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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我是被嘈杂的吵闹声吵醒的。卧室的房间时相邻的,走廊的尽头有一个大厅,然后是盥洗室。大厅里有如同艺术品般精美的餐桌和餐椅,以及散发着朦胧光辉的水晶吊灯。

我换好衣服——在衣橱里有像是被谁洗好熨好的睡衣和制服,但因为觉得诡异,而且换洗衣服也都带来了,所以我没有穿这里的衣服——然后走到大厅。

大家都围坐在餐桌附近,大概有七八个人的样子,正在争执着什么。我走近之后,发现有几个人正在举着生锈的刀叉对着空气做奇怪的动作。因为其中的一个和我同班,所以我拉住她问她为什么做这种奇怪的举动。

“我在吃饭啊。”她当时是那么回答的,用十分理所当然的语气。然后我看见她对空气挥手,还很有礼貌地道谢。

我那时感觉好像被一盆冷水浇下来,不敢多呆,一溜小跑回到卧室。因为害怕,我一直在墙角蹲着,一直到老师在外面喊开始上课才走出房间,下楼去教室。

教室里全是关于早饭的话题。和我一样没有看到有早饭或者送早饭的人只有我们班的彭尚和一个其他班的女生,他们都非常坚决地说根本没有早餐供应。我也想过去说,但看那么多人都看见了,一方面怀疑自己、另外也不想被孤立,所以就坐在椅子上没搭话。

我看到有几个人穿上了衣橱里的裙子和衬衫西裤,看起来好像真的是这里的学生一样。然后王樱也走了进来,她穿的衣服仍然属于奇装异服的范畴:有装饰羽毛的帽子,有着白色流苏的黑披肩,以及及膝的宝蓝色裙子还有高高的皮靴。

叶青问她哪来这么些这样的衣服,还有这两年去哪了;王樱只是笑着摇摇头,然后用有些奇怪的腔调问她自己的衣服搭配的好不好看。

我看见叶青猛地点头称赞,同时昨天推门进来的少女用带着不屑的目光扫视这里,并且说王樱是个“异教徒”——我只听出来异教徒这个词。

然后王樱回过头,冷着脸对她用流利的日语说了几句话。我好奇,就问叶青王樱说了什么。叶青告诉我,大概是“玖子!只有你会用这么刻薄的语气说话!”这样的话。

我刚知道玖子的名字,本来想要劝劝她,但怕听不懂日语也接不上话,就什么也没说。

没坐多久,老师又进来了。仍然是我们的带队老师,我开始疑惑为什么没有看见新教学楼的一个老师过来。我以为是因为在这里上的课都不会用到那里的老师——因为这里的课内容都很奇特,从幻术到礼仪,都是普通学校里面见不到的科目。

我还觉得带队老师很厉害,因为她一个人教了这么多课。同时也觉得有些奇怪,自从到了这里老师就好像变成了另一个人。

这次上课铃响的时候,又有一个人推门进来。这次是一为穿着这里的男式制服的少年,长相很清秀。我看见彭风向他招手,然后问他是不是在这里吃的早饭,有没有看见送早饭的人。

然后他一边用称得上是优雅的动作入座,一边用日语回答。他说完之后,我看见彭风和后面几个人脸色一变。

叶青脸色发白,可能是由于害怕,小声地问我有没有看见早上供应的餐点。

我迟疑了一下就摇摇头,我没打算把这个当秘密隐瞒。然后叶青就告诉我,其实她也没看见,但是赵学瑞(就是她的男友)口口声声说他看见了,应该是真的,“到底什么怎么回事呀?”她紧张地说。

我不知道怎么了,虽然也害怕,但看她之前并没有什么表现。叶青就把那个少年说的话翻译了一遍:“我们学院以贵族式的教学闻名,几十年如一日,每天早上当然会供应美味的餐点。”

“有什么不对吗?”。我问她,“我觉得那个家伙说的话挺正常的。”

叶青告诉我,这是老教学楼,已经遗弃上百年了。本来有早饭就已经很奇怪了,居然还说什么“几十年如一日”“每天早上”,就好像这个学校还在营业一样!

“你觉不觉得特别可怕?”叶青一副担惊受怕的模样说。我老实地点点头,实话实说地告诉她早上我的举动。

没想到听完我的话叶青反而舒了口气,告诉我说有人陪她一起怕就安心了。然后又说,说不定那个学生就是说着玩的,故意吓人也有可能嘛。

我也放缓了心情,听老师讲关于幻术的奇特知识。一节课九十分钟,好不容易挨到下课想出教室透透气,却被叶青一把拉住。

一回头,看见她和赵学瑞两个人神色紧张,问我记不记得初一看见过王樱。

我说没有,大概是没碰上,一个班六十个人呢。

叶青压低声音问:“真没碰上?”

我摇摇头,看她那么紧张,也压低声音回答说:“没有,要碰上肯定记得。”

叶青看起来更紧张了,她继续压低音量,我凑过去也只能勉强听到。她说,王樱应该是她小学同学,一起七年了,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她特别陌生,也记不起她的事儿了。而且她不记得她会说日语,也没听说她出国到日本,太奇怪了。

我提议让她给她的小学同学打电话问问,我听着心里也发毛,还是确定一下好。

于是叶青拨通电话,捂着嘴小声问:“你还记得王樱吗?”。

我看见叶青脸色发白:“就是我们班王樱啊!”

“是不是记错了?可能是别的班的。”我看叶青的样子,猜到可能是电话对面给出了否定的答复,就安慰说。

然后赵学瑞声音发颤地接话,说叶青的小学是私立的,一个年级才五十个人,互相之间都认识。

叶青撂了电话,坐在椅子上发了一会儿呆之后问赵学瑞:“真的有王樱这个人吗?”。

我也开始害怕了,因为至少我的记忆中也从来没有初一时王樱的记忆。一抬头就看见王樱在站在窗边望着窗外,我以为我自己会被吓一跳,但不知道为什么并不觉得她可怕。

然后上课铃就响了,这一节课是礼仪,每个人都要站起来学习走路的姿势、说话的语气之类的东西。王樱朝这边走过来要坐下,却看见叶青和赵学瑞两个人拼命地向她挥手。

“怎么了?”她问。这次我确定了,她的中文绝对不是她的母语,就算在国外待了两年也不可能让说话的腔调变得这么奇怪。

“你别坐过来……别过来!”叶青尖叫,所有人都回头看着她。

王樱,也就是自称王樱的那个人,呆呆地站在那。我看她满脸委屈,就趁叶青和赵学瑞都处在精神紧张状态小声问她要不要坐到我旁边。王樱摇了摇头,脸上带着好像小动物受伤的表情坐到了叶青那桌对面最靠右的位置。

叶青和赵学瑞一看,立刻搬椅子坐到我这边。

我觉得即使王樱是这里的鬼魂,虽然我会被这个事实吓一跳并且难以接受,但如果真是真的的话也不一定就会被攻击啊。

这节课上大家都在用疑惑的目光看着我们和王樱,但由于老师在上面严禁私自交谈,所以没有围过来问为什么。就这样到了吃午饭的时候,带队老师把我们带到了楼上的另一个餐厅,里面还结有蜘蛛网,但不少人好像没看见一般自顾自地坐下摆弄生锈的餐具。

这次就很明显了,只有彭风、何莉莉、叶青和我站在入口没动静。赵学瑞都走了过去,一看叶青,一咬牙又回来了。

“你们看到的都是个看似装潢华丽的不得了实际上却是个废墟一样的餐厅是吧?”何莉莉飞快地说。

“是怎么回事?”赵学瑞问。

彭风摇摇头,和带队老师说去趟厕所,就和我们几个一起走到餐厅外的走廊上。

“为什么会这样……”叶青喃喃地说。

然后彭风告诉我们,发生了一件“非常恐怖、非常恐怖”的事情。

在礼仪课的时候,彭风看早上进教室的那个学生礼仪好得令人觉得不敢置信,就打算拍拍他的肩膀说几句。结果他亲眼看见自己的手搭在上面了,但是手就像模到了空气一样陷了进去。

“现在这里闹鬼了,你们都同意吧?”何莉莉说,“我觉得,所有之后进教室里的,也就是除了我们十个人以外的,都是幽灵。”

我被她的一番话吓懵了,但是仔细想想也的确有可能。从向导昨天说的话,还有他今天逃跑的举动来看,这里肯定发什么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那个王樱也是?”彭风问。

然后叶青和赵学瑞一起猛地点头。

再然后,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之后我们又谈了几次,但是除了让自己变得更害怕之外一无所获。到底发生了什么,当时的我完全不知道。

下午的课也在这里进行,全部都是在讲幻术的事情。我一个下午都缩在椅子上不敢动,晚饭之前拉着叶青和何莉莉一起去了趟厕所。我和叶青都没敢用盥洗室的水吸收,何莉莉倒是说如果所有的东西都不能用就太过分之类的话用了水龙头。

晚饭我们仍然找借口逃了开,除了赵学瑞相信叶青的话,其他人都信誓旦旦地表示饭菜没有问题。我想说何莉莉的猜测,但是被叶青和赵学瑞制止了,因为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万一被灭口就太恐怖了。

而且关于坐在我左边隔了两个位置的玖子无论如何都是最恐怖的这一点,我们几个都有着共识。

之后的晚自习和睡觉的时候,因为每个人都害怕,除了何莉莉自己睡觉去了之外我们几个都守在彭风的房间里。虽然开着灯,但是总感觉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存在。

叶青、赵学瑞和彭风为了岔开心思开始打扑克,我想讨论一下今天的事,但是也因为害怕说不出口。而且我们都害怕说出来会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听到。

一直到半夜都害怕得要命,幸好不是一个人,所以在他们打着扑克的时候我靠在墙上在凌晨的时候睡了一会儿。就这样,我们在恐惧中度过了第二个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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