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中潮湿又阴凉,阿房在山洞中呆了一夜便不停地咳嗽,身体极为虚弱。马车被土匪毁了,车夫也被土匪一脚踢死,阿房只能骑着蒙毅马由蒙毅拉着马慢慢向雍城走。
蒙毅一直背对阿房,站在山洞一夜未动,如今牵马也是背对阿房,可是身后的阿房就仿佛是他的太阳一般,让他觉得温暖。虽然看不见阿房却能这样近距离的呆在她的身边,蒙恬觉得很宁静。
因为是武将出身的蒙恬总是担心随时会有战况,几乎每夜都是和衣就寝,从来剑不离手,每一天甚至每一刻都处于一种极度戒备的状态中,久经沙场更让他双手沾满了鲜血,他总是不敢看自己的手掌,好像手中的血怎么都洗不干净。可是蒙恬没有怨恨,因为这是他的使命,他能够出生在蒙家这个代表战神的武将之家是他的光荣,虽然讨厌厮杀,厌倦战争的残酷,可是蒙恬绝对不会因为自己是蒙家将而感到难过。
可是所有的紧绷,所有的战争厮杀留下的残酷都在阿房出现的那一刻停止了,这一刻的蒙恬只想要静静的感受阿房的气息,那种让他感到安心的气息,明明知道这种心理是种万劫不复的罪孽,可是蒙恬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心,那颗无时无刻不飘向韩凝的心。
可是阿房不停的咳嗽声却让蒙恬难过,看来这几年在宫中阿房的身体也熬坏了。蒙恬觉得阿房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却在宫中那种肮脏的地方周旋,阿房不适合宫,可是宫却选择了他。
“蒙家将,本宫有点渴了……”
阿房声音变得很沙哑,咳了一整天阿房真的很想喝水,可是阿房不敢讲出来,蒙恬一直背对着她,让阿房不知如何是好,好像蒙恬总是在意着君臣之间的礼仪,这样阿房也不敢过多和他讲话。
阿房知道蒙恬和蒙毅、王贲不同,他们从小就随意出入王宫,因为当时还是孩子的时候就已经这样,所以长大了也没有改变,他们甚至连王后的寝宫也没有避讳,可是蒙恬不同,蒙恬是一直在外厮杀的武将,他有着严重的阶级观念。可是阿房真的喝了,再不喝水真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回到雍城。听到阿房声音的蒙恬整个身体都是一颤,当场僵呆在原地。
“末将这就去给娘娘找水并打些猎物充饥。”
好一会儿蒙恬才回过神来,气自己竟然忘记她不舒服的事情,蒙恬赶忙拿下水囊去找水,可是蒙恬刚走了两步就停了下来,
“娘娘,这山中恐怕会有野兽,留娘娘一个人在此,末将怕……”
阿房皱了皱眉,蒙恬正好说中了她的担心,如果蒙恬走了就剩下阿房一个人,她可能真的会害怕,可是阿房又觉得真的很想喝水,她走到蒙恬身后。
“那本宫和蒙将军同去!”
“可是……娘娘……”
“本宫相信留在将军身边一定很安全!更何况本宫也不想一个人留在这里!”
蒙恬因为阿房的一句相信而浑身发热,她竟然这样相信他,自己的存在原来能让她安心,就这样一句话,蒙恬觉得什么封号什么胜利什么军功都不重要了,自己的存在要是能让她感到安全就足够了。
阿房紧紧的跟着蒙恬,天已经微微变黑,还是不时会有野兽的叫声,阿房真的很害怕,这时蒙恬看见前方有一只兔子呆在那里一动不动,便停住了脚步,阿房也看见了,她走到兔子身边,原来那只兔子的腿受了伤,阿房抱起兔子。
“它受伤了!将军可有金疮药?”
一直背对着阿房的蒙恬,这时才能这样清晰的看见阿房,蒙恬真希望天能变得亮一些,好让他好好看清她。阿房看着蒙恬盯着自己不出声,也盯着蒙恬看去。这时蒙恬看到阿房身后有声响,忙跑到阿房身边,只见一直野猪向这边冲了过来,蒙恬不动声色,剑已出鞘就让他野猪四脚朝天。
“将军的剑法真的很快!”
“娘娘过奖!”
蒙恬只是斩断野猪的两只脚,因为就只有他们两个人,蒙恬知道也吃不了多少,剩下的还是留在山中,也许会有猎人看见去取食用。蒙恬生火给阿房考肉,因为山中没有水源,只能采些野果给阿房解渴。
“将军也坐下吧!在这深山野林之中,将军不用太过介怀,还是自然些好!”
阿房虽然理解这种君臣之礼,可是蒙恬的过分紧张反倒让阿房不知所措,觉得做什么都紧张。小时候阿房也总是围在暴鸢将军身边,本来想学些防身之术,可是暴鸢因为阿房身份娇贵不敢让她学习着粗鲁东西,可是暴鸢也没有这番介怀阿房的女儿身,而且来到秦国也没有一个人似蒙恬这般拘谨,阿房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诺!”
蒙恬虽然嘴上说,可是还是不敢靠阿房身边,选了很远的地方坐了下来,
“那将军就在火堆对面坐下吧!将军一直这样躲着本宫,反倒像是本宫不懂体恤将军了!”
阿房有点急躁的说着,蒙恬好歹也是将军,在秦国是武将至高的国家,蒙恬这样对待阿房,真的让她很担待不起。阿房突然的急躁让蒙恬害怕,他忙在阿房对面坐下,可是还是侧坐着,不敢看阿房的方向,可是蒙恬在火堆边坐下,阿房倒是觉得安心了许多。抱着小兔子的阿房,想起了刚刚蒙恬的剑。
“蒙将军的剑能快过龙阳君吗?”。
阿房只是好奇,真的很好奇龙阳的剑是不是天下第一,小时候看见龙阳耍剑简直惊为天人,招式之美之快,真的让人膛目结舌。
“末将的剑术绝非秦国最高!”
“还有谁比蒙将军还要强?”
在阿房心中蒙恬应该是最强的才对,在秦国这些年轻武将中,像是王贲虽然勇不可挡,可是多少有点心思单纯,蒙毅更不用多说,一副文雅模样根本不像是武将之后,浓浓的书生气让他看似是个文官之后,可是蒙恬不同智勇双全,绝对是秦国的新一代的战神。听了阿房的话蒙恬自然心中欢喜,可是蒙恬知道秦国最强的人绝对不是他。
“正是末将的弟弟蒙毅。”
提到蒙毅时蒙恬嘴角裂开了一丝笑容,蒙恬和蒙毅年龄相差八岁有余,加上家中长辈常年远征,所以蒙毅是跟在蒙恬后面长大的,蒙毅天资过人,虽然是自己的弟弟可是蒙恬还是要说,说着秦国第一才子绝对非蒙毅莫属,只是他隐藏的太好。
“蒙毅?可是本宫从没见过他佩过剑!”
阿房早就对蒙毅产生了怀疑,怀疑过为什么蒙毅要那样含情脉脉的看着赵政,听了蒙恬这话,阿房心里的某一个角落好像倒塌了。
“他说自己不喜欢耍刀弄枪,其实蒙毅只是不想离开秦国,蒙毅从小就希望能做个文官来辅佐王上,所以娘娘自然不会见过蒙毅佩剑。”
文官?阿房好像明白了一件事情,蒙毅不是自己想的那个样子,而是只能那样子,只有流露出书生气才能留在宫中当文官,他的目的就只要留在宫中陪伴着赵政。原来是这样,阿房的猜想更加明确了,为什么蒙毅一直对自己这样戒备,为什么一直敌视她的存在,原来是因为她抢走了他最爱的人。
赵政急匆匆的赶到嫪毐的寝宫中,因为赵高通报说发现了赵姬的行踪,赵政松了一口气,原来赵姬没有离开。
赵政在李斯的引领下来到嫪毐的地宫,赵政不禁感叹,这地宫的华丽程度绝对不比地上宫殿来的少,看来这个嫪毐花了很多心思在这。赵政走到大殿,看见赵姬呆呆的坐在中央,怀中抱着两个孩子,赵姬身边的宫女已经吓得面无血色,看见赵政来到,都跪在地上发抖。赵政盯着那两个不足岁的孩子,他们应该是自己的弟弟吧!赵政冷笑了两声,为什么都是赵姬的孩子,可是赵姬只把温柔留给了他们?
“李斯!”
“臣在!”
“将两个孩子带走!”
“诺!”
李斯知道这是赵政的秘密,也是赵政的罩门,自己的母亲竟然和人私通产子,普通人已经不能忍受了,更何况是高高在上的王。李斯当然要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只有这样才能不刺伤赵政,这样才能自保。
李斯马上命人夺走赵姬怀中的孩子,压走几个宫女,便迅速退出大殿,让赵政和赵姬单独留在那里。赵姬并没有挣扎,任由人把那两个孩子带走,她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好像那根本不是她的孩子一样。
“母后不担心寡人会伤害那两个孽子?”
赵政很惊讶,可是赵姬却只是摇摇头,
“他们活着本来就是个错误,他们是我亏欠嫪毐的,只有生下他们我才能解月兑!”
“笑话,真是秦国的笑话,一个想要盗国自立的逆臣,是该碎尸万段的,可是秦国的太后竟然口口声说亏欠了他,亏欠的是什么?难道母后是想要寡人把王位给他吗?”。
赵政真的很生气,整个人都激动起来,可是赵姬轻笑了一下,还是那样平静的表情,
“政治、权利我从来不稀罕,过眼云烟,我能亏欠的就只有情!”
“母后不稀罕权利?寡人不相信,一直想要得到权利的不就是母后吗?否则为什么要去伤害寡人的阿房,你知道她有多么的可怜吗?是母后亲手害死了她的孩子,你的孙子,可是为了寡人,她只能隐忍。此时此刻母后说不稀罕权利,那是为什么?难道只是因为母后讨厌寡人,不想看见寡人的孩子才那样残忍吗?”。
赵政觉得自己好像在颤抖,就好现象一个无助的孩子,赵姬终于把目光投到赵政身上,她叹了叹气,走到赵政身边,模了模赵政的脸。赵政感觉到赵姬的手是温暖的,就好像以前一样,很温暖!
“原来我的政儿,真的长大了!政儿,你知道吗?我并没有讨厌你,从来不曾讨厌过,可是我没有办法面对你,没有变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