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殿,独孤瑞闲闲倚在椅子上,手边依旧是一杯玉兰花茶,他勾唇,他的母后果然了解他啊,有些事,母后也该知道了吧,他微微张开双手,刚劲有力的腕指,最后能否抓住他所要的一切?
“瑞儿……”
清雅的声音传来,皇后白思瑶从后堂款款步出,刚刚礼完佛的她,淡妆素雅,周身还萦绕着合水沉香的味道,沉淀出她一身的端庄典雅。
“瑞儿参见母后。”
独孤瑞起身恭敬作揖,心底那份浮躁却在这合水沉香的香味中渐渐消失不见。
“瑞儿,”白思瑶淡雅的声音中有淡淡的喜悦,她略略加快步伐,走到独孤瑞身前,细细打量着他,几月不见,他似乎消瘦了些,或许是连夜赶路,脸上透着疲惫,“起来吧,”她忽的伸手捋了捋耳边的碎发,一边绕过他向上座走去一边说道,声音却已是一片平静。
“谢母后。”
独孤瑞勾了勾唇,缓缓松开了紧握的双手,有那么一刹那,他竟以为母后会用手为他拂去那一身风尘,犹如许多年前那般,他玩累了回凤仪殿,母后总是会亲自为他拂去满身的灰尘,可刚刚她伸手却只是为了捋她耳边的碎发,从多久开始,母子两渐渐疏远了?
是从若兰中毒那一刻起?抑或是他隐瞒身份步入江湖那一刻起?还是他有了自己的势力开始着手调查事情那一刻起?也许,是从他中梦殇那一刻起吧?更或者,还要早些。
“瑞儿,”清雅的声音唤回他的思绪,皇后已收敛瞬间的失态,一贯温雅的脸上是淡淡的笑意,“这多年来,你可将母后瞒得辛苦,母后就知道,从小聪明的你,怎会是个一无是处的荒唐王爷。”
“以前让母后担心是瑞儿不孝,只是瑞儿隐瞒身份行走江湖乃是欺君之事,瑞儿未告知母后,只是怕连累母后,还请母后不要怪罪瑞儿。”
“这些年来真正受苦的是瑞儿,母后怎忍心责怪你,”皇后叹息,“瑞儿你从小聪颖过人,母后一直希望你能成为晋王朝的储君,可这多年来,母后却被你那荒唐的事气的紧,每当你父皇将你禁足瑞王府,母后便会逼你,却不想你却变本加厉的做些荒唐事来气母后,以前,母后不明白,如今才知,你早已谋略在胸。”
“母后,这些年因为儿臣让母后也受了不少苦,只是瑞儿也是逼不得已,七岁那年,瑞儿大病,被送到秋神医处医治,秋神医诊出,瑞儿并非生病,乃是中毒。”独孤瑞忽然抬眸,看向皇后,微勾的唇角似不羁似嘲讽。
皇后闻言心中一紧,“中毒?中的什么毒?瑞儿,快让母后看看,”她几步走到独孤瑞面前,再次细细观察他的脸色,担忧之色展.露.无遗,“这许多年你是怎么过来的?如此兹事体大之事,你怎么不告诉父皇和母后,一个人扛了下来?”她顿了一会儿,最后小心翼翼的问道:“毒,可解了?”
“秋神医对儿臣所中之毒一筹莫展,只能用药物替瑞儿抑制毒性,秋神医还告知瑞儿,瑞儿生性聪颖,又是皇后之子,若是不懂得隐藏,这中毒之事便是家常便饭,秋神医之语虽是大胆,儿臣却知,那是肺腑之言,所以回宫后,瑞儿便开始了荒唐的生活以混淆宫中人的耳目,后来结识南宫府二公子,对江湖之事万分好奇,便开始隐瞒身份行走江湖,慢慢结交了一些义气相投的朋友,这许多年来,瑞儿已经习惯这样的日子。”
他说的轻松,只是皇后却知其中艰苦,她平下心中翻动的情绪,叹道:“瑞儿,这些年来,你吃了许多苦,此次出京,亦是差点命悬一线,幸而完好无损的回来,母后终是能够放心了。”她顿了一会儿,抿了口茶,状似无意的问道:“瑞儿,此番你离京,可是与南宫府二小姐一道?”
听她提到静儿,独孤瑞心中一紧,想起今晨在倚岳楼前静儿的决绝,还有景辰殿中父皇的话,心中更是烦闷。
见他低头沉思,却不答话,皇后疑惑道:“瑞儿可是有心事?难道与南宫姑娘相处不快?”
“母后,瑞儿只是有一事不明,当初,为何母后会看中南宫静?”
皇后一愣,似乎不明白他为何会突然如此问,随即她笑道:“瑞儿,与南宫小姐相处的这些天,你认为她如何?”
独孤瑞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抬眸小心翼翼的打量着皇后的神色,思忖半晌,道:“此女看似单纯,却心思玲珑缜密,为人谨慎,与瑞儿以往接触的女子,多有不同。”
“瑞儿如外界传闻那般动心了?”
“呵,动心?当初父皇与母后将她赐婚与儿臣,儿臣暗中观察,只是觉得她特别,后来探知她与四哥有纠葛,便决心定要娶她。”
“瑞儿……”
“母后,当初您与父皇鹣鲽情深,若不是……”
“瑞儿……”皇后忽的打断他的话,声音有些颤抖,“瑞儿,你先跪安吧,母后想要歇歇。”
独孤瑞似还想说什么,看着皇后毫不掩饰的疲惫,勾了勾唇角,道:“母后凤体安康,儿臣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