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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老板,阿生让我问您,您的钱是怎么个交法儿。您看您现在划账是不是也不太方便?”上了车,老蔡才开口问。

安朗在心里冷笑。这会儿才问钱的事儿,摆明了是觉得自己一个人,想沾点儿腥嘛!但是表面倒还是不表现出来:“这个问题,等待会儿见到了货,什么都好说!”安朗四两拨千斤。

金杯没有走往镇上的路,而是顺着山路一路开,一直开到了山顶上。

“吴老板,下车了!”老蔡率先跳下车。那个司机随即也跟下去。

交易的地点一直没有透露出来,直到现在,安朗才看清这个地方的妙处:这是山顶的茶园。茶树都不高,应该是新栽的,一眼能望到边,就是平躺一个人,那也是被看得一清二楚,所以根本藏不下什么人。而选择在山顶,则说明,对方对此处非常熟悉,即使交易出现问题,警察就是想查,那搜山的功夫,他们也应该能跑出去了了。

对面的地上坐着三个人,其中最右边的一个,安朗认识,正是那天见到的阿生。三个人都是一副农民打扮。安朗看了他们的装束,再看看他们开来的破烂的农用车,眼珠一转:这么几个人来,要么是真心实意想要合作的,要么就是真的自信能干掉他的。安朗赌前一个。自己没有带钱,是明摆着的事儿,如果对方真的相信了他吴银山的身份,那他们肯定也做过一番了解。吴银山这人,最恨别人威胁他,如果真有人敢这么干,那么,不是对方死,就是他亡,绝不存在第三种情况。

对方不说话,那安朗也不出声,就站在一株茶树边观察它小小的革质叶片:“普洱茶还是野生的价钱高!”安朗模模那片叶子上细细的绒毛。

“吴老大的诚意果然是十足的。”中间那人接话。安朗转过去看他一眼:白人的肤色让他脸上的绒毛分明可见。那是一张棱角分明的西方人的脸,但是,他的眼睛,确实跟亚洲人一样的棕色。眼神阴柔。安朗想起程正阳给他看的安德鲁的照片,那也是个混血人,但是,肤色却不一样。但是,一个人的眼神,可以反映太多的东西。只一眼,安朗就能确定,这个人就是安德鲁。

安朗其实没想到,今天竟然连传说中的大老板也一并见了。关于安德鲁的消息实在不多。他以为今天的收获,也就仅限于跟阿生谈谈。却没料到,幕后人物这么快出场。

并没有以前经历过的腥风血雨的黑吃黑。过程顺利的让安朗惊讶。对方已经带了货,只等让安朗查验。安朗用手指沾了些放进口中常常,很苦,纯度绝对达到了精品。安德鲁甚至是不说话,只是看着他笑,他对他的货信心十足。

安朗要了对方带来的手提。事实上,此类犯罪行为之所以一直猖獗,他们高超的现代信息技术也起到了关键的作用。比如说现在。这个山顶,连用手机信号都断断续续,但是,这台电脑的网速却能达到四兆,不能不说,这个组织中的人才还真不少。他不需要付全部的款项,只要先交一个定金,他就可以以最低价先拿走一批货。可是,这也不是一个小数目。虽然做的是最上不得台面的交易,用的,自然也是内部的交易平台。那是一个交易管家,只有长期交易,才会启动这个交付方式。安朗把钱转过去,再拿走货。但是,对方的账户却不能立刻就收到钱。在交易完成十日后,管家会把钱给对方打过去,自己从中抽取佣金。这是个黑道里常用的交易工具,虽然要多花钱,但是,比用市面上的交易方法,却要隐秘的多。干这道儿,黑吃黑是难免的,所以,更多的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方法。而这个交易平台,虽说是给交易人留了个后路,而交货方也担受一定的风险,但是,从根本上来说,它保障的还是交货方的利益多些。然而,对于创建这个平台的人,却没一个不服的。干这一行,也讲究个诚信生财,所以,倒也基本没出现过什么资本上的麻烦。

安朗之所以知道这个平台,是因为许知小同志的关系。这个小伙子,最爱干的事,除了跟在他崇拜的队长的后面,再有一个,就是他是个信工专家。所谓专家,他自己的定义就是“黑客”。他曾经无意间闯入了这个平台,看到里面的资金流动,被吓了一跳,以为自己闯了个不得了的单位的账户,就赶紧跟安朗说。安朗当时也不太懂,总是心里疑惑,也没多想。后来在程正阳那里的时候,他才再次见识到了这个平台。为了他的出场,上面不知压了多少层。这个平台的主人,怕是已经在哪个号子里蹲着了。要不然,上面怎么可能给他这么个大数目的瑞士银行的账号让自己便宜行事?!

吴银山虽然才四十多,但是,对电脑却最多算是略知一二。安朗一字一顿的在电脑上操作,想着程正阳的布置进行的怎么样了。他们之前约定,只要信号开始移动,在某个地方长时间停留,或者信号消失,那就要做好准备。几乎不讲战术。安德鲁在这里混了太久,人民警察的战术什么没见识过?!这种情况下,没有战术,才是最好的战术。虽然遍地撒网有点儿人员浪费,但是,对于受惯了点面打击的安德鲁来讲,这或者才更新奇。为了不打草惊蛇,安朗的身上连草纸都不带,也不跟任何人接触。虽然这样信息的传送就麻烦了些,但是,最好的就是能麻痹敌人。上面的安排太到位,吴银山的身份,就连安朗看完资料后,都觉得毫无破绽,如果不卖力配合演出,怎么好意思回去!

交易结束以后,安朗和消失了一段时间的司机和老蔡一起回去。坐上车的时候,安朗还在惊讶于一切发生的太过干脆。到了山腰,安朗还没有看到程正阳的埋伏,心里有些没底儿。他悄悄掏出了枪。老蔡又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吴老板,这大老板您见也见了,货也收了,怎么还这样啊?”可是,安朗已经把他绑成了一颗粽子。开车的司机却是个练过的。安朗掏出枪的时候就先抵上了他的脑袋,但是现在,对方一只手握着方向盘,一只手却放在了座椅缝隙。安朗出手很快。他迅速把司机给缴了枪:“下去!”他踹了司机一脚,然后又把老蔡给绑在驾驶座上,只留出双手,在他身后绑了个水手结,确保他解不开后,说:“开着车滚回家去,直走!”这一路上,只有这一段拐弯是山顶观察不到的,要避开山上人的眼睛,只有这个机会。

老蔡开了车战战兢兢的走了。那司机估计是见惯了这种翻脸不认人的,气定神闲:“老板,你看我什么都没做,你往哪里去,我也不看。送您就送到这里了,咱们就此一别?”

“我怎么信你?万一你给警察逮了,哼!”安朗冷笑。

“行,那您看这样行不行?您把我绑起来,我哪儿也不去,等人来接。这样总行了吧?”司机说。

安朗果然从身后捞出一条绳子,把那司机绑在一颗大树上。在他身后,绑出个复杂的扣儿:“兄弟,别怪我,干咱们这行的,总得留个心眼儿。你也明白。我先走了!”说着,就窜进了树林。安朗其实不确定程正阳有没有收到他的信号。现在是个机会,如果程正阳没安排好,或者认错人——安德鲁与他们手上的照片相差挺大,那就只能等下次机会了。

司机身上就有手机,但是,那恐怕是用来定位的,安朗决不能拿来用,要不然这个精心伪装的身份很可能就被识破了。

安朗跌跌撞撞的模过去,却没料到,在半路上还能跟安德鲁他们碰个正着。他们并没有坐那辆小农用车,而是每人背一个大背篓,戴着深沿儿的草帽,走得匆忙。安德鲁很谨慎,他一直走在中间。安朗看看他两边的阿生和另一个人,都是膀大腰圆,而且很有可能还带着枪支,自己很难一次解决,所以也不敢贸然行动,只是远远的跟着他们。

安朗在很多年后想起程正阳,还是会觉得这个人是个鬼才。

他的设伏位置,就在大道儿上。四面空旷,别说是人了,连个猫都藏不住。但是,他还是把一群不知道哪里来的,全身武装起来看不到脸的兵埋在了底下。安德鲁三个人顺利下了山,并没有遭遇任何阻碍,看起来,连脚步也轻快不少。农用车也满满开过来,停在他们身边。就在安德鲁往车上爬的那一刻,神兵天降。

毫无悬念的伏击。安朗被一个小个子的兵从远处的树丛里揪出来的时候,有些郁闷。程正阳终于露出了认识安朗以来的第一个真正的微笑:“安上校,戏看得怎么样?”

安朗觉得全身没劲儿。原本以为是场硬仗,却成了如今这个样子。这种感觉很不好,让他想起了他的上一批南瓜的“结业演习”——虎头蛇尾!

当然,安上校如果知道程正阳那么一本正经的要他宣誓,把他带过来的原因,他会更郁闷:在程正阳在这个地方设伏,抓捕安德鲁的同时,他的上司,已经领导了一场轰轰烈烈的缉毒行动——那个盘踞在中缅边境,跨境作案的贩毒集团在一位潜伏数年之久的特种兵的暗自运作下,已经窝里斗了很久。安德鲁的老大地位不保。这个集团的每个毒枭都被标了号儿,通过他们的内部斗争来瓦解。但是,安德鲁的老大也不是白做的。他虽然生性多疑,但是这一行儿向来是强者为尊(所谓的强者,就是看他所占的“市场”比重),为了把那些被“叛乱者”偷走的“市场”再给补回来,就走了一条险路。他可以保密内部的问题,自己出面谈交易,虽然危险,但是效果颇好。程正阳他们最初也由着他,给他些甜头,在制造出一个完美的吴银山的档案,找一个完美的演员——安朗,这件事儿,就成了!行动进行得很彻底,加上安德鲁,重要领导几乎全部到齐!

可惜,月盈则亏!安朗在程正阳的笑脸下黑着脸,看着压了安德鲁的警车远去。这个时候,他却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他没出声,静静地呆了一会儿,几秒钟后,对着还站在那辆农用车边上的警察们喊了一声:“撤离,趴下!”

程正阳反应很快,他一把把旁边的一个小警察给推到了一边。安朗只听见“滴——”的一声,身体先于大脑反应,一个老虎扑食,把程正阳给扑倒在一旁。就在那一刹那,那辆不大的车子,发出了极其巨大的爆炸反应:“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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