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为什么?母亲,在邯郸的时候明明不是这样的!”
赵政好像放下了自己的包袱,他此刻是那样脆弱的看着赵姬,自己的母亲。赵姬看着这样的赵政,心里的很不舒服,知道自己的冷漠让这个孩子受了苦,可是在赵政脸上赵姬总是能看到那个让她痛苦了整整一辈子的人的影子,赵姬避开了那个让她痛苦的脸庞。
“你该知道的,不应该瞒着你,应该让你知道的……”
赵姬回到席子上坐下,好像已经没了支撑自己站着的力量,
“寡人该知道什么?”
赵政在赵姬面前坐下,根本不理会地上的凉意,只是想知道赵姬这样对自己的理由,赵姬没有看赵政,而是看着某个定点,好像陷入了很久以前的回忆中……
赵姬还记的那一年的邯郸的雪下的很大很大,天空就好像用了很久的抹布一样灰灰暗暗的,那种压抑感和寂寞感就好像是赵姬的心一样,只有十六岁就被卖到青楼的赵姬,看着所有陌生的事物,她感到无力,虽然家里很穷,可是赵姬还是觉得家里好,因为那里是温暖的。可是父亲的病已经不能再拖了,赵姬只能乖乖的呆在青楼中,这样自己父亲才能有钱治病。
赵姬看了看外面的天,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今天就是她第一次见客的日子,怀着一整天的不安,赵姬什么也没吃过,直到有人来帮赵姬打扮梳妆,赵姬才稍稍回过一点神。
“姑娘长的真美!”
帮助赵姬打扮的丫头不禁赞美,赵姬无力的笑了笑,那个丫头好像看穿了赵姬的心情一样,安慰道,
“奴婢听说,今天晚上吕爷会来,要是吕爷看重了姑娘,那姑娘就能离开这个地方了。”
“吕爷?”
赵姬不知道吕爷是谁,那个丫头露出惊讶的表情,
“姑娘不知道谁是吕爷吗?吕不韦就是吕爷的大名,可是我们邯郸最有钱的公子,而且为人豪爽,交友遍天下。”
赵姬仔细的听着,心里记住了这个吕不韦的名字,那一刻开始吕不韦这个名字好像成了赵姬在这个无尽黑暗中的一道光明,可是那个时候赵姬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一生会因为这个男人而改变,而且是天翻地覆的改变。
终于到了晚上,坐在房里的赵姬看着升起的月亮,又是一阵叹息。是该准备出去的时候了,可是赵姬的脚步却不想移动,不知道这样挣扎了多久,赵姬才慢慢的转过身,可是赵姬却看不见自己的扇子,那可是今天晚上要用来跳舞的,一定是双双那个丫头拿了出去,赵姬走出房间,想去找双双问问。
这个时候大家都在大厅准备,楼上都没有人。赵姬走了两步,感觉自己的鞋子很不舒服,好像很大,她心里想着明天要告诉老鸨,让她帮自己换一双,谁知道正这样想着,赵姬的鞋子竟然掉了。赵姬正想去捡,却有个人从她后面帮她捡起。自己看着那个人的身形,很伟岸,让人觉得安全,而且一身华服,看上去很是高贵。捡起鞋子的人微笑着看向赵姬,赵姬有点惊讶,看到他的样子她竟然觉得心好像慢了半拍,他虽然不是什么美男子,可是却长得很俊朗,俊朗中又多了一丝坚毅的自信,那种自信让赵姬心动,尤其是那双深邃的眼睛,真的让赵姬不敢多看。
“姑娘,把那双鞋子也月兑下来!”
那个男子扶着赵姬坐在自己半蹲的腿上,让赵姬把另一双鞋子也月兑了下来,赵姬完全不敢反抗,只能听从他的命令,那个男子从怀中拿出一条手帕,用手撕开两半,分别塞在赵姬鞋子的前面,然后那个男子又帮赵姬把鞋子穿上。
“好了,这样就不会再掉了。”
说完那个男子对赵姬笑了笑,扶起赵姬站好就离开了。就是这样的初遇让赵姬深深的爱上了这个儒雅的男子,而那个男子就是吕不韦,很庆幸的事情是在那一夜赵姬在厅堂跳完舞后就被吕不韦买回了吕府,赵姬很高兴,甚至觉得自己被卖到青楼也是件幸福的事情,因为只有这样才让她见到吕不韦。
接下来的日子里赵姬和吕不韦在一起过了一段很开心的日子,吕不韦因为赵姬也很少出去应酬,很多时间都是在家中看赵姬跳舞,教赵姬写字。那段日子里吕不韦几乎成了赵姬生命中的一切,好像是空气一样,那样不可缺少。
可是幸福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很久,大概半年后,吕不韦认识了一个人,他就是在赵国为人质的秦王子异人,吕不韦因为异人的出现,开始慢慢的冷落赵姬,他们两个常常在外喝酒谈天,吕不韦回家的时间变得少了,而且回到家里,吕不韦和赵姬的话题也都是他的那个知己异人,可是赵姬并不明白吕不韦为什么那么看重异人,可是自己没有生气,因为看见吕不韦能那样神采奕奕赵姬就很满足了。
直到有一天吕不韦在家中设宴要款待异人,吕不韦特地让赵姬好好准备一段舞跳给异人欣赏,赵姬真的很后悔,要是那一夜自己没有出现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了呢?如果早知道结局是这样……
赵姬终于看见了异人,一个瘦弱的年轻人,皮肤白皙,唇红齿白,是个典型的美男子,可是赵姬不喜欢,看看她的官人吕不韦,赵姬还是喜欢他,喜欢到只是看一眼就会觉得幸福的想要笑出来。谁知道她那个发自内心的笑容,竟然触动了异人的心,异人简直不敢相信这世间还有这样美丽的女人,那一夜异人的目光从来没有离开赵姬。直到吕不韦和异人都醉了,那场酒宴才停止,赵姬扶着吕不韦回房里休息,给他煮了醒酒汤的赵姬喂吕不韦喝下后,也打算送去给异人……
一切的噩梦就这样开始了,那一夜异人竟然借着酒意强占了赵姬,而最让赵姬觉得伤心的事情是吕不韦竟然在知道这件事情后,没有责怪异人,还说什么英雄爱美人是理所应当的。
“吕爷要奴家改嫁异人?”
赵姬真的不敢相信吕不韦的话,怎么可以这样?难道在吕不韦眼中赵姬真的只是一件玩物?
“对!赵姬应该知道异人是秦国的王子,要是异人可以回到秦国就有可能登上秦王之位,那时你就是秦国的王后……”
“奴家不要,什么王后,什么荣华富贵,奴家都不要,奴家只要吕爷。奴家没有了吕爷根本活不下去,求求吕爷不要赶奴家离开。”
听了赵姬的话,吕不韦很感动,他当然知道赵姬对自己是真情意,自己何尝不是,看到自己的兄弟竟然玷污了自己的爱妾,那种心情大概只有吕不韦才能体会,看着赵姬哭红的眼,他更是心痛不已。
“奴家可能怀了吕爷的孩子,不能离开吕爷的!”
“你真的怀了孩子?”
虽然赵姬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可是为了能留在吕不韦身边,赵姬只好这样说,可是赵姬万万没有想到吕不韦在听了这句话后,竟然更加坚定的将赵姬送到异人的身边。赵姬真的好心痛,几乎要死了一样的心痛,感觉自己心脏都要炸开一样,本来想要一死了之的赵姬,却得知自己真的怀了孩子,是天意弄人吗?赵姬就这样艰难的活了下去,但是支撑她活下去的不是异人无微不至的爱意,而是赵姬一直都相信赵政是那个她深爱的人的孩子,赵姬是为了生下吕不韦的孩子才能活下去的。
“寡人真的是仲父的孩子?”
听到这里赵政惊讶的站起来,这是死罪啊!要是这件事情是真的,那所有人都要死,吕不韦、赵姬甚至自己,赵政只觉得头嗡嗡作响。听到赵姬的冷笑,赵政才回过神。
“要是真的,我为什么会那样讨厌你?”
赵姬突然站起来冷冷的看着赵政,
“你不是吕爷的孩子,而是那个强占手足妻子的人的孩子,本来你小的时候我还能骗自己,可是你越是长大,越来越像那个人,你是他的孩子,是他的,所以我不能面对你。因为你不在是我一生中爱情的见证,而是毁灭我爱情的见证,每每看见你,我就会想起你的父亲是怎样对待我的,你让我怎样对你好?你告诉我啊?要我怎么面对你?”
赵姬脸色惨白的看着赵政,赵政凄凉的笑了一下,看着赵姬痛苦的样子,赵政还是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难道这一切都是他的错吗?
“我不甘心,为什么?为什么吕爷要这样对我,是因为权利吗?那我就去抢回来,抢到手了也许吕爷就会看看我,我们就会回到以前,可是他还是不肯理我,根本不理会我。不理我……好,那我就去找别的男人,这样他会不会嫉妒呢?可是他还是不理肯我,根本不理会我的存在!回不到过去了,再也回不过去了!再也不能伴着月季花给他弹琴,再不能一同写字……再不能……”
赵姬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说完她趴在地上,看着赵姬的样子,赵政才明白为什么赵姬会说她亏欠了嫪毐。原来他的存在才是笑话,根本就是激怒吕不韦的一步棋,看来嫪毐更加可怜。赵政不知道怎么感觉有点喘不上来气,他没有在同赵姬说话,只是离开了地宫,他命令守在外面的李斯把赵姬带上来,赵政还是担心自己的母亲会想不开,还是让人看着她好了,赵政突然觉得好累,累的想要睡一下,最好永远也不用醒过来。
“王上……”
一直守在外面的吕不韦担心的想要说什么,可是赵政真的不想看见吕不韦的脸,好像看见他就会知道自己的人生到底有多么的可笑,
“相邦回咸阳吧!”
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已经让吕不韦又苍老了几年,赵政竟然不叫自己仲父了,赵政最终还是恨他了,这是这么多年来吕不韦最担心的事情,可是他还是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