都是十九岁结婚的。”
公公:
“这么说,不结婚就是不孝喽。”
母亲:
“对啊!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不结婚断了香火,怎么对得住祖宗。”
公公:
“哈哈,我都一大把年纪了,你还怎忍心讨伐我呢?”
母亲:
“谁让你这么怪呢?这几天过来多喝几杯。”
公公:
“好啊!有酒有人就是好。”
母亲:
“男人就是改不了嗜酒如命的德性。”
在村里结婚真是一门大学问,策划,写对联,请主管,闹得东跑西跑,深夜不得入睡。上午六点,我和雪儿就得赶班车上城去,雪儿坐在靠窗的位置,我握着她的手说:
“终于没人催我们了,到城先找个地方睡一觉再说。”
雪儿:
“想偷懒,我也要学你妈催你。”
“不会吧!你敢那样,那等我收拾你吧!”
“我跟你妈说,看你怎样?”
车在山路上颠簸着,眼皮重了,靠在着睡着了,正睡得痛快,雪儿摇醒我说:
“子木,你看那片云多美。”
“嗯,可梦里的云更美。”
雪儿:
“可是在梦里你听不到你动听的打鼾声,岂不是缺少听觉的享受吗?”
我说:
“雪儿,结婚轮流转,想不到轮到我俩的头上,我给你买一张大大的床,软软的,晚上我抱抱你就像在泡沫里晃摇一样,好吗?”
雪儿:
“我不要,坏死了你。”
我说:
“我要,它的好处一定能克服你压得我腿发麻的缺点。”
雪儿:
“你,你轻点说,说点正经的,以前你参加过别人的婚礼吗?”
“小时候,觉得挺好玩,最让人深刻的是孩子聚在一起,陪着大人去接客人,放完鞭炮,我们去捡残留的,大鞭炮有时是有脾气的,看着挺久不炸,可拾起来却炸了,大人不让小孩玩这种危险的动作,我们偏要背着大人捡。大客挑着大担子来,小客提个小袋,多是米,布,小红包,浓浓的喜乐气氛。具体我忘了,饭前上茶糖,晚上借来柴油放电影,大堂妇孺终日咏歌不离桌,三天后是送客,长长的路上,满是人的祝福和挽留,鞭炮连天,依依不舍,祝福一遍又一遍。嫁新娘我有经验,想听吗?”
雪儿:
“真的,说啊!”
“上初中时,我和同学晒太阳正酣时,有人看到了,叫我们去抬嫁妆,挑好时辰我们挑着箩筐去女方家,到门口放鞭炮,门口摆有好几道阻拦,得请一个能歌会道的人去通关,软硬兼施,时不时还得掏钱才能通过他们的刁难,吉利话,祝贺语,我看都急,通过后,有人端来热水洗脸,送酒菜上桌等。夜里,官亲客比较麻烦的,被一群妇女小孩缠着炒米,得扔钱下去炒,他们在讨价还价,妇女们越是纠缠,收获就越大,第二天,把嫁妆抬回男方家,还有一群妇女来给我们抹上黑漆,黑漆是用锅底刮的黑灰,拌上油调匀,有的加上山上採来的天然痒粉,脸上衣服上,真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