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拉得大开的腿,冰冷的器具挤进双腿间带来一丝丝异样的感觉,不算太痛却颇有些难以忍受,本能地想去挣月兑。
几股外力制住了她,她大惊,惊惶地看着白炽灯下闪亮的器具缓缓朝她靠近,伸进她的——
凄厉的哭喊声自她口中发出,身体明明已没有了知觉,却无端地感到那一股钻心的剥离之痛。
她想挣扎!
她想阻止!
她想逃离!
可是她却无能为力地瘫软在那雪白的床单之上,任那相连的骨肉一寸一寸地自她身材剥落。
“妈妈——”空灵的婴儿声似乎带着惊恐地呼喊着。
“妈妈……”又一声呼唤,声调却已降了下来,却更像带着无限委屈地抽泣着。
“妈妈,你为什么不要我?”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睡梦中的她,不断地摇着头。
是,我是答应过你,暂时不生。所以孩子的到来并不在我的意料之中,可是他既然已经来了,我们怎能剥夺他生存的权利?你以为当母亲的就有权利决定亲生骨肉的生死吗?
对不起!对不起!向凌,我错了!
别人如何我不管,可是我要的从来很简单,只求一人一世界。
但是楚恒,你连这对眼相视的唯一都不愿给我,哪怕你只有一点点看重我,你都不会舍得将你我之间最深刻的联系给斩断。
不……不是这样的!我不想斩断我们之间的联系!我一点也不想!向凌,你在哪儿?求你回来!我真的需要你!
“向凌——”楚恒在梦中叫着向凌的名字醒过来,猛然坐直了身子四下环望,却在愣了一余秒之后才清醒过来。杏眸不觉黯淡了光采。
又是梦啊……
伴着轻叹,在台灯微弱的灯光照耀下,楚恒颤着手轻轻地划向身下的如画眉眼,缓缓地描缓着他生得极好的眼形。
“一年了,你怎么还不回来?”她看着被单上的他自问道。
家呢?这个家呢?也不要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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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名小岛,早春暖阳,直直照在人身上正是恰人,暖洋洋的,却不至于炽热。轻轻海风吹袭,吹送着一点清凉气息。
天气异常的好,一点风也没有。
空气中带着一股海边独有的咸腥气息,湛蓝天空,明净得象一幅蓝色丝绸,让人光看着,就能产生愉悦的心情。
海面上永恒无际一起一伏的水浪,层层叠叠向沙滩涌来,打在石台之上,却又迅疾沙沙作响地退去。
向凌便置身于此方情境,平躺在褐石之上,双手枕在脑后,看着海水由浅而深变幻万千的风情。
风平浪静!不过如此。他已来到世界尽头,远离了尘世暄嚣,海阔天空,日出日落,淡看着潮海潮退,半年的时间不过一掷如梭。
说不清为何半年前踏上这一片柔软的白色沙滩后,他便停止了飘泊的脚步,在这儿盖起了简易的小木屋住下。
半年了,虽不能说已经完全将楚恒自他心里消除,可是这半年间,他想起她的次数越来越少。
他毫不怀疑自己有一天定能将这一切完全放下,完完全全地忘了她。
思忖间,沙沙的轻声响起,向凌却一无所觉,兀自在想着:是不是该停止这种自我放逐了?
直到察觉身边多了一道颀长壮硕的身影,他才缓缓坐直了身子,挑眉询问。
贺俨拾起地上的枯枝,在绵密的细沙上写下:有人找。
向凌这才点头起身,朝停在不远处的海艇走去。
贺俨直到现在还是有些不习惯,自己的生活重心已然从罗傲泽转到向凌身上。
向凌成了他现在的主人。
因为即使这一艘海艇拥有世界先进的精良配备,无人驾驶也能自动按照最正确的航线行驶,稍有风吹草动,亦会提前作出报警并自动启动防卸措施,安全系数简直接近满百。但罗傲泽仍旧不放心向凌独自一人启航,即使向凌一再强调他不需要一个影子随行,罗傲泽仍旧不愿妥协,坚持让贺俨一同上船,负责照顾他一切所需。
于是,过去一年,他成了最接近向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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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恒日复一日地失眠,一闭上眼便沉浸在对孩子和向凌愧疚的恶梦中无法抽身,似睡着,又似清醒着,大脑皮层异常地兴奋,许多往事便如走马观花一般闪个不停,一点点声响,她都警觉地睁眼。
一夜闭睁几回,便也就过去。而隔日,她又得投入到高强度的工作中,便不断地靠黑咖啡提神。
终于,在她在公司晕倒了两次之后,傅筱瑜红着眼强押着她上自家医院去。
当石奕琛第一次在自己的预约诊单看到楚恒的名字时,他足足怔愣了许久,这名字取在女人身上并不常见,会有那么巧地出现另一个同名同性且年龄相当的女姓吗?但又有可能是那个楚恒吗?那个干练的女子,自信而倨傲……
可饶是他已设想过会真的是她,但当他抬眼看到带着一脸抗拒表情走进诊室的楚恒时,他仍是感到意外。而她,似乎并不认得他。
也是,他们之前的几次碰面都很巧地错开,楚恒没注意到他是正常的。
楚恒一开始真的很抗拒,尤其当他问到较为敏感的话题时,更是经常寒着脸别开头一言不发,算是个不太配合的病人。
经过他很长一段时间地降低她的防备心,并且富有技巧地引导她抒发内心的情绪,她才渐渐配合了点。
而很快的,他发现楚恒似乎被下了某种心理暗示。
所以只要她思及离婚的原因,并试图为自己的行为辩解之时,她愧对过他的事,就会不断地在她脑海中历演着,浓得化不开的愧疚感就会铺天盖地而来,压得她喘不上气来。
他一惊,不敢再问下去。
面上仍是平静无波,实则却不禁有些慌了神,他猜想是向凌对她做的。他是极少数知道向凌会这一手的人,可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向凌会对她下这样的心理暗示。为什么不干脆让她淡忘了他,又或者干脆让她从此对他死心塌地?
看着这个人前意气风发的女子,人后却如此脆弱易折,一年多以来不曾睡过一场安稳的觉,这一切向凌设想过吗?他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在对她下心理暗示?楚恒如今的境况,身处离中国最遥远的国度的他又知道吗?
无数的疑问缠绕着他,同时又不禁以怜悯的心情看着眼前的女子,心中依旧苦涩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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