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前行,分界线已然近在咫尺,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夜莺眉头瞬间紧蹙,担忧道:“该来总算来了,离分界线只有五十米了。”
小刀挤出一丝笑意后径直走下了马车,夜莺紧跟其后缓缓走下了马车,两人一前一后并流,眼神却不约而同的看向了不远处那条黄色分界线。
分界线前,一老一少正挺直的站在前方,老者一席黑袍看似平淡,周身散发出的气势却是十分的强大。少年年约二十,一席红袍,脸上如旦角般脸上红白相间,双眼似苍鹰之目般直勾勾的盯在走下马车的小刀身上。
小刀缓步走上前去,待到离那一老一少只有十步之遥时停下了脚步,抬头凝望着那席黑袍的老者,眼中露出很大的不解之意。
小刀对老者露出的是不解的神情,其身后的夜莺露出的确实深深的恐惧,这一老一少她都认识,十年前她前去剑冢寻道便是这位老者亲口覆灭了她所有的寻道之路,那句‘你机缘’时刻提醒着夜莺她是个被道门所遗弃的人。
老者名为剑狂,那日在演武场上监督比武的剑魔正是他的师兄,他也是剑冢四大长老之中的一人,夜莺很是不解为了对付小刀,剑冢竟然派出了长老级别的人物。
少者名为子阳,是早前被小刀诛杀的子恒的师兄,其修为也是剑冢之中新一代弟子之中的佼佼者,虽比不上号称知命以下无敌手的子墨,却要比子恒高出不少。
子阳凝视着小刀,突然问道:“你便是小刀?”
小刀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回问道:“你是谁?”
子阳掩嘴一笑,那红润的脸上露出一丝讥笑之意,淡淡说道:“我叫子阳!”
小刀嘴角微扬,同样露出一丝讥笑,转而走回了马车从马车中拿出了诛杀子恒时绞收的那把长剑,一把丢在了子阳身边,冷声道:“北朝第一道门的弟子不过如此。”
长剑坠地的一瞬间,子阳双手突然一挥,一股强劲的狂风卷起了地面的杂草,杂草很快汇聚成一片铺垫,托起了还地的长剑,转而长剑已然出现在子阳手中。
望着手中的长剑子阳脸色开始发白,那如抹了红粉色胭脂般的脸蛋上顿时变得青一块紫一块。对于剑师而言,长剑无疑代表着生命,‘剑在人在,剑亡人亡’是无数剑师入门所学的第一法则,子恒的剑出现在小刀手中,那边证明了子恒死在小刀手中。
子阳转身将长剑递给了一旁的剑狂,轻声道:“师叔,子恒师弟他……”
剑狂平淡的神色中突然升起一阵波澜,一股浓烈的杀气油然而生,子恒是剑狂的关门弟子,不想今日却死在小刀手中,这口恶气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咽下。
……
远处几里远的荒漠,小黑低着脑袋正啃食着地面新长出的青草女敕芽,在它身旁,一老一少席地而坐,老者一袭白发,道骨仙风。少者却是一身的书生装扮,手持书本正津津有味的读着,看似十分的儒雅。
细看之下便不难发现这一老一少正是那日在逸阳城内与小刀打过交道的小贩。
“咦!”书生突然收起了书本转而望向了几里外的地方,眉头微蹙,文雅的说道:“师父,看来他是准备亲自动手了。”
老者淡淡一笑,道:“老二,这世间事自有世间人去管,我又何必操心呢。”
书生突然放下书本,转而朝几里外的地方行去,边走边斯文的说道:“师父你是天上神,徒弟我是世间人,这事我管定了。”
……
剑狂眼中的杀气如万念俱灰般的死气侵染了附近几十米的距离,小刀额头瞬间渗出一丝汗珠,强大的杀气压迫的他握这弯刀的右手开始阵阵发抖,在他身后夜莺同样感受到了这股杀意,她脸色如皑皑白雪般苍白无力。
身后的拉着马车的黄马早已经受不住这股强大的杀气而掉头狂奔而去,远远的避开了这片死亡之地。
突然,剑狂眼中的杀意烟消云散,在他身前以为书生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那,书生一脸的笑意,朝剑狂微微行礼后,说道:“好久。”
剑狂眼中露出不解:“我们见过吗?”
书生淡淡笑道:“十年前的车臣,书生我与你见过。”
剑狂猛然一惊,不可思议的瞪大了双眼,颤声道:“你是二圣徒?”
书生笑而不语,转而掉头走向了汗如雨下的小刀,眯眼笑道;“小子,我们又见面了。”
小刀沉默不语,眼中写满了不解,方才的情形来看,剑狂似乎对这位书生很是避讳,可为何自己在逸阳城内却丝毫没有感受到书生身上的杀气呢,难道这世间真有人能将体内的暴虐之气隐藏的无隐无踪?
“剑狂,他们都是年轻人,像你我这等人又何必搀和到这种无端的事件当中,师父说:世间事自有世间人去解决。我说:年轻人的事,自有年轻人去解决。”
书生一席看似温文儒雅的言语中却吐露着无尽的威慑之力,那股威慑力像是如潮水般瞬间浇灭了剑狂眼中的熊熊烈火。
剑狂转而退到了一边,书生见状才莞尔一笑,大步离开了这篇荒漠,他的大步很是飘渺,几步间他已然消失在这片荒原之中,就像从现过一般。
书生走后,剑狂才大声朝小刀说道:“前方二十米处便是两国的分界线,若是你能活着踏过那条线,从此你与剑冢的恩怨,剑冢一概不追究。”
夜莺大步走上前来,认真的说道:“前辈此话可是当真。”
剑狂一甩衣袖冷声道:“你在质疑我?”
夜莺沉默不语。
剑狂接着道:“你与此事无关就此回头吧。”
夜莺刚想拒绝却被小刀拦住,小刀挤出一丝微笑,道:“你欠我的已经还清了,接下来的路我自己能走,你回去吧。”
“可是……”
“没什么可是,我会活着的。”
夜莺何尝不知道小刀是在替自己考虑,她虽有心帮忙,却也懂得小刀定不会接受,她只得站在一边,随时准备着营救的计划,她柔声道:“半月后的圣山大会,我会去找你。记得你活着的誓言。”
这世间很多的人许下了很多的誓言,很多誓言靠言语,靠行动皆能做到。唯独活着这条却绝非是能轻易许诺的,昊天有决定人生死的权力,强者有决定弱者生死的权力,自己却无法决定自己的生死与命运,特别是生死边缘之际。
子阳虽算不上绝顶高手,可对于依旧入道门的小刀而言,他无疑是神一般的存在,双方对决胜负在始前便已然注定。这一次没有子墨的大意,没有子恒的大意,有的只是子阳眼中愤怒的杀意。
小刀提着弯刀缓缓前行,他早在书生离去的那刻便想好了活下去的方法,方法很简单,快速的走过那条生死一念间的黄线,越过黄线他便能活着。
二十米的距离算不得远,飞奔中的马车只需一秒便能度过,高手只需一步便能跨过,平时的小刀也用不了几秒,可今日这二十米却是十分的漫长。
小刀行至十五米时,子阳突然动手,长剑如闪电般急速朝小刀刺来,卷杂着无数的真气,充蚀着无尽的杀意。
小刀提刀挡在胸前,依旧向前走着。
砰!
剑尖与厚重泛红的弯刀相遇,发出如幽魂般的凄厉惨叫。强大的剑气将小刀击退出了五米,他又回到了死亡的边缘,这一次他虎口胸前都传来一阵剧痛。
小刀咬着牙提着弯刀再次前行,他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一个能一击成功的机会,只是这个机会在子阳身上显然很难等到。
又行至十五米,子阳又是一动,这一次真气更加狂涌,杀气更加弥漫,这一剑依旧击在了弯刀刀身上,依旧发出酿锵一声后,小刀依旧被击飞了出去,回到了出发的地方。
然,唯一不同的便是这次小刀跪倒在地,胸前已破开了一道血口,嘴角流下了一丝血渍,眼中也已血丝累累。他挣扎着起身从怀中缓缓掏出那瓶殇酒,喝了一小口,殇酒伴随着嘴角残留的血渍了他靛内,这次的殇酒没有了甜甜的家的感觉,而是有了一丝的血腥苦涩之味。
殇酒入肚,他眼中恢复了一丝的生机,仿佛看到那条线外小雨与翠翠正迎面向他招手一般,他露出了一丝笑意后转而提着刀再次走了上去。
我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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