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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对决叔莫

“棘儿,他已经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棘儿的身体仿佛被抽干了血液,心脏也像停止了跳动,静静地宛如一具木人一般呆坐着一动不动,听到头顶响起褒洪德沉重的话语,棘儿睫毛一抖,才恍若回神,是了,他死了,那个曾经伫立在月朗风清之夜的俊逸身姿,从此便彻底从她的人生中消失不见。他的手指冰凉渗骨,早已没有一丝温度,连流淌一地的血流也失去了光泽变成了幽深的暗紫色。

棘儿耳畔还依稀回响着褒离温润的声音:“萍水相逢,能结识姑娘,是我的荣幸。我会记住你的,若是他日我还在的话,褒城相见,你可以来我家中做客!”那时的他还有着一张挂满清亮微笑的面容,不曾憔悴,不曾困顿,当再见到他时,他在棘儿面前已自称离,这样的称谓隐隐含着一丝亲近和微薄的温情,他的心中,是希望棘儿能视自己是唯一的离,而不是路人甲乙丙丁。而如今,他已不在,褒城相见已成天人相隔。

缓缓放下褒离凉透的手腕,棘儿俯身向前敛眉凝神,认认真真打量了一遍褒离安详没有一丝痛苦的面庞,除了血色全无,他真是长得不输于世间任何自诩英武的男子,排上倒海的痛悔袭上心头,终究还是没能留住他,再好好看他一次吧,从今以后,他便归入黄土成为一具枯骨,唯有在心中留住他的容色,好让自己在余下的岁月中仔细回想。

看了许久,棘儿才慢慢收回眼神,刚想起身,却兀地一下又跌坐在地上,腿脚酸麻,跪得太久,自己竟不知晓已经难以站立了。

身后伸出一双有力的大手将她一把扶起,棘儿立直身子缓了片刻,轻轻拂去那一双手掌,“多谢褒公子。”幽凉的声音夹杂着疲惫,棘儿头一次对他这样冷淡,立于棘儿身后一语不发的褒洪德沉沉叹了一口气,默默抽回了手。他知道褒离钟意棘儿,但确实没有想到竟已到了这般地步,褒离可以为她仓促举事,可以给她至高荣宠,可以给她世家公子少有的真心,这些对于褒洪德来说,却感到自惭形秽,其实他了解褒离的性格,没有到了最后一刻是绝不低头的人,可是,固执的心愿没了棘儿的真心,他的心愿一下全部落空了,倔强的自尊让他不肯成为失败者,他便用最决绝的方式让自己永远留在棘儿心中,这点,他成功了。

“统帅开恩!”

当褒洪德与棘儿各怀心事神色哀伤地相对无言时,帐中却响起一声突兀的尖锐女声,叔莫拼命挣扎着,想甩月兑身后负伤却死死钳着自己的虎贲氏,眼神中有着近乎乞求的疯狂之色,褒离已死,季梠逃亡又不知所踪,叔莫顿时失去了主心骨,现下除了公子璩和褒洪德,她再无依靠,而公子璩暴虐的性格叔莫是见识过的,他不过是想利用自己在褒洪德身边的的便利,进而加害他,而季梠的计谋还没付诸实践便已身败名裂,褒离雨夜举事已近褒洪德身前却也以死谢幕,她只不过是一个弱女子,没有了季梠,她已无所奢望,只是月复中还有一个正在长大的小生命支撑着她要活下去,或许依仗自己月复中的孩儿,还能在褒洪德身边留有一席之地,只要重新获得褒洪德的恩宠,她仍是那个风光无限的叔莫美人。

褒洪德挑起细长的眼梢,憎恶地甩了叔莫一眼,语气中的戾气扑面而来,“还想耍什么花招?本帅现下无心取你性命,还不快滚!”

“统帅,婢子,婢子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叔莫娇声软语,一副梨花带雨的怜人之态,微微抬起略显僵直的手臂指着已经了无生息的褒离,声音拔高尖斥道,“褒离这狗贼竟然图谋不轨,其罪当诛,统帅出手果决,真叫婢子好生钦佩,婢子一直在帐中尽心服侍统帅,不知何时居然晕厥过去,许是月复中孩儿闹腾,婢子与统帅此番缠绵动了胎气,醒来时只知道统帅躺在身旁,一时兴起便痴缠了起来,不料褒离此时突然杀进,惊的婢子魂飞魄散,只得狠狠抓紧统帅衣衫,婢子是害怕得紧,所以才耽误了统帅制敌的时机,只是一点灯,为何身边的统帅换成了近侍虎贲氏,婢子委实不知,统帅可要为婢子做主啊。”说罢,还要一脸委屈地看向褒洪德,奋力地甩月兑身后的钳制。

都说人的潜能是无限的,叔莫在褒洪德身边久了,信口雌黄的功夫倒是渐长,她本是应承了褒离的请求,先是献媚,引诱褒洪德起兴,再与他屡屡交欢,直索求得褒洪德身虚力乏乏困为止,那么褒离行刺褒洪德便已是手到擒来,只是不想褒洪德比她想象中还要生猛,竟累得她虚月兑无力,之后不明不白又被敲晕,自然不知道自己演的这出好戏,已让褒洪德顺水推舟反手利用以牙还牙,现在她还妄想全身而退,将罪责统统推向死去的褒离,只怕她的算计会惹怒他人。

“贱人!”啪地一声,一记耳光重重地扇在叔莫脸上,直打得叔莫娇面横摆鬓发飞散,脸上火辣辣的疼,怔忡了一瞬,抬头一看,棘儿悲愤通红的双目正愤愤盯着自己,眼中的怒火熊熊燃烧。

“离公子已经去了,你还要出语伤他,你干下的丑事难道还要我一件一件说给你听么!”棘儿哽咽着说出一番话,一步一步逼近叔莫,双眼射出犀利的刀锋,放佛要将叔莫千刀万剐尤不解恨,不论是非对错,褒离已经没了,她怎能容许叔莫这般小人任意糟践他,叔莫不知棘儿为何会还能好好活在自己面前,自己明明看到她满身是血鞭笞而亡,现下她居然朝自己缓步行来,脸上霎时惨白无光,睁大惊惧的双眼,目不转睛注视着越来越近的棘儿。

“许久不见,叔莫美人该不会忘了棘儿。”棘儿的脸上阴晴不定,闪烁着阴毒的冷笑,像是冥界的魑魅魍魉一般,阴测测地靠近叔莫的脸庞。

叔莫张口结舌,粗声喘息着,极力朝后倾斜,回避着棘儿越凑越近的面庞,“自然记得,棘儿近来可好,叔莫时常挂念你呢。”

啪!又是一记耳光,棘儿用尽全力狠狠抽着叔莫娇女敕的面颊,将满腔的悲愤交加统统发泄到她的身上。

“牵挂?”棘儿冷笑一声,目不斜视地直直盯着被打得一脸痴愣的叔莫,银牙咬碎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巴国的女细作,倒是在褒公子身边行走得力风生水起啊,棘儿拜你所赐,身上还带着断肠草的剧毒,不知叔莫想不想尝尝这毒草的滋味呢?”

叔莫一脸惊惶失措,看着棘儿贴近自己的一双毒辣的眼眸,周身汗毛竖立,恨不得立刻遁逃,只是苦于被人生生扣住动弹不得,忙将期盼的眼神投向静默不语的褒洪德,“统帅,这女子似是疯了,快快将她拉开,婢子月复中的孩儿可受不得这般惊吓!”

孩儿?

棘儿倏地收回眼神,呆怔地盯着叔莫紧紧护着的小月复,兀自苦笑一声,是啊,她怀了褒洪德孩子,即使犯下大错,有了褒国世子的骨肉,谁又能奈她如何?本不想将满心满怀的心碎愤懑加诸于褒洪德身上,可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用他的色心,保护了叔莫这个歹毒的女人,棘儿胸中喷涌而出的激愤再也压抑不住,猛地转头,狠狠望向一旁深望自己的褒洪德,厉声喝道:“褒公子,她是巴国的细作啊,你怎能让她怀了你的孩子,褒离是你的亲兄弟,你都不肯饶恕他,叔莫是你的敌人,你竟然窝藏宠爱她,你叫全天下效忠你的志士如何不心寒!”

泪眼婆娑,声音呜咽艰涩,棘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崩陷的内心,瞬间的绝望涌着苦涩的泪水倾泻而出,看得神情复杂的褒洪德震心不已。

褒洪德目不转睛看着即将崩溃的棘儿,她的身体由于竭力的嘶吼抖动不止,像是一头受伤的小兽充满了悲戚和敌意,这一夜,她看到了一个真实的褒洪德,不再挂在天空高高在上,而是手染血腥冷酷无比,看到棘儿这般失态,褒洪德心中尽是深深的无可奈何,褒离已死,即使今日不杀他,日后褒洪德也不会放过他,他们兄弟二人只能有一个成为未来的国君,就如天上不能同时存在两个太阳一般,可是褒离却以凌厉决绝的死亡让棘儿痛悔,也让褒洪德心中唏嘘不已,人死不能复生,他唯有日后尽力善待她,方能补偿今日的罪责。

而有些事,正是已到了揭开真相的时候,或许这件事的顺利解决,能缓解棘儿今日所受的刺激,也能让他在她心中的地位有所回归。

“棘儿,叔莫根本没有身孕!”褒洪德深情的嗓音带着丝许急切骤然响起,一瞬不瞬地望着棘儿,像是在宽慰,也像是在解释,更像是迫切的讨好。

惊天炸雷!棘儿与叔莫一时愣在当场,棘儿蹙眉一脸疑虑,叔莫则是如同遭到雷劈一般,惊诧之余顿时失魂落魄,不可置信地望着挺身而立的褒洪德,哆嗦着嘴唇怔怔地摇头,“不可能,不可能,军中所有医师都说婢子已有身孕,怎么能没有呢,统帅万万不可听信妖女的一面之辞,婢子真的怀有统帅的骨肉,统帅要相信婢子,婢子真的有孕啊,不信你们来模,他在动,一直在动呢。”

叔莫纤细的手紧紧攥住自己小月复上的衣裳,绞得衣衫都快要撕开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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