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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域,王宫,清华殿。

偌大的王宫死寂沉沉,外面的枫叶竟然落了,不知今日是何时了。

离慕缘一袭素白的锦衣,呆呆的站在枫树下,手伸出,想要接住那飘落的枫叶,但是每当精致的红叶快要落到手上时,那只白皙的手立刻避开,低下头看着树下的落叶,即使弯下腰,也不敢去将它捡起。苍白的脸色,灰色的嘴唇轻颤。离慕缘连忙从怀中拿出一颗药丸,颤抖着吞下,然后瑟缩成一圈,等到汗水将乌黑的长发粘连在女孩的面颊上。久久的女孩才睁开双眼,抬起头,身边的那一片落叶,被只白色的靴子踩住。

离慕缘艰难的抬起头,看着那个恶梦。

饮赋一脸冰冷看着臣服在脚下的女孩,曾几何时,那个温和淡然的女孩变作这幅模样。弯下腰,将女孩轻轻扶起。女孩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挣扎,也许刚才犯病让她失去了挣扎的力气了吧。

饮赋将女孩圈在怀里,带着她进入大殿。然后将女孩放在榻上,转身想叫宫人打水,为女孩洗澡,但是却听到身后沙哑的声音。

“我听从你的话,你什么时候可以带我去看舅舅”

饮赋回过头,看着离慕缘,冷冷道:“你若是想以这幅模样去见你舅舅,我也不在意”。

离慕缘一时哑然。饮赋泠声道:“先洗澡换一身衣服,吃完饭,我会带你去见你舅舅的”。说完也不理会离慕缘,转身离开。

离慕缘看着那个远去的背影,不由苦笑,当初一起在那夜空下数星星的人,不出数日,就已经变了另一幅模样,当真如舅舅所言,这世间最不可猜测的就是人心。

殿外,饮赋吩咐了宫人,屏退了宫人,才回过头看着偌大的宫殿,目光一收,转身离开清华殿。

夜,饮赋处理完新接手的事物,抬头看看外面,天已经黑了。起身,向清华殿走去。

离慕缘刚才洗了澡,换了一身淡绿色的长衫,在饮赋的吩咐下,被宫人逼着吃下一些粥,此时安静的坐在榻上等饮赋来兑现承诺。

饮赋轻步走入大殿,就见离慕缘正襟危坐,很是认真的模样。于是放开步子走过去。

离慕缘起身站到饮赋面前,向饮赋弯腰行了一礼,才道:“陛下,你答应臣要去见舅舅的”。

饮赋漠然道:“孤答应的事情自然不会反悔,你可吃了饭”。

“回陛下,臣已经吃了”

饮赋点点头道:“走吧”。

说完转身便走。离慕缘快步跟上饮赋。

饮赋的步伐凌厉敏捷,离慕缘的步伐缓慢而优雅。饮赋若是不顾离慕缘,离慕缘却要在路上十分辛苦的追赶了。饮赋放慢步子,尽量和离慕缘并肩而行,可是离慕缘却总要略后于饮赋一步。饮赋几般放缓脚步,不想离慕也放缓脚步,不由恼了,加快脚步。离慕缘不得不半跑着跟着。饮赋觉得这样似乎十分有趣,看四周似乎没有人,忽然停住脚步。还好离慕缘的灵力也不差,竟能止住步伐。饮赋眉头一挑,转过身,看向离慕缘,道:“你若是想见你的舅舅,等一下就乖一点”。

离慕缘眉头轻轻蹙起但是还是低下头说是。饮赋见离慕缘答应的爽快,便知她着急见她的舅舅,便不逗她,转过身在前面带路。

离慕缘跟在饮赋身后亦步亦趋,十分辛苦,但是一想到可以见到自己的舅舅,急切和欣喜的感觉将那一丝辛苦冲的一丝不在。

地牢并不是一个好地方,无论在什么那里都一样。

潮湿的的环境,即使不是脏但是长时间呆在这样不见阳光的地方时间久了也会让人生病。饮赋冷着脸,看着将自己推开的女孩,皱皱眉头,跟在离慕缘身后。前面若是没有自己,她以为那些人会让她进去。

果然在前面,一脸焦急的离慕缘被几个穿着蓝色制服的男子拦住。蓝衣男子回过头看见自家的王走过来,连忙行礼。饮赋挥挥手道:“让她进去”。

“是”

其中一个蓝衣男子将铁牢打开,离慕缘回过头看了饮赋一眼,却没有再次闯进去。饮赋走在前面,离慕缘乖乖的跟在身后,却没有胡乱来的趋势了。

前面的穿着蓝色制服的男子接连为饮赋开门吧,果然无人在阻拦。三个关卡,一个个潮湿阴暗的牢房让离慕缘不由皱起眉头。终于走到牢房的尽头。

饮赋站到一边,示意离慕缘可以上前去。离慕缘毫不迟疑的走过去,就见到自己曾经严肃高傲的舅舅颓然的坐在床上,借着荧光草微弱的光芒,,离慕缘依稀可以分辨自己的舅舅。上前几步,双手抱着铁栏,轻声唤道:“舅舅,舅舅,舅舅”。

终于那个人转过头,正是自己的舅舅。离慕缘紧紧抿起嘴,回过头,看着饮赋。饮赋一脸冰冷道:“孤答应让你见离慕黎,可没说让你进去,和你舅舅谈论亲情”。

离慕缘失望的收回目光,转而看向自己的舅舅。离慕黎看到离慕缘,心中一痛,但是表面上还是笑道:“缘儿,你来了,家族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

“舅舅,醇之会处理的很好的”

“是吗?”离慕黎微微一笑,经过这么久的静思,自己心中对于离慕醇的恨意渐渐消退,也许自己一直都错了吧,只要是她的孩子就好,为什么一定要计较这么多呢,说到底还是自己并不爱离何吧。如今她的孩子已经可以独挡一面,作为离家的嫡长子,而自己最痛爱的小外甥女也已经长大了。自己或许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但是却完成了一个舅舅应做的事情。

离慕黎回过头看着离慕缘,笑道:“此生我做的错事太多,唯一让我无悔的就是让你姓离”。

离慕缘极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绪,勉强笑道:“舅舅,对不起,缘儿到现在才来看你”。

离慕黎抬起头看向站在外面的那个孤傲的女孩,低下头,笑道:“舅舅在这里很好,一边摆月兑了无数的负担,一边又可以自由潇洒的为自己做一些事。”

“舅舅,你保证身体,我会再来看你的”。

“下次让醇之也来吧”“是,舅舅”

离慕缘看着牢中的离慕黎渐渐转过身子,那身子似乎佝偻很多。慢慢起身。

饮赋转过身子走在前面,离慕缘缓缓跟在后面。从始至终,离慕缘都不敢回头,等出了地牢,离慕缘才体力不支的晕倒。

饮赋本想找人,但是看到周围似乎没有可以用的宫女,只好用灵力,将自己的那只神兽牯力召来。将离慕缘放在神兽身上。饮赋静静的走在神兽的旁边,牯力迈着优雅的步子和自己的主人并肩而行。似乎感到自家主人心情不佳,牯力低吼一声。饮赋转过身子拍拍牯力的大脑袋。

“姑姑一个人在蝴蝶谷着实孤独,不如将这个小丫头送过去,不过这个小丫头会跑怎么办?”

饮赋歪着脑袋,看着牯力,拍拍脑袋道:“我断了她的手脚,刺瞎她的双目,这样她就不会逃跑了,你说可好?”

饮赋淡绿色眸子,闪过一丝血光,身上的戾气不知为何重了几分,转过头看向高空明亮的月亮,露出一丝孩童那般傻笑。

牯力低吼几声,趴在牯力身上的离慕缘艰难睁开双眼,就看到牯力旁边满目通红的饮赋,自己还未回神,就从牯力身上跌落下去。饮赋皱着眉头走近离慕缘。离慕缘一时还未明白过来,就被饮赋运起灵力,摔得很远。

离慕缘还未来得及回神,就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只眼睁睁看着忽然间变得暴力的饮赋走进自己。

“子缘,姑姑不喜欢我,爹爹也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为什么对我这么无情。因为母亲的原因吗?因为异族的母亲,所以注定我被他们厌恶,注定孤独一个人,连一个朋友都没有”

饮赋再次提起那件事情,离慕缘分不清现在的饮赋到底是怎么了。但是她的眸子渐渐变回淡绿色。不一会支持禁制离慕缘的灵气消失。离慕缘满头大汗的跌坐在地上。饮赋冷着一张脸,走向离慕缘。

离慕缘不由得瑟缩一下,饮赋眉头一皱,将离慕缘拉起,道:“刚才那个人吓到你了,现在我们回去吧,今夜好生休息,将一切不愉快的事情都忘了吧”。

离慕缘点点头,重新被饮赋放在牯力的背上,月色下,二人静静的,一个不愿解释,一个不知怎么问。

中州,微云城。

羲和坐在自己的袁楼上,呆呆的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

中州不能参与神界的任何争斗,所以对于神界来说,这里是最和平的地方。但是这样的弊端就在于,人人生于安谧之中忘记很多东西。藏氓的死亡消息已经传遍整个神界。

原来那个无意间相识的好友如今魂断半荒,那无数个好友又会魂消哪里呢。自己作了匆匆的看客,被软禁在这样狭小的空间里。

羲和不明白自己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当所有的人,都为自己生活去拼搏的时候,自己坐拥一切,一脸麻木看着别人的悲欢离合,似乎世界将之排除在外一般。

曦忧伸出手,捂住胸膛,那里有一个为了逃离这儿的伤痕。当初自己一心回来,当回来后竟然是这样的结局。

息湖站在外面不知是否要打开门。昨日才将那个丫头从鬼门关来回来,如果自己贸然进去,怕是谁都拦不住她了。收回手,离开。

苏絮捧着桂花糕,开心的走近曦忧的袁楼,却见息湖从里面出来,于是上前道:“羲和的情况还好吗,我为他买了桂花糕”。

息湖站定看着面前的男子,微微一笑道:“你送进去吧,羲和这么久没哟吃东西,此时应该饿了”。

苏絮点点头道:“好,我这就上去”。说完在息湖的注视下,向袁楼跑去。息湖看着那个傻小子,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秦青州,东门。

前些日子,东门邪乎夫妇送信回来,说要去参加一个宴会便不回来了。这让格言一时间愣了,那边格语倒是回来了,但是转眼间,就将撷子婴带走了。

三天前,藏氓身亡的消息传来,整个忆川忘川沸腾了。各大氏族唇亡齿寒,联合在一起,准备出兵半荒,但是目前似乎战火不仅在半荒,迷域的军队大量调动,集聚在东门所守旧桑国的边界。

还有就是新王赋特殊的态度让东门家不得不防,但是多数的兵还是投进半荒之战中。格物呆呆的坐在园中,捂住胸前的玉,思想起,当初在隐门时,众师兄弟之间的生活。无论哪一个师兄只是纯粹的师兄,不会有阴谋诡计,也不会有死亡。但是当现实摆放在面前时,一切都不得去取面对。

自己的礼物还没有送给格物呢。格物思及此处,连忙坐起,收拾一下,抬脚就要去和自家的哥哥告别。

但是因为格言已经找来了,故而反而让格物不用走路了。

“格物,你要去哪里?”

格言拉住格物,格物看到自己哥哥连忙道:“哥哥,今日我要去敖华山,刚才想去和哥哥告别,但是现在刚好”

“你身体还未康复”“哥哥知道我的身体从小就是我们三人中最好的,所以就不要拦我了”。

格物笑道。格言看着面色苍白的格物道:“我许你去,但是要和伦汰一起去”。

格物一听那里还顾得随自己去的是谁,张口便答应了。

格言这才放了格物。格物微微一笑,道:“哥哥将你的青鸟借我,我改日定还给你”。

“好,你这丫头,从小不知道,烤了我多少只青鸟,我不和你计较”。

格物微微一笑。格言为格物将青鸟召来,看着青鸟载着格物向远处飞去,才想起伦汰还没有去,连忙去寻东门子鱼。

敖华山,瓯江殿。

家主刚刚去世,新家主藏姵掌管藏家,并将这个新的消息向神界公布。

藏姵一袭素衣,看着台下的女子,和循赖道人竟是十分相像,便道:“你是千鹤,身边的她是谁?”。

千鹤拍拍身边瘦弱的女儿道:“这世间她只有以这么一个姑姑,你说她是谁呢?”。

干瘦的女孩抬起头,苍白的小脸上带着一丝怯意还有一丝倔强。那双淡蓝色的眼睛干净不染一丝尘埃,让藏姵心头慕然一愣,许久才走下去,蹲子,将女孩抱住怀中道:“她叫什么名字?”。

千鹤站起来,看着二人,道:“葬花辛”。

藏姵抬起头看向千鹤,道:“无论当初你是和目的,我在此都要谢谢你”。

千鹤微微一笑道:“我相信你会照顾好她的,而且你也需要她,而我已经做错了,就不能后悔回头,我只能对不起这个孩子”。

藏姵站起身子,葬花辛伸出手拉住千鹤的衣裙。千鹤弯下腰,在葬花辛的耳边轻声道:“还记得娘亲和你玩的那个游戏吗?”。

葬花辛点点头。千鹤微笑道:“从今天开始我们的游戏就开始了,辛儿记住哦”。

葬花辛点点头。千鹤向藏姵告了别,在离开时,千鹤忽然回头道:“藏姵,我希望你放过玉伽雍熙,她是第五旭俞的堂妹”。

说完便离开了。

藏姵低下头,将葬花辛抱起道:“你的娘亲走了”。

葬花辛看着藏姵小声道:“娘亲在和辛儿玩一个游戏,在玩一个游戏,即使找不到娘亲也不能哭,因为娘亲只是躲起来了,若是辛儿哭了,娘亲就永远消失了……娘亲在和辛儿玩一个游戏,在玩一个游戏,即使找不到娘亲也不能哭,因为娘亲只是躲起来了……”。

藏姵低下头看着这个孩子一直喋喋不休的重复一句话,眉头一皱,千鹤你真是一个不合格的母亲。

藏姵抱着葬花辛离开后,一个角落里,千

鹤一袭白衣,捂着嘴巴看着自己的女儿离开。慢慢的蹲下,控制不住哭了出来。

世界上没有一个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若不是逼不得已,谁会将自己的孩子送给别人。久久哭声在长长阴暗的巷子里徘徊不去。而哭声的主人已经跨上青鸟前往月光湖精灵一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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