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润再次守在她身边时,已经两天了,还不曾醒,他紧握她的手不放,昏迷的心如好像动了一下,似乎在和什么挣扎。
“孩子——孩子——”她嘴里含糊不清,曲润凑近她唇边,“孩子——我的孩子——”听到这两个字眼时,他傻了,知道她怀孕,也知道她流产,可现在她的意识里只是孩子,万一她醒来知道孩子没了,怎么办?
“心如,心如,我是润哥哥,我该怎么办呢?我要怎么办呢?”
蒙胧中,她似乎听到有人在说话,“求你——救我孩子——”她拼尽全力说。曲润痛苦万分,孩子已经没了,这要怎么救?感受到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他吓得大叫,“老鬼,老鬼——”
老怪物正在客厅喝酒,听到他失魂的叫喊,丢了酒葫芦冲进来,“快、快——”曲润慌乱的六神无主,他上前连忙点了她几处穴道,心如的抽畜才停止,看着她慢慢恢复正常,老怪物一脸为难,拉了他到客厅,“这可难办了,刚从阎罗殿里抢了她回来,她又一心求死!”
“师傅一定有办法的啊?是吧?师傅?师傅?”曲润已经快要崩溃了。
“心病如何能医?还得心药治不是?唯今之计,只有先封了她的穴位,等她身体恢复五成再想办法。”老怪物说。
“我有办法,”是鬼媚,他身后跟着秋火,“师傅放心,我真的有办法!”
“你小子吹吧?”
鬼媚说出他的办法,几人先是直摇头,又接着互相看看,还是点点头。
又过了三天,心如的脸色也慢慢恢复正常了,曲润每天都一口口的喂下药,她还没醒,眼角有时滚下几滴泪,有时候痛苦挣扎的表情。看着她这样,曲润心里一万个后悔不该放开她的手,恨自己不能替她受这种痛。
第六天清晨,心如的手慢慢动了一下,他还以为是自己看花眼,原来老怪只是让她昏睡,并没定住她。她的手果然又动了一下,“心如,心如,”他开心的喊,“我是润哥哥,你还记得吗?我第一次见你,抢了你的面纱呢,那天你真美,美得让人无法呼吸!”
心如听到了,眼睛睁不开,她每天都听到同一个声音在对她说着情话,只是记不起来他是谁,润哥哥是谁?
“心如,还记得吗?那天夜里,我带你去泡温泉,还记得吗?润哥哥很坏,其实那天夜里骗了你,润哥哥说,绝不偷看你洗澡,手里还拿着小铜钟在敲,你听,你听——”他轻轻敲着那个小钟,“你听见了吗?其实润哥哥早就在不远处看着你了,我是多想拥有你!你那么纯正那么善良,对任何人都不设防,哥哥真是无地自容了。”
那个钟声好熟悉!她在黑暗中四处寻找。曲润吻着她的手,泪滴在上面,温热。
“心如,你心里不是有润哥哥的吗?记得我们在逃跑的路上,你答应哥哥要与我白头偕老,为什么又说话不算数了?你知道吗?就算你有他的孩子,我也是不在乎的,我钟爱的女子除了你,不会有别人,你所有的一切,我都接受,答应润哥哥,别在离开我,不要再推开我好不好?”他低沉的声音想要唤醒她。
润哥哥——
心如在梦中喊他,她记起了润哥哥,那个美仑美奂的润哥哥!
曲润神色飞舞,“心如,再喊一遍,再喊一遍,你都听到了是吧?我是润哥哥,你听到了是吧?”
“润哥哥——”心如还是含糊不清,他却听得真切,他欢喜的亲一下她的脸,我就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我就知道你一定是记得哥哥的!
第八天时,老怪解了她的穴道,她的身子好了五成,如果没有意外,她应该能救活。鬼媚带了她姐姐玉怜来看她,向她说明来意,玉怜二话不说将狗儿借给他,看着妹妹这样悲惨的遭遇,她心如刀割,只是狗儿一岁三个月了,想要瞒天过海也不容易,鬼媚也拿不定主意,他猜测心如醒时,神志肯定是混乱的,就怕狗儿不会喊她娘,他的意思是让玉怜的孩子代替一下心如的,让她能忘记自己的孩子没了。这真是个烂主意!再有一个主意,就是借一个小婴儿了。
“心如,已经九天了,你就这么残忍,要抛弃润哥哥啊?”他依旧每天为她揉nie手脚,依旧每天对她说话,“愿我一世疯狂,得佳人一缕暗香!”
他相信她会为他醒过来!“还记得我们在烽火台上你为我演奏的曲子吗?我记得当时,你说那曲子叫《我心永恒》对不对,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是永恒的吗?从那天晚上开始,我就知道此生对你的心永恒不变……”
秋火春雷四人,每日在臣相府等得心情焦燥不安,幸好老鬼总让他们四处采集奇草药,不然四人真要发狂了。秋火泡过两次药水后,病毒就全部清除了,鬼媚对药材药理的精通还真有天赋。
第十一天时,他们采集药草回府,见到曲润又发疯的大喊大叫,跑过去看时,只见娘娘的眼睛睁开了,毫无生气,像木头人。老怪物也赶到,搭了她的经脉,说:“没事了,毒已经解了,身体好了七成,接下来怎么做?你们要有准备!”
“好!”众人齐刷刷点头。
曲润扶起她靠在自己身上,半躺半卧,眼中没有一丝神采,软弱的她似乎不认识他们,“娘娘,我是秋火,这是春雷!这是良将,这是愚民,娘娘可能不记得他们两位,但我与春雷,娘娘是认识的对吧?”秋火向她跪下行礼。
“她神智还没怎么恢复,你们先不要急,”曲润说,老怪物点点头,示意他们先出去等待。
“心如,心如,”他那妖孽的脸映在她眼前,心如摇晃一下头一阵晕天炫地,她又闭上眼,她的魂魄回来了,一时还记不起他是谁。
“不要急,好好想想,我是润哥哥,我们一起去泡过温泉,坐在烽火台上听曲子,还一起去划船的,记起来了吗?”
回忆一点点出现在她脑子里,她再次睁开眼,虚弱的喊:“润哥哥——”
“好心如,你终于记起哥哥了是不是?我好开心,我真的好开心——”曲润使命的在她脸上亲了又亲。
“我这是怎么了?又生病了是不是?”心如强打起精神,“又让哥哥担心了,心里……真过意不去呢!”
“没事,没事,哥哥乐意,”曲润拥抱她,看样子她的记忆还没恢复齐全,“照顾你是哥哥最高兴的事,是哥哥这辈子最大的幸福!”
“我好累呀,身体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心如轻轻说。
“好,那你再睡一觉,哥哥陪着你。”像往常一样,他在她身边躺下,心如给他一个微笑又沉沉睡去。只要她醒过来,事情就有好转,走一步看一步了,她现在好像没有记起自己的孩子。
曲润坐在客厅,夏墨玉夏墨含也来探望她,知道她醒过,心里也松一口气,玉怜带着狗儿在院子玩耍,他心里很是焦急,“我看不如先让玉怜母子回避,心如现在还没记起自己的孩子,万一看到她的孩子想起来怎么办?”
“不怕,我买了个婴儿来了,”鬼媚抱着五个月大的一个小女婴进来。
“只怕哄得一时……”墨含说。
“心如会挺过来的!”夏墨玉说,其他人都沉默了。
清晨窗外的鸟鸣让她苏醒,见润哥哥睡熟了躺在她身边,她用手抚模那张脸,这感觉好熟悉,她和他躺在林子里,那是他们逃出辽国时的景象,曲润睁开眼,给她一个温暖的笑,亲一下她的唇,“记起来了是吗?我们在林子里?后来疯狂逃命,还玩了很多地方,有山有水,到处一片祥和、宁静……”
他现在只想提那些美好的记忆,万一让她想起痛苦的事情,那就真难办了。
“嗯,我记得,润哥哥,跟哥哥在一起很开心,很快乐!”心如更靠近他,两人偎依在一起。
心如在曲润的搀扶下走进客厅坐下,夏家两兄弟,秋火春雷,以及鬼媚都来看她,“心如,能认出我吗?”鬼媚挤着鬼脸凑上来。心如仔细看他,此时的鬼媚不再是娘娘腔,眉清目秀,一改往日如血的大红袍,穿着绣花边的白袍,眉目间与曲润有八分像。
“媚姐姐!”心如虚弱的说。
“哎呀,讨厌!”鬼媚逃也似的跳出去。
大家哈哈大笑,“心如,他们你都还记得吗?”曲润指指其他人。
“我记得,我慢慢记起来了!”心如喘口气说,“墨玉哥哥一直保护我,是他带我来这的,墨含哥哥说过要我离你远一点,春雷哥哥——呃——总是跟在三王爷身后,秋火哥哥,有一头红头发——不对,不对,我怎么会在这里?我不是在宫里吗?”
心如惊慌的站起身,又是一阵晕头转向,差点倒下,曲润扶着她,“不对,不对,这都不对,我、我不应该在这里的,王爷?王爷呢?皇上呢?啊?秋火哥哥?皇上呢?”
看着她的神经过敏,秋火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曲润抱过她,“心如,冷静,心如——你没有在宫里,你生病了,记得吗?我救下你之后,你就病了,一直不醒。是我请了师傅来治好了你,再仔细想想,那天你被挂在城墙上,是我和墨含救了你,我们一直在这里,哪里都没去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