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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隐秘的呼唤

“你什么时候这么喜欢看画展了?”况风远把入场券交给我的时候问道,“还是这种需要入场券的。♀”其实他知道。我不是因为况风远是作家才喜欢看书,但确实是因为池雨泽是画家才喜欢看画展。尤其是现在,我能寻觅到这位昔日好友痕迹的地方,就是全城大大小小的画展,也许是心理作用,以前并不热衷参展的池雨泽现在参展的频率越来越高。

“你知道我在看吗?”我站在那副苍古的肖像前,盯着画中人脖子上的那片新鲜血液般艳烈的酒浆,“你跟你的画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超自然的联系呢?”

嘛……不可能的吧。

怀抱着这种有些荒诞不经的想法,我漫不经心地走过美术馆的每一个角落。

直到一副特别眼熟的画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没有署名,介绍的小卡片上也没有写,风格很是让我熟悉,线条却没有那么优美,构图也怪怪的。我走上前,在花纹繁复的角落仔细寻觅,找到了那个意料之中的记号,“cyz”三个小小的字母蜷缩在一个小小的角落里。

“这种画拿出来,她是真的不怕砸牌子?”池雨泽的签名总是和整幅画浑然天成,三个字母不仅是签名也是整幅画的一部分,但这个签名明显是后来才补上去的,颜料也和周围的有着算不上细微的差别,不用内行,实力稍微好一点的一眼就能看出来。

介绍牌上写的日期是三天前,但是我百分之百确定,这幅画是池雨泽在初中的时候画的。

画上是大团大团的杜鹃在暮色之下绽放,同样的色泽不断地蔓延,映入眼中的满是花团锦簇,单调至极又华丽至极。当年是我亲手把这幅画带到了家族会议上,把捧红池雨泽这个计划提上日程。

池雨泽不是会把以前的画拿出来翻老本的人,在她看来初中时候的每一幅画都可以算是黑历史,别说参展,提都不许提。♀

我一直蹲在这幅画旁边,甚至怀疑她是不是故意把这幅画挂出来想让我看见的,我们两个人心知肚明,在“池雨泽和赫连暮山的词典中”,杜鹃就等同于是我的象征。

“你就舍不得给我重画一副吗?这副我都不忍心挂,太拉低你档次了。”

直到画展结束,工作人员来把画撤下来,我才拽住那个脑袋大脖子粗一看就是负责人的人,指着那幅画问他:“多少钱?”

这种省略卖不卖直接问多少钱的习惯是常年在菜市场里挥金如土养成的,这会儿却非常直观地让那个负责人感受到了我的急迫,他眼珠一转考虑了一下:“二十万。”

我越来越怀疑她就是挂出来故意要让我看到的,而且也是故意没有重画,如果重画了,估计把我卖了都买不起。当然了,二十万这个价格让我意识到我就连池雨泽的黑历史都买不起,还好身上带了银行卡。

负责人还算是个够意思的人,看我一个人搬着画不好走,还特意叫了一辆车把我给送回去。

回到家之后况风远劈头就问:“你买了什么东西啊?”

哦,我刚才没说吗?我用的是况风远的银行卡。

我慢腾腾地走到沙发边上,用魔术师掀开黑布的得意神情掀开盖在画上的白布。

况风远端详了片刻,非常认真地向我宣布:“你被坑了。不值二十万。”

“池雨泽的。”

“你不是说绝对不会再跟池雨泽扯上关系了吗?”

“我说的话你也信?”我一边说一边凑到画跟前,“我一看到这幅画,就觉得有人在我耳边不停地说,快买下来,快买下来,所以我就买下来了。♀”

“这幅画不值二十万。远远不值,而且也没有收录在池雨泽任何一本作品集里。”

“好啦好啦,我知道乱花钱是我不对,但是……”我停住了,“你的意思是……”

“对。她就是故意放在那里等着你买的,全世界只有你和赫连家的元老知道,这幅画是池雨泽画的。”况风远十分笃定地下了结论,“所以,她肯定是想告诉你什么事情。”

“告诉我什么事情?我手机号码又没换,qq微信微博还有游戏都是原来的账号,她想找我办法实在是太多了,就算我号码换了,她家苍古就是查号码小能手啊,何必用这么拐弯抹角的方法呢。我还不一定能看得到。”

“这可能就像是某种考验。只有你自己来发现,你才有资格知道这件事情。”况风远朝我摊手,“银行卡没收了。”

“太小气了吧你!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回赫连家取钱,我们拿钱对砸看谁砸得过谁!”

“我是担心你一冲动跑遍全城的画展把所有能买都买下来,以现在这个价格,够我倾家荡产一回了。”况风远收回银行卡,“反正你平常都是上淘宝买东西的,这还是第一次实打实地刷卡。”

我突然跑到沙发前把那幅画翻过来,在软木上寻觅了半天,除了普通的木头纹路什么都没找到。

“你《达芬奇密码》看多了吧。如果直接这件事都能直接写在画后面,何必要这么大费周章。”

“你好像每件事都很了解嘛。还是说太聪明了?”我小声抱怨着,又把画翻过来。

“应该说是聪明吧。”

“哪有人会大言不惭地说自己聪明。”

“你也不是什么谦虚的人。”

“这样想想我们两个真般配啊。”

“般配?毒舌夫妻吗?”

“……况风远,我要离婚。”

“那就可惜了你花了老半天劲才补办的户口本了。”

我一边和况风远斗嘴,一边盯着那幅画看。

“丫的这么多年了还改不掉有话不直说的习惯,你看老子下次见到她的时候揍不揍她。”我对着那幅画骂骂咧咧,连带着和况风远说话的语气也不对了,“况风远!晚上吃什么!”

“你有心情做菜?”

“没有。”

最后就变成况风远亲自下厨,煎了牛排煮了忌廉蘑菇汤,最后掐着表把锅里熟度刚好的意大利面捞起来在冷水下面过了一趟,拌好肉酱装盘。

我终于放弃了在那幅画里四处搜寻线索,选择和况风远一起躺在床上看电影。我的电脑和移动硬盘全部都留在了和池雨泽的旧宅里,所以我们只好在况风远的电脑里随便挑一部看看。

看着满硬盘的外文片名,我真的有一种冲到楼下碟片摊子上买盗版盘的冲动。

电影里面的人叽里咕噜地说着的语言肯定不是中文也不是英语,偶尔漏出来一两个我恰巧听得懂的单词让我明白过来这是法语。当然了,整部电影都没有字幕。

精通多国语言的况风远看的津津有味,时不时对女主角的长相男主角的长相和一切配角的长相做出评价。

“你干嘛老评论长相?”

“我评论别的你也听不懂啊,从片子开始到现在,你不就看懂个长相?”

“你就是这么欺负你老婆的?我们两个领证才几天啊你就准备进入老夫老妻模式,你是不是不想混啦况风远。”我扫开他搭在键盘上的手,按了暂停之后在电脑硬盘里四处翻找,“你就不能看看有字幕的电影?在中国明显是带字幕的比不带字幕的容易找吧?”

自从和况风远领了结婚证,我一颗悬在半空中的心终于有了归宿,干脆连室内设计的工作都放下了,每天除了研究做菜就是帮况风远校对稿子和况风远打情骂俏,偶尔他赶不上截稿了就让我一起写,从未有编辑看出破绽。

“你也算是我亲传弟子。”他的观点是这样的。

我的观点是,说到模仿况风远,这天底下没人能比我干的更好了。

况风远把电脑合上放在床头柜上,顺手把灯光调暗。

“这种良辰美景,月黑风高的时候,你还真准备看电影啊。”

然后颈间异样的湿润让我咬紧了嘴唇,坠落般的快感和不安交替在脑中弥漫,炽热感从小月复开始蔓延向全身,我抱着最后一丝理智想推开况风远,却被他更用力地按住:“乖,数数壁纸上的叶子,一会儿就过去了。”

“才不是一会儿!”我反驳着,放弃了抵抗。

在漫长到完全不能称之为一会儿的“一会儿”过去之后,我悄悄从况风远的臂弯里钻出来。

他睡着了,总是微蹙的眉头舒展开来,均匀的睡息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抱歉啦……都跟你说了我的话不能相信。我明天早上之前一定会回来的。”

池雨泽根本没在那幅画里留下什么暗示,那是她的一个赌局,也是她的自信。她相信只要这幅画到了我手上,我就能知道她想告诉我什么。

顺着熟悉的路线转过一趟又一趟公交,我把衣服的拉链往上拉,挡住那些还未褪去的印记,很多天没有被拿出来的钥匙进入锁孔,打开了门。这是我和池雨泽以前的家。

“晚安呐,赫连。没有把况风远引过来吧?”

“如果我说不要跟着我,况风远是绝对不会跟上来的。倒是你,没有把苍古引过来吧?”

池雨泽在病号服外面套着一件外套就跑出来了,既然她还没出院,苍古肯定会察觉到她偷溜。

“放心啦,我给他留了字条,明天早上就会回去了。现在就算他出来找我,也不知道我在哪里。”

“那,说正事吧。”

“赫连。”她歪歪头,举起了右手,“我可能……没办法再画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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