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中注定的事,似乎是改变不了的。
她一直都这么觉得。先不仍由一个人信不信命,发生了的事改变不了自然就成了注定。
那块碎片上沾满的血已经干涸,若不是自己今日才打开这包袱估计还不知里面的究竟是什么。白首不离的碎片是碧钗一直要拿给自己的东西吗?这个看来一直只是个天真懵懂的孩子,居然懂得定情之物的重要,如果她没记错,上次她砸白首不离时,用了很大的力气,她是从哪个角落里找到的这片碎片?
善扇紧咬着下唇,想要说什么却已哽在喉咙。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她就醒了,燃了一夜的红烛早已经灭了,落了一烛台的烛蜡,有几滴砸到了桌上,似一朵妖艳无比的红花。善扇直起身子,可左手被压了一夜才抬起来就酸疼胀麻,右手扶着左手轻轻的晃了晃,缓和了许多后才站起身来准备打水洗漱,结果蓦地睁大眼发现四周朦胧一片。
善扇惊诧的睁大眼不停的用手揉眼,试过几次后依旧什么都看不清楚,只能依稀看见身边有褐色的圆桌淡粉色的被褥以及开着的窗户外透过来一片刺眼的光。她伸出手在眼前比划,居然已经看不清伸出的手指有几根。痴痴一笑,她此刻居然没有一丝正常人失明的痛楚和不甘,最多也只是不习惯和一丁点害怕。
该来的还是会来的,她一直这么想着,所以以后的日子她没敢告诉苏皖洹自己已经近瞎,只是一个人模索着学会快速辨别周围的事物,趁着,还没瞎透。至少现在还能模糊的看到周围事物的颜色。
冬天很快就过去了,墨余的冬天似乎比其他任何地方都要短。终于苏皖洹同意带她离开这了,他说,他知道一个地方,那里山清水秀的,最主要的是那里的大夫很少,他去了以后凭借自己俊郎的外形和高超的医术,那里的生意一定会被自己独揽,还哈哈大笑着说自己可以赚很多钱,足够养活她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
善扇难得不吐槽他的静静听着,直到他一脸不明所然的挠了挠脑袋问了句你今天怎么了这么安静为何都不吐槽我了?善扇才挑挑眉略有些无神的双眼望向他“你是喜欢被吐槽吗?简直是朵奇葩啊!”说完还走上前去,故作镇定的模索到他的胳膊,然后掐了一把。
“哎呀疼疼疼~你说你一个姑娘家就不能温柔点嘛~”本来掐的不重结果他老人家却故意夸张的抱着胳膊嗷嗷大叫。“得了吧你,还不赶紧上路,我们要去的地方不是还要再往墨余下去一段距离吗,再不赶紧走小心天又黑了。”善扇潇洒的转过头,冲着停在门口的马车走去,身后的青丝微微荡漾,脚还没迈出半步就收了回来,然后看着苏皖洹道“你倒是快来扶我上马车啊!”说罢还像后宫的娘娘般伸出手来,因为看不清周围的事物而将帽子周围的纱幔拉了起来挂在帽檐。“哟,你不是一直都是自己跳上跳下的吗?怎么今儿个还要我扶了?”话虽这么说道他还是走上前去握住她的手将她扶了上去。一脚踏上,她伸出手撩开马车的帘幔脚下安全的站在踏板上,心里十分踏实,而后主动松开他的手自己模索着周边走了进去还不忘将帘幔放下。
苏皖洹有些迷惑的看着善扇方才的举动,皱了皱眉,在她准备在马车里好好睡一觉时他一把将帘幔掀开整个人跳了进去,善扇一顿,然后再度掀开帽檐周围的帘幔“干嘛!”“这……有几个手指头?”苏皖洹慢悠悠的伸出一只巴掌在她眼前晃了晃。善扇放在裙摆处的手骤然收紧眼前模糊的能看见一只手,但是看不清有几根手指头。“五……五个!”想了半天她终于说出口。苏皖洹松了口气,将手收回,看着她一脸的疲惫不由得揉了揉她的脑袋“好了你要是累了的话,就休息吧,我开车可以开的很慢哟!”虽然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她也已经想到了他此刻脸上一定是满脸的猥琐。
“开什么车啊,这是畜力好不好?”“哎呀,那么计较干什么!你就当做是在现代我们开车出去郊游不就行了。这样的话在这个时空我可只能对你一个人说啊。”
善扇愣神之际,他已挥手下了车。
马车悠悠的行驶在路上,见她睡着了,苏皖洹路上也没怎么说话。等到中午,他将马车停下,把善扇摇醒,扶着她下了车伺候着她将干粮吃了水喝了这才手靠在脑后在树下小憩。见他也很累,善扇也没说什么只是再度将帽檐的帘幔掀起来,看了看四周,听到有水声从耳边传来便缓缓的挪着步子走了过去。
一到水边就刮来阵阵清风,脚下踩着的土地软软的,她能感觉到才冒出的女敕草上挂着的水珠沾湿了她的的裙摆和鞋尖。
这些日子来,她一直不愿提起和想起易苍淮。她以为自己可以非常潇洒的用时间来过滤这些事,结果,是她高看了自己。
深深嵌入心里的东西若要强制挖去,很困难也会很痛苦。从前没体会过这样的感觉,现在体会到了,算不算是一种经验和学习呢?
她不愿再想下去,只是深深地吸了口气再缓缓吐出,准备转身回去。
“前面那个是不是前些日子被王爷带到紫竹堂的那个安姑娘?”“你容我看看……还还真是!看样子也是一个人,快把她绑走献给王爷!”
一个感官器官功能的衰退则另一个的功能会增强,就好比她快要看不见了所以听觉会特别好。身后不远处的谈话隐约传入她得耳里。
王爷?安阳王在这儿?!
善扇能够感到自己的心跳愈发加快本想冲着原来的方向回去但又怕会连累苏皖洹只得一步一步的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虽然说只要都要离开苏皖洹但这……也太快了!道别的话都还没说而且要是被那安阳王抓回去,她还不如自己先自尽!身后的脚步声愈发加快,她也从一步一步的退后到奔跑起来。
此刻她心里并非只有逃跑这个词,苏皖洹告诉她的他们来的这条路上经过了一个悬崖那里云雾渺渺,可惜她在睡觉没看到。现在她只期望自己不要冲着那个悬崖奔去。
不论怎样死都好除了落在安阳王手里和和摔个粉身碎骨。
“安姑娘如果你现在站住我们一定不伤害你一丝一毫,否则就别怪我们了!”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声在身后响起。
善扇没答话只是大口喘着气双手扶着头上的帽子跑入了一片树林中,由于看不清路身上被树枝和荆棘划出了不少口子,衣服也划破了一些。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狼狈,身后的两人原本可以轻而易举的抓住她,但又怕不小心伤害了她被安阳王怪罪,只得无奈的加快脚步。
眼前忽然出现一道亮光,看样子,她是冲出森林了,只不过她忽然感觉到身边变得十分空旷,微风阵阵。
“姑娘你不要再往后了!你身后是悬崖!”
悬崖!千般万般的祈祷,终于还是逃不过吗?
“安姑娘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跟我们回去后做了王爷的姬妾可有福享呢!”
她愣在原地,一句话也没说一步也没挪动。
此刻,不会有人来救她的,她早已经放弃了生的希望,跳下去,死,被带回去,也是死。两者相比之后,跳下去更划算吧。
碧钗,我来陪你了。
被利用,甚至到石洞坍塌的那一刻她都没这么无助过。双眼酸涩,几滴泪划过脸庞砸落在地。在那两人没反应过来前,她忽然纵身而下,身边的风声狂暴的呼喊。她好像隐隐约约的走利器飞过的声音和利器刺进肉身的声音,自己有人在上面大声的嘶喊着她的名字。
声音平静下来的话,还是温柔又深情的吧。
瞬间停止了下落的动作,整个人被卷入一片温暖的怀抱中,仰头看去,只见一张莹白的面具。“莫……擎苍?”她难以置信的抓紧他的衣领,头上的帽子早被风出去,本来简易绾着的长发也滑轮下来。“小扇子,你抓紧了!”他醇厚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你怎么会在这,你怎么会在这!”善扇几乎也是嘶吼着说出这句话,一张脸惨白如纸,脚下是不见底的深渊,头上已经不见悬崖的顶部,这样下去情况可一点都不妙,他也撑不了多久。“你为什么要救我……”她的声音小到被耳边的风声掩盖然后吹去,莫擎苍却只是紧抿着薄唇,“你放开我吧,我横竖都是死,上次就差点被炸死了,只是有无辜的人被我害死……人总有一死,以你的武功你可以上去的,我放开我吧!求求你!”他们不过只是见了几面而已,估计连朋友都算不上,怎么能让他为了自己送命呢。
一个碧钗就已经成为她的阴影了,她不能再让无辜的人为了她而丧命了。
“真的谢谢你,肯跳下来救我……不过,我早就不抱着活的希望了……”她略有些哽咽,从来没想过会发生这些事,一切好像都变了,如果说这就是她的命格,她也只能无奈的的笑着,然后接受。
莫擎苍心下一紧,蓦地搂紧了她“胡说什么放弃生的希望,我莫擎苍想要救得人她就死不成!”善扇咧开嘴轻笑“但是都有个例外不是吗……”她忽然俯下头冲着他的手狠狠一咬趁他皱眉放松时狠狠的推开他的手整个人坠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