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冲元琳小二跟着白多半仙进了三层的“观心阁”。
风冲一进门就傻了!好家伙,从外边看这“观心阁”是三层没错啊?怎么里边就变一层了?四外看,黑颜色的四面墙壁不知高有几万丈,直指云天!仰头看,宇宙苍穹宛若黑幕,日升月降,星移斗转!低头再瞧,脚下踩着的青砖忽忽悠悠竟缓缓飘了起来!
“哎哎哎,怎么回事啊这个?”
风冲身子一失重,慌慌张张喊了起来。
“稳住!稳住,呵呵呵……”白老头扭头看着风冲他们几个,“让你们享受享受腾云驾雾的快感……”
风冲心说还腾云驾雾?整个一“腾云驾砖”……
再看元琳,也受了惊了。两脚踩在青砖之上,身子动都不敢动。
桀无小二也懵了!嘴里一个劲的叫着“桀无桀无~~~”
“我说……白多半仙……”风冲哆哆嗦嗦说道,“咱们这是……要腾到哪去啊?”
“上边儿。”白老头背着手向上努了努嘴。
“上边是哪啊?是玉皇大帝的凌霄殿还是外太空啊?”
“嘁!那有什么意思呀?!”白老头伸手捻了捻胡子,“老人家我带你们去看看更好玩的!”
白多半仙说着张手拍了两下,风冲元琳只觉着脚下的青砖慢慢停了下来。几个人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就在半空里悬着。风冲碰了碰元琳小声说,你别害怕,咱们就当是在声控电梯里。元琳说,现在已经不怕了,我倒要看看小老头能变什么戏法。
白老头只当没听见二人的对话,脸上还是笑嘻嘻的。伸出双臂高高举过头顶,说了声“镜儿镜儿,快快的来。”
风冲元琳忽然觉得眼前一晕,以为自己在空中转圈,定睛细瞧,才发现原来是四面的墙壁在不停换着方位。风冲说这个戏法可不大好,转的我好想吐!元琳却目不转睛的死死盯着黑墙。
墙壁慢慢停了下来,白老头两手分别向左右墙壁招了招手,两面墙壁里各挤出一面大镜来!风冲元琳张大了嘴巴仰脸看那一红一鸀两面宝镜——
琉璃双镜阴阳分,万世空悬辨假真。
遥遥翠珠勘红日,隐隐华彩自转轮。
左照人间伪君子,右映世上真小人。
任你心机千变化,难逃法眼证乾坤!
风冲看罢多时,直叫了声我的娘好宝贝!元琳小二也兀自看得呆了。
风冲说对白老头说,我的爷,这两个是什么物件,怎么如此光华夺目宝气内敛?元琳也问这是琉璃做成的宝镜吗?为什么一看它心里就觉得十分透亮呢?
白老头说,你们两个谁听说过“业镜”?
元琳说,我知道。听爷爷曾经提起过,地界神府有一面大镜,就叫“业镜”。能照人间善恶。那作恶多端的,行善积德的都照得一清二楚明明白白。专有掌管那面镜子的神灵,据实将善恶纪录在案,上报天界。恶的便罚,善的就奖,不曾出过丝毫的差错。
白老头听完哈哈一笑,面露得意洋洋之色。
“你说的差不多,那正是业镜!业镜能照的,不过是做事的善恶罢了。可是,一个人作恶时他是怎么想的?行善时又是怎么想的?业镜就不能照见了……”
风冲元琳点了点头似有所悟。
白老头继续说道:“一个人心里有千万种头绪,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念头!那些念头起灭无常,细微又隐蔽,幽深细密到无法令人看破看穿,所以人们才都说人心难测……比如说,你们遇见一个人,其外貌风度就像麒麟鸾凤一样,绝不像是坏人,可那人心中却掩藏着鬼蜮伎俩,试问你俩谁能看破?隐恶,往往是很难露出形迹的……用业镜也很难照见……”
风冲元琳又轻轻点了点头,两个人心里不由得想起了陆昭。
“唉……”白老头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人界专有一种人,心思用尽只为害人,偏偏精于掩盖使之不露形迹,他们变着法的害了一辈子人,到死都没败露!此种人就是伪君子了。若如此,天理何以昭彰?”
白老头说完用手一指悬在头上的双镜,继续说道:
“左边那鸀色琉璃镜,就是业镜,专照真小人;右面那红色琉璃镜,名为心镜,专照伪君子!双镜相对映照,一看自明。”
白老头说着一招手,那“心镜”凌空飞转了下来,立在众人面前。老头说,我多说无益,你们不妨自己看上一看。
风冲元琳小二无不好奇的向红色琉璃镜中望去,但只见镜中映出各色人等,各种心思——有固执像一块大秤砣的,有偏心偏到了大腿根儿的;有黑得好似煤炭的,有弯曲得像钩子的,有肮脏如大粪的,有混浊如烂泥的……
元琳看得一劲儿的皱眉捂嘴。风冲说要不你就别看了,太脏!白老头说,这才哪到哪?你们接着往下看。
众人缓了缓心神,又继续向镜中看去——
见更有那心机深险藏于千重深山背后的;有像十八弯的山路迂回蜿蜒的;有像荆棘的,有像刀剑的!有像毒蜂蛇蝎的,也有那如狼似虎的!还有显现出出入香车宝马做官的,有显现出抱着别家金银财产的;甚至有隐隐约约现出男女秘戏图的……而回顾所有这些人的外形,竟然都是一副神态庄严,举止斯文的“正人君子”面貌!而心思圆润光亮像明珠、清彻如水晶的,千万人中也不过只有三两个。
风冲元琳直看得心中阵阵发毛,头上已冒出了冷汗。
……
……
小贵儿头上冒着热气,蹲在靠进门口的木条凳上“吸溜吸溜”喝着热汤。
那对夫妇已经止住了哭声,千恩万谢元凤章祖孙二人的救命之恩。
元凤章又劝慰了男女几句,话锋一转,问道:
“还没问你们怎么称呼?”
“我姓章,立早章。别人都叫我章二哥。”男人答道。
“那她就是章二嫂喽?!”小贵儿笑嘻嘻的插嘴道,“你们的娃叫个啥?”
章二嫂一听提起孩子,又抽抽搭搭哭上了。
“贵儿啊,一边喝你的汤去!”元凤章呵斥了一句。
“哦,好,好。”小贵儿也不在意,把脸扭向了另一边。
元凤章继续问夫妻二人:
“我和你们打听一户人家,原来也是住在这穿林涧的,姓元,你们可知道?”
“姓元?”章二哥皱着眉头使劲想了半天,“这里原来是有几户人家,不记得有姓元的……”
“咋没有呢?有。你忘了?”章二嫂抹了把脸上的眼泪说道,“你咋不记得了呢?咱们刚进山那年,有一户人家正好搬走,他们家不就姓元吗?”
“对,对,一对夫妻带着个……带着个男娃,那个当爹的好像是姓元!对!”男人显然是想了起来。
“他们搬到哪里去了?”元凤章赶忙追问道。
“这俺们就不知道了,都好几年前的事了……”
元凤章失望的“哦”了一声,神色黯淡下来。
“恩人哪,你们今晚就住下吧,凑合着挤挤,天亮了再上路。”章二嫂关切的对元凤章说道。
“好吧,那就给你们添麻烦了。”
“瞧您说的,你是俺媳妇的救命恩人呀!”章二哥边说边支着身子下了地,“俺给你们爷俩儿弄点吃的去,吃完好睡觉。”
“有啥好吃的啊?!”小贵儿一听有吃的,眼睛一亮。
“别的没有,山鸡野兔肉管够,呵呵……”章二哥呵呵笑着,走向厨房。
“别忘了给老爷子烫壶酒,好暖暖身子。”章二嫂嘱咐着丈夫。
“知道呢知道呢……”章二哥答应着,背影已消失在厨房门口。
“哎呀俺娘啊,还有肉吃啊?!不早说!”
小贵儿放下手里的搪瓷缸子一坐在条凳上,冲着女人傻呵呵的乐着。
“饿坏了吧?”章二嫂慈爱的问小贵。
“婶子啊,俺没饿坏!都饿疯了!”小贵儿眼睛里快要饿出了火来。
一句话把元凤章和章二嫂都逗乐了。
一阵肉香从厨房里飘散出来,小贵儿提鼻子一闻,哈喇子一流老长。
“哎呀俺娘啊,太香了!”
元凤章肚子里也开始咕咕叫了。
“三爷爷啊,您离那火盆近,能给添几块柴火么,俺有点冷……”
元凤章答应了一声,走过去添柴。心说这孩子别是病了吧?!暴风雪里都没喊冷,进到屋里怎么倒嫌冷了?心里想着,捡起地上的柴火向火盆里一扔,激起了火星四溅。转身想要坐回木桌旁,发现小贵儿已经占了自己的座位。
“三爷爷,你做俺那里吧,俺冷,俺想在您这烤烤火。”
“孩子你没事吧?是不是病了?”章二嫂也关切的问道。
“俺没病,俺就是冷啊,从心里往外的那么冷……八成准是饿的……”
小贵儿说着竟伸手裹了裹自己的破防寒服,揣上了手。
章二哥端着冒尖的一碗肉,提着一壶酒从厨房走了出来。
“爷俩快吃吧,现成的兔子肉,俺还烫了壶烧酒。”
“太冷了,俺也整两口酒喝!”小贵儿站起来伸手抢过了酒壶。“章大叔啊,你不喝两口暖暖身子?”
“哎呦呦,俺可不敢喝酒,俺身上有病。”章二哥说着,又开始咳嗽起来。
“你有病啊?!”小贵儿举着酒壶笑嘻嘻的看着他,“我还以为你心里有鬼哩!”
小贵儿此语一出,四个人的脸上都变了颜色!
屋子里一下子变得格外安静。
“嘭”的一声,火盆里爆起一串火星。
“啪”的一声,小贵把酒壶狠狠摔在地上!
热乎乎的烧酒洒了一地,一条蓝色火线在那残酒中“嗤”的一亮,旋即熄灭。
“怎么着,俺救人还救出祸害了?”小贵儿提着寒光闪闪的刺锥咬牙切齿的说道,“龟孙儿王八蛋!心思藏得挺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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