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流苏混进云中居将金蚕蛊偷偷地放进了慕容云歌的闺居从而中了她事先布置好的暗道,再到中了慕容云歌的毒,以及要在她奉茶里放的蛊被她发现,已被她处理掉,流苏都向她一一道来。
然而,慕容云歌千算万算,却怎么也算不到,纵然是身中剧毒,流苏依然没有背叛她。慕容玲又暗暗地给了她一副蛊,让她依旧遵照计划谨慎行事,在慕容云歌的奉茶了下毒。
而至于流苏身上的毒,她虽然同流苏说,事后定会为她请最好的大夫医治,然而慕容玲心底里实则想着,待事情一成,谁还管这么个下贱的奴才的死活?一旦她失去了利用价值,那么是死是活,便再与她毫无干系。万一追查起这件事,流苏也不过是个小小的炮灰,也不过是为她铺路的贱命,她随手都可以出卖。
她的目的,只是要慕容云歌再无翻身之地。
而流苏,也不过是她下这一步棋的垫脚石罢了。
再看眼下的境况,这个慕容云歌,还以为流苏已经“弃暗投明”,万事俱安了吧?这个流苏,对她可是忠心耿耿着呢!
说起这个流苏,当初也是出身大门户人家,然而一夜之间,家中落魄,沦落街边,是她将她带回了相府,并且好生地教,送去容婉君身边作了婢女。
不得不说,这流苏做事很是聪慧,心思又是细腻,十分懂得拿捏人的心思,也因此,在容婉君身边还没几日,就得到了容婉君的信任,地位连连提升,很受宠*。
因此,对于慕容玲,流苏一直以来都可谓是忠心耿耿,不曾有过二心,哪怕是如今死到临头的绝境,也不曾背弃过她。
想到这里,慕容玲心头冷笑,抬起脸来,对着流苏使了一记眼色,后者立即心领神会,会意地点了点头,小步地走到了云歌的身侧,对着她轻声地提醒道:“小姐,该奉茶了呢!”
容婉君就坐在一边,听见流苏小声的提醒,也对慕容云歌暗暗示意。
云歌笑了笑,便便授意流苏,流苏点了点头,引着云歌走到茶桌前。遵照西凤民俗规矩,夏至这一日,合家齐聚时,分别由晚辈向长辈一一奉茶,而奉的茶,则都是由自己亲自沏。
慕容玲目不转睛地看着慕容云歌,一眼不眨地紧盯着她的动作,流苏则紧跟在云歌的身边,左手却暗暗地拢进了袖中模索了一阵,紧接着,将一个极小的牛皮纸包攥进了手中。
慕容玲暗暗赞许地看了她一眼,示意她见机行事。
奉茶是一道繁复的礼节程序,先由长辈起,云歌依次向老太君与慕容诚奉茶。
老太君从云歌的手中接过茶,脸上露出了慈*的微笑:“歌儿沏的茶最是好了!”
云歌微微一笑道:“多谢女乃女乃夸赞!”
慕容诚与容婉君坐在一旁,面面相视一笑,云歌的奉茶,无意将厅堂里的氛围融合了下来。在快要敬到容婉君时,慕容玲眼睛眨了眨,连忙看向了流苏,给了她一个眼神,流苏立即走上前,趁着云歌转身的间隙,在下一盏茶杯里匆匆地展开了纸包,颤抖着手将黑色的蛊沫抖进了茶杯之中。
流苏深深倒吸了一口凉气,退至了一边,直到云歌向慕容诚敬完了茶,端起茶盏向着容婉君走去。慕容玲心头暗笑,只想着待这一杯敬完,好戏便真正的上演了。
慕容云歌啊慕容云歌,奈何你先前无论有多受宠*,她倒要看看,接下来,你该当如何!
正当慕容玲心头暗笑之时,然而坐在一边的慕容芸却细心地察觉道,云歌手中端着的茶杯却有些不太一样,但是她却也并没有细细多想,然而她视线无意一转,却望见桌上的那个茶杯,陡然地反应过来,这个茶杯正是流苏先前放蛊的那一杯茶!
慕容芸心头猛地一跳,目光又望向云歌手中捧着的茶盏,就见那青瓷茶杯与先前流苏放蛊分明是不一样的!
那么,也就是说,如今慕容云歌手头端着的茶,是普通的茶。那么这盏被放了蛊的茶,便是要敬给……
慕容芸的脸色陡然变得十分难看,神色有些僵硬地看向了坐在侧座的王氏,望着自己的母亲,她的心一下子凉了个透!
她下意识得就想要阻止,然而方才张了张唇,却又一下子愣了住,声音一下子堵在了喉咙口,根本不知该如何说!
她要怎么说?难道要说这盏茶就被下了金蚕蛊!?
可倘若不动神色,难道还要她眼睁睁地看着慕容云歌将那盏被下了金蚕蛊的茶奉给自己的母亲吗?
一想到如此,慕容芸的脸色陡然间变得惨白无比!
慕容玲显然没有注意到这一层细节,也丝毫没察觉到慕容芸此刻脸色的剧烈变化,如今,她满月复心神都倾注在了慕容云歌的那杯茶上,丝毫并没有意识到她手中的茶杯与先前流苏放蛊的那盏茶完全不一样。
慕容云歌将茶奉上,容婉君笑着接过,低头轻抿了一口,笑着说道:“歌儿沏茶的手艺真是愈发好了!这茶清醇又香,难怪老太君与你父亲都这般夸赞你!”
云歌脸上内敛一笑,故作腼腆地道:“女乃女乃与父亲能喜欢歌儿沏的茶,是歌儿的福分!”
慕容诚笑了起来,道:“歌儿沏茶的手艺的确是长进了不少,相比较之前,今天沏的茶的确是好!”
“父亲过奖了。”云歌淡淡地勾起唇畔,沏茶对她而言,简直是太过小儿科。小的时候,她的父亲便最是*她沏得茶。
慕容诚慈*地看了她一眼,望着眼前出落得愈发清丽娟秀的女儿,直恨不得将这世间最美好的宝贝都捧在她的面前。
容婉君看了他一眼,暗暗一笑,缓缓地将茶盏放下,清咳了一声,笑着道:“老爷,我听说,这几日库房来了一批上等的好料子,要不,就云疆来得那批锦缎,就拿去给歌儿添做两件云裳吧!”
慕容诚闻言,连连点了点头,接口道:“好!都听你的!”
容婉君笑了笑说:“的确该给歌儿添置两件衣裳了呢!”
慕容诚笑了笑,眼底盛满了慈*的笑意。
云歌闻此,连忙欠了欠身笑道:“多谢父亲,多谢母亲!”
坐在屋内的重人一听此番对话,都是气得不行了,尤其是王氏,脸上虽是在笑着,可心里头却是直冒肝火,眼睛直发红!
云疆的丝绸与锦缎究竟是有多好,寻常人只怕不会知晓,但是接触过这方面的人自然是了解,这些上等的锦缎,可是寸匹寸金的!
如实道,也难怪这相府后院之中争斗得这般厉害了,这相府掌权的人,无非便是老太君与慕容诚,可偏偏这两人对慕容云歌是要多宠*就有多么宠*,以至于都到了偏心的地步。以往,给其他人的赏赐也断不过是些寻常的布料与首饰品,地位高点的如慕容芸,如慕容玲,也不过是裳几只漂亮的玉镯子。
再加上平日里后院之中,一向有容婉君照拂着,再加上一个慕容瑄,慕容云歌可正所谓是集万千宠*于一身了!
一听到慕容诚竟将这么几匹如此珍贵的锦缎送给慕容云歌做了衣裳,各个都是嫉妒得眼睛都要红了!
然而慕容芸此刻正处于极度的心慌意乱之中。她抬起头见容婉君喝完了茶,余光又瞥向了坐在一边的王氏,急忙地扯了扯慕容玲的衣袖。
慕容玲此刻也正处于羞恼之中,察觉到慕容芸在扯她的衣袖,没好气地转过脸,瞪了她一眼,心情很是郁结,闷闷地低声道:“做什么?”
慕容芸急忙暗暗使以眼神,说道:“姐姐!慕容云歌奉上的茶有些不对劲!”
慕容玲瞥了她一眼,又看向了容婉君手边的茶盏,皱了皱眉问道:“又有什么不对劲的?”
慕容芸脸色发白地道:“方才流苏下蛊的那盏茶,并不是如今她手中的那一杯!我看得很清楚!”
慕容玲不耐烦地道:“这怎么会?许是你看错了吧?这奉茶的规矩不都是丫鬟倒茶,再由其奉上的么?流苏定是没下错蛊!”
慕容芸急了眼,她方才可是瞧得清清楚楚的,又怎么会看错,于是道:“我没看错!两个杯子上的花纹明显是不一样的!慕容云歌奉上的那盏茶,只怕是有猫腻!流苏是下了蛊没错,可倘若万一她下蛊的杯子并不是慕容云歌手中端着的那杯,而是……”
慕容玲也陡然开窍,顺着她的话音接着道:“你的意思是说,流苏是对我有了二心,归顺了慕容云歌,在接下来要奉给你母亲的那盏茶里下了毒?!”
慕容芸点了点头。
慕容玲怔了怔,沉思了片刻,却又深吸了一口气,冷笑着反问道:“这怎么可能呢?流苏怎么会对我有二心?再说,就算是慕容云歌暗中授意,流苏在奉给你母亲的茶里下了毒,可到时候你母亲中了蛊,她还不是难逃罪责?只怕,是你看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