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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3-02-02

第五十章向南向北

马侯金不再是一副笑哈哈的模样,迈着方步一脸严肃的进来,看起来甚是有几分官威。

曾守山没有起身相迎,大大咧咧地坐着继续喝自己的茶。马侯金沉声道:“你就是曾守山?”

“正是。”

“你是肃毅公和嘉勇侯的子侄?”马侯金语气中透露出强烈的怀疑。

“这么多天了,相信马大人已经确定我的身份了吧?”曾守山洞若观火,自己抛出是曾家的人信号,马侯金必然会派人去打探底细,验明身份。肯来见自己,并安排到这种地方,其实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马侯金故意表示怀疑只不过是想最后诈一诈他罢了。

果然,马侯金很快由严肃变为亲和,他说道:“我和你的长辈,两位曾大人都相熟,还有楚省的巡抚魏大人我和他是同年,说句不客气的话,我也是你的长辈。但你这后生实在不像话,怎么能和王伯安、颜易直那种人掺和到一起。我费尽心思好不容易才把你从他们的事情中摘出来。你现在没事了。”

马侯金说话语速节奏把握得很好,不待曾守山说话,又道:“我跟你说这些不是让你感谢我,但是你今后在选朋交友时一定要慎重,要看清楚。你看看你交的都是什么人,一个王伯安贵为朝廷命官,却四处宣扬他的邪说,竟然还擅自兴兵,又串通颜易直兵变;还有那个谁,对了,黄蓝水,写了本什么破书,现在已被朝廷列为**,正在派人抓捕他。你啊,你,不是我说你……唉。”马侯金语重心长的说道。

曾守山现在对马侯金的景仰已如滔滔江水,难怪他能做到一省巡抚的高官。马侯金变脸的速度和完美的代入感让他目瞪口呆,叹为观止。

马侯金又把一册书和一把匕首推到曾守山面前,这些是曾守山被抓后被狱卒搜走的。曾守山随意翻了翻书,见没有损坏,突然看到书后面的印戳,哑然失笑。这册书是从伯父曾邦侯那借出来的,伯父有个习惯,在每册书后面打上他的印戳。这个印戳只怕也是马侯金确定自己身份的一个因素吧。

曾守山笑吟吟地道:“承蒙马大人的关照,我在监狱里吃得好睡得好,你看我都胖了。”

马侯金怎么会听不出曾守山的暗讽之意,也不理会,转移话题,道:“听说你有些话要跟我说,现在可以讲了吧?”

曾守山看了看屋里四周的护卫,没有说话。

马侯金笑道:“没事。他们都是自己人。”

曾守山摇头坚持:“不行,此话不可入第三人耳。”

马侯金狐疑地看着曾守山,片刻之后下定决心,示意护卫到外面等候。“这下可以说了吧?”

曾守山见侍卫走了,看着马侯金笑道:“其实我一直想问马大人一个问题。”

马侯金不知曾守山何意,但还是说:“问吧。”

曾守山道:“我入狱之前听闻匪军将领邱波利率领十万匪军进入绀省,不知现在情况怎么样?”

马侯金有点不高兴了,说道:“看你和那王伯安呆久了,脑子也僵化了。看在你是晚辈的份上,我就告诉你,让你长点见识。在本官的筹划下,通过绀省军民的通力协作,我军对匪军发起猛烈进攻,匪军损失惨重,仓皇北逃。”

曾守山心中一惊,仓皇北逃?“匪军已经过了南昌?”

马侯金略带得意地点点头:“对啊,当然这也不全是我的功劳,我只不过负责运筹帷幄而已。”

曾守山心凉了半截,形势果然如担心的一样。他根本不相信马侯金会整军备战,更不会带领军民和匪军大战一场,使“匪军损失惨重”。最大的可能就是马侯金和其他省份一样,避战,逃跑,任由匪军发展壮大,飘摇过境。匪军也许会放过南昌这种大城不打,但他们一定不会放过九江。九江城下打死数千匪军,邱波利的爱将廖志新即丧命于此,他们肯定会报仇雪恨,更何况九江是他们战略目标中的必争之地。

曾守山强笑道:“马大人果然不愧是国之栋梁。匪军现在已至何处?”

“好像往九江方向逃去。”马侯金随口应了一句,又看着曾守山道:“守山贤侄,你不是有话跟我说,怎么就见你在问我话啊?”

曾守山听到“守山贤侄”时,竟有呕吐之感。马侯金到底是老江湖,曾守山套不了几句话,他便反应过来。

“其实我想跟你说,你印堂发暗,不日即有血光之灾,大难临头啊。”曾守山把玩着匕首漫不经心地道。

马侯金勃然大怒:“曾守山,我看在你家长辈的份上对你好言好语,你却在胡言乱语,大放阙词。居心何在?”他到底是封疆大吏,常年身居高位,发作起来真有几分威势。

曾守山却全不在意,平平静静地跟马侯金说道:“我跟你说真话,你不信。”

马侯金见曾守山气定神闲,心中狐疑不定,据说曾邦侯相术通神,莫非已传于此子。这小子能在我身上看出什么征兆来?

“怎么讲?”马侯金压下怒火,问道。

“马大人,据我推算,你半年之内,官位不保,甚至身遭屠戮。”曾守山平平如水地说道,但那平淡的语气中透出的肯定让马侯金心惊肉跳。

“贤侄,你是不是看出什么?有没有办法化解?”马侯金终于嘴上也服软了。身居高位者多有信命数之辈。

曾守山道:“从大人的命格和当前的时数结合来看,大人本是官禄双旺的命格,但有运无岁,当前现灾星,大好命格变为弃命从杀之局。”

马侯金听后楞了半晌,脊背嗖嗖发凉。虽然他有些术语不是很明白,但大致意思还是听懂了,反正就是好命要变赖命了,尤其曾守山的断语里还带有一个“杀”字。

马侯金眼睛飞速地转动,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贤侄,你就吓唬我呢。”

“那好,当我没说。”曾守山嘴角一撇,眉毛一扬。

“诶,不是这个意思。那你说有没有化解之法?”马侯金连忙道。

“有是有,大人命格中出现的灾星带火性,应从南方而来。化解之道应在北,北为水,水灭火。但从时数看水势极小,几有干涸之象,自然不能扑灭灾星之火。”曾守山眉头微皱,似乎事情很麻烦,不好化解。

“什么意思?我这方面比较外行,不是太懂,你能不能说明白点?”马侯金此时完全是一位好学的学生。

“反正就那么个意思,大人你可以联系最近发生的事情印证一下。当然,这就是你的事了,我爱莫能助。”曾守山端起茶杯自顾自喝茶,全然不顾马侯金幽怨的眼神。

“灾星从南方来?难道这个灾星应在邱波利身上?那这个救星……北方,北方……难道是王伯安,他是九江知府,勉强算得上北方。”马侯金喃喃道。

听到马侯金的自言自语的分析,曾守山一拍大腿,喜道:“呀,莫不正是如此?王伯安现在怎么样?”

“王伯安啊,他的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图谋不轨,现在关在大牢里呢。”

“难怪命相显示水势不大,甚至有干枯的迹象,原来你把自己的救星关起来了。”曾守山恍然大悟。

“那我该怎么办?”马侯金道。

“这太简单了。把他放了啊,否则灾星之火势越来越大,救星之水势越来越小,你最后的化解机会就眼睁睁地失去了。”曾守山简直就是循循善诱导人于善。

“你说得很有道理。但是王伯安是朝廷重犯,我怎么能放呢?”马侯金似乎没有开始那么着急了。

“他怎么就是朝廷重犯呢?他是堂堂从四品的官员,九江知府,说重犯就是重犯啊,岂有此理!有皇帝的旨意吗?”

“皇上的圣旨今天已经到了,明令就地逮捕王伯安,押送京城候审。”马侯金道。

果然如此,这个马侯金真是胆大包天。明明圣旨今天才到,马侯金却在六天之前就抓了王先生。但不对啊,马侯金不像是胆子大到如此疯狂地步的人——没有圣旨就敢捉拿从四品的知府。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知道给王先生定罪的圣旨已经在来绀省的路上。他为什么会如此肯定?看来在背后搞王先生的人不止马侯金,应该还有京城的人,甚至有可能马侯金都是是在别人的授意之下行事的。

曾守山想及此处,感到丝丝凉意,如果自己推测无误的话,先生的敌人不仅是马侯金而是一个看不见的庞大势力。九江之事败局已定,现在连先生只怕也性命堪虞。

“那问题就大了,不放王伯安,马大人难逃败亡之命啊。”曾守山深深叹口气道。

马侯金突然哈哈大笑:“守山贤侄啊,你机关算尽太聪明。你以为我这么傻,看不出你真正的目的?”

曾守山愣愣地看着马侯金,这货变脸太快了,实在是跟不上他的节奏啊。

“我的真正目的?”

“不错,你名为我化解灾星,实是为了解救王伯安吧?没想到你自己刚刚月兑离牢狱,马上就为别人做说客。你根本就不是在算命,而是在糊弄我。你有没有点感恩之心,啊?”马侯金大声道。

马侯金在得意的笑,曾守山也在笑。

马侯金一愣,道:“你笑什么?”

“我在笑你,大难临头兀自卖弄聪明。我以性命担保,不出半年,你轻则丢官,重则丧命。”曾守山慢慢敛去笑容道。

“为什么?”

“只凭一点就足够了:你和匪军串通一气,任由邱波利北上。你的罪名我已经给你想好了,通敌罪。只掉乌纱帽算你祖先有灵。”曾守山说道。

马侯金轻舒一口气,道“你不要一惊一乍,我还以为多大个事。年轻人,实话跟你说吧。你要说别的,我可能还有点怕,唯独这件事,我还真不怕。匪军从芦省开始,现在已经窜了四五个省,哪个省不是这么做的?放他们过去就行了,跟他们死缠烂打干什么,他们又不是占着就不走了,所以嘛就当他们来旅游的好了。”马侯金看着眼前天真稚女敕的年轻人,忍不住语重心长地开始教育了。

“谁像王伯安那种傻帽,死跟别人打。打赢了你能干啥?打输了呢,老命都没了。再说了,谁会追究我?我的朋友很多,多到你想象不到。小朋友,你的路还很长,多学点。”

曾守山现在看着马侯金就像看着一坨奇臭无比的大便。但他终究没有呕吐出来,只是轻轻说了一句:“放匪军南下和放匪军北上完全是两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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