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国观测台上,一个白衣飘飘的男子正站在上面,微风吹起了他的头发,发丝略微遮盖了他的容颜,可那若隐若现的姣好面容却显得更媚人,嘴角轻轻上扬好像在诉说着美丽。他看着天空中的繁星,眼中却闪烁泪光,似乎遇见了什么伤心事,这种景象任谁看到都会为之动容,现能拥有这种绝世风华的人除了魏国龙阳君之外,天下间绝无二人。
“你为何哭?”
魏王默默走上观测台,远远的站在龙阳君身后,自从上次酒后乱性惹怒了龙阳后,他再也不敢造次,只能远远的看着他,魏王害怕真的激怒龙阳,而使龙阳离开自己,虽然不能一亲芳泽,可是能这样远远的看着龙阳,对于魏增来说已经是种幸福了。
“为魏国哭。”
“有这个必要吗?魏国王与兴已经不再重要了。”
龙阳叹了一口气,他知道魏增是在气他,他总是这样激怒他,可是龙**本不会放在心上,看着冷漠的龙阳,魏增又一次沉不住气,
“为什么你总是可以这样冷漠,为什么在你眼中我父王的心是心,我的心就不是心,为什么我这样爱你,你却视而不见,为什么?你知道吗?有时候我甚至会羡慕那个韩国公主,至少她能在你心中留下一个印记,而我,就算这样死去也不会在你心中留下印记。”
龙阳君还是一样的表情,没有任何意外的情绪,就连眼角的泪光也被风吹干,看着这样的龙阳,魏增突然觉得心痛万分,好像万念俱灰了,一口鲜血竟从口中喷了出去,他倒在地上。龙阳忙上前扶住魏增,将魏增抱在怀中,替他把脉。
“如果早……早知道这般就能倒在你的怀中,真应……应早些吐血。”
魏增的声音很微弱,加上口中似乎仍有鲜血,说的来的话极为含糊不清,可是龙阳知道他想说什么,看着这样虚弱的魏增还是对着他笑,龙阳竟然觉得心阵阵暖意。
“你,你这又是何苦呢?我从小看着你长大,怎么会不关心你?只是……只是你不该爱我。”
魏增看到龙阳的眼中闪过的泪光,心中的激动可想而知,他伸出手,轻轻的模了模龙岩的脸颊。
“你看着我长大,可是岁月却在我脸上留下了痕迹,从不曾在你脸上留下任何印记,你还是这般芳华绝代。而我……”
魏增又呕出一口鲜血,便昏厥过去,龙阳忙叫人将魏王抬回寝宫,脸上的担忧让宫人也都担心起来。
龙阳人生中有两次真心的难过,一次是在抚模到先王冰冷僵硬的尸体时,那种冰冷让龙阳心都失去了温度,那种僵硬让他觉得无助甚至绝望,那一次是龙阳人生中第一次感到恐惧;而第二次就是这次替魏增把脉的时候,魏增常年郁郁寡欢的压抑,熬费心神的过日子,让他的身体越来越差,这件事情龙阳虽然是知道的,可是真的替他把脉了后,龙阳才意识到,原来魏增已有油尽灯枯之状,他年纪还很轻,却已经要走到尽头……
龙阳觉得很讽刺,就在他夜观星相之后,魏增就病发了,他在猜测是不是先王显灵,让他解月兑,让他不要在抱着魏国这个包袱呢?龙阳看着窗外的夜空,他已经预测到了大战将起之事,这五年间,秦国休养生息,已经兵强马壮,可是其他六国,不是国力日渐衰弱,就是贪图享乐不思进取,这样的六国就算联合起来攻打秦国,也不见得能与秦国的五十万精兵相抗衡。
秦国上林苑中,赵政眉头紧锁,他一直在地图前面踱步,好像心中有很多犹豫,站在一边的李斯、尉缭和蒙毅也是眉头不展。
“应该先进攻韩国,王上应该知道赵国的实力还不至于不堪一击,不先攻下韩国,就攻打赵国绝对是不明智的举措。”
整个秦国中敢对秦王这般语言犀利的人,大概就只有蒙毅一个人了,赵政大概也只能允许蒙毅这般直言不讳。听了蒙毅的话,赵政仍然是一言不发,只是眉头紧锁看着地图,攻打韩国,赵政知道就算阿房再怎么不在意,韩国都是她的家乡,秦军攻打的是她的家,她的子民,阿房怎么会不难受,因为之前韩非的事情,阿房的身体变得更加虚弱,这五年间好不容易调养的有了起色,如今又要让她难过,赵政怎么都不忍心。
“寡人意已决,先攻打赵国。”
“王上……”
李斯皱了皱眉,表情很复杂,众人见赵政脸上甚是坚决,似乎无论他们说什么都不能改变他的决定,已经明白圣意,也就没有人再说话,
“李斯,速去替寡人拟旨,命将军王翦为总将军,王贲为副将带兵十万即日攻打邯郸。”
“诺!”
李斯领旨,蒙毅却很生气,转身便离开了上林苑。蒙毅觉得赵政不该这样意气用事,战争不是儿戏,如果攻打赵国失力,会使秦国元气大伤,首战不利对于秦国军威也是一种打击,为了一个女人而不顾秦国将领的生命和这么多年的努力,赵政是在是太妇人之仁了。
蒙毅刚走出上林苑,就看见向自己跑过来的扶苏,他停下了脚步。
“王子怎么还没睡?”
扶苏笑着拉起蒙毅的手,已经八岁的扶苏,虽然长大了些,可是样子还是向小的时候一样可爱,远远的跑过来脸颊微红,就像苹果一样,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蒙叔叔,听说师傅回来了,是不是。”
当年扶苏拜了蒙恬为师傅,可是蒙恬常年在边关,扶苏便常年跟随蒙毅学习,但蒙毅却不许扶苏叫他师傅,蒙毅只想让扶苏知道他的师傅只有蒙恬一人,他只是代替哥哥来教导他,阿房无奈,只能让扶苏叫蒙毅为叔叔,至今如此。
虽然扶苏很喜欢蒙毅,可是蒙毅天天都在咸阳中,扶苏总是能见到他,蒙恬却不一样,他常年不在镇守边关,很少回到咸阳,所以听说他回来,扶苏就兴奋起来,夜深了也不睡,匆匆跑来上林苑要问问蒙毅师傅是不是真的回来了。
“还没有,明天午时才能到咸阳。”
蒙毅拍了拍扶苏的头,淡淡的说着,
“扶苏……”
蒙毅看到远远走过来的阿房,又想起了刚刚在上林苑的事情,脸上的表情也瞬间变得冷淡,
“母后,师傅明天才能回来。”
阿房拉起扶苏的手,看到扶苏失落的样子,忙安慰他道,
“明天我们去宫外迎接师傅,好不好?”
扶苏虽然还是很失望,却还是听话的点点头。阿房看了看蒙毅,蒙毅却没有看她,只是侧过身子站着,阿房见蒙毅也没有话和她讲,轻轻笑了一下,便拉着扶苏缓缓往兰池宫走去。
李斯回到李府,下了马车却没有马上进府,只是站在自己府邸前,他第一次这样打量自己的家,他已经记不清楚今年是自己来到秦国的第几年,也记不大清楚自己这些年来搬了几次家,他只是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府邸一次比一次大,一次比一次豪华,这么多年来他从来不曾驻足回望,因为他觉得他没有回顾的时间,他一直埋头政事不停前行,直到自己站在最顶端的时候。
今天的李斯仍然没有成功,因为他没有辅佐赵政一统天下,可是他已经隐约间闻到了成功的气息,似乎已经预想到了赵政将七国踩在脚下,而自己也将站在他的身后,拥有傲视群雄的权力,李斯想到都会觉得热血沸腾,可是现在他却犹豫了,想起今日在上林苑中的情形,李斯的心真的徘徊了,想到阿房之前应韩非而变得的憔悴的脸,李斯这么多年来磨练出来的冷血足已让自己迈过阿房这一关,可是原来不是这样的,当赵政决定先攻打赵国的时候,李斯内心深处竟然松了一口气。
“夫君,你怎么了?”
李斯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站了多久,直到若雪走了出来,李斯才回过神。如今的若雪已经是李斯的妻子,一年前李斯的糟糠之妻病故,阿房便将若雪嫁给了李斯,阿房让那场大婚风风光光,赵政更赐若雪公主的身份,让她摆月兑奴婢的身份,堂堂正正的成为了李斯的夫人。
“没什么,只是想打量一下我们的府邸!”
李斯扶着若雪,她现在身怀六甲,虽然还不是很显,可是走起路来还是有些不便。两个人一起慢慢走回府内,若雪紧紧的握着李斯的手,似乎那样能让她感觉到温暖,可以让她真的确信自己已经嫁给了自己梦寐以求的男人。
一年了若雪还是不能完全相信,自己已经是李斯的夫人。也许是因为李斯的态度,他虽然对若雪很好,甚至无微不至,可是她能感觉到李斯情感上的冷淡,她本来不知道为什么李斯会这样,本来以为是他难忘已故的妻子,可是日子久了,若雪才慢慢知道,李斯的心里原来有另一个人,一个谁也无法取代的人,当她知道这件事情后,就总会觉得冷,冷得她忍不住颤抖。
“明天你进宫去见娘娘。”
李斯说的很坚决,他突然间想明白了一件事情,赵政攻打韩国是迟早的事情,阿房早晚都要面对,如果早些面对,也许对阿房是好的,如果赵政攻赵有任何差池,这一切的罪责又将落在阿房身上,那个时候阿房将受到双重的伤害,还不如如今就让她面对秦韩之战,至少不会背上祸国的罪名。
“为何事?”
若雪没有惊讶,就在管家来禀告李斯站在门前沉思的时候,若雪就知道,他一定是为了阿房才如此,这一年来李斯虽然为了国事皱眉,可是能触动他喜怒哀乐的人就只有阿房一个而已。
“去告诉娘娘,王上要先出兵赵国。”
“这是什么意思?”
若雪对国事并不是很清楚,所以不明其中原委,李斯淡淡的笑了笑,
“娘娘会明白的!”
李斯不再言语,若雪知道李斯的意思是让她不要多问,若雪又觉得冷,她又拉近李斯的手,李斯只是任由她握着,自己又陷入某种思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