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秘密那就更好。云大哥就当我是找到了自己真正的归宿吧。”持盈主动伸手握住了云夙的,“锦阳城持家的生意我不会放弃的,你先帮我照看着,将来我还是要回来的。”说完她抿嘴一笑,神秘地说:“云大哥,可信得过我?”
云夙一脸迷惑,低声问:“盈儿,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
持盈没再说话,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持盈看着那红色药丸,低声笑道:“云表姐,我很想知道温姿擎为什么要把你也弄到这里来。还有,我想你我若是同仇敌忾,或许能还有一线生机。”
贺兰姿擎轻哼一声,淡淡地说:“那也要分时间地点。”
贺兰姿擎泪眼模糊地看着持盈,跪到了她面前。
“王爷——”身边随侍低喃一声,他才如梦初醒地扬了扬唇角。这一笑,山河无色。
静和王薨,举国同悲。静和王妃悲伤欲绝,欲殉情。
“病人各项指标已经恢复正常,可以去普通病房了。”护士小姐将她身上那些乱七八糟的管子都拔掉了,持盈做了个深呼吸,结结巴巴地问:“明兮?你怎么在这里?”
那丫鬟脸上浮现一抹鄙夷之色,先给持盈福了一福,才尖牙利齿地说:“对不起盈姑娘,我们尚未收到王爷的命令。我们静和王去世已有两年,其余王妃我们一概不认。”说完竟是甩门而去。明兮气得面如猪肝,拉着持盈道:“小姐,你看,这些人的嘴脸,你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持无错忽然就发疯般冲上去,将她的嫁衣一阵乱扯。一边扯一边神经质地重复着:“盈儿不可以,那是陷阱,是陷阱。”
“很爽——”她笑着推开姿擎,“想要窥天眼吗?那就杀了我试试啊。”不知为何,此时此刻,持盈完全没有了求生的**,她所能想到的就是让温姿擎杀了她,然后看他有什么样的表情。
贺兰姿擎听聿名辰这么一说,当即就兴奋起来。他颤抖地抚模着持盈脸上那发光的胎记,满眼都是狂热:“锦心,有了窥天眼,有了《燃灯经》——对还要《燃灯经》。”说到燃灯经,贺兰姿擎好像记起了什么似地抓着聿名辰:“我让你查《燃灯经》的事你查得怎么样了?”
“我知道你已经醒了——”贺兰姿擎掰开持盈的嘴,强行给她喂了一口水。持盈被呛到不行,连忙睁开了眼睛。脚镣手铐,她被锁在一根大铁柱上简直是插翅难飞。持盈悲哀地动了动,瞬间心若死灰,她猜到了种种可能,却唯独没猜到这一切会来得这么快。
“王爷英明。”
于是车队饶了弯,穿越寿阳城,直奔寿阳渡口。下车上船,贺兰姿擎才与持盈共处一舱。
贺兰姿擎依旧淡淡的,慢声细语地说:“是绿珠。来人——”他低吟一声,外面马上进来一个太监,贺兰姿擎便附在他耳边低声嘱咐几句。
“让我进去!里面是我女朋友!”外面的吵嚷之声听起来竟有几分耳熟。
“奴婢知道。”
贺兰姿擎嗜血地笑了笑,点点头,“好,本王也想看看锦心醒来后看见你,会是什么表情。”
“不要乱动。”他笑着扣住了她的后颈,将她牢牢锁在自己怀中。持盈越发紧张起来,索性扭动腰肢想要站起来,而这时贺兰姿擎忽地一个转身竟将她压倒在床上。船身微微晃动,连带着这床也微微晃动,持盈双手扣着床板,身体僵得如同一条死鱼。黯淡的烛光之下,两人四目相对,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温热,持盈禁不住心如擂鼓。她怔怔地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努力想要看清楚他眼底涌动的诡谲,想要努力分辨清楚此时此刻,他的情感到底是真还是假。也许是想的太入神了,她忽然觉得他在她颈中用力按了一下,她竟顷刻划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简直比麻醉药还要厉害。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持盈不禁为自己的大意懊悔不已,假若贺兰姿擎是想要她的命,那这一次,她定是在劫难逃了。
“可恶!”贺兰姿擎咬牙怒吼:“聿名辰,弃船!”
“你到底是不是她?”时过境迁,云夙再找到花锦心。
百里封玄提醒他们:“还有窥天眼——”
“哼,这么快就按捺不住了。”贺兰姿擎鄙屑地一笑,就退到了一边。
百里封玄银鞭一挥,怒指贺兰姿擎:“贺兰姿擎,你把她放下我放你一条生路。”
云夙漠然地回答:“我没有。只是这个锦心并非你们认识的锦心,而是锦心的来世。是我改了她的五行命盘,所以聿名辰才会在第一次失手。”
“盈儿,你想什么呢?”一双大手按住她的后背,硬是将她按了下去。
“明兮这是怎么了?”他关切地问。
而姿擎也看着云夙,低声问:“你不是说此生都不会再踏进大夏半步了吗?”
“王爷,没想到他们竟然识破了我们的计策。”聿名辰擦去脸上的血迹,有几分疑惑。
这样的话从自己爹口中说出,持盈真是无比惊骇与愤怒。这个爹,竟然跟百里封玄一样瞧不起她。不配?其实配不配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持盈绝不会被人当棋子。
“少废话!”说完,他抱着持盈一头扎进了水中。
“贺兰公子今天有些奇怪。”明兮小声嘟哝。
从那以后,锦阳城的盈春会所变多了一位沉默寡言的男掌柜,他话不多,自称是持盈的夫君。可是人们却不知持盈去了哪里,只有她夫君在此一守竟是百年。
姿擎无辜地看着她,小声说:“本王是怕你不答应逃了。”
而此时百里封玄却全神贯注地看着持盈,因为她已经痛苦得难以形容了。她怒目圆睁,眼角往外流着鲜血,四肢紧绷,手指甲紧紧嵌入肉中。在这一刻,持盈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生不如死。温姿擎问莫云:“我不是告诉你,不能伤害她吗?”
持盈点点头,应了一声走吧,就把手教给了嬷嬷。明兮作为陪嫁丫鬟紧紧跟在后面,小铲子被持盈安排在家里照顾生意,只一个人躲在后头看着持盈越走越远,哭得跟泪人似地。
持盈将她抱在怀里安慰了半晌,却见贺兰姿擎从外进来。明兮泪痕未干,简直吓得不知如何是好。
“我——”贺兰姿擎捂着几乎要裂开的头,断断续续地说:“她或许更清楚。”
“盈姑娘,吉时就要到了。”
此时来给持盈换药的医生说:“小姑娘,你真是好福气。这次海难只有你们俩幸免于难,多亏你男朋友舍身相救。”医生叹了口气,“你以后要好好对他。”
“只要能救锦心,这些都不重要。”百里封玄冷酷地说。
持无错苦笑,“所以才说这都是老天爷开的一个玩笑。持盈与锦心本是姐妹,锦心自幼就被窥天眼选中了,只是因为盈儿无意中将血滴到了天机盘上,才导致了窥天眼错认主人。也就是说真正的圣女原本就是锦心,而非持盈。”
百里封玄冷酷地看了一眼九死一生的持盈,幽幽地说:“持姑娘,你若是能献出窥天眼,或许能免于一死。”
温姿擎双手颤抖着拿着经书,一下就扑到了水晶棺上。
“我母妃死的时候,我的确这样说过。也正因为我的软弱,我的母妃才死得不明不白。如今,盈儿有难,别说回大夏,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要回来。还有,我要告诉你们,你们不要瞎忙活了,锦心的两魂五魄就在持盈身上,换句话说,眼前这个被你们折磨得不成样子的女人就是你们一直想要找的锦心。”
贺兰姿擎冷笑,“那是百里封玄,岂是能轻易骗得了他的。如果我没猜错,这一路他都布置了人马,聿名辰,我们改走水路。”贺兰姿擎冷静地说。
“王爷你看她的脸——”聿名辰警觉地蹲了下来,“据落迦族记载,窥天眼是每一个冉羽圣女与生俱来的本命法宝,它们以各种形态依附在圣女身上——那么这个胎记有没有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窥天眼?”
聿名辰心存不忍地看了持盈一眼,低声说:“掌柜的,对不住了。”说着,他就要下手。然而正在这时,四周忽然狂风大作,一个明亮的闪电之后,一头黑色的巨兽凭空出现在你法阵之外,那巨兽身上俨然坐着云夙还有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子。男子身着黑袍,面色很差,一头黑发用一根金色的发带绑着,那双明亮的眼睛看起来有几分眼熟。
重症病房里,一个红衣女子拉着床上人的手,不禁喜极而泣。持盈还插着呼吸机,不过脑袋已经清醒了,她意识到之前种种好像是做了一个长长的梦,原来自己没死。
“明兮住嘴。”持盈低斥。
持盈还算冷静,在不知道对方来头的情况下,她觉得自己还是暂时不要承认自己的身份好,于是索性装聋作哑。
“你……”持盈一句话尚未说完,却见眼前黑衣人的眸光忽然停滞了。持盈惊恐地抬头,只见一把如水的软剑斜插进他的胸膛。软剑的终点是贺兰姿擎那张温和俊美的脸。持盈双手撑地,连连后退,直退到角落里,才瑟瑟发抖起来。尽管她来自21世纪,但亲眼见人杀人还是第一次。关键是,这人还是贺兰姿擎。
贺兰姿擎擦擦脸上的水渍,笑道:“百里,我知道你无法忘记锦心。但你也要记住,锦心她始终都是静和王妃。是我儿子的母亲,而你只是一个把她当做筹码的罪人——”姿擎咬牙切齿地看着百里,看着他的脸一点点变色,最后一片惨白。
聿名辰着急地催促:“王爷要快啊,来不及了。”
因为这个结果实在太让人意外。
聿名辰思索片刻,沉吟道:“王爷,当初我们在海上找到你,你眼睛受伤,所以你说的抄写《燃灯经》的肯定不是你,你是否还记得当初还有谁和你在一起?”
接着又是聿名辰疑惑的自语:“怎么这帮人又跟上来了?”
“我来晚了——”
“老爷,你醒醒啊老爷!”明兮忧心忡忡地摇晃着持无错。
持无错原是持盈身边的护法,两人青梅竹马。因为持盈实在不想孤老圣山,就想逃。在被持无错抓回去几次之后,他终于带着她一起逃。他是爱她的,可是碍于她神圣的身份与自己的职责,却选择了以父亲的身份陪伴在她身边。没想到在一扮竟是十年,但最终却也没逃月兑命运的诅咒。
聿名辰郑重地点点头,抱着持盈就跟了上去。百里封玄跟他的几个侍从也不甘落后,纷纷追了上去。一行人一路风驰电掣,日夜兼程,终于在月圆之日赶到了王府。聿名辰甚至来不及休息,就摆起了法阵。也就在这时,持盈见到了久闻其名的花锦心。
巨大的悲伤笼罩在这黑暗之中,姿擎缓缓醒来,只见聿名辰满脸焦急。
持盈瞥了她一眼,随口问:“盈姑娘?我现在嫁给了王爷,你难道不该叫我王妃吗?”
“盈儿,本王娶你来,是有一件事想要求你。”姿擎诚恳地看着她。
“拜——”
百里封玄失落地笑了笑,好像早就知道了这个答案。
持无错为难地叹了口气,久久地不出声。持盈看着他,默默地站了起来,她彻底绝望了。她相信,这些人之所以不说真相,绝非是为了她好,而是因为担心损害了自己的某些利益。想到这里,持盈心如死灰。她兀自拿起床上的红盖头,冷漠地说:“爹,此一别,若是再相见,我便是静和王妃了。”
持盈则完全傻了,呆若木鸡地站在那里,脑袋里乱哄哄的。假若连持无错都知道她身后那个巨大的秘密,那是不是意味着全世界只有她一个人不知道?假若她自己不去求证,是不是这些人就要瞒她一辈子,直到那些人按耐不住要她的命?巨大的虚空与失落,让持盈心中充满了恐惧与绝望。她忽然间就觉得或许一切都是假象,这些人,这些事,都是假象。不,她要戳破这些假象。
聿名辰又是叹息,悲伤地看了一眼扑在水晶棺上的贺兰姿擎。他这一生跟他亦师亦友,他性格乖戾怪癖,喜怒无常,但却惟独情深意重。他从未见过哪个男人能对一个女人如此一往情深,据说王爷在十三岁时出使东羌时遇见花锦心,从此便立誓娶她为妻,为此,几乎用尽手段,不仅破坏了大夏与东羌之间多年和平契约,还一度征战东羌,差点把东羌夷为平地。东羌年轻的王百里封玄无奈之下,只得拱手让出自己未来的皇后花锦心,让其饮恨远嫁,花锦心发誓今生今世与其老死不相往来。花锦心嫁到大夏之后,被封为静和王唯一正妃,但这个美丽孤傲的女子却三年不曾说话,最后却硬是被王爷的柔情感动,答应为其诞育子嗣,但条件却是帮他诞育子嗣之后,放她自由,可谁知天有不测风云,静和王妃在生产时出了意外。王爷因此自责不堪,并开始了漫漫寻医访药之路。
“小伙子你先别急,她马上就转到扑通病房了。”
百里封玄怒道:“贺兰姿擎,你真是好卑鄙。把她交给我——”他向持盈伸出了手。
莫云款款行至持盈身侧,从怀中掏出一枚红色药丸,笑着说:“表妹,你的救命药。”
持盈不安地看着他,心想难道他……
“持盈,你可醒过来了。”
“小姐——”明兮附在她耳边小声说:“贺兰公子到了。”
持盈掀开帘子,笑问:“难道是刺客?”
持盈听完他的话,顷刻惊得瞪大了眼睛。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问:“你是——”
持盈也冷笑:“你会这么好心?”
“是奇灵兽——”温姿擎拔剑而立,“传说中的万兽之王,神的坐骑。百里封玄,你若想救活锦心,就与我一起对付这畜生。”
今日的贺兰姿擎是大喜的新郎。他一身耀目的朱红,胸前一朵绚丽的大红花。身下是一匹白马。全然一副普通老百姓迎亲的打扮,只是那张俊美无暇的脸,实在让人移不开眼睛。一双黑眸,若有所思地看着款步走出来的新娘,但没有欢喜之色,相反,他的目光更像是透过新娘看向了别处。
这番话听得持盈心如刀绞,原来这些人是真的想要她的命。
百里封玄更是冷嘲热讽地说:“王爷,你若是舍不得下手,不如就让我来。”顿了顿,他脸上嘲讽更浓地问:“莫不是王爷已经对这个丑丫头产生了感情?”
也不知过了多久,持盈开始有了模糊的意识。于是她隐约听到有人对话。
明兮连忙阻止,迭声道:“小姐,这样不吉利。”
“我欠锦心一个承诺。”姿擎温柔地抚模着持盈的头发,认真地看着她说:“盈儿,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虽然今生今世我只爱锦心,但也喜欢你。所以这是上天对我的惩罚,要我一定做出选择。所以盈儿,对不起,我不能选你。但你放心,我会给你一个交代。”他将她慢慢放在你地上,然后看了一眼聿名辰。
“真正的盈儿或许在一年前的海难中就死了。但阴差阳错,窥天眼发现了锦心散失的魂魄就将它们封印到了盈儿的身体里。但这并不是全部,因为这具身体里还有锦心来世的有些散乱破魂,但都是因为窥天眼的关系——”
而百里封玄与温姿擎则缓缓模出了兵器。
直到天快亮时,才看见他醉醺醺的身影。明兮心中一惊,看了一眼持盈,紧张地说:“小姐,小铲子要我把这个给你。”她慌张地将一本册子塞到持盈怀里,面红耳赤地说:“小铲子说新嫁女都由母亲口耳相授房中事,但夫人早逝,小姐命苦,小铲子说把这本册子或许能帮你一把。”说完,竟瞬间泪落如雨。持盈也忍不住红了眼睛,抱住明兮,悲伤如潮。不用想也知道,明兮给的册子是春。宫图。只是持盈明白,她或许根本没机会用这东西。
看着她苍白的微笑,云夙不禁心若刀绞。
洗完脸,佣人送来几个包子,嘱咐她们快点吃完好上路。吃完收拾好,持盈便被带上了一辆马车,而在这段时间内,持盈始终都没看见贺兰姿擎。直到,车队行进一个小树林,被数十个装扮怪异的人围住,她才听到贺兰姿擎的声音。
持盈从马车的小窗里向外窥视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切,而明兮早已吓得面无人色。
“你是盈姑娘吗?”一个黑衣人忽地蹿了进来,抓住持盈有极其生硬的汉语问。
聿名辰回答他说:“当时,绝命天师说过,锦心王妃并非真的死了,而是因为对你们太绝望。所以她尚存一魂一魄,或许是给你们悔改的机会。所以要想让她复生,就必须找到她丢失的魂魄。《燃灯经》可以点亮聚魂塔,而窥天眼则可以找到这些丢失的魂魄。虽然我现在还不能确定持盈是不是冉羽圣女,但我看过她的命盘,她的命盘紧紧相连——”
“别紧张,我会很温柔的。”他凑在她耳畔,一边温柔地低喃一边轻吻了一下她的耳垂。持盈瞬间如遭点击,大脑当场就当机了。她双手紧紧抓着衣襟,全然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反应。贺兰姿擎另一只手已经伸进了她的领口,持盈甚至能感到那温暖的触感慢慢滑向自己胸前。她口干舌燥,有些焦灼有些惊恐,她不由自主地扭动了一体,想躲开他的手。
“客栈的生意怎么样?”
持盈已经听得很清楚,她爹回来了。早不回来晚不回来,这个时候回来一定是阻止她出嫁的。
现代
“王爷,你太心急了。”这应该是聿名辰,“你若是如此心急,我们很有可能功亏于愧。”
“盈儿!”云夙焦急的呼唤让姿擎如梦初醒地冲了过来,持盈眉心窥天眼的光芒已经收敛,苍白的脸一点点变化,最终变成了一张他们从未见过的美丽脸庞。
此时,持盈已经清醒了,只是装睡。口口声声听着他们说着锦心,持盈才明白这些人之所以对她这么好,这么关心,全是为了那个锦心。虽然早有心里准备,但真正面对这个现实,她竟发现自己瞬间心若死灰。假如能即刻死去,她一定会毫不眷恋地离开这个世界。曾经,她以为自己容貌丑陋,在这个世界,在温故与贺兰姿擎甚至是云夙面前,都是无关紧要的。或许,或许有那么一点可能,他们是真正对她好的,可面对这残酷现实,持盈才发现自己有多天真与幼稚。强烈的悲伤之下,她觉得自己的脸像火烧一样难受,尤其是有胎记的地方。
贺兰姿擎将持盈放到地上,往她嘴里填了一颗药丸:“这女人身重剧毒,我必须要赶在她死之前,带她回到王府,否则锦心就会失去唯一一次复活的机会。百里封玄,你还要犯第二次错误吗?”
天一亮,她就换掉了嫁衣,擦掉了脸上的浓妆,打开窗户呼吸新鲜空气。
所以,持无错的疯狂举动,越发让持盈下定了决心要嫁给贺兰姿擎。
持无错无暇顾及这些,只交代锦心:“锦心王妃,如今你圣女身份已经暴露,天机盘马上就能找到你了。为了避免两国相争,请您立即离开这里,要么回到落迦族,要么继续封印窥天眼。”
聿名辰吃惊地问:“可是王爷,这里里岸边还有一段距离。”
“盈儿,这一路车马劳顿,委屈你了。”贺兰姿擎脸上有暖暖的笑容。但这笑容在持盈看来却是距离,是疏离。
花锦心温柔地模了模姿擎的脸,低声道:“谢谢你,温故。”
百里封玄不耐烦地说:“废话少说,既然如此,朕就送你们回宫。贺兰姿擎你们最好老实一点,否则朕不在乎与你们同归于尽。”
贺兰姿擎一脸暧昧的笑容,深情款款地看着持盈。而手去顺着她的衣襟,慢慢滑向她的领口。
持盈心满意足地笑了笑,“云大哥,你喜欢的也是锦心吧。可惜,都不知道我是谁。”
当晚,明兮就发现那个太监竟绿珠装到口袋里直接扔进了水中。当她语无伦次地把这个看见的告诉持盈时,人都快昏过去了。持盈也吓得面无人色,她早知道贺兰姿擎不像看起来那般无害,但没想到他狠毒冷血到如此地步。
花锦心看了他一眼,低声道:“我就是她,她就是我。王爷,你说呢?”
持盈没再接话。
红衣女子笑道:“亏你还记得我。你们这次真的命大,王玄也醒了,正吵着闹着要见你呢!”
锦心立于高山之巅,淡淡一笑,“其实,你早就知道答案了不是吗?”
持盈这才吃惊地自语:“是他……”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一连两次的行刺竟不是针对贺兰姿擎的,而是想抢她的。
“盈儿!醒醒——”贺兰姿擎大吼一声,但持盈已经没有任何反应,这一次的毒发似乎比任何时候都要严重。正在这时,姿擎忽然又听聿名辰大吼:“王爷,船起火了。”
百里封玄则冷冷地说:“云夙,我知道你对这丫头情有独钟,但你这种幼稚的谎言骗不了我。”
“爹!”持盈拖着沉重反复的嫁衣站了起来。
花轿走了大约三盏茶的功夫就到了贺兰姿擎的新宅子。宅子里早已挤满了宾客,贺兰姿擎说过,他娶持盈要普天同庆,所以开了流水席,凡是锦阳城的百姓无论男女老少,都可以来吃喝。
抱起持盈,贺兰姿擎把她交给了聿名辰。
聿名辰无奈地一笑,自言自语道:“果然是二殿下。”
主仆二人半晌无话,围着那盏明灭的烛火枯坐半夜,也不见贺兰姿擎回来。
持府外被锦阳城的百姓围得水泄不通,吵嚷之声犹如闹事。持盈眼前一片深红,看不见路的她犹如走在云端。没想到自己来到这个时空,竟真的嫁人了,且不管前途如何,起码此时此刻是真的。
那名叫王玄的男子变戏法似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钻戒,单膝跪在持盈床下:“盈盈,嫁给我!”
云夙将信将疑地收起武器,悲伤地模了模小闪电的头,小闪电发出一声长啸蹭到了锦心身边。
感受着他掌心的温热,持盈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莫云冷笑:“都是因为你,我才会到这里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你放心,我既然答应王爷不会伤害你就不会伤害你。这药其实是炽阳丸,可以缓解你身上的寒毒。”
“云大哥,你不要这样,我并没有死啊。”锦心扶着姿擎,吃力地看着云夙,“我只是神魂合一,记起了之前的事而已。”
“晕船,吵着要回家呢。”持盈笑着说,“王爷这么晚还没休息?”
“王爷,明兮不懂事,请您包涵。”持盈将明兮挡在了身后。
莫云轻描淡写地解释:“这并不是伤害她,而是将她身体里所有的寒毒都激发出来。某种层面说,我是在为她解毒。”
百里封玄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缓缓拿起了自己的玉笛。笛声一响,莫云就不由自主地握住了耳朵,温姿擎神态怪异地看了他一眼,而聿名辰则把准备好的纸笔放到了持盈面前。持盈沉浸在那笛声之中,在一片血泪模糊之中,她看见了自己与花锦心手牵着手站在紫峦山顶,看着一抹残阳如血。
“王爷,你的伤还没痊愈,现在……”持盈不自然地避开了他。说心里话,她的确还没做好这方面的准备,换句话说,从一开始她就没想到贺兰姿擎会真的跟她有肌肤之亲,可是眼下……
“阿爹!你疯了啊!”持盈狼狈不堪地大叫,但持无错好像全无反应,只一个劲儿地喃喃自语:“盈儿,是陷阱,你不能去。”
姿擎瞬间泪眼迷蒙,他轻轻拥住她,像哄孩子似地拍着她的后背:“你的心,我一直都明白。不如这样,我们约定,救活了锦心,本王把命赔给你好不好?”阳她嘴生。
然后持盈始终都没有听到贺兰姿擎的声音。所以她无法知道聿名辰口中这个“功亏于愧”到底指的是什么,不过持盈明白这件事一定与自己有关。
云夙身后那个病弱青年终于站了出来,而此时持盈九死一生的持盈已经再也听不清什么东西,耳畔只有某种呼啸,像是海风,又像是海水。
“二殿下,你终于肯回来了。”聿名辰跪了下来。
聿名辰叹了口气,蹲在了持盈的面前:“掌柜的,不是我们无情,因为的确——”说到这里,持盈那张满是鲜血的脸上露出一丝讽刺地微笑,“想要窥天眼是吗?那就动手啊,还犹豫什么。”
贺兰姿擎微微一笑,温柔地抚模着持盈的脸,柔声说:“本王的确姓温,只是不叫故,而是姿擎。”“我的国师大人,你来晚了。”百里封玄冷冷地看着云夙,“这就是你骗我的结果。”
“盈儿,你怕是不配。”持无错静静地说。
这一声温故,却让姿擎瞬间泪如雨下。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瞬间心如刀绞。只一瞬间,他忽然头痛欲裂,一头栽倒在地。
黑衣人纷纷亮出古怪的弯刀,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砍杀了过来。聿名辰身形一展,站到了树枝上,他邪肆地一笑,手中银针瞬间如天女散花般就飞了出去。几个黑衣人应声而到,小树林里一片血腥之气。
“我是——秘密。”他做了个嘘的手指,然后吻了吻她的唇。
然而持盈却觉得如同置身炼狱,全身上下像是爬满了千万只蚂蚁,它们残忍地啃啮着她的骨髓,她的血肉。
百里封玄呆若木鸡地站在那里,眼底一片死灰。半晌,他忽然怒吼道:“不行!我一定要亲口像锦心道歉,我一定要取得她的原谅,否则我死不瞑目。”
云夙飞身扑到持盈身边,飞起一脚踢开了聿名辰,“盈儿,醒醒。”长衫一月兑,他将持盈包在了里面。
百里封玄扑到持盈身边,但云夙却避开了他。而姿擎则早已昏了过去。
持盈被这突如其来的各种好消息惊得有些语无伦次了,众人却起哄:“答应他,答应他!”
云夙如遭电击。
“五日之后就是月圆,我们必须在那个时候赶回皇宫,做好法阵。”聿名辰忧心忡忡地说。
“盈盈,你真是吓死我了。”男子往床前一蹲,温柔地握住了持盈的手。他有一双温暖幽深的眼睛,一张熟悉的脸。
下了花轿,贺兰姿擎便牵着持盈进了喜堂。那里早有司仪太监准备好了各种繁文缛节。
“什么?”对于这个消息,贺兰姿擎似乎有些震惊。
聿名辰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姿擎面无表情地说:“好,不过你要答应我不能伤害她。”
贺兰姿擎抱起持盈,一个箭步冲到船外,只见火光冲天,几只船已经连成火海一片。
“爹,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持盈心疼地看着他沧桑的脸,“你的病好些了没有?”
贺兰姿擎看了一眼明兮,吩咐道:“你先下去吧。”
“傻瓜,我是王玄啊。”男子模了模她的脑袋。
“你终于记起来了?”持盈冷冷地看着贺兰姿擎,“温故!”
持无错跪在了地上。
顷刻之间黑衣人被斩杀殆尽,不过贺兰姿擎也没占到便宜,他的近身侍卫也死了几个。
贺兰姿擎保持沉默。
花轿摇摇晃晃地走动起来,持盈觉得全身肌肉都抽到了一起,她紧紧握着双手,终于忍不住小声哭起来。而这时,却外面一声凄厉的呼喊:“盈儿——”
天亮时分,贺兰姿擎与聿名辰被一只经过的商船救起,可奇怪的是,百里封玄的人马上又杀到了。贺兰姿擎一路狼狈潜逃,好不容易躲上了岸,但最终被贺兰姿擎逼到了一个小树林里。
明兮关上了房门。贺兰姿擎醉醺醺地看了持盈一眼,口齿不清地说:“锦心,好醉啊。”他孩子气的拖住她的衣袖,上下蹭了蹭,才往床榻走去。
持盈含泪接下了戒指,紧紧地抱住了眼前人。温故?贺兰姿擎?王玄?是真是假?管他呢!反正珍惜眼前人就对了。
忽然之间,那残影四散崩溃,漫天都是飘落的血雨。持盈费力地睁开眼,只见面前摊开的白纸上已经用血写满了经文,原来她已经在身心双重摧残之下,将燃灯经写了出来。聿名辰连忙帮她解开了铁索,持盈顺势就瘫在了一团血水之中。
百里封玄愤怒地打断了他的话:“窥天眼既是圣女独有,又怎么无端帮助锦心!”
“好,很好。你放心。我已经决定在京城开一家分店——”云夙看着持盈濒死,忍不住落泪。zVXC。
他话未落音,只见持盈眉心忽然红光大作,如此同时水晶棺里花锦心的身体也开始发光。持盈咳嗽了两声,忽然归于沉寂。云夙颤抖地试了试她的鼻息,竟一点都没有了。
贺兰姿擎用额顶着持盈的额,柔声说:“盈儿,你不乖。”他一边说,一边用手轻轻抓住了持盈的一只胳膊,“其实我一点都不想伤害你,只要医好了锦心,本王答应你,封你做侧妃,让你今生今世都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他双眸盈盈,饱含深情,“盈儿,你心若琉璃,冰雪聪明,一定会明白我的苦心对不对?”
明兮忍不住插嘴抱怨:“王爷,王府里那些侍从对小姐一点都不尊重。虽然小姐出身不比京城大家,但从小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从来都没受过什么委屈,王爷你可要为小姐做主。”
聿名辰神色凝重,淡淡地说:“不管持盈是谁,这一次,她是逃不掉的。假如她是冉羽圣女,那我们想要夺取她的窥天眼,只有杀了她。就算不杀她,她的身份一旦泄露,要么被杀,要么被落迦族抓回紫峦山,看守天机盘,永世不得外出,更不能嫁人生子。”
持盈双唇剧烈的颤抖着,她伤心欲绝地摇摇头,悲怆地笑了:“温姿擎,我不要你的命,更不稀罕你的侧妃位置——”
“盈儿,我们的洞房花烛还没过呢。”他笑容款款地坐到持盈身侧,修长的手指挑.逗般开始去解她的扣子。持盈惊出一身冷汗,全身都僵硬了。
小铲子的话还没说完,持盈房间的门就被粗暴地推开了。持盈看了一眼持无错,心中不禁咯噔一下,持无错面容瘦削,两颊深陷,头发全白了。这一瞬间,持盈忽然觉得她身边最神秘的人其实不是别人,而是她这个“爹”。
聿名辰无奈地看着越好越旺的大火,不得已也跟着跳了下去。
持盈无所谓地笑道:“怕是以后,这种嘴脸要见得更多。”她此时最好奇贺兰姿擎打算给她一个怎样的名分?侍妾?侧妃?
“王爷,盈姑娘到了。”嬷嬷将持盈教给了贺兰姿擎。
“盈儿,求你——”姿擎一脸哀苦地看着持盈,而持盈则看着半空中那团月亮默默流泪。
“《燃灯经》与我的命,你只能选一样。”持盈笑米米地看着贺兰姿擎瞬间变色的脸,“要么放了我,我会给你《燃灯经》。要么杀了我,你这一辈子都拿不到《燃灯经》。”
尚不等她再听,就忽听漫天杀声。接着就是贺兰姿擎怒不可遏的低吼:“给我杀,一个都不要留。”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持盈已经意识到,这或许就是悲剧也是秘密的开端。
持盈哈哈大笑,吐出一嘴血沫子,冷冷地说:“实话告诉你们。我根本不是什么圣女,更不知道什么花锦心。我自未来而来,你们这群愚蠢的古代人——”
聿名辰惊呆了。
“你撒谎!”温姿擎狰狞地抓着云夙的衣衫,怒吼:“你撒谎。”
持无错无奈而悲伤地看着众人,幽幽地说:“眼前这人是持盈的身体,但却是锦心的魂魄。窥天眼就是最好的证明。”持无错双手合十,缓缓地在半空花了一个圈,那圈瞬间变得无比明亮,并充满眷恋地绕着持盈最终落在了她的右脸之上,持盈脸上那花纹慢慢浮起来,再慢慢凝聚最后变成一朵硕红的指甲大的花瓣落在了持盈眉心。
贺兰姿擎不屑一顾地笑道:“百里,你不会是爱上这个丑丫头了吧?她怎么会是锦心?”
明兮一听还以为小姐跟她赌气了,连忙抹泪说:“小姐哪里话。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明兮也会跟着你。明兮只是担心你,担心这个贺兰公子不是真心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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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王爷——医好了她,我就死了对不对?”持盈难忍泪水,故作傻乎乎地问:“我都死了,你怎么封我做侧妃?”她泪落如雨,肝肠寸断,“你的心我明白,但我的心呢?你明白吗?”
“就是那个穿绿衣服的。”明兮尚未察觉到什么异常。而持盈却从贺兰姿擎那看似温和的笑容里看到了可怕的杀机。
“就算锦心复活,她也不会原谅你。所以你何必再执着。”
百里封玄喜极而泣。
“王爷,”花锦心模了模自己的脸,“她走了?”
贺兰姿擎表情麻木地说:“我确定持盈就是为我抄写燃灯经的人。”他的话让聿名辰大吃一惊,“王爷——你确定?”
“放开她!”此时姿擎忽地冲了过来,推开百里封玄的手,他将持盈抱在了怀里,“盈儿,你感觉怎么样?”
贺兰姿擎反复思考,但每一次回忆,头就像是炸开了一样疼痛。好久,他忽然就记起了一件重要的事,那就是持盈一直说他像一个人,那个人叫温故,而温故的画像几乎跟他一模一样的。他早该想到的,只是一直没想到合理的解释。如此说来,持盈或许就是当初跟他在一起的人,虽然他因为走火入魔失去了部分记忆,但持盈那副画像应该不像是假的。这么说来,持盈既知道《燃灯经》的内容,还是窥天眼的拥有者,也就是落迦族失踪近十年的圣女!真是上天眷顾。
“小姐,小姐,老爷回来了——”持盈下面的话被大呼小叫的小铲子给挡了回去。
持盈强忍心中撕裂般的疼痛给他倒了一碗茶。只是尚不及她把这碗茶端给他,就见那些太监宫女涌了进来:“王爷醉成这样,不能在这里睡。”还有那些随侍的嬷嬷们,一群人不等持盈反应过来,竟就把贺兰姿擎给运走了。
持盈一边擦脸一边说:“委屈你了明兮。不然,你回持家去,我一个人走。”
锦心模了模它的大脑袋,开心地笑了。
持盈在心底默默祷祝,假如能有一个人告诉她真相,她就立即悔婚,毕竟她还没有傻到明知前面是刀山火海,她还硬要往下跳的地步。
“锦心,跟我走。”百里封玄携住了锦心的手。
锦心悲伤地看着他,低声道:“盈儿什么时候骗你。这个是小闪电吗?它怎么会长这么大了?”
五日之后
“你骗我!”云夙怒吼。
那女人躺在一座水晶棺里,面若初荷,唇若水樱,鬓发如云,肤若凝脂。虽然据说已经“死”了一年多了,但看上去却是栩栩如生。她身着一件淡粉色宫装,雍容华贵,气质高雅,持盈只瞥了她一眼,便明白百里与贺兰姿擎为何要为她以死相博了,因为她实在太美了。
持无错双目无神地看着她,虚月兑般倒在了地上。云夙立即试了试他的脉象,发现他已经剧毒攻心了。下意识地看了持盈一眼,只见她也是满脸惊讶。云夙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持盈持无错中毒的事。
两人话未说完,就见侍女进来通传:“盈姑娘,请你准备一下。王爷说,明天一早,我们就要回京了。”
“盈儿——”持无错二话没说竟跪在了持盈面前,持盈惊骇地看着他,条件反射地也跪了下去,“爹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盈儿承受不起。”
“我不是,我也不知道什么窥天眼。所以帮不了你——”持盈坚决的态度让百里封玄与聿名辰都着急起来。
锦心,锦心,这是一个让他刻骨铭心的名字啊。
“要怎样才能使锦心复活?”百里面无表情地问,“我第一时间见到她。”
明兮跪在地上,泣不成声地痛骂自己:“都怪我多嘴——”
“盈儿,”持盈耳畔立即响起贺兰姿擎那温润的声音,“我们回家。”
“盈儿,坚持住。”云夙见持盈的呼吸越老越微弱,不禁手忙脚乱地想要帮她运功疗伤。没想到持盈这时竟缓缓睁开了眼睛:“云大哥,你来了。”
门外响起一片掌声,十几个年轻男女拥了进来:“恭喜盈盈,贺喜盈盈,你的博士论文通过了。”
“盈儿,如果你真的是落迦族的圣女,就一定知道如何用窥天眼,再帮我一次,”姿擎又是那种痛苦而焦灼的表情。
王玄?这人是谁?持盈感觉自己的思维还是有些混乱。
持盈的心剧烈地抽动着,她狠心地低下头不去看那张哀苦的脸,淡淡地问:“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持盈冷笑,“难道我与贺兰姿擎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再不就是杀母仇人?不然你这样阻拦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看着紫衣引发的百里封玄,贺兰姿擎不解地问:“你是怎么一路追上来的。”虽然这个问题很傻,但此时的贺兰姿擎着实是有些狼狈。
持盈以冷笑回应她的话。
司仪太监的大声吟诵好像未能将持盈从自己的遐思中拉回来,她失态地直挺挺地跪在那里,好像听不见任何声音。
聿名辰笑了笑,漠然地说:“真的无关紧要?冉玉圣女跟锦心王妃可是同母异父的姐妹。”
“贺兰姿擎——”持盈惊得坐了起来。
聿名辰看了他一眼,恭敬地说:“王爷,臣下也是刚刚才知道此事。据闻落迦族每隔八年选一次圣女,而方式呢,主要是用天机盘查看被选人的命格。锦心王妃自幼一生下来就被天机盘选定了,不过奇怪的是后来参选的时候,天机盘却选定了她的妹妹,花持盈。不要奇怪,失踪这个冉羽圣女,碰巧也叫持盈。”
姿擎苦涩地笑了笑,柔声说:“锦心,我差你一个承诺。如今,你既然已经恢复了,我就兑现这个承诺,还你自由之身。”
“小姐,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端着一盆洗脸水,明兮一脸委屈地走了进来,“小姐,这里的人都不是很友好。”
持盈难以置信地握着男子的手,看着看着就哭了,哭得全身发抖,哭得难以自持。男子将她轻轻拥在怀里,柔声诱哄:“傻盈儿,我说过的,要把命赔给你啊。我们以后再也不要分开了,你说好不好?”
持盈看了他一眼,忽然哈哈大笑。
云夙漠然冷哼:“我就知道你们不会轻易相信,所以带来了持无错。”
“我是大国师的随侍,是他让我们来接您。”黑衣人见持盈不语,才说出了自己的来历。
持盈费力地睁开眼,只见自己只着一件薄薄的中衣,躺在一件空荡荡的船舱里。船舱外月色如水,波光粼粼。
持盈冷笑:“求我?这样求我?”
云夙怒拔佩剑,跳到了奇灵兽的身上,“害死盈儿,我不会放过你们。”
护士忙不迭地将持盈转到了普通病房,就见一身材高大穿着病号服的男子冲了进来。
“算爹求你,不要嫁给贺兰姿擎。”持无错悲伤地咳嗽着,黑气弥漫的脸上让人觉得他命不久矣。
“王爷身份不同,所以今日成婚,与盈姑娘只拜天地。”司仪太监尖声尖气地说着。明兮在一边不解地问:“小姐,你跟贺兰公子都成婚了,他们怎么还叫你盈姑娘。难道不该是王妃吗?”
“不,我喜欢的就是你。”云夙迭声回答,“盈儿,只要你好起来,我们就回到锦阳去——”
持无错再次醒来的时候,贺兰姿擎的花轿差不多就要到了。他再次闯入持盈房间,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只留自己与持盈。
“如果你们还是不信,我们可以一起回圣山天机盘,我会让盈儿恢复原来的面目。”持无错哀伤地看着垂死的持盈,喃喃自语道:“原来命运真的躲不掉。”
“王爷!”
“盈儿,过来——”贺兰姿擎那张俊美的脸上已经被溅上星星点点的血迹,即便是依旧在笑,但看上去已经是无比狰狞。持盈下意识地扶住了身后的木板,一阵剧烈的眩晕之后,她竟不合时宜地昏倒了。
贺兰姿擎笑颜弯弯地看着明兮,漫不经心地说:“竟有这种事?是哪一个?”
“我从她身上感到了锦心的气息。”百里如实说。
持盈又是一连串要命的咳嗽,满嘴都是可怕的血沫子。
“你锦心?还是盈儿?”
持盈心灰意冷地看了他一眼,漠然地走了出去。此时,王府的嬷嬷们已经在外等好久了。
百里封玄捏住持盈的后颈,将她的脸抬了起来,“如此,我只能试试将你杀了——”
“盈儿你没事吧?”贺兰姿擎似乎终于记起这马车里还有他新娶的女子。
云夙听她这么说,简直痛不欲生。
聿名辰立即将他扶进房间,并宣来太医。结果谁知,太医却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聿大人,王爷的情况有些严重,请通知皇上。”
“盈儿!”温姿擎强行从云夙怀中抢过持盈,这时,持盈竟睁开了眼睛。那是属于锦心的眼睛。
持盈激动地掀开轿帘,只见持无错面容无限哀戚地看着她,那样子真让人肝肠寸断。而在持无错身后,则站着同样哀戚的云夙。持盈百感交集地看了他们一眼,默默地放下了帘子。
锦心却摇了摇头,“我跟他三生注定,百里你走吧。”
持盈忽然笑问:“相公,你就这般没有耐性?”
贺兰姿擎冷笑:“那样也好,本王。刚好可以与锦心与黄泉下相聚。”
“盈儿!”云夙痛苦地大吼。
贺兰姿擎继续不屑一顾。
贺兰姿擎微微一笑,喃喃自语道:“看来是等不及了。”说完长臂一挥,一提气便上了树梢,“聿名辰用轻功。”
云夙一见情形不对,想去阻止,却被持无错一掌击开。此时此刻,持盈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这个爹发疯了。
贺兰姿擎微微一笑,笃定地问:“我若不放呢?”
“王爷,王爷求你放了我们娘俩——”此时,莫云被两名侍从绑着推进了法阵。姿擎看都没看她一眼,依旧苦苦哀求持盈。此时,忽听莫云大吼道:“王爷,我有办法让她说出《燃灯经》的内容。只要你放了我。”
不知为何,听她这么一说,温姿擎感觉自己的心一下子就凉了。
“起轿——”
“那你只有死路一条。”
持盈心灰意冷地说:“原本就不吉利,我还怕这个?”
“救活锦心?你有没有想到,她可能就是锦心?”百里怒问。
持盈无奈只能拼劲全力,从持无错手中挣月兑,“爹,你到底怎么了?”
“那就试试。”莫云恶狠狠地掰开持盈的嘴,强行将药丸放进了她的口中,然而这时,忽然一阵地动山摇,竟然响起某种野兽的吼叫。聿名辰忧心忡忡地说:“王爷,还记得那天晚上吗?我估计是那东西又来了。”
贺兰姿擎含糊地说:“也许吧。我们改走水路,不用担心了。”
看着空荡荡的弥漫着酒气的洞房,持盈忽然哈哈大笑,然后往床上一躺就闭上了眼睛。既然已经决定走出这一步,她又何必在乎这些呢。只是想是这样想,可是心里的起伏却怎么都安静不下来。于是就这样双眼瞪着天花板,等到了东方既白。
拜完天地,持盈被送进了新房。而贺兰姿擎却去应酬那些来宾了。新房里只剩下明兮与持盈了,于是她便将自己的红盖头给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