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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兵笑道:‘二哥真是好眼力,这家伙总算低了次头.‘

花平却叹道:‘那算什么,倒是三弟你,能在万钧一发际想到这种法子,那才真叫了不起.‘

顿了顿,又道:‘刚才若是二哥,便只好和他硬拼了.‘

又喃喃道:‘杀生,杀生,这一拳的名字,原来叫作‘杀生‘,倒真是个好名字.‘

何月雪听得莫明其妙,却又不知从何问起.

刚才刑天泣的一拳,本是快到无可闪让,强至不能力敌,肖兵内力不如他,原是吃定了亏,但肖兵仗着对拳法的深知,却仍是在电光火石之间找到了一个法子.

双拳夹击,在刑天泣发力的一瞬间,将他拳上的一股杀力硬生生自横里摧破,刑天泣所聚十成功力,倒有三四成是被逆激而回,冲击自身,肖兵正面身受的,反是其余,以他功力,似这般度的一拳,便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要知天下拳法,无论怎样变化,皆不免自脉门处发劲,若能在其将发未发之际,自‘会元‘.‘寸关‘两处冲击,原是可破世间一切拳劲,但这一招说来容易,却又那有这般易使的?

即以刚才而论,肖兵双拳夹击,若是快了半分,刑天泣自不会笨到让他夹击自己右拳,但若慢了半分,那刑天泣的拳,便会结结实实的落在肖兵的心口上.

以一敌二尚能不落下风的拳,若是以十成力砸进了肖兵的心口,那结果,便是一件不问可知的事情.

方才的胜负,实可说是一线之间,肖兵的反应若是慢了一点点,此刻的他,便会是和郑奇一样的下场.

虽说肖兵已成功避此一劫,但近五年来,肖兵行走江湖,无往不利,又何曾教人逼至这等险地,弄到这般狼狈过?

一念及此,他便不由得敕然惊心.

(唔,这些年来,自己天道大成,未逢败迹已久,口虽不说,心中却确是有些个轻看天下豪杰的意思,若似这般下去,败北之辱,只怕也未在远了啊)

花平见肖兵调理已毕,便问道:‘三弟,你刚才说到什么墨家,那是怎么回事?‘

肖兵定定神,笑道:‘这话便长了,还是先下山罢.‘

又道:‘那小伙子是什么人?怎么样了?‘

这一语却触动花平,叹道:‘这话却也有些长,还是下山一并说吧.‘

齐飞玲带了花念恩,何月雪将明道叫住,花平背了郑奇,几人下山去了.至于到山下一应歇息之事,那自是由何月雪一手料理,也不用再多赘言.

入夜后,肖兵自设了一桌水酒,便闭目静坐,不多时,他所等待的脚步声,就已如期响起.

‘今夜月好,正合作长夜之谈,二哥,意下如何?‘

花平轻叹一声,在桌边坐下,自倒了杯酒,道:‘你先说吧.‘

肖兵默然了一会,却先问道:‘嫂子和念恩呢?‘

花平道:‘念恩困了,你嫂子在看着他.‘

肖兵叹道:‘二哥,自今以后,你的平安日子只怕要有波折了.‘

花平淡然道:‘我明白.‘

又道:‘你说吧.‘

肖兵自饮了一杯,道:‘我所知的,,也多半是猜测所得,但看他反应,该是没错.‘

又道:‘二哥,墨翟这人,你知道么?‘

花平苦笑一下,摇了摇头.

肖兵道:‘墨翟,便是墨子了.‘

见花平微有解色,却知他必有细节不明,肖兵续道:‘他原是春秋间人,力行‘兼爱非攻‘之道,奔走六国,抑强扶弱,所聚子弟号称‘墨家‘,当时亦算得上是一门显学,弟子遍天下,呼吸之间,可动王侯.但他却终日服陋裳,食粗粝,虽对王者不易.‘

又道:‘楚王曾用鲁班伐宋,便是他一力阻下的.‘

花平动容道:‘若这般说,他倒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肖兵又道:‘墨家弟子,首重义,皆以能轻身舍利著称,苟有义在,虽摩顶放踵,也皆在所不惜,是以墨家死士,当时名闻天下.‘

‘他身故之后,弟子继之志,集其言行,成书名为,分为十律,是为尚贤、尚同、节用、节葬、非乐、非命、天志、明鬼、兼爱、非攻,凡墨家弟子,无不身体力行,奉之为宝,我便是听他说到十律剑拳,又有什么明鬼,兼爱云云,方疑他是墨家传人,是以出言一试,倒也没想到当真如此.‘

又皱眉道:‘墨子之名虽广,倒是从没听说他还身怀惊世剑术,想来应是那一代巨子武学非凡,依托前人典籍而创的.‘

花平奇道:‘三弟,你说什么巨子?‘

肖兵笑道:‘哦,对了,忘说了,墨家规矩,首领之名皆称巨子,若巨子有令‘话犹未了,花平忽地一拍桌子,失声道:‘原来如此!‘便将昨日之事与肖兵细细说了,又道:‘我原听着什么‘巨子‘‘巨子‘的称呼好生别扭,原来竟是这般来历.‘

肖兵奇道:‘竟有此事,这些人倒也当真大胆.‘

又皱眉道:‘不知来历也就罢了,依你所说,他们明知何月雪来历,却依然如此行事,那简直是全未将赵若愚这当朝丞相放在眼中,一般的武林人士,又怎会有这般胆量?‘

花平沉吟道:‘墨家势微已久,早已无名于江湖,现在突然重现于世,却不知,究竟是何缘由?‘

肖兵并不说话,双眉紧锁,盯着灯火看了好久,方缓缓摇了摇头.

一片寂静中,‘咚‘,‘咚‘的声音,突然自门上响起.

‘师伯,师伯,求求您了,再想想办法,去看看他吧!‘

哭闯进来的,自是何月雪,已哭的梨花带雨的她,再没了平时的冷静与自制,十成十便是一个正深陷于绝望中,正不顾一切的向每一个能够看到的大人求救的孩子.

郑奇已醒了.

醒了后,他的痛苦才是真正的开始.

当发现到自己的五内已经乱成一团,自己的武功已经远离而去的时候,郑奇,几乎当时便崩溃了.

他没有哭,没有骂,更没有乱砸什么东西.

他甚至很客气的向何月雪的照顾致谢,并表示了自己的不在乎.

可是,他的眼中,却完全没有了活力和生机.

他的笑容很假,假的谁都看的出来.

他说他很累,想睡一会,而当何月雪退出屋外时,因为担心,趴在外面窥看,便发现到,郑奇的眼睛,根本就没有闭上.

在整整睁了一炷香的时间之后,郑奇自床边拿起了自己的刀,一刀砍向自己的喉咙,出手之狠,还在平日对敌之上.

若不是何月雪及时抢进屋里,把刀打下的话,此时的郑奇,早已经魂归离天了.

知道自己阻得了一时,却阻不了一世,在最后,何月雪终于还是来向花平求救,虽然花平早已宣布了郑奇的没救,但这种情况之下,除了花平之外,她又还能再去找谁?

在‘天枢‘,气冲‘,解溪‘三处下针,将郑奇因方才用力而导至的伤势尽量镇压之后,花平看着再度陷身黑甜的郑奇,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这般处置,治标不治本,对于郑奇的伤,几乎可说是没什么作用,但毕竟人力有时而穷,花平虽可称神医,但面对郑奇的伤势,却也唯有束手.

方退出门外,已等候多时的何月雪便仰了上来.

‘师伯,究,究竟怎么样?‘

并不回答,只是黯然的摇了摇头,花平闭上眼睛,开始揉搓因长时间施救而开始发痛的太阳穴.

何月雪却仍不肯死心,还在不停的发问.

‘没法子了吗?我可以让干爹想办法的,难道没什么能回复武功的药物吗,若‘

话未说完,忽被花平止住,两眼暴睁,精光乍现,花平的脸色,骤然变得很奇怪.

(她若不说,倒是几乎忘了,这个法子,可能该有些作用.)

(但是,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年轻人,值吗?)

沉吟难决,花平的眼,已又闭上.

不知道花平在想些什么,但自他的表情和神色变化中却看出了一丝挈机,只苦于不知怎样作才能有用,何月雪便不敢说话,不敢动弹,只是苦苦的盯着花平,只希望,当他的双眼再次睁开的时候,所传达出的,能够是一个喜讯而非噩耗.

当花平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本还有些犹豫,可是,何月雪的眼神,却让他浑身一震,更让他想起了多年以前,当自己同样也是一个一无所有,挣扎在生死边缘的年轻人时的心情.

(如果没有大哥的臂助,自己早已身死长沙,如果没有岳老的出手,自己便只是洞庭湖上的一缕冤魂.)

(得助人处,且助人吧)

可是,当花平想要开口的时候,却仍是有些迟疑.

(这样做,好吗?)

(如能成功将人救回,倒也罢了,但此途路险,成望不足一分,如有失手,岂不是白白耽误了念恩?)

‘呀.‘

只听推门的声音,花平便知道,是齐飞玲到了.

跟在他身侧的,是花念恩.

‘念恩睡不着,吵着要你说故事听,我便带他‘

齐飞玲话未说完,便因花平脸上的表情而怔住了.

(这,这种表情是什么事,让他这般难下决断?)

当发现到花平的眼光正不由自主的在花念恩的身上逡巡的时候,齐飞玲突然明白了.

‘何姑娘,我夫妻有几句私话要说,能否借此地一用?‘

并非笨人,早已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恭声道:‘师伯客气了.‘何月雪便已退出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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