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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心蕊vs天皓(完)——全文大结局

收到红缎的信息时,粉憧夫妻二人正躲在南城之外,山神庙旁的石堆边,突兀的炮火声让庙内的数人拧了拧眉,其中一人问道:“清晨的时日,谁会点炮?”

另一人看了看天边,不慎在意的哼了一声:“甭管是谁,也怕是谁家的小孩子在闹动吧,倒是汤府的人怎么还没来?这都寅时三刻了吧?”

别说他们等得着急,就是外面守着的粉憧夫妻二人也早已急不可耐,红缎那边发了信号,也就是说事情出了变动,如今时间紧迫,汤府的幕后黑手再不出现,他们要是来不及怎么办?静心等待了半个月,别到临门一脚才宣布游戏夭折,粉憧倒是没什么感觉,就怕小姐不高兴——

正在这时,远处渡来一行人,来人三三两两,还有两辆轿子颠簸着往这边抬来。

粉憧微微一笑,来了来了,终于来了。

一行人,两辆轿子急匆匆的停在山神庙外,轿帘撩开,只见前面一辆白色素轿里走出来的人约四十左右年纪,是个头戴钗环,一身华衣贵服的贵妇人。

那妇人下了轿后,立刻奔到后面的轿子边,撩开帘子,焦急的对着轿里的人问:“孩儿,没事吧?”

“娘,我没事。”里头传来个虚弱的男声。

随即那贵妇人松了口气,眸光一闪,便威赫的朝旁边跟从的小厮们吩咐:“还不将少爷而扶出来?手都断了?”

下人们急忙垂头应承,几人一番折腾,才将轿里的病弱男子抬出来。

那贵妇人看儿子还算精神,松了口气,便转眸看向往庙里瞅了一眼,捏着绣帕的手紧了紧,犹豫的看了身边一个红衣下人一眼,问道:“里头的人,真是开山寨的?”

红衣下人正是阿海,他谄媚一笑,呵呵的道:“夫人不必惧畏,这开山寨的二当家也算与小的有些交情,再说,只要银货两讫,他们如约送了人来,咱们如约给了银子,那便是互相生意,他们不敢对夫人无礼的。”

汤夫人想了想,事已至此,也只能寄望对方信守诺言了。回头又看了自己半身瘫软的儿子一眼,她眸中登时闪过一丝恨意,绣帕一挥,冷哼道:“好,就要我儿亲眼看着他的仇人是如何被咱们折磨致死的。”

瘫软在三四个大汉怀中的病弱男子虚空着双脚,这个姿势虽让他汗流浃背,可听到母亲的保证,他还是露出了残忍的笑意,面色也倏地狠戾起来。

那阿海是最先进入庙宇的,一进去便看到堂外守着两个守门的黑衣男子,他恭敬的上前一步,呵呵笑道:“大爷,咱们是汤家的。”

那黑衣男子看了一眼这一群人,便退开一步,指了指堂内道:“进去吧,我们当家的都等久了。”

阿海连忙点头哈腰一阵,才扶着自家夫人进了这破旧不堪,早就没有香火的山神庙。

庙里站了五六个人,正中间的是个莽头大汉,那便是开山寨的大当家了,而他旁边的一脸奸猾模样的干瘦男子,便是阿海所说的与他有所交情的二当家。而两人的脚边,就横放着个用薄被裹成一团的女人,那女人露出半张脸,因为沾了山神庙的土灰,她脸上有些脏,但还是勉强能认出此人的样貌。

“儿子,你看是她吗?”。汤夫人虽说有些惧怕黑道势力,但若是对方抓来了的人并不是自己要的人,那她可没心情和他们磨蹭了。

被人搀扶着的汤大少微微眯了眯眼,虽体力有些不支,但眼神极好,一眼就看到那虚睡的半张脸,登时,他体内的血液像是受了刺激般,猛地暴涨,原本苍白的脸色也涨得通红:“是她,就……就是这个贱婊子。是她……”

“既然人认好了,银子呢?”大当家也不客气,直接讨要道。

下人阿海瞅了自家夫人一眼,汤夫人便点点头,使了个颜色,阿海立刻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恭敬的递了上去:“大当家点点数,看看数目对不对。”

大当家捏着银票看了看,都是靠抢劫夺财为生的人,一眼过去,便确定了银票的数量,他哈哈一笑,也不再废话,招呼着兄弟们就道:“好了好了,收了钱了,走吧。”

堂外看守的两个黑衣男子听了面上一喜,进了堂中,与堂内的五人会和一下,便一起从堂后的侧门走了出去。

庙外,刘侍卫长立刻往天上放了支蓝色的无声冲炮,不一会儿,四面八方石丛里便冒出七八个身穿精锐兵士服装的男子,那些男子一拥而上,紧随着从侧门逃走的开山寨人追了过去。

庙内,汤夫人朝阿海使了个眼色,阿海奸笑一笑,忙提起旁边的一桶水,猛地泼到心蕊身上,巨大的凉意与湿意令心蕊心中咬牙切齿,但面上她却强行压制,只是做出一副茫然初醒的表情,在看到眼前的众人,与自己身处的环境时,她脸色一变,惶恐的往后面缩了缩,吞吞吐吐的问:“你……你们……你们要做什么?”

看到她害怕惊惧的面孔,汤大少突然笑了起来,他在大汉的搀扶下往前了几步,别扭着身子,盯着地上瑟瑟发抖的女人,一脸恨意的问:“三少夫人,可还认得我?”。“是你……你……”在看清来人后,心蕊吓得脸色苍白,她环视着眼前的众人,额上更是冷汗直冒。

“哈哈,果然是做贼心虚了。”说话的是汤夫人,她一脸鄙夷的瞪着地上的心蕊,一张尚算风韵的面孔慢慢扭曲:“你这个蛇蝎妇人,竟敢对我儿施以毒手,我今日就要你尝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我要让你为我儿今日之痛,付出百倍的代价。”说话,她冷目看向一旁早已蠢蠢欲动的一众男子,冷哼一声,施恩般的道:“这会儿人就赏给你们了,不过可别让她死了,后面的好戏可还没开始呢。”

她话一说完,便旋即转身,想来是她可没空看接下来的污秽画面,只是她刚转身,后面一道清冷女声,却倏地响起:“汤夫人,你儿子咎由自取,与人无尤,若是你此刻放了我,我便不再追究,若是你执意对我不敬,那后果,只怕也是你承担不起的。”

什么?汤夫人心中一气,猛地转身,本想亲手扇着臭丫头几个耳光的,可一定眼,她却见这女子虽然一身狼狈,眉宇间却有说不出的清明亮丽,这与她之前那瑟瑟发抖,惊恐害怕的模样完全截然相反,这是怎么回事?汤夫人愣了一些,作为一个在宅门里生存了近四十年的老女人,她看过的手段太多了,也正是因为她见过世面,因此就有些不确定与犹豫。

后面的汤大少一看娘亲要被那妖女蛊惑了,他急忙开声嚷道:“母亲,这女人害得孩儿如此不堪,咱们定不能让她好过。”

这话就像是在中火的炭炉里突然加了一把大火,汤夫人眼中精光一闪,冷笑一声,对着众男笑道:“还不动手?莫非你们不想要她了?”

有了主子的吩咐,下人们自然也不客气了……可反观,被一群丑陋男子越围越近的心蕊,倒是一派悠然,脸上甚至露出三分狡黠笑意,因为她知道,千钧一发之际刘侍卫长肯定会进来救她,然后如约的,他会将这群不知好歹的家伙全部打翻在地,当刘侍卫长将所有人制服后,便飞炮通知红缎通知晏天皓,然后她就乖乖的躺在这破旧不堪的山神庙内,等着自己的相公前来“搭救”,当然,在此之前她会在身上涂满鸡血,至于鸡血,相信粉憧早已准备好了,如此一来,自己的计划便成功了一半,只等天皓赶来,看到“奄奄一息”的自己,面对垂死之人,他自然不会撒谎,也不会隐瞒了。

她有太多的问题要问他,她心中有太多的不安,若不出此下策,用这个如此极端的法子求解一二,只怕她一生都要被担忧、害怕这些心魔所困,因此长痛不如短痛,尽早求证的好。

事情如预计的一样,就在某个猥亵男的手都快触及到心蕊衣袂带子时,门外果然飞扑而进一抹素色的身影,心蕊微微一笑,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喜色。

可当那抹素色身影站稳后,心蕊却眼珠子都差点掉了出来,她是不是眼花了?刘侍卫长什么时候进化到跟她家相公一模一样了?

揉揉眼睛,再睁开,闭上眼睛,再揉揉……反复了n次后,心蕊终于接受了这个残酷的事实……眼前这个一身白袍,眉宇英挺,却眉头紧蹙,脸色紧绷,浑身透着寒气的年轻男子,真的是她家相公,真的,真的,是他。

再看后面,紧随而进的正是刘侍卫长、粉憧,与一干精锐兵士。当看到这突然而至的大队人马,汤府的人脸上可谓精彩绝伦,表情丰富多彩。

汤大少本就身体虚弱,突然看到这么多带刀兵士蜂拥而来,他一口气没上来,登时撅了过去,而一旁的汤夫人则面色惨白,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珠子都像要从眼眶里跳出来似的,而下人中,便是那个曾今被晏天皓捏碎手骨的阿三第一个反应过来,他脚下一软,倏地跪了下来,旁边见识过晏天皓手段的几人也纷纷往后倒退,一时间,情况逆转,不少人想趁乱逃走,却轻易的被精锐兵士拦下。skkj。

咽了口唾沫,心蕊心虚的仰头看了看堂中央,正一双冷眸紧紧注视着自己的俊逸男子,嘴角抽搐了两下,她刚想开口,却听后面的刘侍卫长突然道:“晏将军,这些人涉嫌掠人勒索,卑职这就带他们去刑部开案。”

这句话无疑是为心蕊解了半个围,至少提醒一下盛怒下的晏天皓,如今敌人在前,还是先对外敌的好,至于他们夫妻二人的小事……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就回去再慢慢解决吧。

可显然,晏天皓并不是个乐意小事化无的人,他墨眸一眯,先嗔怒的瞪了心蕊一眼,才慢慢移开目光,盯着身后的汤夫人,神色寒绝冰冷的问:“何谓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汤夫人也算是活了半辈子的人,可一接触到晏天皓那冷得犹如腊月寒天的目光,还是害怕的缩了一下,却又急忙辩解:“她伤我儿子在前,我自然要……”

可不等她说完,晏天皓却冷笑出声,盯着一旁早已吓得晕了过去的汤大少,眸光眨动之际,手已先行出动。只随手一扯,他便将汤大少从大汉怀中扯出,手腕活动间,他又将汤大少如破布般将扔到地上,然后他贵脚一抬,便一脸恣意的将已经昏迷不醒的汤大少才在脚下,还不等汤夫人惊呼出声,他又淡淡启唇,轻声道:“妻债夫偿,如今我就给你儿子一个机会,若是我十拳之下,他能保命不死,那我就甘以认罪,还自断双腿,陪你儿子一起终生瘫痪。若是他死了,那就说明他有愧于心,也就是默认了自己腿残的确是咎由自取,既然他自认有错,那你汤家便不能再纠缠我晏家,如何?这个法子好不好?”

他此话一出,在场多少人一口鲜血卡在喉咙,不喷不快?大哥,你可是平奴大将军啊,你可是身手不凡,一拳足以打死一只老虎啊,你现在要用十拳打在一个本就病怏怏,要死不活的短命鬼身上,人家别说会死,说不定还会直接被你打成肉饼……最可怕的是,被你打成肉饼后,你还要人家自愿认罪,你,你,你……你还可以更无耻吗?

心蕊也被晏天皓的一番豪言壮志给雷到了,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相公竟然这么“幽默”,那个,请问她如果现在大笑出声,会不会被广大群众集体唾弃?

汤夫人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翩俊少年,她一心想惩治袁心蕊那个女人,却差点忘了自己已经得罪了越国公府的人,看着自己的儿子正躺在地上,如死狗一样被人踩在脚底,她眼中的恨意更浓,盯着晏天皓的目光机会想将他撕裂。

这样的仇恨的目光晏天皓怎么会陌生,战场上,每一个被他杀死的敌人,临死之前都会露出这样千篇一律的眼神,他已经看得麻木了,因此他没任何感觉的盯着汤夫人,继续说:“方才内人提醒过夫人,若是你肯及时收手,她便放你一马,否则后果,你承受不起。可是夫人似乎以行动拒绝了她,既然如此,那就无怪我们履行诺言了,不过,在下所谓的‘承担不起的后果’,恐怕与拙荆的法子有些出入,不过不怕,相信夫人福泽深厚,自有上天庇佑,还是受得了的。”说完,他便看向一旁早已面色青黑的刘侍卫长,淡声道:“就劳烦刘侍卫长将这群公然掳截朝廷命官家眷的无耻之徒压入天牢吧,待晏某明日呈上奏折,与皇上商讨之后,再将问斩时间亲自送到刑部去。”

问斩?不会吧?

这下不止汤夫人,就连旁边的一大群下人也都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一个个的连忙跪地求饶:“晏将军饶命,小的们都是受人指示,小的们也是身不由己啊。”

身不由己,刚才看他们对心蕊动手动脚的时候可没看出他们有多身不由己,晏天皓冷眸一闪,大喝一声:“带走。”

与之这一片求饶声中,倒是汤夫人先镇定了下来,她面上虽扬着恨意,可神色倒是不急了……

被抓进天牢又怎么样?她是一品命官的夫人,难道她真怕会斩首吗?不管花多少银子,花多少情分,她相信一直被自己压得死死的相公还是会救自己,所以她一点也不担心,反倒是庆幸能入刑部,至少免于呆在这里,万一这个晏天皓哪根筋不对,直接将她一刀杀了,那才是得不偿失,只是自己的儿子还在他脚下,她只着急儿子的情况,这儿子是她的命根子,她可不能让儿子出个三长两短啊。

似是看出了她的爱子之情,晏天皓倒是和气的将脚收回,汤夫人眼见,立刻冲上去查看儿子,一探鼻息,她却眼眸深突,脸上表情蜡白如纸。她抬头紧盯着晏天皓,手上拳头捏紧,尖锐的指甲陷进掌心,鲜血从掌心流出,此时,她只恨不得杀了眼前之人,顺道将他剥皮拆骨,再剁成肉酱喂狗。

一个兵士上前拉起汤夫人,另一个兵士也随手拧起汤大少的尸体,在刘侍卫长的催动下,庙内很快恢复了安静,而躲在门边的粉憧眼看自己相公以处理公务为名逃月兑了这是非之地,自己却还站在是非圈中,她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抱歉的看了自家小姐一眼,偷偷模模的也出了庙宇……

心蕊自然是看到粉憧偷跑的,她很想出声叫她,可眼前相公的威压让她不敢轻易动作,最后眼见着粉憧逃出生天,她虽暗暗斥责粉憧不讲义气,可自己的脖子却越缩越低,恨不得脚边有个地洞,能让她立刻钻进去,永远不出来最好。

而上头,满目寒光的晏天皓,如穷追山羊的猎狼,咄咄逼人的视线,毫不客气的直射心蕊,那寒绝不堪的冷意,也成功的让娇妻动弹不得,甚至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注视了很久,他才慢慢扬眉,声色平淡的问:“你没什么要解释的吗?”。

心蕊咽了口唾沫,闪闪缩缩的抬了抬眸,当触及到他冰冷的眸光时,她又立刻垂下头,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只是觉得……中秋佳节,开个玩笑……也……也不足为以……”

“不足为以?”晏天皓声调一变,语态中掺杂了些怒意:“我对你的担心也不足为以吗?你恣意妄为,乱发脾气我都无所谓,如今你却拿你的命乱开玩笑,你可知我听到你被掳的消息我有多担心,你到底有没有为我想过一丝一毫……”说到此处,他深吸一口气,似乎在隐忍住怒气,以免自己说出更难听的话来。

心蕊也是个烈性子,一听他将所有的过错推倒自己身上,往日的聪明机智全都无用武之地,她噙着泪,眼眶泛红,满脸委屈的反喝道:“我乱发脾气?明明是你不解我心意,我与你成亲多年,你到底懂不懂的我的心思?晏天皓,你到底爱不爱我?”

这句话问出口是需要多大的勇气,一语吐出后,心蕊甚至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随即,她又紧张的注视着他的面部表情,深怕他说出一个“不”字。女人就是这样,明明要人家说实话,可最后想听的,其实还是自己喜欢的话,只是今日,这刻,她袁心蕊却只想求一个真相,一个所有的成亲七年的已婚妇人都想知道的答案。

盯着她如兔子般红彤彤的双眸,晏天皓心中闪过一丝疼惜,他强压下想将她搂进怀里好好怜惜的冲动,只固执的别开眼去,哼了一声,问道:“你一番心思,就是为了得到我那一句轻飘飘的三个字?你不是很成熟吗?为何却要做这么幼稚之事?一句话,两句话,就能影响你至此?”

心蕊紧咬下唇,盯着他自以为不屑的侧脸,心中却憋屈到了顶点……到如今,他竟还以为是那一两句话的缘故?这个男人果然不够了解自己的。心蕊突然面泛苦涩,也对,当初两人成亲本就是意外为之,嫁给这个男人前,她袁心蕊其实根本心无旁骛,根本没将情爱之事放在心上,只是后来两人相处,她才渐渐爱上了他,却也注定,有爱就有猜疑,就有嫉妒,就有担忧,就有害怕,就有最后的不确定与犹豫。归根到底,若是当初她嫁的不是这个男人,不是一个自己会爱上的男人,今日的一切,也就不会发生了,因为没有爱,就没有试探,没有探寻,没有所谓的真相和答案。

她垂下臻首,微微吐了口气,可一双秀眉却蹙得紧紧的,半刻也没松开。

看她垂头不语,那强自忍耐的模样,让晏天皓心中一痛,他竟然好像又看到了十多年前,渝州袁府内,那个凡是忍让的小丫头。那个在家宴上,甘心受自己生父巴掌的小人儿,自从长大后,自从嫁入晏府后,他已再未看过她露出这等模样,她以为她已经彻底蜕变了,在他的纵容与放任下,她可以恣意的飞翔,不用再惧怕任何人了,不用忍耐任何人,可是今日,却是他让她再次隐忍,再次委屈。

想到这些,晏天皓一阵烦躁,他咬了咬牙,竟转身出了庙堂……

看着他突然离去的背影,心蕊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被水淋湿的身子让她浑身开始战栗,她却分不清是身冷,还是心冷。

莫非……这就是最后的答案?最后的真相?她……终于惹怒了他,而他,也开始厌恶她了?

心里一阵剧痛,让她压抑得几乎快喘不过去来了,眼眶中大颗大颗的眼泪也蜂拥而出,一时间,她似乎要将满肚子的委屈倾注在这些眼泪上,让它们流出来,离开她的身体,离开她的心脏。

可就在她大哭不止时,庙外的阳光突然被遮住,她挂着泪痕的脸庞微微扬起,就见熟悉的白色身影再次出现,她拧着眉头,一脸心酸的仰头看着眼前的他,眼泪还是一颗不停的往外掉落。

晏天皓几步走近,走到她身边时,叹了口气,微微俯子,一把将她娇弱冰冷的身子搂紧怀里,感受着她身上颤抖的幅度,他暗暗咬牙,有些后悔就这么将汤家那群家伙放走了,看来回去后就要通知刑部的人,不要将那些人关押在普通的牢房了,必须关在水牢里。

“你哭什么?”他口上不耐的问,可手臂的力道却加紧了些,让她羸弱的身躯更加贴近自己的胸膛。

心蕊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的吐了三个字:“不知道。”

这个时候了还要嘴硬,晏天皓有些失笑,可想到这个时候若是笑,肯定会惹得这丫头更不满,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只单手执起刚才从外面拿进来的一株盆栽,递到她眼前,满面温柔的道:“这东西是三个月前外国使节送进宫的贡品,说是笸箩国的珍宝,叫百蕊莲,我一听这个名字便求皇上赏赐给我,已经培植了三个月了……你可别看这小东西的花骨朵小得可怜,这百蕊莲不易培植,必须用辰时以前的露珠用意栽种,这三月来,隔个三五天,我就要在清晨辰时之前赶到凤茗园的南角阴凉地去收集露珠,一瓷瓶露珠也就只够维持三五天的灌溉,听笸箩国的使节说,若是咱们往后也一直这么培植,不出一年,这花朵便能开得比拳头还大,且四季不谢……我本是想在昨晚中秋宴上当着文武百官送给你,可你昨夜却没去,因此……”

“唔……呜呜呜……呜呜呜……”

晏天皓本还说得滔滔不绝,可一垂眸,就见自家娇妻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一股脑的钻了出来,且越哭越大声,他额上冒出三条黑线,一脸沉默的盯着手中的白蕊莲,犹豫了一下,有些沮丧的问:“这花骨朵小得真这么可怜?”他以为是花骨朵太小,她才哭的,可是,这白蕊莲他好歹也日夜不断的种植了三个月了,给点面子嘛。

心蕊不理他,只埋在他的怀里,继续哭得惊心动魄的。

晏天皓裂了裂唇,无奈的嘟哝:“你到底在哭什么?”

她咕哝一下,还是那句:“不知道。”

晏天皓脑门的黑线又多了三条,沉了沉脸,他像做了个什么重大的决定般,眼神一定,便将手中的盆栽往心蕊身上拱了拱,勉强笑了笑,催促着说:“你将上面一层的泥土剥开,里面有东西。”

心蕊仰起脑袋看他一眼,哽咽了两下,才听话的剥开泥土,却见里头有张小纸条,她将纸条打开,上面清俊好看的三个字登时跃入眼帘——我爱你。

她眸光一愣,盯着小纸条一动不动。

晏天皓咳了一下,脸颊有些绯红,不自在的道:“这纸条本是要你自己发现的,不过既然花朵太小惹你不快了,那我唯有使出最后法宝了,这句话,要我说是说不出来了,不过写还……”

“唔……呜呜呜,呜呜呜……”

他话还没说完,她又一脑门栽进自己怀里,紧接着又是一阵地动山摇的嚎啕大哭,这下晏天皓真的郁闷了,他搔了搔头,最后却只得认命的以双手环住她整个身子,嘴上就破罐破摔的嘀咕着:“哭吧哭吧哭吧,有我在,你要哭就哭吧,哭累了就睡吧……”总归只要有他在,她想做什么,都是无所顾忌。

只是……他真的不知道她到底为什么要哭得这么激烈,是他做错什么了吗?

最后在单纯的晏同学认真的想了很久之后,他才懵然发现——心蕊之所以哭个不停,应该是除了白蕊莲的花骨朵比较小之外,还因为,她想听的三个字,他却是用写的方式呈现给她的,所以她才非常极度十分的不满……不过,他是真的说不出口嘛。

几日后————————

晏天皓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可他总觉得好像经过了上次的假绑架一事后,自家的娇妻一夜之间突然变得温柔了,就连他私自教晴天行军阵法,被她当场抓包,她也没有发怒,还一脸和气的为他们斟茶递水。一贯在妻子的压迫下茁壮成长的晏同学表面上接受娇妻的服侍,暗地里却提高了警惕,神念更是分秒也不敢放松,深怕一个不小心,娇妻的事后报复就如暴雨梨花般蜂拥而至。

而同样不习惯的还有从小被娘亲打到大的晴天,夜半三更时,父子二人聚集到宣泊阁前庭,小晴天抱着大枕头,氤氲着一双大眼睛,可怜兮兮的跑到爹爹身边,一脸痛苦害怕的哭诉:“爹,娘今天在我临睡之前非要给我说故事,爹,我好怕,娘是不是中邪了?”

原本一脸凝重的晏天皓此刻眼神更加深邃了,他深吸一口气,墨眸谨慎的环顾四周一圈,才凑到儿子耳边,小声气的道:“过两日你亲自去一趟天善寺,看看能不能请方丈禅师亲自出山,降魔伏妖……”

相较于这一对有被虐基因的皮贱父子,巧儿那边就幸福多了,因为她也是前几天才知道,原来自己与晴天不是亲姐弟,好吧,虽然当她知道了自己的亲生父亲,与亲生女乃女乃竟然是那个曾经绑架过娘亲的恶毒母子,她心里的确是沮丧了好一阵子的,不过在皇上干爹将他们处斩后,又冒出了一个对自己很好的慈眉善目的亲生爷爷,一根筋的小丫头,又重新开心,不过那些小事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她与晴天真的不是姐弟了,那就表示,她长大后就可以嫁给晴天了,唔,虽然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晴天喜欢玉莹公主,比喜欢她多,但是她比玉莹公主聪明,她相信晴天总有一天会“弃暗投明”喜欢她的,而且她和晴天同住同吃,娘说近水楼台先得月,所以她肯定会先得月的。

又过了没几天,晏府突然来了个不速之客,这位客人,在晏府并不太受欢迎,为了避免尴尬,心蕊也没打算相见,所以,最后就只剩晏天皓去见客。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调养,尚言清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了,也算这小子运气好,脸都打肿了,消了肿后,竟然比以前更俊朗了。

茶桌的两头,晏天皓微微颔首,算是真诚的向对面之人道了谢意,虽然上次绑架之事,就算不用他通风报信,心蕊也不会又半点危险,但是结果不重要,心意最重要。

“尚兄,今日特地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对于这个潜伏在黑暗中的情敌,晏天皓还是保持着该有的谨慎的,毕竟一个愿意对自己的妻子付出生命的男人,的确是个危险的存在。

尚言清似乎看懂了对方眼中的警惕,他微微一笑,随手执起茶杯,浅酌一口,才说:“晏兄是否还记得你我昔日那场赌局?”

赌局?晏天皓一愣,他与尚言清素来没什么交情,他们之间何曾有过赌局?

见他明显是忘了,尚言清却未怒,反而笑了笑,才说:“当年,金隽袁府之内,我第一次见到袁世妹的时候。咱们不是还一道儿捉过回迷藏。”

捉迷藏!那次捉迷藏的经过晏天皓其实大抵已经忘了,除了记得他与心蕊为了一只小雏鸟有几句争吵拌嘴外,别的几乎都没印象了,可如今尚言清一提,他倒是想了起来,那日游戏,第一轮他是与心蕊一处躲,第二轮,便是他与尚言清一处躲,当时的他对心蕊还并未情意,应该说那时候他根本搞不懂何为情,心蕊在他眼里,也就是个淘气可爱,引发他无限兴趣的小丫头,可是当时,好像有个人却已经看到了心蕊的好。

不等他回忆完,尚言清已经开口道:“当日我看你对袁世妹颇有兴趣,料到之后你与我并有一番争夺,只是那时候我却是明明白白的告诉了你,若是长大,我必娶她,而那时你却说,你从未想过娶一个外城人家的庶女,因此那次的交谈,几乎是我自说自话,只是我这人没别的优点,就是有那么一点直觉,我其后便说,往后的事谁也说不准,不如咱们就顺道来一场赌局,看看往后,谁能有幸娶得佳人。呵呵,也不怪你不记得此事了,那场赌局从头至尾你都没有答应,只是我一个人的决定,不过不管你承不承认,你赌赢了,我甘愿认输。”

“人生不是一场赌局就可以决定的。”晏天皓低低垂眸,想到年少时初次见心蕊时的画面,如今想来,竟有一种一切皆是冥冥中注定般的感觉。

尚言清轻笑一声,点了点头:“没错,人生不是一场赌局就可以决定的,但是这次,我却输得心服口服。绑架一事的前因后果我已经知道了,果然我在你们的人生中,只算得上一个过客,就算我拼命的想引起你们的注意,最后,却更加宣扬了自己的多此一举。姑且不论那次的绑架不过是你们夫妻二人的床头游戏,可就算那绑架是真的,我也没能力救她出生天,最后我能做的,不过就是搬搬救兵,做些可有可有的事,所以我认输,因为能让她幸福的唯一方法,就是将她交托给一个能绝对保护她的男人,很明显你是不二人选。”说完,他便掀袍起身,拿起桌边的扇子,唇边扬起一抹微笑:“这场赌局你或许并未参与,可我却为了一个不服气,一句不认输,而让自己钻进了一条看不到光明的黑洞,现在我才真的相信袁世妹的话,原来我真的并不是对她太过钟情,而是那场赌局,那种自信,让我迷失了理智,而且越偏越远,好了,该说的我都说完了,商州巡按一职有所空缺,明日我便要离开金隽,前往商州了,若是晏兄方便,替我向袁世妹道个别吧。还有,祝你们幸福。”说完,他不再流连,转身便出了前庭。

看着他的背影,晏天皓难得的叹了口气,这尚言清,就是标准的世家子弟的性格,不过,倒是胜在光明。

带着一脑子的沉思,晏天皓回到了宣泊阁,可大老远的,他就听到院内有喧闹声,他急忙走近,刚到院门口,就见院子里,自家娘子竟然正拿着藤条追着自家儿子打……

晴天在前面跑得飞快,还边跑边吼:“哎哟,娘,你常说不能讳疾忌医,你中邪了我特地请来方丈禅师为你驱魔,你怎么还要打我?”

心蕊在后穷追不舍,手上的藤条又长又粗:“你这兔崽子,你是越来越胆大了是不是?你站住,你给我站住……”

旁边的巧儿则急得像热锅上蚂蚁似的,慌忙的喊着:“娘,不要打晴天,晴天脑子已经够笨了,回头把他打傻了怎么办?”

而院子中间,则站着一身佛装,慈眉善目的天善寺方丈禅师,看着围着自己追逐不停的一对母子,方丈禅师隐忍很久,才默默的吐出一句:“阿弥陀佛。”这四个字的背后,却藏着无尽的悲凉与同情,甚至还带了些无奈。

而站在院外的晏天皓看着眼前这个诡异的画面,眼角很不给面子的狠狠抽搐了一下……心里嘟哝着,莫非这就是自己所谓的幸福生活……咳咳,不得不说,这样的幸福,可真是重口味……不过,他却甘之如饴。

全文大结?

ps:因为我是想一口气把结局写出来,然后一口气发,原计划是写五六千字就行了,可是不知道怎么的,写啊写,就写了这么多,还写了这么久,这几天被憋死的亲们,快原地复活吧。结局来了,还是彻底的大结局哦。这个结局可能有很多亲们还觉得不满意,但是阿画努力了,该解决的应该都解决了,有些小地方呢,留点悬念也会很美的。因为这个月底阿画就要搬家了,所以新文这个东西很飘渺,时间也不允许。因此到这里,就要暂时先跟大家说一句古德拜了。么么诸位的一路支持,谢谢大家的包容和鼓励,第一次写家斗文,不足的地方尽请谅解,最后鞠躬,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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