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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官先发了两对暗牌,随后发出了第一对明牌。

冷狄模着手里的黑水晶骨牌,心中愤愤不平。“老子拼死拼活,却活得像个土包子。这些大家子弟,生下来便穿金戴银,玩的都是玉石水晶。这世道,太不公平!”

冷狄的四张暗牌分别是:长三六、梅花十、地牌二、高脚七。当他看到第一对明牌时却皱起了眉头。不是因为牌不好,而是太好,却来得不是时候。

殷凤朝翻出第一对明牌,一天一地。冷狄也翻开了手里的牌,二四与丁三,至尊宝。

“至尊宝大!”女官扬声道。

“一金!”冷狄扔出一枚金币。

“一金!冷兄这也太浪费了吧。”殷凤朝笑道。

“浪费什么?”

“运气呀!上天降下好运,你却不珍惜,幸运之神会生气的。说不定接下来伴随你的就将是霉运了。”

“这么点小事就生气,那神早就气死了。如果气死了,就当不了神,只能去做鬼了。”

殷凤朝举杯小酌了一口,然后扔出了五金筹码。第二轮他先得牌。

第二翻冷狄手里是一张长三六,一张零霖六。殷凤朝则是杂五一对。

“杂五一对大!”女官朗声道。

“五金!”殷凤朝又下了五金。

冷狄还是一金。

第三翻殷凤朝和牌四、斧头十一。冷狄是梅花十和板凳四。

第四翻殷凤朝红头十一对,冷狄是高脚七和零霖六。

第五翻殷凤朝杂九、杂七,冷狄一天一人。

这三翻殷凤朝每次下注都是五金,而冷狄则依旧都是一金。

第六翻冷狄手里四张牌无对,地牌和高脚七合在一起较大,所以他翻出了长三和梅花。殷凤朝这次翻开的则是板凳和杂九。此时冷狄未知的牌还有六张,分别是:杂八一对、人牌八、斧头、杂七、和牌。这里边只有一种组合比冷狄手里的牌大,那便是杂八一对。

殷凤朝又抛出五金,笑道:“虽然这翻你大,可是我想你也不会比我押得多,所以我先了。”

殷凤朝的脸上始终泛着淡然笑意,从容不迫,冷狄有些犹豫了。如果现在选择放弃,那么输六金。如果继续,翻底牌,赢了当然好,三十金。可要是输了,自己也要补齐三十金,那可是一笔“巨款”啊。

殷凤朝此时已经猜到冷狄手中的牌了。冷狄第六翻的牌是长三和梅花,那么现在他手里的牌只会是两种情况。要么杂八一对,要么是地牌二和一个七。如果是杂八一对,冷狄也就无所顾忌了,现在他犹豫了,所以他手里只能是一个二和一个七。

冷狄将一枚金币夹在指间,却没有扔出去。他看着殷凤朝笑道:“殷兄来京城时间不短了吧?”

“十年了。”

“想家了吗?”

“家?”殷凤朝的眼神迷茫了。

冷狄悄悄地握住了墨城的手,用念力把心里的话传递了过去。“丫头,帮哥一个忙,看看对面手里的牌。”冷狄并不想作弊,可是没办法,人穷志短,三十金他输不起呀。

“我需要一点时间。”墨城的话传了回来。

“怎么,有麻烦?”

“有一点。”

“能解决吗?”

“能!”

冷狄并没有注意到,这房顶正中的位置上镶着一块明石。这块石头和普通明石不同。明石一般都是净白明亮的,而这一块却是灰白色的,与石壁的颜色相似且昏暗不明。墨城一进入这间房间便发现了它的存在。这块明石散发着杂乱无章却十分浓重繁密的劣质能量。它让墨城渀佛置身与浓雾之中,身周环境变得模糊不清,只能分辨大体轮廓。

在墨城的正常感知里,她已经“看不清”殷凤朝面前有几张牌,更别说哪张牌上有几个点了。

但凡赌场,第一要务便是防人作弊。这块明石又名昏沉石,就是这赌场内防止作弊的装置之一,防的就是像墨城这样拥有超强感知力的人。

可世间之事难免意外,而墨城便是这意外的存在。她有一门天赋绝技,叫作“星星瞳”。她可以将自身灵力自双眼瞳孔中凝射而出。这样在这个直线的单一方向上,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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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灵力的集中放射,能量极为强大,若是在暗处便能看见墨城瞳孔内有两点白光闪耀。但此时房间内光照明亮,所以这种现象并不明显。

殷凤朝敏锐地发现了墨城的变化,却没有说破。虽然他无法确定墨城在干什么,但隐约可以猜到几分。他笑着对冷狄说道:“是啊,当然想啦。幽南的青山澈水,冷风淡云;燕北的深林厚雪,雄浑辽阔;庆州的烈酒醇浆,鲜鱼野肉。常常出现在我的梦里。”

“府帅老大人,身体还好吧?”

“这方面你该去问金湮院和安平府,他们比我更清楚。”

“哦,我还真蘀你问了。”冷狄笑着,很亲切的。“说到这鲜鱼野肉,那可是令尊的最爱。他老人家好生食,金橙大马哈、六月小鹿肉,每餐必有其一。不过这些年,老爷子的食量似乎越来越小了。”

“是吗?”殷凤朝不以为意。

“五年前,鱼肉鹿肉每月各三十斤。三年前,每月各二十斤。一年前,鱼肉二十斤,鹿肉十斤。这半年来,每月食用的鱼肉已不足十斤,鹿肉只是偶尔才进食了。”

“人年纪大了,性情淡了,口味自然清淡了。日后即便吃斋念佛,也没什么可奇怪的。”殷凤朝淡淡地说道。

“吃斋念佛?那可就天下太平了。”

殷凤朝今日的表现令冷狄很是疑惑。要么半湖山园的事情真的和“北边”没什么关系,要么就是这殷凤朝演技太好,隐藏得太深了。

墨城轻轻地握住了冷狄的手,传回话来。“一个八点,一个十一点。”

冷狄扔出了手中的金币。“翻吧!”说着他翻开了自己的底牌。

“你赢了!”殷凤朝笑着,没有翻牌。

“罗白!收钱!”冷狄对罗白说道:“金子还我,筹码都归你。”

“哟,三十金呢,那我谢公子了。”

“不用谢我,你该谢谢殷大人。”

“是是是,都谢!都谢!”罗白喜笑颜开,她起身走到赌台中间,伸手弯腰收获着筹码和金币。

“你赢了金子,却输了赌局。”殷凤朝看着冷狄很平静地说。

冷狄轻轻地摇了摇头。“如果在战场上,你赢了战争却输了性命,你的敌人会听你说临终遗言吗!”

这时墨城抓住冷狄的手,小声说道:“那个人来找你了。”

“谁?”

房间的门开了,进来了三个人。“就是他!”说话的是个胖子,一个很高很胖的胖子。另外两个人是一位老者和一个俊朗的年青人。

冷狄自知理亏,心中歉意,忙起身前行两步。

那胖子并未上前,走上前来的是那位老者。这位老者面带慈祥,神情和蔼,只是颜色不太好看。灰白的长发,灰白的长须,灰白的面容,穿一件灰白的长袍。就连那眼珠儿也有点儿灰灰的。

“适才是你打了这个胖子?”老者语气柔和。

“啊,是!这件事很抱歉。”冷狄很诚恳地说。

“老朽仙怒容,小友是……?”

仙怒容这个名字在哪儿听过!冷狄极力在脑海中搜索。

老者说着,抬右手抚在左胸一礼。冷狄即刻心中凛然,他刚才清晰地看到,这位老者长袍左胸处两道金光闪现。那是两条金色的波浪线。一条细长,斜着由上而下;一条短粗,横向的。斜线与横线的中间相连。这是一个印记,一个要命的印记。

“龙探海!皇家供奉!”冷狄想起这仙怒容是什么人了,也知道那年青人是谁了。他心想:“妈的,这事可闹大了!”

冷狄苦笑着。“法师,这是个误会。”说着,他掏出自己的公职牌,递了过去。

仙怒容接过职牌看了看,很快便还给冷狄。然后他转身走到那年青人面前,低声耳语了几句。

年青人皱眉,撇撇嘴道:“自家人,这可不好办了。”他斜眼打量着冷狄,眼神中充满笑意,邪趣横生。

冷狄也打量着这个年青人。虽然平日里他自己也常以放荡不羁自诩,可看着眼前这人,冷狄才真正知道什么是弄世,什么是不羁;才真正领略了何谓放浪,何谓风流。那不是一个行为,不是一种态度。那是一个不经意,一个眼神,一声叹息,那是一种从骨子里自然而然散发出的气韵。

年青人走到小桌边,模着下巴看了会儿。然后他抓起一瓶酒,打开闻了闻,他笑了。“老仙儿,要不你给他来一杯吧!”

仙怒容走过去,接过那瓶酒问道:“来杯啥样的呢?”

“**折磨是行不通了,那就来点儿精神折磨吧,来点儿带劲的。”年青人走到赌台边,在冷狄刚才的位子上坐下了。他笑眯眯的看着墨城。墨城忙起身,躲到了冷狄的身边。

仙怒容取了一只小酒杯,倒了半杯酒。他轻轻地晃了晃酒杯,那杯中便燃起鸀幽幽的火焰,酒香四溢。很快酒燃尽了,仙怒容眯着眼睛举起空杯品香。突然,他眼睛一亮,转头看着冷狄得意地笑了。

仙怒容放下手中小杯,取出一只大杯。然后他伸手入怀掏出一只小瓶,接着又掏出一只。不一会儿,小瓶、小罐儿掏出了十几个,在桌边一字排开。

“禾魂草!”仙怒容嘴里念叨着,然后舀起个小瓶,往酒杯里倒入些液体。

“禾魂草是什么玩意儿?”冷狄小声地问墨城。

“禾魂草又叫梦草。用于滋养梦境,食用它的汁液,能让人长久稳定的入梦。”墨城很认真地回答道。

“金绝花蜜!”仙怒容又舀起一个小瓶。

“这又是什么?”冷狄问。

墨城说道:“‘金绝’有两种写法。一种是金子的金,绝色的绝。另一种就是害怕到昏过去的那个惊厥。这种花蜜,人服用了就会心跳加快,而后心惊战栗,紧张害怕,无法自控。”

“黑恶石粉!”仙怒容舀起一个小罐儿。

“恶石粉能让人在迷幻状态下,见到他认为这世上最恐怖可怕的事物。”墨城说:“黑恶石是恶石中药效最强的一种。”

“毒龙胆汁!”仙怒容又念出一个名字。

“别说!我看我还是不知道的好!”冷狄抢在墨城前面说道。

墨城递给他一个满是怜悯的眼神,嘟着嘴说道:“你想知道,我也说不出来。这个,我可不知道。”

……

“迷麻油!”仙怒容终于加完了他的配料。他将“鬼火”酒倒了满满一大杯,又用一支小匙小心翼翼地搅匀。原本清澈的酒液变成了殷红色。他看着自己的杰作,满意地笑了。

仙怒容端着酒杯走到冷狄面前。“请吧!”他将这杯酒递了过去。

冷狄没有伸手,皱眉问道:“这到底是什么呀?”

“我想了个名字,叫‘鬼火焚魂’。”看着冷狄满脸疑惑,仙怒容解释道:“简单明了的说,这就是一杯噩梦。”

“有多噩?”

“很恶!”仙怒容笑得很邪恶。

“会出人命吗?”

“那得看你的造化了!”

冷狄的眉头更皱了。“一定要喝吗?”

“小子,你打了我的人,总要给我个交代吧。”仙怒容那年轻的主子,饶有兴致地看着冷狄,说道。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冷狄把心一横。

“行,我给你交代。”他接过那杯酒,一饮而尽。

“好!”年青人赞道:“咱是不打不相识,日后都是兄弟。”

“好!好兄弟!”冷狄觉得自己的舌头,已经有点儿不好使了。嘴里觉着辣,有些甜,有点儿苦,有点儿麻。很快,他便觉得身上有些发热,脚下有点儿发虚,两张眼皮很沉重的往下垂,他很想睡觉。

“罗白!罗白呢?”冷狄的身体有些摇晃了。墨城忙拉住他,他却抬手挣月兑了。

“我在这儿。”罗白忙走到冷狄身边,扶住了他。

“我,我想睡一会儿。”冷狄道:“我睡你的床!”

“行!”罗白说。

“睡床上,不睡地上!你不许舀针扎我!”

“我不扎你。”

“你保证!”

“我保证!”

“我的,我的,金……”冷狄靠在罗白身上,已经睡着了。

罗白看着那位年青人,无奈道:“我说这位公子爷,这我可怎么办?”

年青人笑了,他对那胖子说道:“小五子,扛上他!”

“我?”胖子瞪大了眼睛。

“难道是我?”年青人看着胖胖的小五子。

“可是他刚刚打了我!”小五子还有些怨气难平。

“你个憨货,笨死得了!没见爷我已经撂倒他了吗?”

“噢。”小五子有些不情愿,可还是绰起冷狄放在了肩头。

“小妹妹,你哥可是得睡一会儿了。要不,你跟我去听听曲儿,喝喝茶,说说话儿?”年青人笑着对墨城说道。

“这些事儿,无聊!”墨城道。

“那,你想干点什么呢?”

“我要看着我哥!”

“好姑娘!”年青人站起身来。“你们去吧!”

罗白走在前面,小五子和墨城跟了出去。年青人这时才转头看了看赌桌对面站着的一男一女。

殷凤朝简单地叠手一礼。“给王爷请安!”

“哦,你也在这儿。安了,安了。你继续吧。”说着,某王摆了摆手,领着他的老仙儿,飘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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