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体版

第一百四十一章:总是辗转费思量

那日回去之后善扇硬生生的被苏皖洹逼着泡热水澡,还加了好多药材进去,说什么山上太冷了要帮她驱驱寒,不过念在他对自己这么好又有热水澡可泡的份儿上善扇也没说什么就是泡完之后身上老有一股药味儿。

她一直都不喜欢那股苦涩又带着特殊芬芳的药味儿。

但是苏皖洹却说,这代表她和别人不同,别的姑娘身上都是一股胭脂味儿很是熏鼻,但她身上淡淡的药味儿闻起来又特别又好闻。但她却坚持认为他会这么夸自己实属难得一定另有目的于是挑着眉问他“你是想说是个姑娘身上都有胭脂水粉的味道,我身上却没有你变着法儿的骂我是男人婆么?恩?”于是苏皖洹笑的贼兮兮的嗯了一声,之后的半个月之内,苏皖洹也硬生生的被善扇按着在厨房里做了半个月的饭,任凭他怎么嗷嗷乱叫着他是个男人不应该做饭,善扇也只是高贵冷艳的哼一声。

墨余山神庙前石洞坍塌给她造成的伤害不小,不论是心里还是身体,所以他一直都表现得很明显的将她护在身后,虽然从她身上找到的伤只有头上和脚上,但是不能保证她有内伤,可是替她把了这么多次脉也并没觉得她还有其他的大伤。但尽管如此,他还是需要小心翼翼的护着他。

至于易苍淮,他本不想因为一个女人与他决裂,不过这一次,他竟然不惜伤害和利用一个真心待他的安善扇,他与他之间的兄弟情分可谓是减了一半之多。

是他从来都不了解他吗?

在自己的印象之中,他秉性良德,精四艺通五经,对每个人都那么温柔亲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竟会借一个无辜之人来推月兑一桩婚事。

这日,善扇一边将濡湿的头发拨至身后一边将衣领拢好推开门走出来。才沐浴完脸上还带着微微的红晕,锁骨处还余下几滴未擦净的水滴,虽说是下午,但是刚打开门吹来的风还是让她忍不住抱着双臂抖了抖,然后又转身拿出一件外衣披在身上这才走到那间小茅草房中拿出一篓药材,然后走到水井边打了一桶水耐心的清洗着,十指一沾到冰凉的井水她便浑身战栗而后皱了皱眉。

奇怪了,自己以前没这么怕寒啊。

手下有一下没一下的洗着草药,回想起在紫竹堂中种了失骨散,然后易苍淮每天命人煎药给自己,这么一喝就喝了将近一个月,然后苏皖洹将自己救走又喝了很多药,然后就是泡药浴。会不会是这些日子她所吃的药中有些寒性的药,所以她才会这么怕冷?不过,这些好像也没什么重要的,不就是比常人多怕冷一些么,多穿点衣服就行了。于是她挽起袖子露出一截藕臂再度将手伸入到水里。

等到将那些草药都洗得差不多了她才将这些药材均匀的铺放在草席上,然后将两只被冻得通红的手在衣摆上蹭了蹭,然后抱着药篓转身走进茅草屋内。

今日天还未亮之时就有一位大婶儿前来求药,说是自己的女儿患了伤寒在家中,但她看到苏皖洹时两眼迷茫双手紧紧地揪着衣边,嗫嚅了半天才从鞋里掏出一个铜板双手递上给苏皖洹然后眼泪汪汪的说道“苏大夫求您救救我家小妮,她还很小。我知道这点钱不够,但…但我挺大家都说您是菩萨心肠医术高超,只要您能治好我家小妮,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我…”苏皖洹瞥了一眼她那身补了又补的衣服,又低头看了看她沾满泥垢的鞋子,揉了揉眉头双肩一耸将那块铜板递了回去然后什么话都不说背起药箱十分潇洒的回头冲着她一笑用着京剧腔说了句“我去去便会~莫要挂记我~”在善扇黑着脸将药包砸到他身上时急忙拽着旁边不知所措的大婶儿飞也似的逃开了。

看那大婶儿年纪也不轻了,自己的女儿还没多大,现下患了伤寒,定是心疼死了。想起前些日子无聊时翻看苏皖洹的医书看到的一个治伤寒的方子——甘草泻心汤。想着反正也没事儿做,不如做做好事积积阴德,凭借着自己印象中草药的模样一头扎进茅草屋里寻找那几味药材。

“甘草四两…炙然后…黄芩三两干姜三两…半夏半升洗接着是人参三两黄连一两大枣十二枚…咦?大枣呢?大枣?!”善扇抱着手中已经找到的药材却唯独不见大枣的身影。挠了挠头又四下翻了翻药材,还是没有。最后才想起来是苏皖洹特意挑了一盘饱满鲜红的大枣放在自己的房里说要给她补气。善扇这才迈着轻松的步伐往房里走去。

苏皖洹回来时没看见她人,等到他找到她时,善扇已经蹲在柴火边一边用扇子扇着煎药壶一边往柴火堆里加柴火,身后的长发因她蹲在地上而铺在脚下。乌黑的发丝这么一遮已经不容易看出她的身影了,该是瘦了多少啊…。

“你…这是在干什么?”他满脸疑惑的走上前去掀开煎药壶的盖子看了一眼然后又将盖子合上问道“甘草泻心汤?治伤寒的,你病了?”说罢就伸手抚上她的额头,还不等善扇回答他又开口了“没病啊?噢噢我明白了,你是看到早上那大婶儿可怜要煎药给她是不是?”他笑的一脸嘚瑟,仿佛为自己猜到了她的小心思而骄傲自豪。善扇瞪了他一眼,本来要说的话都被他抢去了便干脆不再做声,依旧一下一下的扇着火。

“够了善扇,你再这么扇下去火可就越来越大,这房子还是茅草屋呢!你要把它点了啊?”他故献殷勤的将她手中的扇子拿走然后替她揉了揉肩膀“你呀,起来休息去吧,我来就好了。岁了,你怎么不说话啊?嗓子疼?你吃什么了?来让我把把脉。”说罢又一脸正经的拽过她的手腕要把脉,善扇嘴角狠狠的抽了三抽将他的手甩开“我好得很!我都被你的那些药膳补成个胖子了,该说的话都被你说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苏皖洹愣了愣然后笑眯眯的将煎药壶中的药汤到入一个小煲中,放到食盒里然后将刚刚从集市上买来的蜜饯也放到食盒中盖好盖子。“你要干嘛啊?”善扇站起身来可是起身太猛眼前一花身子摇了摇,苏皖洹急忙扶住她叹了口气“我倒但愿你吃成个胖子也剩的我担心,至少身体是强壮的不是?我想要熬药给小妮我知道,本来买的蜜饯是给你的现下看来是给她最好,都快到吃晚饭的时间了我顺道送过去。”“我也去。”“你也去?得了吧要是你以前的身体我肯定巴不得你跟着我去,说不定还要你背着我去。”他笑的一脸欠揍,善扇对他那句‘说不定还要你背着我去’十分不满,握紧了拳头就要揍过去苏皖洹却忽然一脸正经的握住她的肩膀言“但,现在,我不能再让你冒一丝风险,你现在可是风一吹就倒的那种类型啊,你就老老实实在家呆着吧,回来要是看见有卖糖葫芦的我就给你带一串回来。”说罢他还像对小孩子一样揉了揉她的头。“爱吃糖葫芦的是你吧,跟个小屁孩儿一样。”善扇掀开食盒盖子瞧见里面的蜜饯忍不住的拿出一块蜜饯扔进嘴里然后拍拍手转过身真的是打算不跟着他去会自己房里睡觉去。“等等。”苏皖洹拉住她的手臂将她整个人转了过来面对着他“要是我有照相机就该把你现在的样子拍下来,然后黑你一辈子。”他朗声大笑然后抬手将她脸颊额头和鼻头上的黑色擦去。善扇这才意味到自己脸上的东西,又瞪了他一眼“得了吧,前提是你得有一台相机。快送你的药去!”善扇拍开他明明都擦干净脸了却还停留在她脸上的手朝着自己的小房间走去。

苏皖洹无奈的握住那只被她用力拍打的手心疼的甩了甩,然后提起食盒走了出去。

常在梦里梦见一个人,是爱,还是恨。

夜凉如水,寂静的夜里善扇再度辗转难眠,每夜每夜,一闭上眼就是那张亘古不变温柔缱绻的笑脸,然后就是碧钗满脸是血朝她伸出手,让她不要告诉绿溪自己的事,怎么可能睡得着。

披衣起身,将床头唯一留着的烛台取下,拿着走到桌前,双手哆嗦着从床头的小柜中取出一个小包袱,那是碧钗身上的。那日去到她坟前因为看到了易苍淮所以躲得很快,但没想到苏皖洹竟留着那日将她救出来时,碧钗遗落在地上的小包袱。这些天,她一直都没勇气打开,一和碧钗沾边的东西,她总是会显得那么懦弱。包袱上还有着大片的血迹,不过在鹅黄的包袱上更有一番精致。

打开包袱的那瞬,她眼神瞬的变得空洞。

多年之后,她才想,要经历多少伤害才是一生,这些深深浅浅,都刻在她心中。大都事情都是为什么是你,为什么是我。而这句话的答案,是没有答案。

红烛映出一张眼泪纵横愈加苍白的脸,她的手中紧紧握着白首不离的碎片,碎片上沾满了血。

温馨提示:方向键左右(← →)前后翻页,上下(↑ ↓)上下滚用, 回车键:返回列表

投推荐票 上一章章节目录下一章 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