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红民村的人算着时间,都是到了庄外迎接。这种外人访客,对红民村来说,那是极为稀少的。更何况来的还是毒蛇山谷的谷主。更重要的是,据说这谷主跟庄主还是生死兄弟。关系相当的好。如此一来,红民村的人自然是接出了谷去。否则的话,想要得到红民村如此规格的接待,可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等了半响,日头渐渐挂上高空,才看到遥远的尽头似乎有点点黑影呈现。红民村的人知道,这一定就是毒蛇山谷的人马了。不免开始交头接耳,纷纷说道,来了!来了!
等靠的近了,红民村的人凝目望去,只见一支二三十人的队伍由远及近。只见领头的人威风凛凛,腰中悬着一把刀,虽然隔得太远,众人看不清刀的具体样子,但大概轮廓还是看得到的。红民村之人,世代习武,对于世上的成名兵刃,自然也是极为了解。知道这一把定然就是“井中月”了。而江湖中人,则是习惯称之为“菜刀”。众人心想,此人配上此刀,倒也合适。
领头开路之人,就如此勇武,那尚未谋面的毒蛇谷主,又该是何等威猛?红民村之人,不觉间,又将毒蛇山谷抬高了几分。
而在此人旁边,另有一人,也是骑着高头大马,虽不及那领头之人,却也是身材魁梧,但身上却并未带兵刃。这又让红民村之人纷纷猜测,此人又会是何等光景。
队伍很快就到了红民村众人面前,只听那领头之人哈哈大笑着说道:“秋老弟,我来了。”声若洪钟,红民村之人,但觉耳畔嗡嗡作响。心中想到:怎么此人说话做事,全无礼数。直呼本族族长之名不说,还以兄长自居,毒蛇山谷之人,莫不是皆如此没大没小?慕容秋一直都是恪守礼法,绝不徇私之人。就算是对自己对儿子,也是严格按着红民村自古的规矩来的。如此一来,红民村之人只当毒蛇山谷的谷主也是如族长一般。就算不及,想来两人能成为莫逆之交,那也是相差无几了。却不想出现了如此一个人。不免皆是心下狐疑。
“我们这么多年不见了,我这大老远跑来,怎么连你人都看不到。”那领头之人,又是大声说道。嘴上虽这么说,但脸上始终豪爽的笑着。似乎并未在意此事。
红民村之人闻听此言,方知此人竟是毒蛇山谷的谷主。不免吃了一惊。众人见他是领头开路的,便只当是他是蛇谷的哪个勇士。却不想居然是谷主本人。心里都不免寻思,怎么他一个谷主却跑来当这开路之人了。
原来,这毒蛇山谷的谷主,与常人不同,向来是豪莽不拘小节,这种习俗礼数,更是一概不理。纵使有人劝他,说这样有失谷主威仪,也是一笑置之,从不在意。只要自己觉得好就行。通常别人出行,那自然是派人开道,自己则居中。而这谷主却偏生自己跑最前面做那开道之事。而在他身旁的那人,则是他的儿子,也是完美继承父亲优良品行的主。跟着自己父亲怡然自得的走在队伍的最前头。
知道他身份后,红民村之人虽心下暗自揣测,但脸上却是挂满笑容,忙上前行礼,口中说道:“谷主远来,我们庄主早有吩咐,说谷主一路辛苦,定是要大碗酒大口肉的好好招待才行。我们庄主早已备下宴席,此刻正在那等谷主。谷主请。”
那谷主闻听此言,哈哈大笑着说道:“这才对嘛。咱兄弟之间哪里还要得了那么些个狗屁规矩,正儿八经的好好痛饮一番才是真的。要真跑来接我,那才是不把我张志当兄弟了。”一面说,一面跟着红民村之人往庄内去了。
“张志啊,我们可是有十几年未见了。”慕容秋感慨了一句。
“是啊,记得我们初次见面时,可都才二十几啊。”张志也是感慨了一句。
“想当年,我因误闯你毒蛇山谷,引得群蛇围攻。”慕容秋顺着张志的话,回忆起了当时的情景。
“要不是我及时出现,恐怕你就支持不住了。”
“我看是你的蛇不行了才对。”慕容秋看了看旁边那人,“这是令郎?”
“什么郎不郎的,儿子就是儿子。”张志说完后,又猛地想到了什么,转头对他儿子说:“快给你秋老叔行礼。”
张豁依言上前行礼。
慕容秋上下打量了一下张豁,感慨道:“岁月不饶人啊,是时候交给年轻人了。”
慕容天成的父亲听到这些话,立刻回头,可却并未发现他儿子,又四下张望一番,发觉他儿子并不在场。不免又是叹口冷气。
“秋老弟啊,我们大老远的赶来,你又跟我扯了这么多,也该给我们一些吃的了吧。”
“你啊,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啊。”慕容秋笑着说道,说完便命开席。
那毒蛇山谷的谷主张志,一眼瞥见了桌上的烤全羊,喜不自胜,哈哈笑着对慕容秋说:“到底是自家兄弟啊,这么多年没见,还记得我这点爱好。”
慕容秋也是少有的露出缅怀之色,叹道:“是啊,这么多年了,如今想来,当初的时光,倒也当真是快活。”
“想当年,咱俩喝多了酒,我带着你满蛇谷的跑,说要给你抓几条蛇炖了好好补补。结果这事让老头子知道了,大骂一场。”张志毫不避讳的说出了当年的糗事。末了还不忘问慕容秋一句,“对了,老头子怎么骂来着?”
慕容秋闻言,略一沉吟,开口说道:“秋贤侄远来是客,我毒蛇山谷虽非富足之地,好酒招待总是有的。你……你跟秋贤侄关系好,要炖几条蛇招待,我原也不好说什么,我毒蛇山谷还舍不得这几条蛇不成?可你为何灌醉了百十条蛇。”慕容秋学着当初张志的父亲那口气说了出来。
张志听了,哈哈大笑,说道:“是了,是了,那老头子就这么说的,他对我说,你个小畜生,就是跟秋贤侄关系再好,把蛇炖了也就是了,灌醉它们做什么!那天老头子我看他脸都气白了。”张志并不隐瞒,直接就把他父亲的话不加修饰的说了出来。说的心安理得,就好像当初做那荒唐之事的,并不是他一般。
听到张志直接说出了当年的这件事,慕容秋也是忍不住哑然失笑,“想当初,到底年少气盛,多喝了两口酒,就和你一道去捉蛇吃。这也算了,你倒好,来了性子,跟那些蛇开始聊起了天,最后扯出什么你跟他们从小长大,情同手足,大家有酒就一起喝。硬生生的就把那些虎蛇和红蛇灌倒了一大堆。有好些干脆就直接肚皮翻了白了。”
张志只是哈哈笑着并不觉得什么,倒是红民村之人,都是暗暗吃惊,一个是吃惊这蛇谷谷主和自己族长的关系果然非同一般,连这蛇谷的象征都肯捉来给族长炖了吃了。另外一个么,则是吃惊自己的这位族长了。想不到老持稳重的族长,当年也做过这般荒唐事。在人家的地头上,喝醉了酒不说,还跟着一块胡闹祸害起了毒蛇山谷的护谷之物。一想到当初他们两个喝醉了酒,强行把酒灌到蛇肚子里去的场景,红民村之人,都是红了脸,想笑却又不敢笑,硬生生给憋成了张大红脸。
吃惊之余,也是暗暗感叹,自家的这位族长,身手也当真了得,喝醉了酒了,还能在这蛇堆里游刃有余的抓蛇,灌酒,那张志好歹也是蛇谷之人,那些蛇不会咬他,可慕容秋是没有这种待遇的。居然也能安然无恙,这点上,倒也值得红民村的人钦佩了。
“也就你秋老弟,我才舍得下这么大本钱了,要是换了别人,管他是谁,敢伤了我的蛇,我这双拳头就头一个不答应,保管叫他喂了蛇了。”张志哈哈笑着说道。
慕容秋听了,也是微微颔首,这一点上,慕容秋还是相信的,他张志虽然豪莽,但做人做事自有他自己的原则。他认定的东西,任谁都没办法改变。他认定的人,可以对你掏心掏肺。有什么事情一句话,绝不皱眉。别看他平时没个正经,但要说到这义气,寻常人还真比不了他。但同样的,你要是叫他瞧不上,那你就是连一句好话都别想从他那里听到。不当场对你翻脸就已经算是客气了。
“你这回有没有把你的蛇带来啊。”老友相聚,慕容秋也是极为难得的开了个玩笑。
“那怎么行呢,我又不是来抢你的地盘。”张志嚼着鸡腿说:“我来呢,主要是让他们小辈见见面,免得将来见了面都不认识。哎,对了,你儿子呢,怎么不见他人啊,叫他出来嘛,跟张豁比一比。就是你们说的那个什么不打不相识,对!不打不相识,当年我不也和你打过一次嘛。”张志说道。
欲知后事如何,且待节操充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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