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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

高琼帅抡起钢管,对着陈放的一条腿狠狠的砸去,骨头清脆的断裂声响起,这种声音在这个早已经关掉音乐的酒吧听起来是那么的刺耳,周围的人看高琼帅的样子就象是在看待一个疯子,这个挺着啤酒肚的男人,下起手来,似乎要比那个消瘦的男人更要狠辣,在这种狠辣里面,又带着一丝决绝,这或许有些矛盾,但高琼帅此刻表现出来的样子,就是如此的令人心惊胆寒。高琼帅并没有就此打住,看向倒在地上的二愣,红着眼睛,咆哮着,朝着陈放的另外一条腿砸去,如果这下真被砸中,那陈放这辈子也就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了。这个比二愣下手还要黑的东北男人,此刻终于展现出那不为人知的一面。

二愣捂着伤口,强忍着疼痛,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一把将高琼帅向后推去,不是二愣的心不够狠,也不是二愣不想将陈放废掉,只是因为如果真将陈放废掉,那他们接下来的rì子肯定也不会好过,除非二愣和高琼帅在这里将陈放杀掉,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要杀掉一个人?那除非二愣也打算在监狱里度过下半辈子。

二愣看向一旁伫立的高琼帅,第一次感觉,这个有点猥琐的东北男人,这个背影不算伟岸的男人,干起架来,似乎和吴青山有的一拼。

周围的那群人见到高琼帅这小子竟然砸断了陈放的腿,一个个几乎是不要命的向着高琼帅冲来,高琼帅看着冲来的那些人,惨然一笑,从桌子上拿起一只啤酒瓶,并没有朝着那些人的脑袋上砸去,而是朝着自己的脑袋上砸去,这样做或许有点傻,但对于现在这种情况来说,却是至关重要,一个男人,敢对别人下狠手,那不算本事,敢对自己下狠手,那才叫男人,果不其然,高琼帅的这一招果然震慑中了那帮冲来的混混。

高琼帅用啤酒瓶的碎口向着那些人指去,从口袋取出一支烟,放到嘴里点燃后,那张有点猥琐的脸庞却在此时蒙了一层悲怆。吐出一口眼圈,高琼帅说道:“长这么大,从来没怕过谁,对自己的亲人都下过手,更何况你们,别以为我在吓你们,你们大可以今天把我们两个弄死在这里,但在我们两个倒下之前,我肯定要拉几个垫背的,不信你们来试试?”

高琼帅话毕,那伙人开始犹豫不决起来,上也不是,不上也不是,在这帮混混眼里,面前的这两个男人,简直就是疯子,如果真逼急了,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出来。可是陈放还在一边躺着,自己的老大被人打了,还让别人大摇大摆的从酒吧走出去,那以后传出去,还怎么在道上混?

就在两方箭弩拔张,都准备下狠手的时候,离开一会的光头男终于是珊珊来迟,看了看躺在地上呜呼哀哉的陈放,在看看浑身是血的二愣和高琼帅,心思急转,沉默片刻后,脸上堆起笑容,说道:“大家先放下手上的家伙,听我一句劝,以后大家都在这片混,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先散了,受伤严重的送医院,过段时间,我请客,给兄弟们压惊。”

光头男话毕,高琼帅向后打了一个趔趄,其实现在他也已经到了强弩之末。而二愣此刻脸sè煞白,汗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滴落在木质地板上,如果在这样下去,二愣非要因为流血过多而出事。高琼帅将二愣扶到旁边的椅子上,做了一个简单包扎后,背起二愣,向着酒吧外面走去。

在高琼帅的背影消失后,光头男扶起倒地的陈放,陈放此时也不好过,面部肌肉颤抖着,疼的直打哆嗦,想要说话,愣是说不出来,可见高琼帅这小子刚才下手有多么的重。光头男示意旁边的人赶紧将陈放送往医院,如果耽误了时间,陈放怕是真的要废掉一条腿。

“天哥,你说二愣那小子会不会记恨我们?”光头男旁边的妩媚女人有些疑惑的问道。

“玉梅,这件事现在已经不是我们该cāo心的了,老板说了,后续事情他会处理,况且刚才陈放的那一刀捅的也很讲究,要不然二愣早就挂掉了。”光头男模了模曾光瓦亮的脑袋,意味深长的说道。

“你说老板为啥这么器重这个叫二愣的年轻人?我找人在学校查过,这就是一个刚出山的愣头青而已。”叫玉梅的女子不解的问道。

“该问的问,不该问的别问。”光头男白了一眼玉梅,冷哼一声:“老板这样做,自然有他的用意,改天还得我们出面,和二愣好好缓和一下关系。”

玉梅点点头,对于那个年龄不大,却深谋远虑的老板,她是发自内心的敬畏。

高琼帅背着二愣,拦下一辆出租车后,直奔附近最近的医院,到了医院后,二愣因为失血过多,昏迷了过去,让医生给二愣打了麻药,缝合了二十三针后,这才办理了住院手续。

等到二愣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三点左右,而高琼帅则是坐在床边,见到二愣醒来,高琼帅紧绷的脸上终于是露出了丝丝笑意。对于这个东北男人来说,能在危难时刻,不顾自己的安全,替朋友挡下一刀,这个男人已经不能算是朋友,而是真真正正过了命的兄弟。

高琼帅从旁边的饮水机里给二愣倒了一杯水,递给二愣,不等二愣开口,高琼帅自嘲一笑:“想不想听个故事?”

二愣点点头。

“我出生在东北的一个偏僻的小山村里,说地方,你肯定也没听过,在我六岁那年,我爹不幸得肝癌死掉了,那是因为东北那边天冷,爹又爱喝酒,常年酗酒导致的,而娘也就成了寡妇,担负起养家的责任。而一个女人要养活一家人不容易,娘本来身体就不太好,当时我有心帮忙,但娘总是舍不得让我干活,我当时就在想,等我以后有钱了,就在城里买一套大别墅,将娘接到城里,过好rì子。可是所有的一切都在我十岁那年成为镜中花,水中月,那一年,我刚从外面回来,便看到娘上吊死了,就死在我的眼前,而罪魁祸首,竟然是我那个杀千刀的爷爷,这狗娘养的老东西竟然强jiān了娘,你知道当时我心里啥感受吗?愤怒,出奇的愤怒,那种愤怒的火焰几乎将我的身体点燃,我从厨房里面拿出一把菜刀,趁着那老东西不注意,一刀砍在了他的脖子上,然后将他剁成了碎块,拿去喂了我们家的狗。”

“我搬来一把椅子,从房梁上将娘的尸体取下来,背着娘的尸体一步步的走在漫天风雪中,小的时候,经常会抱娘,待到慢慢长大,却没有在抱过一次,而这一次背着娘,我才发现,娘的身体竟然是那么的轻,当时娘才三十多岁,体重竟然只有六十多斤,我明白,那是常年生活压力导致的,娘为了养活一家人,早已经透支了身体,我无法想象,那个瘦弱的身体究竟是靠什么支撑着娘,难道就是世人所说的那个信念?将娘的身体埋葬后,我一个人独自坐在坟头想了好久,其实我挺怪娘的,她走的是那么的急,急到为啥不能等我长大?可对于娘来说,那未尝不是解月兑,这个年轻的女人自打十月怀胎生下我以后,就没有过上一天好rì子,她为啥不等到我有出息?为啥不等到我在城里给她买上大别墅呢?我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但我就知道一件事情,我要离开这个让我死了心的村子。”

“对于一个十岁的孩子来说,出去闯荡就意味着死亡或者被拐卖,我也不例外,不是说我没有脑子,只是因为想活下去而已。我被人拐卖到SX一处黑煤窑,在里面做起了童工,虽然每天干的活挺累,但至少能吃八分饱。在那个黑煤窑里,我一直长到十五岁,见证了太多太多的生离死别,你根本就没法想象,当矿坑坍塌的时候,那些前一秒还在你面前扮着鬼脸,嬉笑怒骂的孩子,后一秒却已经yīn阳两隔,永世埋葬。更可恶的是,老板根本不会去怜悯那些死在矿坑里的孩子,或许在他眼里,那些孩子和猪狗这些畜生根本差不多,只是赚钱工具。不知道是不是天意,那一年国家刚好大力查处私人黑煤窑,而那个老板被jǐng察抓走了,我们那些侥幸活下来的人,也得以重见天rì。”

“从煤窑出来后,我开始独自在外面闯荡,去过GS,GD,QH,YN,大半个中国被我跑了一个遍,做的事情也都是见不得光的事情,反正就是什么赚钱做什么,干过逼良为娼,干过打家劫舍,但就在我积累到第一桶金,从缅甸走私进来一批珠宝时,栽在了一个朋友的手上,那男人跟着我走南闯北,是我心里最信任的一个朋友,是他最后偷梁换柱,暗渡陈仓,将原本的珠宝窃取后,还打电话报了jǐng。这就是我最信任的朋友,在我飞黄腾达之际,狠狠的一刀扎进了我的心坎里。而我被判了七年零六个月,但由于我在监狱里表现良好,只坐了五年,出来后,到了西安,便一直待在这所学校里面当治安员。”

高琼帅说完,二愣的泪水却是不自觉的流了出来,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二愣总以为自己已经够孤苦伶仃,但至少还有一个疼自己的爷爷,爱自己的哥哥,可高琼帅呢?这个在别人面前总是大大咧咧的男人,爱看岛国大片的男人,即使有再多的苦,也不会表现在脸上的男人,能够一步一步的走到现在,还没有被这狗娘养的生活所击垮。这才是真正生活上的强者。二愣佩服过的人没有几个,吴青山算一个,那个窝在学校食堂里面的杨大爷算一个,而现在高琼帅也算一个。

二愣盯着高琼帅,只说了一句,但却石破天惊:“从今以后,我拿你当兄弟。”

(写这章的时候,眼睛是红着才写完的,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和我一样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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