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者,道也。这是说,医学传承自道家,也是道的一粒子。从医者最终可以达到道的境界。
刚这么一想,桌上《身体》那本书竟然化做一道白光消失了。同时脑中出现了《身体》,自动翻开第一页,医者,道也——这句话散发着光明如流水一般消失,书页上空空的,什么也没留下。
原来,自己悟到后,这句话就消失了。
道分阴阳,化生万物。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理解。在泽国雨看来,道就是这世界的最原始状态……刚这么一想,道分两个字慢慢消失了。
泽国雨继续想到,原始状态分化成对立的阴阳两种状态,这两种状态再产生分化出万事万物。
这么一想,泽国雨看见整句话大都消失,只剩下阴阳两个字只消失了四分之一,两个字的下半部消失了一半。也就是说,泽国雨悟到了阴阳的下半部分的一半含义。
泽国雨百思不得其解,看来,阴阳两个字的内涵没这么简单。
红豆鸟又叼着红杏来了。
这一个月来,泽国雨都躺在地上以红杏为食,多亏了红豆鸟的照顾。因为只吃红杏的缘故,他的身子正一天比一天轻,身体内原来多余的脂肪之类都在慢慢消失。遗憾的是他的神经断了,不知道也感知到这一变化。
现在,泽国雨已能大概听出红豆鸟叫声的含义。比如它们心情宁静的时候,曲儿曲儿的声音很细很弱,就象睡梦中的细语。它们心情愉快的时候,曲儿曲儿的声音变化多端,或短促,或悠长,欢快的声音好象水珠骤然洒落在荷叶上。要是它们有急事的时候,曲声尖锐,儿声短暂,听起来就象曲曲曲曲的碎语。奇怪的是,泽国雨从来没有听见它们怒火的声音,偶尔听见过几次忧伤的声音,那是一只红豆鸟发出的曲——儿,曲——儿……的声音,悠长而充满了悲伤。♀
其实,红豆鸟的语言就这么简单。它们的生活就象它们的语言一样简单。
没有仇恨,只有悲伤,即使别的生命伤害了它们也没有仇恨,只有悲伤。
没有勾心斗角,只有最基本的生存规律,寻找食物伴侣,然后宁静地过完一生。这样简单的生活,自然不需要复杂的语言,所以泽国雨与它们在一起久了,听到的仍然只是寥寥数语。
这样的生活,正是泽国雨喜欢的。
泽国雨的鞋越来越宁静,躺在地上看着高远的蓝空,看着蓝空里偶尔走过的白云,耳中听到的是杏林中群鸟的嬉戏……两只红豆鸟从林中飞来,泽国雨已经认得它们了,刚结成的一对儿。它们站在泽国雨上看着泽国雨,泽国雨也笑看着它们。
看得久了,心中思索,阴阳是什么?都是对立的吗,黑夜与白天,生命与死亡?而眼前的这一对呢,是那样的恩爱,阴与阳原来是可以这样和谐的。
一念及此,泽国雨发现《身体》在脑中打开了,那阴阳二字又消失了四分之一。泽国雨笑了,这阴阳,真不简单啊。
泽国雨笑着对面前这对红豆鸟说道:要是能象鸟儿一样飞该有多好。
两只小鸟歪歪头,互相用嘴壳轻碰两下,展开如雪般洁白的翅膀飞上了蓝空……
第二天一大早,泽国雨被铺天盖地的鸟鸣声惊醒了,他睁开眼一看,大吃一惊,天空都被鸟儿隔绝了。数不清的鸟雀布满了天空。它们的翅膀都在天空中努力地拍打着。在空中划出一条条美丽的弧线。
这时一群相识的红豆鸟口里衔着金丝飞来,穿过泽国雨的头,手,脚,编织成金线,再编织成金绳,金绳上绑着无数金线,另一头叼在无数雀鸟的口中。
一阵婉转的画眉歌声之后,金线拉紧,带着泽国雨缓缓升空。那群红豆鸟又飞来围绕着泽国雨上下穿梭,编织成一张金丝网,这样在空中更平稳,舒适。
拉网的有画眉、八哥、喜鹊、相思鸟、鹭鸟、百灵等各种鸟儿,它们占满了半个天空,带着泽国雨从地上升起,向着朝阳飞去。
越过茅屋,仍然是云雾中飘落下来的那道飞瀑,水雾的湿气扑面而来,一道清溪流入杏林。而在茅屋的左边,温泉旁仍然不断升起滚滚的热气,温泉流过的地方,红杏挂满了树枝,压弯了枝头,树上不时掉落熟透的果子;而在冷泉流过的地方,大部分仍然是花骨朵,露出的杏疙瘩,有的微黄,有的微红,蜜蜂仍然在花间鸣唱。
杏林渐渐远离,高天上霞光万道,给所有的雀鸟都镀上金辉。那群红豆鸟叼着红杏飞了上来,在空中喂给泽国雨。泽国雨忽然间情不自禁地感动。将这一刻深深地记在脑海,多少年之后,这一幕仍然记忆如新。这时他对这片地方又有点舍不得了。
也许这是他生命中美好的时光。
昨天自己仅仅说了一句:想如鸟儿一样飞翔,今天鸟群就带着自己飞上了天空。
他不知道,就是今天这感人的一幕在他内心深处留下了不灭的印象,在以后的日子里,在生命的旅途中掀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只小小的白鹭刚长出羽毛不久,在泽国雨身旁歪歪斜斜地飞着,一只小小的红豆鸟飞过来逗它,小白鹭跟着追了过去。
一片片白云迎面飞来,云团的边上都镀上了朝阳的金边,泽国雨俯瞰着这一片世外桃源,连绵的青山将这里围了一个圈,只有一条地下河穿过青山流向外界。云雾不断从下面升起,天空的白云越来越多,鸟群带着泽国雨穿云破雾,金丝网在阳光照耀下,闪耀着金光。
从空中望出去,金色的朝阳正在远方缓慢地上升,他放射出的温暖光芒给山川大地都笼罩上金辉。这温暖的光明让人感觉十分宁静、慈祥。
在这高天上看去,茫茫天地中,一轮小小的朝阳放射出无边光明照耀天地,在这动与静,大与小,天与地的飞行中,一种博大,浩瀚的情怀自泽国雨心中油然而生,似乎自己的心灵已经连接上天地的胸怀。
群鸟齐声鸣唱,它们正在飞越青山。
山外是什么样的世界呢?
鸟群带着泽国雨飞越青山,远望去,就象一只巨鸟闪耀着金辉在天空飞翔。
山外仍然是山,只不过山外多了些村舍,地上多了些与泽国雨长得一样的人。
山外的风景比起山内自然差了许多,泽国雨将目光看向遥远奠边,天的边上,是什么呢?
一声悠长的鹰鸣声自前方高山上传来,群鸟惊慌起来,急忙掉头往回飞。一只一人多高的岩鹰一声长啸,如箭一般划破长空,向着泽国雨扑来,群鸟惊慌四散,那群红豆鸟却没有逃走,正努力地想拉起泽国雨,它们太小了,自然不够力,泽国雨在空中翻滚着落下。
那只岩鹰瞬息飞至,两只巨爪一开一合,十分轻松地抓紧泽国雨,巨爪深陷肉里,岩鹰展翅往远方闪电一般离去,离杏林越来越远了。
岩鹰一边飞,一边用钢铁一般的鹰喙啄向泽国雨,泽国雨吓得闭上了眼睛,那岩鹰却又停住,好象发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一样,不再攻击,两只锐利的鹰眼仔细看了泽国雨好久,不再吃他了。
泽国雨刚松了一口气,这只岩鹰望见远方飞起一只白鸽,立刻展翅飞了过去,白鸽还没发现危险,岩鹰已飞到鸽子头顶,巨爪一松,向下扑去,鸽子哪里躲得开,还没来得及躲闪就被岩鹰巨爪抓住。岩鹰一展双翅,在金辉中远去。
啊!
泽国雨惨叫着从高空自由落下……就像是为人们演示了一下自由落体和重力势能转化为动能的身体实验。
青山与大地化做模糊的影子扑入眼帘,耳里脑中呼呼生风,还没来得及思索,扑通的一声,泽国雨坠入湖水中,浪花冲天而起。
啊———啊—
又是一声长长的尖叫,这次是一个女声的尖叫。
这是一个天造地设的大湖,湖水如一块清澈透明的玉石镶嵌在山中,流动着粼粼的波光。
湖边一个的长发女子在水中洗浴。
连日的闷热,她每天一早都要来这里游泳,这里没有别人来的,是她们的一帮女孩的地盘,所以在这里放开了游泳。今天她来得早了一些,姐妹都还没上来,就一个人先来了山上。
一边洗浴着清澈的湖水,一边唱着歌,那如山泉一般清澈,如水波一般柔美的歌声传向四方:
“美丽的青山啊,倾听我的诉说
清清的湖水啊,沐浴我的身心啊
我是自然的孩子啊
如莲花玉洁冰清
……”
那声音,就好象春天的雨露刚刚滋润草木,好象天上的白云飘向深山空谷。
“美丽的青山啊,我听到你的声音啊
清清的湖水啊,我明白你的圣洁啊
我是自然的女儿啊……
余音久久地在湖面回荡。比高音还高亢,比低音还委婉,比原生态还动听,比流行还时尚。
她正动情地唱着,没想到,扑通一声巨响,身后炸出冲天的水花,她不知道怎么一回事,顿时吓得他是惊慌四顾。一个身体在湖水深处划出一道长长的曲线后从湖水中冒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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