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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第五十三章 出魔窟鸨母辛酸泪 祸临头罗家悲伤事

第54节第五十三章出魔窟鸨母辛酸泪祸临头罗家悲伤事

子昂带着婉娇和白牡丹走出牡丹春。虽然已是深夜,但地上的积雪却泛着让人不安的暗光。街上早已没了行人,这时隐隐见到远处还有一辆挂着马灯的马车在行驶,马铃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就在他们走出牡丹春的一瞬间,迎面纵列走来几个扛枪的日本兵,这时离他们也就十多米远,三人都不禁感到脑袋一炸。子昂立刻意识到,这时往回返就更引起对方注意,便心一横,硬着头皮往前走,并小声对婉娇和白牡丹说:“别慌,往前走。”日本兵们见他们是从妓院出来,谁也没拿他们当回事。一个士兵还冲他们婬笑着大喊道:“快活快活地!”另一个也跟着喊:“快活喽!花姑娘地,哭啦!哈哈哈哈!”子昂这才感到了一丝轻松,还冲日本兵招下手。日本兵们说笑着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他们虚惊了一场,快步到了后街,老远看见有辆高棚马车停在何家的门口。

何耀宗迎了过来,见都是男人,问子昂道:“婉娇儿呢?”婉娇扑进他怀里哭道:“我在这儿!”他搂着婉娇哭道:“娇儿,受苦了。出来就好,出来就好。赶紧上车,芸香儿和丽娜都在车上。”婉娇止住哭问:“平儿呢?”何耀宗忙说:“他让近藤四郎推了一下,头受了点儿伤,在七姐家呢。你们先走,我把这面安顿一下,回头就带平儿过去。”他对婉娇撒了谎。这是他之前和子昂、芸香合计好了的,是怕婉娇一时无法承受新的打击再出新意外,只有到了龙封关后,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她。

婉娇信以为真,又问:“伤的重吗?”何耀宗又忙说:“不重。你们上车走吧。”子昂说:“再等等,还有两个人。”何耀宗问:“你们几个人?”子昂说:“我和我姐,还有三个,是帮忙儿的,总共五个。”何耀宗说:“那这一车就得坐八个人。”又问赶车的:“这面儿七个人,能坐下吗?”赶车的说:“那就挤点儿。”子昂说:“挤点儿挤点儿吧。”何耀宗说:“我担心马跑不动。”赶车的说:“先顾人吧,别考虑那么多了。”

这时,鸨母和红牡丹也赶来,大家急忙上了车。车里两边各有一条座,每面能坐三个人。就着外面的雪亮,隐隐看见芸香抱着入睡的丽娜坐在车里。她俩都穿上了棉衣。芸香没认出婉娇,婉娇叫她时她才知道是婆婆,两人依在一起哭。

子昂刚要上车,何耀宗拉住他说:“你的钱我都放车里了,还有我一个匣子,里面有样儿贵重东西,你先替我保管着,我这头安顿好了就去找你们。再有,匣子上着锁哪,你要想看,就启开吧。”子昂说:“我不看,我在那头等你。”何耀宗压低声音说:“看也不怕,只是你要自己看,别让别人看。行了,上车走吧。”

子昂觉得他怪怪的,但此时又不好问,便上了马车,坐在棚口处的座边上。赶车的吆喝一声,马车朝西而去。

夜路一直很静,没再遇上日本兵。马车沿着已经轧出沟壑的雪道,一气到了新海界内。因为下了雪,夜里的气温更低。车内,芸香和丽娜都穿着棉衣,没有感到很冷,便随着马车的颠簸和摇晃,依坐在角处相拥地睡着,其她人虽然也困,但都觉得有些冷,闭着眼缩成一团。婉娇挨着子昂坐着,越坐挨的越紧。子昂感觉到她身子在抖。他在她身上模一下,觉得她穿的很薄,便将风衣月兑下来,他俩一起披着,一只手搂着她的肩。她也无所顾忌她转,搂住她的胳膊,将脸靠在他着他肩上,不多会儿,她又依在他怀里,礼帽掉了她也不顾,头发散下来。他也没顾帽子,紧紧地搂着她,手在她头上抚模着。婉娇在他怀里睡着了,他也感到了温暖。

天色大亮时。芸香和丽娜都醒了。丽娜见车上有陌生人,有些懵,问芸香:“坐马车呢,干啥去?”芸香见婉娇睡在子昂怀里,显得很不自然,听丽娜问,就说:“去舅舅家。”子昂看出芸香对自己搂着婉娇不开心,也不自然,疼爱地望着她问:“你冷吗?”她只是摇下头。

听见他说话,婉娇醒了,鸨母和两个外国姑娘也都睁开眼。婉娇从子昂怀里直起身,丽娜这才认出她来,惊喜地叫着站起,但车身一晃,倒在中间窄道上。婉娇忙伸手将女儿扶起,拦在怀里,又哽咽起来。鸨母对芸香笑道:“你真幸运,近藤四郎还一直惦记你呢,他说的银牡丹就是你!可我没法儿帮你,这下可好了!”子昂也暗为芸香庆幸,但不喜欢听鸨母叫芸香银牡丹,沉着脸道:“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牡丹这种名儿!近藤四郎已经死了,这些名字都没用了!”见子昂不高兴的样子,鸨母和两个外国姑娘都显得不安起来。子昂忙又口气温和地说:“你们跟我出来,我就想让你们做个有脸面的人。牡丹江的事儿,以后谁都不要再提了。叫名儿都叫真名儿。”又对鸨母说:“你和我妈岁数差不多,我就叫你姨了。”鸨母这时显得激动,对子昂说:“叫啥都行,有没有脸面俺可全指你了,你昨个说的可要算数儿啊。”他知道她说的是银元,说:“你放心,保你一辈子。”接着又问:“她俩叫啥名儿?”

鸨母先介绍日本姑娘道:“她叫芳子,秋田芳子。”接着又介绍朝鲜姑娘道:“她叫金顺姬。”他点下头,又去看芳子和顺姬,确实也都长得娇美。芳子和金顺姬忙向子昂低头施礼,看他的眼光是感激的,也透着深情。这时鸨母又介绍自己说:“俺娘家姓潘,本来叫若玉,卖到妓院后改名叫雪里红。那时我比现在长得好,白里透红。”忽然觉得不妥,忙比着婉娇和芸香说:“那也没她俩好看。”接着又说:“我想跟你商量点事儿。”他说:“你说吧。”她犹豫一下才说:“我想回家。我不要你太多钱,你就把你包里的给我就行。”他狐疑地盯着她问:“你不会还去日本人那儿吧?”若玉不安道:“我干这个也是为了活命混饭吃,女人再贱也不愿干这行。我是被俺男人赌钱输给别人的,后来我逃又没逃了,就被卖到牡丹江。我在牡丹江都十一年了,你是不知道我这些年是咋熬过来的。”说着她哭起来。

子昂忙安慰道:“姨你别哭。你男人简直是畜牲,我要遇见他非杀了他不可!我手上有多条人命,现在就不怕杀人。”他故意把自己说得更恐怖些,是为了让她觉得自己比日本人更可怕,使她不至于出去乱说。

若玉果真更加不安了,声音颤抖着说:“我知道,您是好汉。好汉爷,你就可怜可怜我吧,我有三个孩子。我离开家时,俺大闺女十二岁,二闺女七岁,儿子才五岁。这些年,我天天都想回去找孩子。开始被人看的紧,连门儿都不让出。后来我也想开了,左右身子不干净了,回去也不能空手回去,就想多挣点儿钱,要不咋见孩子?可这些年,我一整就遭贼惦记,一直也没攒多点钱。昨天听你那一说我就动心了,也就你能帮我了。爷,我不成箱子管你要,就把你包里的给我就行。有了这些钱,我保证再也不回妓院了,你放心,我对谁也不说这事儿,千万别杀我。我不是怕死,我就是想死前能见见我那些孩子,他们现在变啥样儿了也不知道,就怕他们也让那畜生给卖了。您要对我开恩,我回去天天烧香求佛爷保佑你!”说着要在颠簸中为他跪下。他忙扶住她说:“姨,我相信你。你要不嫌少,这些钱你就拿着。可你家在哪?”她止住哭道:“俺娘家是亚布洛尼的,可那儿早就没亲人了。我是从五卡斯卖到牡丹江的,只能先回五卡斯找孩子。”一听她说五卡斯,他心中一震,说:“我去过五卡斯,那里也早就被日本人占领了。这些钱不算多,但也不算少,我担心你拿这些钱不安全。你要信我的,就先跟我去龙凤,我安排人帮你找孩子。要是找到他们,就把他们也接过来,对他们也别说你干过这行,就说你当年逃到龙凤的,后来遇上我。到那个时候,你要愿回就回去,不原回就在龙凤安个家,我给你们买套大房子。”她思虑了片刻说:“你说的在理。你真是个好人,那我就再听你一回。”接着又说:“俺大闺女属马的,也不知你俩谁大?”子昂说:“我属狗,那她比我大四岁。”她眼一亮道:“呀,那你和俺儿子同岁,俺儿子是阴历九月生的,你是几月的?”他说:“我比他大俩月。”又说:“头次见到你,我就觉得你和我妈岁数差不多,长的也和俺妈有点儿像。”一听这话,她叹息道:“俺可不敢和你妈比,你妈是个有福的人,摊个这么好的儿子,俺儿子要和你一样就好了。他有我这个不干净的妈……”她说不下去了,又难过地哭起来。

他又安慰道:“姨,这不怨你,是这个世道不好!等到了龙凤,别的我不敢说,我能让你们和正常人一样活着。”忽听婉娇、芳子、顺姬也在哭泣,转身又将婉娇搂在怀内说:“忘掉过去的事儿,等到了龙凤,一切都会好的。”又劝芳子和顺姬道:“你俩也别哭了,我能把你们带出来,就一定让你们好好活着。”又单对芳子说:“我恨日本鬼子,但你不是鬼子,别害怕。”芳子、顺姬都要站起鞠躬,但马车不停摇晃,她俩都站立不稳,他忙让她俩坐下。

将近中午时,马车到了石河火车站附近。听说山里的雪更大,有半米多厚,马车轮子得一多半陷在雪里,非常难走。这时一个身穿羊皮袄,头带狗皮帽子的老汉凑过来问:“马爬犁能走,就是雪厚走的慢些,坐吗?”子昂归心似箭,毫不犹豫道:“坐。”又问:“能坐几个人?”老汉说:“雪要压的实成,七八个人不成问题,这雪厚,一辆车也就三四个人。”子昂说:“我们七个人呢,得用两个爬犁吧?”老汉说:“得两个。你要用,我再找一个来。”子昂点头答应,老汉转身走出两步又回身对子昂说:“山里雪大,出门的少,我们回来兴许得空跑。”子昂问:“多给钱呗?”老汉笑了。子昂说:“我给你加倍,只要快点送我们回去。”老汉高兴地说:“好咧,那你们等会儿,我去再找个来。”又看看子昂和马车里的人说,“你们穿这些少点儿,山里可比这儿还冷。这样吧,我从家给你们一人捎件大皮袄来。”子昂感激道:“叔,让您费心了,到时车钱我再给你加一倍。”老汉回谢后小跑着去了。

子昂知道他们中午时赶不到龙封关,就进了车站附近一个小铺子买些吃的,见有烧鸡,一共三只都包了,又见新蒸的窝窝头刚起锅,也要买。铺主人说:“这是俺们自个儿吃的,要不嫌弃,就拿几个吧。”他一锅全拿了,从怀内捻出五张百元票递去,铺主人连连致谢。

买完东西出来,见那赶车老汉赶着三匹马的马爬犁往这头奔。他后面还跟着一个两匹马的爬犁,赶车的是个年轻人,也是头戴狗皮棉帽,身穿羊皮袄。看两个马爬犁的坐面,比马车小不了多少,坐五个人也很宽敞。

爬犁到跟前时,子昂见上面铺着棉被和狍子皮,七件皮衣也带来了,都是羊皮袄。丽娜穿在身上大很多,但更保暖。都穿上皮袄后,子昂、婉娇、芸香和丽娜坐上三匹马的爬犁,若玉和芳子、顺姬坐上两匹马的爬犁。

山里更是白茫茫的,只有雪道两侧高高的松树干是深褐色,每棵松树的枝头上都托着一包一串的白雪,那些大些的雪包已将松枝压得低了头。树干下的白雪高低起伏,眯眼望去,象一张巨幅白纸铺在眼前,上面画着挺拔的树林。

林海雪原间,果然气温比山外还低。子昂搂着丽娜,坐在婉娇和芸香的对面。芸香用围巾围着脸,只露出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他,好象在想他述说着什么。他明白她的心,但他只能心疼她。看着她清澈明亮的眼睛,他越发觉得她媚气夺人,只是他还没有这样看过香荷的眼睛,他要回家后也这样看着她的眼睛。

婉娇见子昂和芸香对望,有些不自然,假咳了一下。他忙扭头看她,并没看出她心里不快,说:“过段儿时间,我给你们买套三间房,砖瓦的;我一定让你们过上好日子!”

婉娇一脸凄苦道:“好赖就得指你了!”说着又潸然泪下。他忙伸手过去,疼爱为她擦去泪说:“别哭姐,风大,别煽着脸。”赶爬犁的老汉显然以为他俩是亲姐弟,感慨地说:“瞅你姐弟俩多好。再看俺家的,哎呦,谁都不服谁,整天老计个,天天还得给他们断官司。”子昂问:“叔,你家孩子多大?”老汉说:“大丫头十五了,儿子十一。”子昂说:“那还小。等到俺们这么大,就啥都懂了。”又看一眼婉娇说:“哪有弟弟不疼姐的?”婉娇又凄苦的一笑,但什么也没说,她远比从前忧郁得多。老汉接着子昂的话说:“那是那是。”说着,又吆喝着那三匹马,鞭子在空中抽得炸响,仿佛穿透了整个林海雪原。

马爬犁跑了一个多时辰,终于进了龙封关,一直拉到米家粮食店前。粮食店已经不在窗口卖粮了,买粮的要经街门入院,再进粮食店的门。这时,正好有买粮的妇女出来,一见子昂笑道:“呦,新姑爷回来啦!”子昂一边笑脸应着一边月兑下皮袄。其他人也将皮袄月兑下,放在马爬犁上。

听外面说话声,格格夫人在里面开门往外看,身上穿着耦合色的偏襟缎面棉袄,衣领衣袖都镶着貂皮,是青色宽腰棉裤,扎黑腿带,三寸金莲上穿着青布面的小棉鞋,好象年轻了许多。见是子昂,高兴道:“呦,回来啦!”又见旁边站着好几个女人还有个孩子,问,“这都是谁呀?”子昂还是有些紧张,强作镇静道:“妈,这就是我跟您说过的婉娇姐和芸香,他们在牡丹江落了难,待不下去了,我就把他们接过来了。”又介绍雪里红和芳子、顺姬道:“她们是跟我娇儿姐一块儿落难的,在这儿先避一下。”又对婉娇说:“姐,这是我岳母,俺妈可善良了!”没等婉娇说话,格格夫人惊叹道:“唉呦,咋长得都这么俊哪!”说着去模芸香的脸道:“这姑娘长的跟俺老闺女似的!”忽然又对子昂说:“我说子昂啊,你是掉进花儿堆儿里了咋的!”子昂一时不知说什么。

婉娇忙向格格夫人鞠躬道:“婶儿,给您添麻烦了。”格格夫人热情道:“不麻烦,你可是子昂的大恩人哪!这遇了难事,他不帮谁帮?”婉娇委屈地流下眼泪。格格夫人忙说:“别哭孩子,到了这儿就跟到家一样。”又招呼大家:“快都屋里去。你说这天儿,说冷就冷上了。”大家往院里进,子昂为赶爬犁的老汉和年轻人都多付了钱,还一再感谢。

他们一进院子,大黄狗叫了起来。听到狗叫声,香荷从屋里出来,上身是红面镶着纯白兔毛边的偏襟棉袄,领子立起,毛绒绒地护着颈部,衬着她粉白秀气的面孔。是红底锈了裤角的筒裤,脚穿红面镶兔毛的系带棉鞋。懿莹当时穿的就是这样的鞋。这些都是婚前子昂为她设计定做的。按说到了冬天,女子的裤子都要扎黑腿带。但子昂不喜欢那样,就让香荷到时把腿带扎在里面,香荷很听她的。子昂头次看她穿这身衣服,感觉确实舒展秀美,心里舒畅。才一日没见她,他就想她了。这时他很激动,忘情地跑过去,一把将她搂在胸前说:“我回来了。”

香荷本来也很欣喜,见后面还有几个美女,脸上又透出疑惑,但什么也没说,看着自己的丈夫。子昂有些不安,忙拉住香荷的手说:“香荷,我给你介绍,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婉娇儿姐。这是芸香。这是娇儿姐的女儿,叫丽娜。”又介绍雪里红和芳子、顺姬道:“她们三个是给婉娇姐干活儿的。她俩都是朝鲜人。出事儿以后也都没地上去了,先在这避一避。”将外人介绍完后,他才对婉娇介绍香荷说:“姐,这就是我新娶的媳妇儿,叫香荷儿。”

香荷习惯地为大家作了万福礼。大家都吃惊地看着香荷。婉娇说:“俺弟弟娶了个仙女儿呀!”说着上前拉香荷的手,也觉得她的手不同寻常,喜欢地看着说:“这手儿也这么好看!俺弟弟可真有福!我为俺弟弟高兴。”却眼里涌出泪,忙抬手擦。

香荷被夸得不好意思,让着婉娇、芸香等人进屋,先进了公公婆婆的屋。子昂的妈正在炕上做衣服。她要亲手为子昂的八个结拜哥哥每人做一年四季的衣服。冬天的衣服都已做好分下去,现在做的是春秋装。香荷一进屋说:“妈,子昂哥回来了。这是救过子昂哥的,婉娇儿姐和芸香儿。”

子昂妈忙放下针线,看着一张张新面孔惊叹道:“呦,这么多人,长的都这么俊。”说着往炕沿一蹭身子,拉着婉娇的手说:“你可来啦。头阵子我还跟子昂说呢,哪天把你婉娇儿姐请过来让俺们也瞧瞧。你可是俺们全家的恩人哪!”

婉娇也终于见到子昂曾苦苦寻找的妈,坐到炕沿上,握着她的手说:“婶儿您别这么说,当时他那样儿,俺能瞅着不管吗!他参加自卫军,是从俺家店里走的。那天也是赶巧儿让芸香遇见了。”猛见香荷站在地上,招呼道:“弟媳妇儿也坐。”婆婆也忙说:“哎呦,咋把俺香荷儿丢下了,这要让子昂知道了还不生俺气?香荷儿啊,快把鞋月兑了上炕,炕上暖和。”香荷不好意思了,说:“妈,看您说的!让客人坐。”说着去拉芸香的手,又招呼其她三位:“都坐吧。”大家都分别坐在炕沿上和地上的椅子上,香荷和芸香手拉手也坐在炕沿上。

子昂妈将摊在炕上的衣服收起来,说:“今儿不做了。”格格夫人也进来,责怪起子昂道:“你可给你妈找活干了!我的天哪!那可是八个干儿子!每人都得做出春夏秋冬的衣服,你也不怕把你妈累个好歹儿的?”子昂有些尴尬,说:“可他们就这说道儿。”格格夫人又对子昂笑道:“妈跟你说笑话儿呢。你这些哥们还真都挺象样儿的,心里高兴。你才一天没在家,他们就来问,有啥事要他们做不。咳,能有啥事儿?有事儿还不言语?不过这些孩子的情义咱得领。今儿早上林海又来了,他们在山上又套了野猪和狍子,拿来那些个肉哪!正好你这救命的姐姐来了,咱好好摆一桌,吃顿答谢饭。”婉娇不好意思地说:“婶儿,不用谢?”说着忍不住又看子昂一眼。

子昂正挨香荷坐着,与婉娇目光相对的一瞬,不禁又想起他们那一夜激情,既怀念又很不安,便先讲了日本人设圈套占了何家客栈,又讲那个日本人还想霸占婉娇和芸香,并没讲婉娇被关在妓院里的事。子昂讲的半真半假,婉娇、芸香在一旁落泪。唠过这些,香荷突然问子昂:“懿莹结婚了吗?”子昂说:“我没顾上去,三姐那儿也没去成。下了火车,离娇儿姐那儿近,我就先去娇儿姐那了,哪知出了这种事,得先把他们带出来。”不敢再去看婉娇和芸香。

婉娇突然想起事来,说:“罗掌柜家也出事儿了,你还不知道呢?”子昂一惊问:“他家咋的啦?”婉娇叹口气说:“罗掌柜和他大儿子,把两个日本兵给杀了。”

子昂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说:“这怎么可能?懿莹她爹不和日本人对抗啊!”婉娇说:“可有个日本人看好懿莹了,说要娶她。他们那哪是娶?就是糟蹋人!听说是给他们当官儿的找去取乐儿的。”

子昂的心顿时象被插进一把尖刀,甚至忘了香荷还在旁边,痛心地问:“懿莹咋样儿啦?她被日本人糟蹋啦?”婉娇说:“懿莹跑了,可罗掌柜的儿媳妇遭殃了!”

想着小青秀气又精灵,却不能和自己心爱的景祥在一起,如今又被日本人糟蹋,不禁心里难过。他更忘不了当时她可为他和懿莹增添了很多幸福般的快乐,就又问:“小青现在咋样了?”婉娇说:“那我就不知道了。现在我就知道罗掌柜和他大儿子被日本人抓走了,抓哪去了不知道,是死是活也不知道。懿莹和她二哥也不知跑哪去了,这都一年多了,好像一直也没音信。”子昂感到不安,疑惑道:“我离开牡丹江也就一年多呀!”婉娇说:“是,你离开客栈没几天,他家就出事儿了!那阵子日本人不是到处抓人修飞机场吗,结果去他们家点丁时,说有个日本小队长看上懿莹了。具体咋回事我也说不太清。要是罗掌柜没出事儿还行,可他被抓走了,死活也不知道,咋好上人家刨根问底的。这些也都是听他小儿子和你姐夫说的。”

子昂心里难过,他决定再次带上钱去牡丹江,这次一定要过江去罗家,虽然可能见不着让他无法忘掉的懿莹,但他也该去看看罗家的爷爷、女乃女乃和婶儿,当初他们可都愿意把懿莹许给自己的。他还希望能看到小青,即使她被日本人糟蹋了,他也希望她能好好活下去,他要单独给她一些钱,让她好好生活,算是对她当初为自己和懿莹增添快乐的报答。

晚饭安排在子昂爹妈的屋内,炕上摆了大桌,桌上十二道菜都是芸香一个人做的。原本子昂妈要做,但婉娇觉得她们突然来打扰周米两家很过意不去,便说芸香在家天天做饭,什么饭菜都会做,而且菜炒得特别好吃,大家便都想尝尝芸香做的菜。子昂妈和香荷不好意思让一个外人自己忙,便跟着打下手,看着芸香娴熟地忙碌着。不知觉地,子昂妈和香荷都喜欢上了芸香。尤其闻到她炒的菜确实有股诱人的香,便与她更加亲切了。

大家互相招呼着上炕,男女老少十二口人紧密地围在大桌前,四位老人坐在炕里,米秋成和周传孝在中间。格格夫人和子昂妈的另一侧分别挨着婉娇和芸香,其他人就随便坐了。

吃饭间,大家都夸芸香炒的菜好吃,就连芳子、顺姬也用生硬的汉语说“好吃”,大家都笑。笑过后,周米两家老人都感谢婉娇、芸香曾经救过子昂。于是,格格夫人给婉娇夹菜,子昂妈和香荷都为芸香夹菜。若玉、顺姬、芳子似乎被冷落,情绪便都不恨高。

因为子昂在来的路上交代过,所以婉娇、芸香和若玉她们说话都很谨慎,不问不说,问了也竭力绕开妓院说。芳子、顺姬几乎不说话,不停地看着四为老人和香荷的眼神。子昂见她俩很少动筷,就主动为她俩夹菜。每当子昂为她俩夹菜,她俩都感激地低下头。她俩的眼睛都和香荷、芸香、婉娇一样动情,但他不敢多看她俩,只是不时地看香荷,捎带着又看婉娇和芸香。香荷没太在意这些,边吃边听大家说话,不时地为婉娇和芸香夹菜,脸上始终露着微笑。

吃完收拾好,子昂安排婉娇、若玉等人休息住处。婉娇、芸香和丽娜被安排在香荷当姑娘时住的屋,若玉和芳子、顺姬则被安排在新盖的房子内,若玉自己住小屋,芳子和顺姬住大屋。

子昂一进自己的新房,就忙着打水为香荷洗脚。香荷幸福而乖巧地将自己一双白女敕秀美的脚交给他,由着他洗,由着他吻,又由着他为自己月兑去内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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