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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下雪了

本以为全球变暖,连夏天都已经成为名副其实的酷夏,今年就可以过一个暖冬了。却没想圣诞节刚刚结束没几日,t市的气温就骤然降低,整个城市都沉浸在严严实实的寒气之中,出行的人一下子就少了许多,街道在枯叶纷飞的萧杀中都变得空廖非常。

她冷得着实受不了,狠下心给自己买了人生中的第一件羽绒服,穿上身确实比棉袄暖和了许多。却不想生日那天,早上一起床,就觉得喉咙微微地泛着疼,还是毫无预料地被感冒袭击了。

她躺在床上,一声长叹。

二十岁的生日啊,一睁眼就没好事情。

干脆就赖在床上哪里也不去了,就等着晚上去学校外面的小饭馆让蒋晓洛和周楚言给她庆生。

她本来想像以前一样,就让自己的生日在隐形的时光中如流水一般静静地流走就行了。可这次蒋晓洛死活不干,说都活到二十岁了,再不过一个生日就是终生遗憾了。

她只好点头。

蒋晓洛就立刻准备去找周楚言,说现在赶过去可以为他打扫一下他在事务所附近租的公寓,下午去事务所帮他整理一下资料。蒋晓洛每个周末差不多都是做着这些重复的工作,却总是满怀激情地奔去,开心鼓舞地回来。

有时候蒋晓洛也会叫上她一起,但她总是以上班等理由而拒绝了。今天好不容易放天假不用上班,这感冒也算来的及时,不失为一个好借口。

于橙橙和李冰堰昨晚也都回家去了,她便让自己放松下来,准备好好睡一觉。

她睡得极浅,兴许是以前几乎没有什么机会睡懒觉,所以睡得迷迷糊糊的。当电话铃声响的时候,她都搞不清楚是在做梦还是真的在响。

晕乎乎地坐起身,盯着床下桌子上的电话看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是真的有电话。

她急急忙忙地下床去接,光脚踩在铁梯上,那蚀骨的凉从脚底一路上窜,几乎是一秒钟,她整个身体就从刚才的温暖中苏醒过来,完全暴露于冰凉的空气之中,瑟瑟发抖。

本来想披一件衣服,但想到可能是他打的电话,便咬咬牙,奔着去接。

拿起听筒时又想到现在这边是早上十点,他那边就差不多应该是凌晨两点,应该不会是他打的吧。但她一声“喂”之后,那边是令人悸动的安静,如此熟悉。

她冁然一笑,“谨笙。”

“嗯。”

“还没睡吗?”。

“嗯。”他轻轻应着。

她想着这么晚了他还没睡,不禁为他的辛苦有些心酸,便说:“你那边很晚了,早点睡吧。”

“下雪了。”他突然说道。

她脑海里忽然就出现他站在窗前的侧影,清晰得仿佛就在眼前。她顺着他抬头的弧度朝窗外望去,竟真的看到一片片薄薄的雪花在空中飘荡,犹如莹白的蝴蝶在起舞。

她笑自己的痴傻,连想像都这样的真实。

可仔细一瞧,却还真是下雪了。

她惊讶地往窗前挪近,那雪花曼舞的痕迹似乎连空气都激起了涟漪。

“我们这边也下雪了。”她兴奋得要雀跃,虽然上次在雪山见的雪比这大得多,但t市能下这样的雪已经是极为难得了。

她的目光由着一片晶莹的雪花牵引,在空中盘旋了好一阵,缓缓地向下落去,融入一片孤傲清寒的身影中。

她一刹那连呼吸都忘记了。

朵朵雪花将那个身影涂抹得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印在枯黄的梧桐树下,似站在一幅定格的明信片里,连衣衫的棱角都深深地陷了进去,精美得没有任何瑕疵。

仿佛他原本就站在那里,一直站在那里。

她深深地望过去,对上他清亮的双眸,似两滩浓得化不开的墨。

她狠狠掐自己的脸,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他看到她的动作,浅露的笑容瞬间将停留在嘴角的雪花都融化了。

她脑海里有些空白,身子探出大半,被冷风一卷,才忆起自己现在是在三楼的窗口。便慌里慌张地披上羽绒服往楼下冲,脚步的声响在过道里冲撞得激烈。

她气喘吁吁地跑到他面前,看着那久违的俊容,真切地映在自己眼里,怔怔地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自己恍然如梦中,却又明白地知道这不是梦。他,不是梦。

他也不说话,只是注视着她,那深沉的目光仿佛要将她看穿。

她终于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目光有些闪烁,问:“你怎么回来了?”

他才收起自己有些贪恋的目光,“今天是谨悦的生日。”

“哦。”她明了的点点头。没想到,他妹妹的生日竟和自己是同一天。有些惊奇,又有些失落。她奔下楼的时候,脑子里就一直在想,难道谨笙是回来过她的生日?

现在想来自己的想法还真是可笑,她夏微蓝的生日只不过是一个注定要被太多人视为一个再简单不过的普通日子。她也许应该庆幸,幸好今天也是湛谨悦的生日,不然她又怎会见到他。让她,日思夜想的他。

一时无话,她和他就这样面对面的站着。雪花飘然地落在她和他的肩头,还没等积聚,便化成了水滴,浸入了衣料之中。

“我走了。”他好一会儿才出声说。

她点点头。能来见她一面就已经很不错了,她还要奢求什么呢?

她看着他转身,细微的气流将她的心都裹了去,忙唤道:“谨笙。”

“嗯。”他驻足。

“你什么时候回伦敦?”

“今晚十一点的飞机。”他稍稍侧身,侧影被雪花反射得有点模糊。

“我……”她一捏拳,“我去送你可以吗?”。

“不用了。”他拒绝。

“今晚八点半我在那个路口等你。”她害怕再被他拒绝,说完转身就跑。

一路跑到宿舍里,紧靠着门,后背都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紧贴着衣服,微热中沁着点点的凉。

本来是为了她这个寿星庆生,可看着面前色泽鲜艳的食物,她没有一点胃口,半天都不曾吃下一小碗饭。

蒋晓洛满脸不爽,“夏微蓝,你是想以现在的苦瓜脸迈向你二十岁的重要时刻吗?”。

她抬头冲蒋晓洛虚弱得笑笑,“对不起。我只是没什么胃口。”

“是不是感冒加重了?”周楚言眉头微蹙。他一早就听到蒋晓洛说她感冒了,所以早早地就把今天的工作完成,想早一点来看她。他已经有好些日子都没见到她了。他心里清楚得很,她是在躲他,想尽一切办法找尽一切借口地躲他。要不是她今天过生日,蒋晓洛非要闹着给她过生,他不知又要煎熬多少日子才可以见到她。

他最近本来就忙得紧,手头上有一大摞的案子等着他处理。有时候想抽点时间回学校来看看她,又想到她这样那样不和蒋晓洛一起去找他的借口,就开始犹豫,现在倒连家都不想回了。怕一踏进学校就感受到她的气息,怕一撞见她就看到她躲闪的脸。

他在想见和不见中纠结得连觉都睡不好,眼眶都有点深陷。蒋晓洛只当他是工作太辛苦,却不知他的心其实更辛苦。

他跟蒋晓洛说过很多次,叫她不用去帮他做这做那。可蒋晓洛执著得如冲上沙滩的海浪,这一波结束,还会继续涌起下一波。她的热情似乎永远都没有尽头。

周楚言定定地看着微蓝,本来就削瘦的脸透着一种病态的苍白,果然是生病了,“我去给你买点药。”

她拦住起身的周楚言,“我多喝点热水就是了,不碍事的。”抬眼看了看餐馆的时钟,又道:“我们快吃饭吧。”

“你今晚还有什么事吗?”。他注意到她从一开始吃饭就不停地看时间,似乎赶着要做什么。

“哦。”她夹了一片青菜放进嘴里,嘟囔着:“是有点事。”

“什么事情大晚上地还要去做?”蒋晓洛凑近问。

她脸莫名地一阵红,埋着头扒饭,不再言语。

蒋晓洛一看她的表情就明白是和湛谨笙有关的事,便也不多问。抬眼看周楚言,脸色已有些黯淡,大概也猜到了七八分。

没想到本来该欢喜地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生日餐吃得这样廖败,蒋晓洛只好笑得极为灿烂地从包里拿出准备好的生日礼物,在她面前一个亮相,“当当当当!happybirthday!”

是一块闪着银光的手表。

她璀然一笑,由着蒋晓洛拉过她的手,把那块表戴上她纤细的手腕。她左右上下地欣赏了好一番,再简单不过的样式,表盘和表针就只是黑白两种色彩,不过正是她所喜欢的。她给了蒋晓洛一个大大的拥抱,“谢谢。”

蒋晓洛转向周楚言,“楚言,你给微蓝准备的礼物呢?”

她才抬眼正视他。忽然心有点微疼,没想他已经瘦了一大圈。虽然还是如以前那么俊朗,却感觉已蒙上了一层模糊的雾气,憔悴了许多。

便忍不住问:“最近工作很辛苦吗?”。

他微惊,这还是她今天第一次主动跟他说话。嘴角一弯,那雾气顿时消散了大半,“还好吧,倒不是很多。”

蒋晓洛立刻就反驳道:“什么叫倒不是很多!是非常非常多吧!我看那个卢翰齐是想把你累死!”

“卢先生只是想让我快点有更大的进步而已。”周楚言解释。

“那也别太累了,你瘦了很多。”她轻声说了句,声音小得仿佛只有自己听得见。

但他还是听得清晰,微笑着点点头。

这么一转移倒将礼物的话题给转开了,三个人都忘了要看礼物。但气氛终于在这寒冷的冬日暖和起来,载笑载言中,她倒还是吃得不少,总算没有辜负蒋晓洛和周楚言的心意。

终于把最后一片肉吃下,她已经饱得不行。

抬头看时钟,又想到自己已有了一块手表,便抬起手腕看,竟不知不觉中到了八点二十。

她的这个动作才让周楚言想起自己的礼物还没送出去,正伸手去拿,她已经站起身,急切地说:“我得走了,你们就先回去吧。”

周楚言的手刚好放在包装好的礼物上,一时僵住,看着她转瞬消失的背影,不知道自己的下一步动作。

良久后,他低头苦笑。

他还记得她和他一起在丹霓山山顶,她那充满期待的等待惊喜的样子,所以将礼物包了一层又一层。他还想看着她一层一层地拆下去,还想看着她一朵一朵的笑颜。

可是这一切都随着她的背影消逝在黑夜的色彩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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