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承欢回到家,看到门口的几袋水果,问道:“今天有人来了?”
“嗯,下午顾组长来坐了一会。♀”沙发上,徐少辰道。
一听到“顾组长”,承欢不由地想起,她利用顾湘的事,虽然平时看她挺讨厌的,但从来没有想过要真正害她,所以这次心里不免有些愧疚,便一句话都没说,提起水果往厨房走去。
徐少辰见承欢非但没有像往日一样对顾湘冷嘲热讽,反而接受了顾湘的东西,又想到刚在“大上海”小二说的玉兰去世的消息,便以为承欢还是在为这件事难过,点着细竹竿起身,到厨房安慰她。
“怎么?饿了?”承欢见徐少辰进来,便问道。
“我来帮你吧。”说着,徐少辰模到水池前。
“不用了,你在外面等着,一会就好了。”
“我都知道了。”徐少辰却边洗菜边说道。
承欢正在切红萝卜的手,不由地僵住了!他知道了?知道什么了?知道她在“大上海”工作的事?!还是她偷拿酒瓶的事?!还是……她就是黑影的事?!!
“……什么事?”承欢拼命抑制住自己,想要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是那么的颤抖。
“今天我也在‘大上海’。”徐少辰决定对她坦白,否则承欢这傻丫头整天还不知道怎么提心吊胆着过日子呢。
“……我只是唱歌,你要是不喜欢,我可以……”原来是这件事,承欢还可以承担。
“不用,就照你想的那样做。”说话间,徐少辰的青菜已经差不多洗好了,“我说的不是这件事。”
承欢心下一惊!不是这个!难道是……
“啊!”承欢一声惨叫,鲜红的血便从刀刃下嘟嘟冒了出来!刚才只想着事情,没留意手下的刀,一刀下去,承欢左手食指指甲盖竟被切去一大块!
“怎么了?!”徐少辰忙用手寻着承欢。
“……手被切了一下”,十指连心,承欢连说话都带着浓浓的哭腔。♀
“我去给你拿药!”徐少辰说着,就慌忙往外走,谁知,刚一出厨房门,就撞在了饭桌旁边的椅子上,发出一声巨响。
“少辰!”承欢闻声立马跑出来,看到徐少辰并无大恙,只是凳子倒在了地上,便松了一口气,扶他到沙发上坐好,道:“药箱在哪里?我去吧。”
“……我房间床头的柜子里。”徐少辰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竟这么没用!最珍惜的人受伤了,自己能做的仅仅是坐在这里干等!
承欢上了楼,在洗手间清洗了好半天,才出来上了药,用纱布包好,下了楼。
“上药了吗?”徐少辰听到脚步声,急切地问道。
“嗯,没事了。”承欢给徐少辰倒了一杯水,放在他手边,道:“你先喝点水,再等我五分钟,马上就好。”
“……嗯。”徐少辰心想,现在的他安静的坐着,就是帮了她最大的忙。
饭桌上,两个人又是静悄悄的。
徐少辰沉默是因为他还在自责自己的无能;而承欢则是不敢说话,她怕一说话,好不容易岔开的话题就又说回来了。所以,虽然此时食指在揪心地疼,但她还是十分地感激这场意外。
吃过饭,承欢说要洗澡,徐少辰便坐在沙发上休息。
自从眼睛失明之后,徐少辰发现他的其他感官都变得更灵敏了,尤其是耳朵。所以此刻,即使是隔着门,他也能清晰地听到里面哗哗的流水声,心中就越发地焦躁不安,手上报纸拿起了又放下,放下了又拿起来,如此反反复复,直到半个小时之后,承欢的声音响起来。
“……少辰,你在外面吗?”浴室里,承欢隔着门声音颤颤地喊道。
“……怎么了?”话一出口,徐少辰才发觉自己的声音怎么变得这么沙哑。
“我……我把睡衣忘在沙发上了,你可不可以……帮我拿进来?”承欢硬着头皮断断续续地,终于说完了这句话。♀
发现睡衣忘带了,而进来时穿的衣服已经被她洗过了之后,本来她想直接出去,反正徐少辰也看不见,可怎么想怎么别扭,自己光着身子出现在一个男人面前,就算那个人是个瞎子,她也打不开那扇门!
“……好,你等我一下。”徐少辰听着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慢慢模到身旁的竹竿,然后站起来,顺着沙发边走边用手模着找衣服,果真在最边上模到了一件衣服。
徐少辰点着竹竿,凭着记忆,慢慢朝浴室走去,到了那边的墙边,模了好半天,才寻到浴室的门。
“噔噔噔……”徐少辰礼貌地敲了三下。
承欢闻声,将门打开了一条细缝,只将一只手伸了出去。可她忘记了,徐少辰现在眼睛看不到,根本没有看见她伸出来的手。
徐少辰听见了开门声,便问道:“你在门口吗?”
承欢愣了一下,终于意识到了徐少辰现在的状态,便又往里站了一点,然后将门再多拉开一点,让脑袋探了出来:“……我在。”说着,接住了徐少辰手上的衣服。
浴室的热气随着承欢不断打开的门慢慢散了出来,站在门口的徐少辰觉得眼睛湿热热的,舒服极了,甚至还隐约看到了门的边框和承欢的脸……但是,不知是被雾气缭绕还是眼睛根本就没好,看得朦朦胧胧的,十分模糊。
承欢关上门之后,看到手上的衣服就有种欲哭无泪的无奈,徐少辰拿的不是她的睡衣,而是他自己的衬衫!
哎……算了……承欢在心里叹着气,反正他也看不见,先这样将就着出去,于是便直接穿上衬衫出去了。
徐少辰此时刚坐在沙发上,不断地适应着眼睛的变化,视线一点一点地开始变得清晰,他现在能看到承欢正穿着自己的衬衫,朝这边走过来,再近一点的时候,就像现在,他甚至能看清微微湿透的衬衫下,承欢玲珑的曲线,丰满的胸部……
徐少辰猛地转过头去,拿起桌子上的水杯,猛喝了一口水,结果就被呛到了!
此时正在专心致志找着睡衣的承欢被徐少辰的咳嗽声吓到了,忙走了过去,接过他手中的杯子,拍着他的后背帮他缓气。
可承欢这样哪里是帮他,徐少辰一闻到承欢身上的香味,感觉到承欢的体温,看到她莹白的肌肤,咳得就更厉害了!
“你怎么了?”急得承欢在他身旁干脆坐了下来,不停地给他拍着背。
过了半天,徐少辰才缓过来:“你快上去穿衣服吧,别着凉了。”
承欢一愣,忙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服,刚才出来时太心急了,身上都没有擦干,现在衬衫几乎都贴在了身上!可徐少辰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他能看见了?!承欢伸手在他眼前轻轻地晃了晃,可徐少辰什么反应都没有。
“……现在天气还凉,只穿个睡衣还不够。”也察觉到说漏的徐少辰,忙打着圆场。
“哦,知道了。”哎……承欢在心里松气道:看来是自己多心了。
天还没亮,川口府上就人来人往的。
“少将军找到了吗?”客厅里,川口伍仁焦急地问着刚回来的一个家兵。
“还没有。”
“再带些人去找!”
“是!将军!”
又过了一个钟头,还是毫无音讯!
“昨天是谁跟少将军出去的?”空旷的大客厅里,川口伍仁愤怒的声音在回响。
“……将军,是我。”面前跪着的一群人中,一个怯弱的声音说道。
“怎么你回来了,少将军还没有回来?!”
“卑职不知道……昨天少将军去了‘大上海’,可出来时,不让卑职跟从,所以……”
“他什么时候出来的?跟谁一起出来的?”
“大、大概5点半左右……跟一个穿军装的女人……”
“那女人是谁?”
“卑职不知……当时她带着帽子,少将军……”说道这里,家兵不由地偷看了川口伍仁一眼,继续说道,“少将军……又抱得紧,所以……所以没看到。”
川口伍仁一巴掌打下去,那家兵的脸居然肿了大高!
“胡说八道!”搂着一个女人在大街上走?!在他的记忆里,他的儿子虽然顽劣,但是绝对不会做这么丢人的事!
“……将军饶命!卑职没有胡说……”
“那你就告诉我,跟少将军一起走的那个人是谁?是中**人还是我们的人?”
“当时……”他不敢再说少将军抱得紧了,“当时……天色昏暗,卑职没有看清楚……”
“5点半天色昏暗?!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将军饶命啊……将军饶命……”
家兵正喊得凄冽,突然门外又有一批家兵来报。
“将军!找到了。”
“在哪里?”川口伍仁急切地问道。
“……就在……门外。”家兵含糊道。
“这个畜生,还知道回来,非教训你……”川口伍仁骂着,两步跨到门口,看到门外架子上的白布时,愣住了。
川口挪着脚步,一颤一颤地走到架子前,颤抖着手掀开白布,当看到川口明次那张发青的脸时,竟一时气血没冲上来,昏了过去。
昨夜,承欢趁徐少辰睡着,又将酒瓶洗干净,偷偷放了回去。今天一大早,到市场上买过菜,便匆匆赶到“大上海”,将照片交给了鼎爷。
鼎爷接过照片,看着上面毒发身亡的川口明次,右手边上的血字,以及左上角打翻的酒瓶,不由地点头称赞!拍照的角度选的极好,不仅将川口的脸和血字尽收在内,甚至还拍到了翻倒的酒瓶底部“军统专酿”四个字!
“你辛苦了,剩下的就交给我吧!”鼎爷赞许道。
“鼎爷,黑影还有一个想法。”
“说!”
“我们最好等川口伍仁到军统那里闹过之后,再将照片拿出来,这样他们才明白,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说得好!”
“鼎爷,还有什么要我做的,尽管吩咐。”
“暂时没有了,你先休息吧,如果有事,我会让小伍告诉你的。”
“黑影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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