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手的人是一直在小丁身后默不作声的月奴,每一下都抡足了力气,打在小丁脸上噼啪作响,不到一会儿他脸上尽是血沫,脸颊处又青又肿。レ思路客レ
疼倒是没有多少,但带来的屈辱却是难以言说的,小丁必须忍受这种屈辱,没有足够的实力,只能逆来顺受。
掌嘴的责罚,不过是对方的一个下马威,小丁忽然觉得很庆幸,误打误撞之下却降低了对方的戒心,至于所承受的这点屈辱,又算得了什么。
“好了,够了。”
黑袍人叫停了月奴的行动,他看起来很满意,声音里充满了愉悦,忽然身形跃起,宽宽的十来丈距离竟是一掠而过,还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他就站在了小丁面前。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惩罚,记住,收起你那些无用的小聪明,我们只需要听话的人,你知道怎么做。”
“是,我会用心办事!”小丁立刻表态,恭恭敬敬的向对方行礼。
黑袍人很满意,手覆在小丁的额头,表示接受他的效忠。
这是一种古老的仪式,只有真武山门内才比较常见,小丁心里猛地一跳,仇恨瞬间涌上心头,他得用尽力气才能克制住突如其来的巨大情感,为了不让黑袍人发现,他将头深深贴在冰凉的地上,牙关紧咬,不停在心里告诫自己一定要冷静,不能冲动。
黑袍人感受到了少年的变化,不过,少年身体那微微的颤抖被他看成是惶恐不安的表现,这才是弱者该有的姿态,要绝对服从强者,他轻拍小丁的肩膀以示抚慰,并对小丁说道:“你比那冥顽不灵的许老头识时务,这样很好。”
小丁没有吱声,心里在为许药师感到心酸,他曾经以为自己已经对许药师的死感到淡然,可随着时间越往后推移,他才知道不是,有时候他在书房看书,总会觉得许药师就在一旁抚模着他脑袋上所剩无几的白发,并且开始炫耀他的新玩意儿。
伤痛并非没有,只是来得比较缓慢。
现在他已经接近了秘密的核心,有机会弄清楚许药师的死因,而隐藏在幕后主导这一切的人都将会死在他的剑下,头颅变成最好的祭品。
小丁仍旧跪在地上,而黑袍人却不知什么时候回到了座位上,恢复原先不怒自威的气势,对小丁说道:“蛊虫事关重大,不可轻易泄露出去,否则后果会怎么样你比我清楚”。
“是!我丁一对天发誓,定然不向外人透露一丝一毫的口风,若有半点违背,神形俱灭,不得超生。”逐渐冷静下来的小丁举手发誓,从现在起,他得收起狼xìng,好好做一个听话的狗,只有这样他才能寻觅到机会。
“很好!”那位坐在正zhōngyāng的黑袍人很满意,对身边的同伴说道:“派人把东西交给他,以后就由他来负责这件事情”。
接下来三位黑袍人又说了一些事情,他们互相交头接耳,声音压得很低,小丁竖起耳朵拼命偷听也没有听见半点,正想悄悄向前挪几步的时候,猛然瞥见月奴狠厉的眼神,不由得狠狠打了一个寒战,这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这样做是十分危险的,黑袍人刻意压制声音就是不想让他听到,所以他即便上前几步恐怕也没有什么作用,反而还会激怒对方,不值,这种错误以后绝对不能再犯。
好奇心有时候是能够害死人的,所以月奴的jǐng示恰到好处,不管她处于什么目的,小丁必须要感谢她。
于是小丁扭头看向月奴,露出一个表示感谢的微笑,并且缓缓退后一步,继续保持单膝跪地的姿态,但是上身却挺得更直,以彰显他对黑袍人的尊敬无时不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黑袍人之间似乎就某件事情达成了共识,站起身子准备离去的时候才注意到这边一直跪着的小丁,说道:“没事了,你先下去吧!”
“是!”
小丁和月奴同时回答,并且一前一后的离开溶洞,小丁多了个心眼,走在月奴后面,在背光处悄悄扭头,却看见了令他震惊的一幕。
三名黑袍人先后穿过溶洞的石壁,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并非是错觉,小丁难以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再看,石壁的的确确就是石壁,没有任何的机关暗门,他相信自己的感觉不会出错。
这疑问暂时藏在心里,rì后总有得到解答的时候。
出了山洞,小丁贪婪的呼吸了几口外面的新鲜空气,在月奴的注视下登上了马车,随后月奴自己也上来,就坐在小丁旁边,而且依旧是冷漠的姿态,但似乎有一些紧张,坐下来以后很刻意的又朝外挪了挪,好像这样才能让她安心。
马车再次出发,车厢里的两人都没有说话,安静得能够听见外面车轮碾压在碎石路上的声音。
“你……多大?”小丁率先打破沉默。
“十六。”
“噢!那我比你大一岁,你可以叫我哥哥。”小丁尽力放松自己,靠在微微摇晃的车厢上闭目养神,他相信这个善意的举动同样也会令月奴放松下来,两人才能进行一些轻松愉快的谈话。
毫无疑问,月奴是黑袍人派来的监视者,而小丁想要摆月兑这种近乎贴身的监视,就必须要令对方放下戒备,不再jǐng惕自己。
“月奴不敢。”月奴冷漠的回答,她依旧还是很紧张。
小丁又说了一些话,试图让月奴放松一些,但都没有见效,他越说话,月奴就越紧张,也越沉默。
最终,小丁还是放弃了,他本来也没多少和女人接触的经验,问了几句话就没有了话题,那干脆什么也不说好了,一切顺其自然,不过监视者的弱点必须尽快找到,这样他才能反客为主,让监视者在无意中被利用。
但这件事情真的能够顺利的如他所愿吗?小丁一直在思考,时间正一点一点的流逝。
大约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马车便不再摇晃,车夫适时打开车门,让车厢内的空气为之一新,小丁率先走下马车进入药房,月奴则缓缓跟随在后,可是脸上还蒙着黑布,似乎是忘记取下来了。
“你打算把脸蒙到什么时候?”
小丁忽然有些好奇,难道月奴就打算一直这样蒙着脸?
在明面上,二人是主仆关系,但没有听说过哪家的婢女是蒙着脸不见人的,除非主人有特殊的癖好,这种癖好显然小丁没有。
“主人,我……”月奴内心似乎一直在挣扎,小丁可以看见她那柳叶一样好看的眉毛几乎拧结到一起,霎时他脑子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但又一直模模糊糊的不成型,或许是个猜测,也可能什么都不是。
月奴最终还是选择服从,缓缓取下了脸上的黑布,露出一张还算jīng致的白净面容,上面还带着一些稚气,柳叶眉下的眼神有些慌乱和不安,似乎因为没有戴上面罩而显得不太适应。
小丁眯着眼睛仔细打量月奴,面前这少女的脸蛋还未完全展开,有些像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虽说算不上美若天仙,但至少比小丁见过的女子都要好看一些,而且还没有那么多的脂粉气。
实际上,月奴是小丁除了义母之外真正接触的第二个女子。
在卢家庄园的时候,尽管吃穿用度样样不缺,甚至有时候得到的礼物比哥哥卢中佑还要好些,可义母对他总有那么一丝小小的防备,他不得不拿出不少jīng力去讨义母的欢心,费尽心思总算才获得认可,这些经历让他觉得女子真是个奇怪的“人”。
心眼挺多,总是对外表好看的东西感兴趣,经常照镜子,不停的往脸上抹厚厚的白sè脂粉。
更令他不解的是,今天两名女子还在谈论另外一个女子的缺点,过了一天又和另外一个女子议论这个女子的不足,仿佛昨天的热情谈话和亲近都没有发生过。
总之,庄园里的女仆们都这样。
小丁忍不住会想,月奴这位监视者到时候会不会也这么和那些黑袍人说话,比如他今天做了什么可笑的事情,或者又和什么人见面说了什么,或者说他长得不够英俊,那话儿很软根本不经用之类的。
这真是令人苦恼的问题。
两名少年一路沉默的穿过药房走向后院,这时候新的问题又出现了,后院的房间只有一间,而书房到现在还是乱糟糟的,到处都堆满了药炉子和药渣还有用来练剑的木人,根本就没法睡人。
“今晚你……”小丁忽然觉得很尴尬。
可事实上,小丁想得有些太多。
月奴根本没有让小丁有太多的为难,她深吸一口气,缓缓月兑上的黑衣露出里面白sè的贴身里衬来,还没有等到小丁说话,自己就爬到床上,又从戒指中取出一床被子,睡在了大床的最里边,她身形娇小且有些瘦弱,并没有占去多少地方。
另外一头当然是留给小丁的。
两名少年就这样背靠背度过了一个奇怪的夜晚,同床异梦,各有各的心事,谁都没有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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