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昨晚那么一闹腾，二愣在治安科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治安科没有多少人，二十来个，一个队长说白了就等于是副科长的位置，手底下的治安员见到二愣也是二愣哥长二愣哥短的叫个不停，这让潘家湾这位瘪犊子极为不适应但又无可奈何，总不能找卷胶带将别人的嘴封住吧？
高琼帅这小子这段时间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就连最热衷的岛国大片都顾不得欣赏，每天下班之后，就不见踪影，晚上十二点以后，又准时归来。看回来时的表情，八成又是勾搭上了哪个女子，只不过二愣真不敢想象谁愿意和高琼帅这样的人处在一起。但想归想，二愣对于高琼帅的印象还是很不错，至少这家伙是二愣走进社会以来的第一位朋友。
当了队长，rì子明显比以前好过许多，至少不用每天站在学校门口，对那些来往车辆低头哈腰，这一点二愣比较满意。rì子好过了，时间也多了，每天就能多抽出时间和杨大爷一起玩弹弓，就连二愣玩弹弓的水平都循序渐进起来。
“二愣，现在当队长了，有啥理想，给大爷说说？”杨大爷搬来一把椅子，坐在食堂门口，晒起太阳，看了一眼蹲在一旁正在扒饭的二愣，笑眯眯的问道。
二愣被杨大爷这么一问，进食的速度明显慢了不少，放下手中的碗筷，沉思半晌后：“其实也没啥理想，就想多赚点钱，娶个水灵媳妇，回潘家湾看爷爷。”
“那现在有对象吗？”杨大爷见二愣说话时的认真表情，下意识的便问道。
二愣摇摇头，有些羞涩的说道：“暂时还没有。”
“上次和你在一起的那姑娘我看就挺好。”杨大爷拍了拍二愣的肩膀鼓励道，似乎在他看来，只要二愣愿意，那姑娘就能手到擒来一般。
“那女孩叫李雅馨，不是我女朋友，只是普通朋友关系，况且我这只癞蛤蟆人家也看不上。”二愣挠了挠头，实话实说。
杨大爷眉头一皱，故作生气状：“瞎说，我看那姑娘能配得上你。”
杨大爷的这句话差点让二愣将吃进去的东西吐出来，李雅馨好说也可以划进美女这个行列吧？自己要钱没钱，要相貌没相貌，个子虽然不矮，但瘦骨嶙峋的，可杨大爷却偏执的说人家女孩能配得上自己？这让二愣情何以堪。就差没找个地缝钻进去。
杨大爷从口袋中取出一盒烟，四块钱一盒的zhōngnánhǎi，用杨大爷的话来说，好烟他抽不习惯，而且这烟抽起来有劲，递给二愣一根，二愣接过老人递来的烟，从口袋中拿出打火机，帮杨大爷和自己点燃后，开始吞云吐雾起来。其实二愣以前不抽烟，只不过来到这里以后，被杨大爷惯着，久而久之，也就抽起来，只不过没有烟瘾。
“二愣，中国有句话叫做，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而人争的这口气又是什么？这种气可能是一种jīng神，又可能是一种气节，或者说它什么也不是，就像世人像佛祖进香，若心开悟，方有意义，若心执迷，一切都是徒然，这句话说在这里，可能有些不应景，但大爷告诉你，天下的事情，永远争的是世人，而非佛。所以那姑娘，你能争取过来。”杨大爷眯着眼睛，看向天上的太阳，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语重心长的说道。
二愣则是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对于二愣来说，不管杨大爷说的这口气是什么，他都要去争一争，这是老吴家骨子里的执拗。
“二愣，从你第一天到食堂打菜，到现在，大爷一直注意着你，你也变了不少，这点大爷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挺欣慰的，人就是在不断的变化中才懂得进取，就像你说的，想娶个水灵漂亮的媳妇，可是首先需要的就是资本，在这个物yù横流，已经现实到接近残酷的社会，一个男人要是没钱，那一切都是枉然，但有钱了，如果没有尊严，那路边的狗都不会拿正眼瞧你，所以有些人就一直在做着选择，在钱和尊严上面一直纠结着，到底是要钱，还是要尊严？”杨大爷喝了一口茶，看向二愣：“你说要什么？”
二愣眨巴着眼睛，深吸一口烟，似乎是被烟呛到了，咳嗽起来，沉思半晌后，二愣摆出一副升斗小民的样子，挠挠头：“那我两样都选，成吗？”
杨大爷放下杯子，似乎早就猜出了二愣的答案，接着说道：“二愣，如果要钱，就要先学会做人，啥叫做人？往简单的来说，就和炒菜一样，先放哪种调料，后放哪种调料，都是有讲究的，放早了，可能影响整盘菜的质量，放迟了，又影响菜的口感，要想这道菜做的好，还是要中规中矩，一步一步慢慢来，掌握好火候，这样做出来的菜才香。如果要尊严，那又是另外一种情况，尊严说白了就是一种气节，也就是我刚给你说的人争一口气，尊严和钱一样，不是你自己给你自己的，是要别人给你，只要你比别人强，比别人活的好，别人才会拿正眼瞧你，别人才会信服你，同样，你也有了尊严。这或许说的有点直白，可社会现状就是如此。”
二愣将手中的烟头踩灭，蹲在地上，托着下巴，若有所思。
“二愣，你不笨，但同时又挺笨，这样说或许有点矛盾，但事实就是如此，说你不笨是因为你脑袋瓜子聪明，人也机灵，说你笨是你占着茅坑不拉屎，人嘛，有脑子还要懂得去利用脑子，去充实脑子，虽然这所学校是一所三流大学，但对于你来说，其实也是一个契机，只要你能把握的住，有一天也会成为上位者，站在别人企及不了的高度去俯视芸芸众生。”
二愣似乎是被杨大爷说重了心事，给杨大爷在要了一支烟，点燃后，问道：“杨大爷，你说的这些是不是叫做野心？”
“是也不是，那你告诉大爷，你现在有啥野心？”杨大爷眯起眼睛反问道。
“实话？”
“嗯，实话。”
“先找个水灵娘们，把憋了二十多年的处男身破了算不算野心？”二愣极度厚颜无耻的说道。
杨大爷则笑的差点背过气去，但随后又一本正经的说道：“算，当然算。”
二愣点点头，自从上次看到老人身上的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后，二愣越发对眼前的老人尊敬起来，知道老人爱喝酒，隔三差五的还给老人买上一点酒提过去，酒都很便宜，二十几块钱一瓶的那种光头太白，但老人每次都欣然接受，这点让二愣很开心。
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二愣也知道杨大爷对于人和事的理解，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这也是二愣为什么每次下班后，都屁颠屁颠的来陪杨大爷的原因，这位老人身上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那种气质叫做岁月的沉淀。今天杨大爷能给二愣说这么多，二愣万万没有想到，可对于二愣这样一个瘪犊子来说，钱，气节，尊严，不管哪一样，现在的他都不具备，要想真的到杨大爷说的那个境界，还要不停的往上爬，至于能爬到哪个位置，那只有看自己有多大的能力。
从杨大爷那里走后，二愣也明白了自己的不足，就像杨大爷说的，占着茅坑不拉屎，再好的脑子，如果不用，不去充电，那和摆设没什么区别，二愣也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知识的匮乏，也第一次有了一股学习的冲动。
二愣在学校附近的银行的自动取款机里面取了三百元后，直奔学校图书馆而去，既然要充电，没有啥好的办法，只能去看书，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并非没有道理。二愣不乞求能在书中找到黄金屋和颜如玉，能找到一些对自身有益的东西就行。
因为图书馆的管理员和二愣认识，二愣直接让她帮忙办理了一张借书卡后，便义无反顾的扎进了书的海洋，虽然二愣只有小学文化，但认字的本领丝毫不比这些大学生差，甚至有可能，还要强上不少。在潘家湾的时候，都是村里的老古董在那个屁大点的学校教孩子们，这些老古董能教什么？《山海经》《撼龙经》《易经》《灵城jīng义》《河图》《洛书》，反正是什么偏门这些老古董教什么，但不得不佩服这些潘家湾的老学究们，对于这种生僻东西的见解程度简直能够令人发指，二愣完全有理由相信，潘家湾这个与世隔绝的小村落，随随便便走出来一位老学究，都会让中国那些所谓的“砖家”和“叫兽”自惭形秽。
进了图书馆，二愣反而不知道要借阅什么书，书太多以后，就会产生一种视觉疲劳，这点二愣现在可是深有体会，就如同一个人走在茫茫的雪地上，到处都是白sè，会产生雪盲一样。
或许是天意，二愣竟然在图书馆发现了一位熟人，当然，是个女孩子。
李雅馨还是穿着那件白sè的羽绒服，和二愣一样，也在找书，只不过似乎是由于李雅馨太过全神贯注，没有注意到二愣，等到两人间的距离相距不到一米时，李雅馨终于是注意到了旁边这位消瘦的男人。
李雅馨盯着二愣，二愣盯着李雅馨，四目相对，就在李雅馨准备礼节xìng的问候时，二愣这瘪犊子说了一句差点让李雅馨捶胸顿足的话，只见这犊子清了清嗓子，目不转睛的看着李雅馨那清丽月兑俗的脸蛋，郑重的说道：“雅馨，几天不见，你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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