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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两广总督

“督台大人,切勿忘了此前协议

带着似有不屑的眼神,夏骏驰大笑着扬长而去,理也不理张鸣岐铁青的脸色。

“哼!竖子找死!”

张鸣岐这时自是气得不轻,却也无可奈何,随即便只得瘫坐在椅子上,垂头丧气地想着:“次子果真是革命党,这并不出奇,广州城中,士绅之家,革命党人何其多也。可这美华公司和那徐文昊却是什么来路?”

对于夏骏驰这种小人物,张鸣岐却是不放在眼里,可对方背后的美华公司,却让他颇为戒惧,尤其是那对外自称归国侨民的徐文昊。

拿着美国护照,按这时的国际法,在广州地界上自然就受美国总领事馆的庇护,就算犯了法,清廷官员也无权缉拿。

关键是对徐文昊这人,张鸣岐有些估模不准,虽见过几次,可却还是有些疑惑。

三年前,张鸣岐本还是岑春煊麾下心月复,奈何岑家在朝廷的政治斗争中失势,张鸣岐当时可算是慌了手脚。

这靠山都倒了,他该如何是好!

战战兢兢地在桂州任事了一年,却意外地遇上了夏骏驰此人,以及远在太平洋彼岸的徐文昊。当时张鸣岐心急如焚,哪里顾得上想太多,最终还是接受了美华公司的‘捐赠’和‘献策’,以重金贿赂庆王奕劻,这才得署两广总督。

而今日,恐怕很快就会再得广州将军一职,手握政、军大权,这与裂土封侯又有何区别?

可张鸣岐这时心中却无多少欢喜,不仅是对方的胆大妄为,还在于那种种手段。

对于这美华公司,其实张鸣岐暗中也曾留意过,因此才对徐文昊的力量深深畏惧。钱财和外籍身份都在其次,关键是徐文昊从美国带回来的五百多劳工,据说颇有行伍气息,这点也是他亲自找人求证过的。

中远码头按照军港的格局修造,外有环绕,内有机枪、火炮,甚至张鸣岐还从其他渠道得知,徐文昊手中似有一批数目不小的军火。

“如果大清还在治世,我以总督之名义和权柄,还可徐徐谋之,此人尚不足惧。可这时全国动荡,民气沸腾,恐怕稍有异动,就是倾覆之局,徒呼奈何

独自一人坐在内厅,张鸣岐脸上满是惆怅,不知是为了大清的国运,还是为了他自己的未来。

……

黄埔东区,中远码头,工地上烟尘滚滚,一栋临河的小木屋中,几人围案坐着。

“文昊,你真的想办团练?”夏骏驰此时似不在有所顾忌,直接西服短发,随着局势渐渐沸腾,是连表面功夫都不肯装了。

这时还是2月中旬,南国正沉浸在新春的喜悦之中,并没有多人能够料到,八个月后,一场灭亡整个大清国的革命之火,将会彻底燃起。

“年底恐有剧变,我们这时还是早作准备为好徐文昊没有说得太细,可这意思,却也是非常明显了。

夏骏驰本就不笨,有感时局动荡,似也猜到了什么,这时对此再无异议。但心中还是隐隐忧虑:“可张老鬼那里该怎么处理,我观他并不老实,恐有异心

徐文昊闻言,却是哈哈大笑:“他当然有意志,你观他一生履历,这种人可是忠贞不二之徒?”

张鸣岐和他父亲一样命衰,虽满月复经纶,才华横溢,可还是半生蹉跎虚度。只是后来张鸣岐遇到了岑春煊这个贵人,才得以平步青云,成为有清一代,历史上升官最速的地方大臣。

才35岁就出任两广总督,打破了清代的任官纪录。

可岑春煊一倒台,张鸣岐又做了什么呢?

他非但没有对旧主伸出援手,反而是迅速划清界限,更有甚之,投到了岑春煊政敌庆王奕劻的麾下。所谓卖主求荣,他虽不至于,但又好到哪里去?

故此,徐文昊对着人却是半分也不信任,仅仅是利用罢了,他起身说道:“骏驰,你是要做大事的人,这点气量可不行。以后这种小人,你会遇到很多,难道个个都不用么?”

被自己这位准妹夫教训,夏骏驰却并不以为忤,反倒尴尬的笑着,“先生教训得是

自与徐文昊结识并且深入交流,很快就被他所描绘的宏伟蓝图所倾倒,断然舍弃了那激进却肤浅的革命主义,投身于华兴社的文明战略之中。

“团练必须办,因此我们才要张鸣岐这人配合说到这里,徐文昊又停顿一下,露出冷笑,“哼,其实他怎么想根本不重要,孚琦一死,广州城内军权必然出现一段真空期,张鸣岐想要掌控局面,哪有怎么容易?”

孚琦是满人,清廷死忠,因此这种人才不可留,必须除去。

“目前张鸣岐手下的兵力,尚不足六千之数,一协三标,还有一个工兵营和一个辎重营,以及一个炮队。这都是岑春煊积累下来的老底子,张鸣岐才上任多久,能掌控住?就算他把亲信龙济光调来了广州,但这也要时间,他只能选择和我们合作!”

广州城中除了岑春煊主持编练的新军之外,实际上还有孚琦统领的满汉八旗兵、绿营、巡防营、水师,这些才是占了兵力总数的大头。

全粤的巡防营、水师、新军的最高指挥权属于总督,满汉八旗军的最高指挥权则属于广州将军,以此互相制衡。

广东新军始建于光绪29年,也就是西历1903年,由时任两广总督岑春煊在武建、武匡军的基础上整编而成。

据当时清廷的计划,粤州要组成两镇新军,先编练一镇,另一镇看今后的财政情况再看。不过粤州新军的扩军极其缓慢。

1906年,两广总督的亲兵对改编为新军2个标,只有步兵3000。士兵大多是皖州和川州人,另一些桂州与滇州交界地区,粤州本地人寥寥无几。

到1909年,迫于朝廷压力,需要尽快成镇。当时已编练成两个标,还有炮兵两个营,辎重兵一个营,工程兵一营,学兵营和巡防新军七营。

并不具备成镇的条件,却要勉为其难的建设。

从过程来看,粤州新军中还是有很多就有成分:首先是驻钦州的新练军是武匡、武建等军改编而来的“新军”,原本就有很多外籍军人,不符合朝廷所颁发征兵需本地人的规定。

而且粤州新军大多有募集而来,而非征兵所来。这样又回到勇营体制的兵为将为的情况之中了,这也是导致后来粤州新军的革命表现并不突出的一个原因之一。

相比新军的虚弱,粤州的旧式军队的力量还是相当大,粤州的新式军队从1907年第的2800人增加到1910年的5600人。

但是要注意到,1910年分散在该省各地的旧式军队有巡防营38729人,八旗军7550人,绿营军4829人!

而巡防营基本是由绿营、团练的最好士兵加上新募的兵是组成,因此从性质上看,巡防营与防军一样属于地方督抚所控制的半私人的地方军队。

晚清政府对巡防营进行一洗脸模仿新军的改革后,使其战斗力大大加强,巡防营日益成为清政府维护和巩固其反动统治的骨干军事力量。

不过同盟会中的革命党人对巡防营也一直在动员中,1908年河口起义策动将要成熟时,他们商议广州起义的策略是“单由防营起义,力量太薄,必须有外援,始不感孤立,而事乃成。最好新军先起义,由防营响应;或由外面调入队伍共同起义

虽然没有最终成功,但也说明同盟会的关注点一直也在巡防营身上。

还有一个普遍被忽略的力量是巡警,清末的军政改革把当时的中**队明确划分为三种不同性质和不同类型的军队:常备新军、巡防营和巡警。

粤州巡警从1903年始办,就实际情况而言是地方官绅争夺地方无力控制权过程的延续。巡警官兵多由旧式军队转化而来,接受新式教育的机会不多,且痞气横流。

1904年12月有报道云:“粤省开办巡警,立法本极美善,无如所募巡兵,多系各处遣散勇丁,性甚强悍,在上者又约束不服,以致非惟不能实力稽查,且时在‘先进’上滋生事故

新军与巡警之间的冲突是导致庚戌新军起义提前匆促行动的直接原因,宣统元年底,倪映典等人正积极准备新军起义,不料是年除夕新军吴英元因购买名片与店家产生争端,不服巡警干涉被带回警局,在途中被其他新军相救,相互殴斗。

当时报纸上就有刊登:“本月初一日竟敢纠众殴打警局,初二日毁拆营盘司令处,夺械登山负嵎,行如叛逆”。

原本历史上,值辛亥之际,革命党人不得不仓促起事,最终唯一却惨遭败绩。革命党对新军和巡防营都有动员,却惟独对巡警没有动员。革命党人忽视巡警的策反工作,也让他们遭到了恶果。

但不论无何,巡警也是地方秩序上发挥重要作用的一种武装力量,代表着地方武装力量相互抗衡的社会现实。

实际上,张鸣岐已经被徐文昊推上了风口浪尖,他身为两广总督,在这些事上是责无旁贷。为了换取支持,就自然不得不对夏骏驰和徐文昊的所谓‘团练’睁只眼闭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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