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薇心里一抖,瞪大了眸子看着他,他说什么?他这是要跟她生孩子吗?
“不。爱睍莼璩”她皱眉,不着痕迹地推开他,从他怀里出来,走到阳台那边去,想要离开他远一点,这个男人太危险,总是趁她不备,攻击她。
“你是不想给我生孩子?”望着小薇的背影,凌穆白淡淡地问。
谈及这个话题,小薇的眉眼悄然垂下,想不想?说实话曾经想过,如果他们也拥有一个孩子,那是不是可以拴住他的心呢?她又立即将这种念头打消,不,不,她不屑做这种事,爱情岂是能被一个孩子捆绑住的?
她眸子眺向远处,这冬日里只剩下青松仍旧苍劲有力,青翠欲滴,尖梢处在寒风里摆弄,她微微勾起唇角,口气也如那寒风一般薄凉,学着凌穆白惯用趾高气扬的口吻道,“想不想是另外一回事。你有没有那个能力是个问题。辂”
他们之间有过无数次,但是很幸运的是,她一次都没还上,如果不是她的问题,那是不是说明某人的精|子有问题?
听得她嘲弄的口气,他俊眉一挑,紧紧抿着的薄唇一扯,“怎么,你还怀疑我的能力?”
“我想你的女人不止我一个,莺莺燕燕一大堆吧。而据我所知,你没当过爹吧。那么我想是你那方面的问题可能性大一点,你有空的话,不如去医院查查看。尻”
林笑薇这个女人真是越来不越不知好歹了!
他拉锯着的唇线颤了一下,眸光变得犀利,冷哼道,“我不想那些女人怀孕,谁能怀得了我凌穆白的孩子?”
他指的那些女人自然也包括她了,他自己不曾带过套子,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了。
小薇一惊,猛的回过身来,脸上染上些许苍白,“你的意思是暗中给我服用避孕药了?”
“自然是这样的,自从我们有关系以来,我就让周姨在你的饭中加‘营养素’。”凌穆白幽幽地笑了起来,那笑丝绵长,却可怕嗜人。
她是从来不知道,她生不了孩子,还有这么一个原因,原来是凌穆白让人在她的饭里做了手脚,呵呵……真是可笑,这个她倾心以待的男人,竟然会对她做这种事?
她募得兀自发笑,笑得惨然,微红滚烫的视线直逼向他,“凌穆白你真是残忍。竟瞒着我这么伤害我?其实,你大可以把避孕药当面给我,我不会不吃。”至少这样伤害比较小,总比事后才发现,受得打击小。
被她那投来的灼热的视线烧得心中刺痛了下,随即压制下去,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道了一句,“你休息会吧,我下去陪你父母。”
说完便转身离开。
在一起快一年,他这一开口,却是她的父母,是的呀,她的父母不是他的。
心又凉了一大半,浑身无力地瘫坐在了床上。
*
三日后,在云城最高档的酒店里举行一场盛大的婚礼。
被受瞩目的新人自然是凌穆白与林笑薇,除了亲朋好友之外,还有各大媒体的记者。
外界有传闻,林笑薇是个狠角色,能从地下情人当上正牌妻子,可不是个狠角色么?
但是对于这样的传闻,小薇只是一笑置之,悠悠众口,岂是能挡得住的?外人爱说什么就让他们去说什么好了。
化妆间,高级化妆师正给小薇化着妆,描眉,扑粉,点唇,这是要把小薇打扮成最美的新娘子。
小薇双手紧紧拽着,身体僵硬,任由化妆师摆弄,她睁大了眼,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在化妆师的手指下一点点改变,眉飞色彩,国色生香。
从上妆、换婚纱、弄头整整花了三个多小时,实在把小薇累的不轻,而凌穆白不用她那么复杂,早早换了衣服,在隔壁休息室等她,更何况凌穆白那货本就有着妖娆之姿,单单凭着他那张脸,便可颠倒众生了,自然用不着什么化妆了。
动了动僵硬酸疼的脖子,站起来走了几圈,看了看墙上的钟,还有两个多小时才正式开席,昨晚睡眠不香,今早又醒得早,想着也去隔壁休息室去小睡一会。
开门出去,正巧看见一个面熟的男人走进了休息室,那男人甚是面熟,在脑袋里狠狠搜索一番,终于记起了这人。
这人第一次见是在遇到姥姥时,那时姥姥骑着自行车被一黄毛给撞了,那时是这人出来送姥姥去医院的,想必不是凌家的亲戚,就是凌穆白的朋友吧。
她关上|门,为了不弄脏洁白的婚纱,提着裙摆,走向休息室。
门没有全关上,虚掩了道门缝,她本想推门进去,可是听得里面男人张扬的笑声,随后又提到了她的名字,她又动了恻隐之心,便想听下去。
“凌,你真打算娶那个小女人?这可不像你这个万花丛片叶不沾身的凌总会做的事。”
凌穆白休闲地嵌在沙发里,沉默着,手指上掐着一支烟,烟雾缭绕,熏上他的脸庞,小薇看不清楚他的眉眼和表情。
见他仍旧一声不吭,他又笑问,“该不会真对她动心了吧?我看她外表清纯,其实就是只勾人的狐媚子,要不然怎么会把你这个精明的凌大总裁的心都勾了去,明明那徐小总已经跟你签署了协议,你可以一分钱都不用花,就可以进入鼎方集团,后来为了她,莫名其妙地改变了主意,废了那么大功夫,才收购了鼎方的股票,坐上了鼎方大股东的位置。”
凌穆白眉皱了一下,猛吸了一口烟,一根烟抽尽,抬手便狠狠捻进烟灰缸,道,“瑾,你能不能给我闭嘴,让我耳根清净清净?”
“据说你一大早就过来了,一直在这清净着?怎么还没清净够呢?”权瑾从兜里掏出一包熊猫,推了一根出来,递给了凌穆白,凌穆白没拒绝,叼在了嘴里。
权瑾又给他上了火,自己也掏出一支来抽,吸了一口,吐出白色的烟雾,挑了挑眉眼看向他,“我看你还得再多抽几支烟,才能把一些事情想通。”
凌穆白闭了闭眼,手肘抵住大腿,一只手掌指扶住额,那姿态略显疲倦,是啊,这么多年了,他怎能不疲倦?连权瑾这个当外人的看了都心疼,皱了皱眉心,道,“你现在都得到鼎方了,我想那些该放下的仇恨也该放下了,那样……你活得太累了。”“我本以为,我一举拿下鼎方,会很兴奋。那毕竟是我从九岁以来就一直努力为之奋斗的梦,今天、就在今天,我终于拿回了属于我母亲的东西,可是……事实上,我并没有多大的开心,反而心里……抑郁,还有失落。瑾,你说,为何会这样?”
权瑾不知道一个人从九岁就开始生活在仇恨里是怎样的一种煎熬?但是他却是见过凌穆白很落魄的时候,没有人会想到,这个高高在上的凌总是怎么从白晗玥手里接手凌氏的?
这个男人委曲求全,哪怕为了目的不惜牺牲一切……
当初白晗玥要把“万鸿”也就是现在的凌氏交给凌穆白时,万鸿集团大小股东都竭力反对,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伙子凭什么接掌这么大一个企业?难道就凭他是白晗玥的养子?
本来很多人就不服白晗玥这个女人,也有野心勃勃的人,等待着时机看这对母子倒台。
他的父亲也是凌氏一个重要的股东,还是一个顽固不化的老古董,而那时才只有22岁的凌穆白,与他相差无几的年纪,为了求得他父亲的一票支持,竟然跑到他家里去,跪在大门口,整整跪了四天。
那是一个大冬天,第四天的时候,下起了大雪,他跟父亲打赌,凌穆白一定会退缩,然而,他没有,又在雪里熬了一天一夜,等他们下去的时候,他已经成了一个雪人。
他们从雪堆里挖出了他,冻成了冰棍一样的他,脸唇酱紫,却颤抖抖地伸出一只手,用力抓着他父亲不放,只求父亲投他一票。
之后凌穆白大病了一场,但却通过了股东大会,成了凌氏的当家人。
当时,他就震撼了,说,凌穆白这个朋友,他是交定了。
而父亲当时也说,凌穆白将来必定会成大器。
果真,短短六年时间,他就将凌氏扩大了五倍不止,他沉着冷静,处理公事拿捏稳当,步步为营,暗中除掉了很多不服他的人,而他待人接物处处谦和有礼,又赢得了公司上下的人心。
这样一个男人,怎么能不成器?
这几年里与他渐渐熟络起来,也从白阿姨那里知道了许多关于凌穆白身世的事,知道了凌穆白要对付的人时大陆的鼎方集团老总——徐鼎方。
于是他们计划,要将香港的公司转移到内陆来,这绝非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但凌穆白就是做到了,乃至今天的凌穆白已经控制了鼎方的大部分股份。
凌穆白从九岁开始就筹谋了,他怎么能不做到呢?
“徐鼎方毕竟是你父亲,父子相残,就算胜利,多少也有痛罢,以至于你心中抑郁失落。”权瑾紧紧拧起眉心,想了许多,才想出这么回答。
“父亲?徐鼎方简直就算狼心狗肺的禽|兽,他哪里配当我的父亲?要不是他,他在外面包养了那个女人,还跟外面的女人有了私生子,被我母亲知道了,我母亲一气之下,怎么会带着我去香港找白阿姨?她又怎么会为了救我而出了车祸?
瑾,你知不知道我亲眼看着自己的亲人死去是怎样的滋味?我亲眼看着她被撞裂,抛飞,碾碎,她的头皮连着她那头乌黑秀丽的长发一下子就被卷进了车轮里,连皮带肉撕下,她的牙齿带着血一颗颗摆落在地上,那些都活生生地烙在我的脑子里,哪怕我一闭眼,就能看到那一幕?”
凌穆白从来没有一下子跟他说那么多话,也从不曾提起他的母亲,和那段隐情,他也隐隐约约知道了个模糊的大概,却不曾想,那段过去那么血腥,而当时的凌穆白才八|九岁而已。
看着他低声地说着,声音微哽,头被埋进了双手掌心里,指尖上夹着的烟仍在烧,烟头猩红猩红,正如他刚刚描述到的那个场面。
久久,权瑾也是喉头酸涩,劝慰他说,“凌,那些都过去了,你母亲已经去世快20年了,如果她在天有灵,她不会希望看到你像现在一样过得这么痛苦。”
忽的他抬起头来,眸光猩红如血,“你知道么?我真的很想去问问那人,为何要这么狠心?抛弃我跟我母亲?我母亲哪里不如那个女人,你知道么,他从一个穷小子能有现在的一切,都是从我母亲那里得来的,而我母亲还为了这个男人,跟我姥姥姥爷断绝了关系,后来,这个男人却用着我母亲的钱,去包养女人,你说……多可笑……”
这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也是最原始的问题,无非是男人与女人情情爱爱问题……这一下子叫权瑾如何来答,他无奈地模模头,“这……你不是刁难我么?你还想着这些做什么?今天可是你大婚的好日子,不如……等过了今天,再去问那个糟老头子。”
忽然,凌穆白也意识到了,今天是办婚礼的日子,可他一心沉浸在打败了徐鼎方的快感与折磨中,忘了还有一个婚礼和林笑薇。
林笑薇这个女人啊……
凌穆白的眸光变得悠长,抖了下指尖的烟蒂,扯了下唇,“呵……那个女人……你以为我真会为她动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