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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这一瞬,苏元也已想到了自己的破绽所在.

是马!

马槽中系了两匹马,又怎会只有一个人在?

若真是一流人物,又岂会看不出这等破绽?

苏元捣向的地方本是墙壁.

可是,当苏元运足了九成功力的一肘捣过去的时候,那儿的墙壁却骤然崩坏,散去无痕!

取而代之的,是一只手掌.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掌.

一只能够在无声无息间将四寸厚的墙壁摧穿的手掌.

掌肘相撞!

轰的一声,苏元已被震得倒飞而出!

虽已运起九成功力,但毕竟是仓卒发力,下盘不稳,在对手的力量胜过自己时,苏元,便只有通过急退来保护自己.

事实上,有机会退开,已可说是侥幸了.

如果不是惊觉到了危机的接近,而本能的出手自保,这一击,便不会只是将苏元震退这么简单.

而且,更为可怕的,是他的一种感觉.

无法证明,但苏元就是有着这样的感觉:对手,同样未尽全力.

为了无声无息的一击成功,对手,并未用上十成功力!

早在近十年前,龙门之会时,苏元便已是天下有数高手,而这些年苦练不缀,已将玄天八功练近大成的苏元,早已是玄天宫的第三高手,而姬淑礼列名虽在他之上,但多半还是占着个二宫主的名头,若是两人当真生死相搏,谁胜谁负,都也还难说的很.

能将苏元一击震退的人,普天下都算过来,也不会超过二十个.

这个人,是谁?

似是也没想到苏元竟会在最后时刻惊觉得自己的攻击,那人的攻势,也顿了一下,但是,也仅仅是一顿!

在苏元可以抓住这一顿的机会反击之前,那人已将手掌收回,而当砰然巨响声响起时,苏元便知道,那人的两手,已一起擂在了墙上!

轰然声中,整座墙壁尽被震碎,无数碎泥断木如雨点般急袭向两人!

郑奇那曾见过这等战法?早惊得有些呆了,未及反应,已被苏元一把抓倒,塞到一张长桌之下.

在苏元眼中,这等攻势,虽是声势浩大,却未足威胁到自己.

真正可怕的,是在这片‘墙雨‘后面的那个高手.

这一击,只是对方的‘问子‘罢了.

若是破出,对方便是以逸待劳,若是退让,这屋中却没什么后路.

若也藏进桌下,则对方的下一击便可将整间屋子毁去,直接将自己活埋.

以对方这两击来看,他便绝对有着这样的力量.

苏元纵有什么同归于尽的狠着,但在这种攻势之下,双方根本便看不见对手位置,又从何反击?

但是,面对这样几近完美的一击,苏元,却露出了笑意.

(果然,等到了!)

这样的一击,看似完美,却必得有个前提.

若是这屋里还有后门或是窗户,屋中的人便大可退走,而这惊天一击,也便只是纯然的浪费力量而已.

所以,这个人,必定来过这里!

所以,他才会知道,这是一间没有后门,没有边窗的屋子!

(果然是这儿的人,果然没有白等半夜!)

大笑着,苏元一刀斩出!

单以内力而论,那人确是在苏元之上,但是,‘心月狐‘苏元,又岂是因内力强横而成名江湖的?

一刀两断!

木断,草断,泥断,石断.

正面撄此一刀之威的,便只有‘断‘这一个下场

人呢?人断了没有?

人,已没有了.

当苏元破‘墙‘而出时,便只看见一点正远远遁去的白影而已.

好容易才有了这一点点线索,苏元那肯放弃?知道方才已将郑奇挡在身后,不会有事,苏元毫不犹豫的追了出去.

那人轻功却也极佳,苏元虽已出尽全力,却仍是追他不上,但那人虽是数度发力,却也始终甩不开苏元.

两人追追逐逐,不一时间,已奔出了十余里,耳听的潮声如雷,竟是已近江边了.

苏元忽地心中一动,长声喝道:‘刘兄,请止步吧!‘

那人肩头一震,忽地定住身形,缓缓转过身来,道:‘苏兄好眼力啊.‘

苏元长长吐了口气,也将脚步放慢,心道:‘果然是他.‘

那人竟是刘补之.

又见眼前已是阔江接海,心道:‘竟已追到这儿来啦.‘

此地已临江岸,眼见江海一线,明月挂空,水浓如墨,声似雷震,端得是好个观景所在,正是海宁第一观潮胜地,老盐仓.

(作者按:有宋之时,潮水极盛之处乃在临安,海宁之为观潮胜地,乃自近代地理变迁而始,但作者故事安排,若在临安城中多有不便,是以教潮水远走海宁,亦不得已而为之,绝无唐突古人之意,还望各路方家莫笑.)

刘补之神色驰开,竟不看苏元,转过身去负手观江,悠然笑道:‘苏兄可曾观过海宁潮么?‘

苏元走近几步,笑道:‘闻名久矣,惜乎始终铿缘一会.‘

刘补之笑意更浓,道:‘世人皆道八月十八乃观潮佳期,却不知月月有潮,皆有可观,非要拣着那大热的天,拖家曳口,摩肩接踵的来看那一天之潮,而只过得一天,八月十九潮水虽是未见其小,观潮之人却已是百不余一.‘

‘苏兄,你说,这是不是很好玩?‘

苏元笑道:‘刘兄高才,自非寻常世人所能揣摩.‘

刘补之只一笑,道:‘别人说这话也罢了,似苏兄才智天纵,这般说法,算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

两人对望一眼,一起大笑起来,却那有半分敌对之意?

此时明月已近中天,耳听得海风嘶吼不绝,显是大潮已近了.

刘补之遥观潮线,喃喃道:‘苏兄,每年潮水大盛之时,也便是临安一带青壮拼命之时,你可知道?‘

苏元笑道:‘愿闻其详.‘

刘补之笑道:‘每年八月十八,帅座出郊,教习节制水军,贵戚内侍无不出雇房屋作看位观潮,杭人中有青壮自负者,各挟彩旗小伞,伺潮出海门时,百十为群,执旗泅水,以搏贵戚妇人之笑,有能戏者,往往一城皆夸,乃是件极有面子的事情.‘

苏元笑道:‘自来水火无情,他们不怕么?‘

刘补之叹道:‘谁说不是呢?潮水凶猛,戏者往往十出八回,犹以能为大戏者最是凶险,却为着虚名厚赏并行,前死后赴,多年不绝.‘说着语声已是有些个唏嘘起来.

苏元微笑道:‘刘兄之意,是说苏元为虚名所惑,与刘兄为敌,便是和这些弄潮者一般的是在自寻死路了?‘

刘补之大笑道:‘苏兄言重了,补之岂敢如此自大?‘

又笑道:‘夜色已晚,苏兄何不归去?‘

苏元微笑道:‘我自然要去,但却是须得在见过刘兄所会之人后才肯离去.‘

刘补之面色微变,叹道:‘苏兄好眼力.‘

苏元笑道:‘不敢,但刘兄方才明明有路可走,却偏要向这边海堤而来,便怪不得旁人揣测.‘

又笑道:‘但若等会儿来得是朱宫主,在下自当退让,它日更会备齐礼品,亲至泰山领罪.‘

刘补之大笑道:‘苏兄明知不会是她,又何苦相戏?‘

又道:‘但无论在下等得是谁,却都与苏兄无关吧?‘

苏元笑道:‘原本也是无关,但既然刘兄方才宁可全力出手也不肯露形迹,那便有关了.‘

又笑道:‘方才若是在下出手慢得半分,此刻便是想要有关,也已无力‘

‘既是如此,刘兄,你说,我又怎能一走了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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