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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南娜被撒涅特一把推进了帐篷里,跌跌撞撞地差点把酒罐子失手掉在了地上。

王后对她出手大方,没让她再穿着破旧发黄的粗亚麻布裙,而是让她得到了和其她女官一样的待遇。

她被按进热水里洗净,套上了丘尼克长衬衫,得到了一件羊毛薄斗篷,脚下那双不知哪里捡来的破鞋也换成了尖头布鞋,鞋上还绣了两朵花。

因见她长发绑成了发辫,乌溜溜的也很是好看,王后甚至大发善心地赏了她一条红宝石的链子缠进了发辫里,让那乌发里多出了一重亮丽的颜色,映衬得年幼清秀的脸多了一丝妩媚。

伊南娜才进帐中,眼神梭巡了一圈,就发现了坐在王下首的王子,帐里所有的人都对着她看过去,就连原先跪在伊兹密王子膝前,打算将脸枕到那双尊贵腿上的美貌侍女,也在恶狠狠地看着她。

这种程度的威胁伊南娜可不怕,相比之下代表着王后监视她的撒涅特要可怕多了,她飞快地向王行礼,得到了默许后挤到了王子的身边去。

哈扎斯将军出手不凡,他“嘿嘿”笑着和王子招呼了一声,便将那个还赖着不走的侍女拎起来夹到腋下,扔进了凯西怀里,凯西顿时成了左拥右抱的姿态,令众人艳羡不已。

这种成年男性的聚会在酒酣耳热之后便成了某种□派对,哈扎斯将军被美人灌得双颊通红,凯西胸前搂着个姑娘,又把另一个女孩的手抓到了自己的胯/下。有几个耐不住的早就搂着怀里的女人躲到了帷帐的后面,国王自己搂着吕底亚的新欢,多少顾忌着儿子在一边,只把手揉捏着丰腴的双/乳,不时偷看自家不争气的儿子。

那跪在地上的小女奴都快缩到帐篷角落里的阴影里去了,既不会献媚,也不会讨好,这也难怪,她不会说话嘛。要知道,女人叫得越欢,男人越是得利。

看着这两个完全不在状态的样子,比泰多王狠狠捏了下怀中女人的乳/尖,疼得这尤物半是痛楚半是婉转地长长叫了一声,伊南娜给王子斟酒的手一抖,洒了些在外面,王子也不语,只冷冷看了她一眼。

室内一片暖热缠绵,娇声喘息迭起,伊兹密和伊南娜就是两个异类,尤其伊兹密在这种情况下冰寒的眼神,连胡瓦力自己的兴致都消了大半。

他便甩甩手:“伊兹密,你先回去吧。”

哈扎斯见王子走了,没有打扰沉迷在温柔乡里的凯西,自己就跟了上去,一道回了王子帐中。

王后看来是打定主意将自己认为调/教好了的女奴还给儿子,王子帐里的侍从递上一个小包,说是撒涅特女官给苏卡姆姆送的行李。

松脂灯比先前王帐里的迷情气氛亮堂多了,伊兹密上下打量站在身前的伊南娜,因为心情不错的缘故,就调侃了两句:“你倒是会钻营,竟然让母后把你送回来了。”

至于送回来干什么,大家都心照不宣,但聪明人心知肚明,王子才不会动自己身边的人。

哈扎斯将军正在检查伊南娜少得可怜的行李,他一样样摆出来,有绣花的发带,坠着两颗小珍珠的腰带,玉髓的耳坠儿,两只沉甸甸的银手镯和一些瓶瓶罐罐,有以防手脚变粗开裂的油霜,也有涂上之后能吸引男人的甘松香。

“哎哎,”哈扎斯将军不可思议地看着伊南娜:“东西很不错嘛,王后陛下竟然这样倚重你。”

其实伊南娜也不知道上位者在发什么疯,但是在这些天里,每天都有澡洗、有乳霜可以保养,有干净衣服可穿,自己为什么要拒绝?而且就算大家都知道了王后的目的,王子也是不会碰她的。这位殿下原本就不是好的人,何况他心中已种了一朵尼罗河畔的莲花。

伊兹密王子更是没有什么旖旎心思,迫于母后的动作,伊南娜今晚得留下来,但是至于睡在地毯上还是脚踏上,才是唯一的问题。

夜色已深,哈扎斯将军告退后,伊兹密却拿起酒杯,示意伊南娜跟着自己出去。

他也没有走远,只靠着帐篷的立柱,看着夜色下的远方,修长的身影宛如一座凝结了千古冰晶的峻岭,晶莹、美丽,也凝重、厚实。

王都哈图萨斯就在他目力所及的一片星空下,那座城市占地两千伊米尔(1伊米尔=17200平方米),虽然没有埃及的德贝那样繁荣宏大,却也是与德贝、亚述和巴比伦并列的当世最伟大的城市之一。

即便没有埃及那样的奢华靡丽,却在崇山峻岭间显得更加高峻严肃。

但他伊兹密发誓,他的哈图萨斯会超越百门之都的德贝,成为世间众人来朝的唯一建在高山之巅的绝世之都。

想着那高远热血的目标,伊兹密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伸出了手里的杯子,示意伊南娜倒酒,嘴里叹道:“真好,苏卡姆姆,你不会说话。”

这罐酒已经快见底了,夜色里看不见王子脸上的酒意,但是伊南娜晓得这人的自制力要比往常弱了一些,因为喝醉的人的首要特征就是话多:“你知道吗,苏卡姆姆?米达文死了,我也并不是怎么样伤心。你知道,比泰多的继承制是嫡长子优先,其后是庶子和嫡女婿。她死在了17岁,她就是我永远的妹妹,却不会带回一个丈夫和我竞争王位。”

伊南娜抖了下,垂了头。

“嘿嘿,你怕什么,你以为父王心里不明白吗?”王子轻笑:“尼罗河女儿,我是一定要弄到手的。她得为我国比泰多效力,就算不成,也不能把她留在埃及,眼睁睁地看着埃及繁荣起来,与我国成了强敌。曼菲士,曼菲士,杀我的妹妹,又和我抢女人,来日我一定要他求饶。”

伊南娜听着王子酒后的牢骚,是的,牢骚没错,想起刚刚在王帐里见到他的一刹那。

隔了这么些日子再见,这位骄傲而坚硬的王子似乎突然多了些成年男子的硬朗。憔悴的下巴处有刮了胡须的青色,薄唇慢慢抿着酒水,优雅外又多了几分刚毅。

这是一个刚刚经历了事业和爱情双重打击的男人,但伊南娜想到他19岁的岁数,想起自己那个时代里19岁的男孩子们都在做什么,就觉得好笑。

打个比方来说,a大学里的伊兹密王子,原先对篮球冠军和凯罗尔校花都十拿九稳,直到终场哨响,才发觉自己狼狈地输给b大学的校草曼菲士,眼睁睁地看着校花投进了隔壁大学校草的怀抱里。

19岁的伊兹密王子最想做的应该是捡起那颗球,狠狠地把篮框都扣碎吧。

伊兹密对着远处山巅上闪动着微微火光的王城哈图萨斯以及比泰多的一千个神灵发誓,这将是他一生的创伤和悔恨,而他今后绝不重蹈覆辙。

米达文在埃及化成了灰,她将永远是伊兹密心头那个可爱美丽的妹妹,他们之间的手足之情将会持续永恒,不会在未来政治的风云诡谲里起任何变化。

他会是未来的比泰多的君王,他的声威将震动整个大绿海沿岸,他是太阳女神阿丽娜的宠儿,雷神塔鲁的宠儿,农神铁列平的宠儿。

他将得到黑铁赐福的王权,将领土延伸到未来欧洲的黑森林,古老的两河流域,炙热的叙利亚沙漠,富庶的腓尼基沿岸以及藏有最多粮食和财富的埃及。

但即便无数的荣耀加身,他也不会忘记无论未来比泰多的王权将扩张到何种地步,他那同样有着一头银色秀发、琥珀眼眸与他如出一辙、却又迥异活泼的妹妹米达文,被囚禁、折磨、被挫骨扬灰,连座坟墓都没有,像最卑下的奴隶一般被抹去了所有存在的痕迹。

当米达文再也不能背叛他,他也就能一心一意地为自己最亲爱的妹妹报仇了。

第二日,大部队浩浩荡荡地进入了哈图萨斯。

伊南娜自从来到这个世界,跟随着王子,去过的都是这个时代最先进最发达最文明遐迩的都城。现在她站在两道陡峭峡谷之间的山崖上,看见这座和峡谷浑然融为一体的高山之城,看着那扇青铜做的大门开启,门上镶嵌着来自吕底亚的贵重金属银白金所镂刻的比泰多十字圣树图案,城门两边的高耸塔楼前各卧着两只巨型石头雕出的狮身人面像。

整座城市围起两座高墙,墙上用雪松木砌出城垛,城垛上建有弓兵的箭窗和堆迭的塔台,几乎不能想象有外来者能够入侵这得天独厚的天下之都。

夹道的士兵们举着牛皮做的盾牌,拿剑柄敲击着,发出沉闷而又浑厚的战争鼓乐,年轻的少女们在寒冷的秋风里,穿着薄薄的亚麻裙,跳起了欢迎太阳神阿丽娜的舞蹈。

虽然作为神灵在人间的代表,女性太阳神在人间的代言人是男性的国王是件奇怪的事情。

但这一点都不影响国民们见到战车上的国王和王子的兴奋,男人们崇敬而又艳羡地看着国内最高贵勇武的两名勇士,女人则拿着身上的小配饰,耳坠、戒指、鲜花抛向心目中的英雄。

胡瓦力穿着名副其实比黄金还贵的黑铁铠甲,得意洋洋地看着一旁给自己驾马的儿子:“你就这张脸蛋讨女人喜欢,但要论身为男人的魅力,女人还是更喜欢我这样的,啊哈哈哈!”

王子看着父亲脚边堆成山的“礼物”,静静把脸转向一边。

胡瓦力却状似亲密地勾住了儿子的肩膀:“今天入城仪式的皮尔瓦庆祝日,你身为王子,给你父王脸上争争光,也让议会那些老不死的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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