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体版

52.第五十一章 武荫棠命丧兴隆店 薛婉娇落难牡丹春

第52节第五十一章武荫棠命丧兴隆店薛婉娇落难牡丹春

周子昂一年多前逃离牡丹江时,还是一身穿学生装,肩上搭画夹子,还有婉娇给他的食品包和油布伞。当再次踏入牡丹江时,他头戴毡礼帽,外穿风衣挂围巾,手里拎着沉甸甸的皮包,脚上的皮鞋泛着亮光,已经摇身变成了英俊潇洒的富商阔少。他的皮包内和身上总共装了两千块银元和两万元绵羊票,除了给婉娇、芸香和津梅一家的,还有给懿莹的。他曾想将银元都换成百元票子,但他不敢在龙封关一下露出太多银元,那样会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和猜疑。

从龙封关出来时,天色是阴的。当马车将他送到石河火车站,准备登上开往牡丹江的火车时,天上又下起了大雪。透过火车窗户,外面的田地很快被新雪覆盖,白茫茫的,已看不清远处的山了。

因为这次得去罗家,他不禁想起他当时被罗金德赶出家门后,他为失去懿莹在大雪中跪地痛哭的情景,心中又涌起那股伤感。虽然香荷又紧紧拴住了他的心,但每当梦见懿莹,想起和懿莹在一起的日子,他的心还是隐隐地疼痛。

火车一开进牡丹江,他要见到婉娇、芸香和懿莹的愿望更加强烈。懿莹不论成没成亲,他都想见她一面,他想看看她成亲后是个什么模样,她的男人能象自己对香荷那样好吗?她吃的穿的能有香荷好吗?不论她怎样,他要竭力地帮助她,让她也过上富裕的日子,以不枉与她情深意切一回。他更是感激婉娇和芸香曾让他感受到女人的神秘和快乐,至今他仍无悔和婉娇那一夜激情。

因为婉娇离火车站最近,他决定先去看婉娇,如果可能,再看看芸香。姑且婉娇还不能让他见芸香,那他就直接到何家,这样他就可以婉娇、芸香都见到了。

下了火车,他觉得身上有些冷。来时香荷让他穿棉衣,皮坎肩、棉裤和旱獭帽都给他备好了,但他喜欢戴礼帽、扎围巾、穿风衣,这是他在奉天、北平最羡慕的一身男人打扮,觉得这一打扮尤能显出他的英俊和潇洒,便说:“外头没有山里风大,穿棉的还早。”母亲最了解他,嗔怪道:“你就是耍俏儿,别冻出病来。”他嘿嘿一笑道:“不能。”便与香荷和四位老人告别,坐上林海为他叫来的蓬马车,第一次从龙封关奔向牡丹江。

迎雪走在牡丹江的街道上,他觉得这已经不是一年前的牡丹江了。那时他在街上很少见到日本人,但眼下不仅日本军车和日本兵随处可见,就连穿和服的日本平民也很多,走在街上就象走在自家的院落里。更让感到吃惊的是,中国百姓见到不同穿戴的日本人都不慌张,都从容地走着自己的路,做着自己的事。显然,日本人已经完全控制了这里的局面。他很愤慨,但他无法改变这种局面,只是眼下他走在街上,不象一年前那么忐忑不安了。

虽然是下雪天,但火车站周围的人依然很多,有出入各种店铺的,有街旁摆摊的,有走街叫卖的,还有沿街乞讨的。一个老妇人领着一个七八岁的女孩儿在乞讨,大雪天的,她们都穿得很薄很破。他立刻想到自己父母乞讨,也想到了玉莲,心里不禁一颤,忙从兜里抽出几张绵羊票,塞给老妇人。老妇人和女孩儿都显得惊喜。子昂怜悯地看着她俩说:“先买套棉衣穿,别冻坏了。”

那老妇人终于缓过神来,先将钱往怀里一揣,又拉女孩儿为他跪下。子昂忙将她俩拉起,又在小女孩儿蓬乱的头上疼爱地抚模一下说:“天冷了,快回家吧。”老妇人又连连鞠躬道谢后,拉着女孩儿匆匆离去。立刻又有一个衣衫褴褛、蓬头污面的驼背老汉过来,颤抖着向他伸来一只脏兮兮的手,大睁着两只眼睛仰望他。他先四下看了看,远处还有一个带着孩子的中年妇女蹲在雪地上,近处有过路的在看他们。他又从兜里捻出一张票子递给老汉,然后又奔那带着孩子的妇女走去,见那孩子仍是个女孩,也就五六岁,穿得还算厚实,手中还拿着半串糖葫芦,但已哭得小花脸儿似的,头上插着一根草,显然是要被卖掉的。

他蹲,疼爱地用两手为孩子暖着脸蛋儿问妇女:“为啥卖孩子?”女人惆怅地看着他说:“俺男人病了,换点钱治病,要不天就塌了,还有好几张嘴等吃呢。”他又从兜里掏出一沓票子递到妇女手中道:“别卖孩子,快带孩子回家吧。”妇女端着一厚沓票子惶恐道:“那这咋好啊?”他站起身重复道:“别卖孩子。”说着又模孩子脸蛋儿说:“这孩子多招人稀罕,你也狠心卖?”女人哭着跪下道:“那俺谢谢大恩人。”子昂扶起女人说:“把钱揣好了,你家在哪?我送你们回家。”

子昂本没打算护送女人和孩子回家,但他刚才发现有人在注意他们,其中有两个男人在插手缩头地窃窃私语,怀疑不是好人,许是在冲他给妇女的那些钱打主意,担心女人没到家时钱就被劫。

转转弯弯走了很长的路,他边走边警惕着周围的人,一直送进一扇内有三间破草房的院门里才放心地告辞。女人让他进家,他说:“这我就放心了,你们多保重。”转身出了门,朝回走出很远,忽听身后有多人在喊“谢谢恩人”,回头再看,见那女人带着好几个孩子跪在大雪中,不禁眼睛一热,摆了摆手,又转身离去。

当靠近让他终身难忘的兴隆客栈时,子昂一下呆住了,虽然雪下得正大,但他清楚地看见“兴隆客栈”的牌子已被换成了“牡丹春”,门前只有几行被新雪覆盖的脚印,挨着兴隆客栈的那家客栈也变成了大烟馆。他觉得“牡丹春”这个名字象妓院,心想,难道婉娇现在又开起妓院了?他想到了那个武荫棠,心想一定是他出的鬼主意,要么就是客栈也被他霸占了。可婉娇和芸香在做什么?他有一种不祥的感觉,紧走几步,到了“牡丹春”门前。他想进去,但又止住步,转头见对面的牡丹香菜馆还没变样,便奔了进去。

这时正是吃午饭时,菜馆内有吃饭的,但人不很多。一个伙计热情地过来迎他,说:“小爷里面请,想点点儿啥?。”子昂一眼认出这伙计,就是那个曾按婉娇吩咐给自己送饭菜的伙计,客气地说:“你好,我想问兴隆客栈咋换牌子了?”伙计也认出了他,吃惊道:“是你呀!”子昂点下头又问:“我咋觉得那头跟妓院似的?”伙计说:“你还不知道呢?那就是妓院,日本人开的。”子昂不禁心一震,他原以为是武荫棠逼迫何家开的,这怎么又冒出日本人来,心里更加不安起来,尤其更为婉娇和芸香感到不安,又问:“他家把店卖给日本人了?”伙计叹口气,小声说:“我没法说,你上他家去问吧。”子昂二话没说,转身离开菜馆。

绕到后街,到了何家门前。大门紧闭着,推又没推开,他便用力地敲,又用脚使劲踹。终于门开了,何耀宗神色恍惚站在门里,认出是他,忙将他拉进门里,又将门插上,问:“你怎么来了?”子昂愈加感到不妙,问:“出啥事儿了?”何耀宗开始哽咽道:“兄弟,出大事儿了!”终于没哭出来,拉着子昂直奔他和婉娇住的屋里。屋里没有别人,何耀宗让子昂坐到方桌旁的椅子上,随后哭着想他述说家里发生的事情。事情就发生在两个月前和两天前。

牡丹江被日本人占领后,抗日队伍一直在山里与日军对抗,掖河、牡丹江、乜河、新海等地便成了日本人控制下的自由区,而中国老百姓则不自由了。日本人除了在海浪建机场、修江桥,在北山修筑军用工事外,还在恒山、鸡西等地开煤矿,所征用的劳工,有自愿的,也有被他们强迫的。日本商人也开始变得为所欲为,抢夺商机,强买强占位置好的商铺,改头换面,大开各种商行和烟馆、妓院。

两个月前,一个日本商人仗着叔父在掖河宪兵队里管点事,也来牡丹江强买强占好地盘。他叫近藤四郎,三十多岁,中等身材,但很壮实。因其成瘾,所以他开的买卖主要是妓院,各街的老妓院被他收并了好几家,还在四处收罗妓女,甚至强男霸女,逼良为娼。

近藤四郎不怕妓女多,妓女多时他就从宪兵队要来卡车,将他看不上眼的妓女送到掖河军营里供日本士兵享乐,使他与宪兵队的关系更加密切,甚至他可以借用日本宪兵和伪军为他做事,成了军商一体的大恶霸。他很讲究穿戴,也很喜欢中国装束,一年四季里,春季头戴礼帽,身穿缎面长袍马褂,夏穿日本和服,秋穿西装革履,冬季则身穿狐狸皮。

在街里收并几家妓院后,近藤四郎又想在火车站附近再开一所妓院,顺便再开个大烟馆。他看好了兴隆客栈所处的位置,想将兴隆客栈及左右店铺都以低价盘下来。

那日上午,他进了兴隆客栈。婉娇以为是住店的,便过来迎接。近藤四郎一见婉娇长的貌美姿秀,顿时两眼发直,起了婬念。他想连人带店一同占为己有,并就地开张妓院。

婉娇因有武荫棠替自己撑着,并没将这个盯着自己看的放在眼里,厌恶地扫他一眼问:“你住不住店?”近藤四郎婬笑着冲她一伸大拇指到:“你的,大大地美!”她听出他是个日本人,心里一惊,转身奔她和武荫棠的包房。

武荫棠正在里面睡觉,被婉娇叫醒时,那近藤四郎已跟进屋来。一见近藤四郎,武荫棠也吓了一跳。他认识近藤四郎,也知道他的势力,忙下地穿鞋,叫着“近藤先生”,狗一般殷勤。近藤四郎没太理睬武荫棠,婬笑着看着婉娇,并伸手去模婉娇的脸道:“幺西!”婉娇吓得躲在武荫棠的身后。武荫棠忙满脸堆笑,对近藤四郎不停地点头说:“近藤先生,这是我的女人,她不懂事,哪做的不对,我的陪罪,我的陪罪。”近藤四郎不耐烦地看了看鲁荫堂,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

近藤四郎离去后,鲁荫棠不安地对婉娇说:“他怎么来了?”婉娇说:“他一进来就盯着我看。”他更不安了,说:“你太招风,看样子是奔你来的。”她害怕了,哭道:“那咋办哪?”他将她搂在怀里,安慰道:“别怕,他要敢碰你,我跟他拼了。大不了一命抵一命,我绝不让你落在他手里!他是开妓院的,还给日本军营抓女人,是军营里的红人儿。”婉娇更害怕了,在他怀里一劲哭着问:“咋办呢?”他说:“现在不好说,看看再说。”之后一连两天没见近藤四郎再来,以为是虚惊一场。

第三日中午,店里又住进两个农民打扮的人,都三十多岁。婉娇没往心里去,将他俩个人安排在一个大间里。下午,店里又闯进几个日本兵和伪军,直接奔向那个大间,将两个农民打扮的人架到前厅,当着婉娇的面,从两人身上各搜出一卷抗日传单。一个伪军冲婉娇嚷道:“你窝藏抗日分子!”不容婉娇辩解,另外两个伪军上前将她也捆起来。

由于婉娇害怕,武荫棠这几天一直守着客栈。这时他正在包房里,忽听外面很乱,感到不妙。可出来一看,是日伪军来抓两个住店的。再一看这两个被抓的,他竟然认识,是两个在街上偷东西的贼。他以为这两人偷了日本人的东西才被抓,可当从这两人怀里搜出抗日传单后,他有些懵。正懵着时,伪军又捆了婉娇,他明白了,这一定是近藤四郎安排的,这两个贼是替近藤四郎做事的,不禁怒火万丈,抓过一个就打,边打边骂:“**的,你也配抗日?”那被打的显然认是武荫棠,一边躲着打一边说:“大哥,我也是没办法!”日伪军都扑向武荫棠。武荫棠说:“他俩是偷东西的,根本不是抗日的!”一个伪军将传单亮给他问:“你偷东西偷这个?”武荫棠大喊道:“这是假的!有人故意陷害俺们!”一个日军也大叫道:“你的,抗日的!”随即向伪军打一手势,日伪军一起上来按他。但他身高体壮,猛一转身,几个日伪都倒在地上。一个日本兵举着上了刺刀的枪向他刺来,他一闪身抓住枪身,抬脚将那日军踹翻在地,枪也被他夺下来,随即用刺刀刺向又扑上来的几个日军。当他将刺刀扎进一个日军肚子的时,几把刺刀也扎进他的小月复和后背。他晃了一子又站稳,两眼好象要冒火,大叫着将刺刀又扎进一个日兵的小月复。随着那个日军倒地,他也倒在地上,几个日军凶狠地用刺刀在他身上乱刺起来。被捆绑的婉娇一直在一旁哭着,见武荫棠被日军乱枪刺身,两腿腿一软,昏倒在地。

当婉娇醒来时,近藤四郎正在她身上发泄着兽性。她想到了死,但也想到了平儿和丽娜,她不知道自己家人现在怎样了。但她没法知道,她天天被锁在屋里,屋里除了被褥没有一丝她穿的衣服。

近藤四郎几乎每天都过来,来后开门进屋,什么话也不说,就是强行在她身上野兽般地发泄,然后一边婬笑地看着她,一边着衣服。她象一具尸体,闭眼躺着不动

温馨提示:方向键左右(← →)前后翻页,上下(↑ ↓)上下滚用, 回车键:返回列表

投推荐票 上一章章节目录下一章 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