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波利科入宫来向我道别。他脸泡皮肿,脸色苍白,眼睛发红,一脸悲伤,显然是没有睡好,外加哭过才会变成这样,好好一个超级帅哥竟然变得一副病容,容色清减,就象是变了一个人。
我说:“令堂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人有旦夕祸福,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你还是节哀顺变吧。”
波利科道:“谢谢王后劝慰。我嫡母有遗言,要我和阿伊娜在她过世之後把她的遗体送回蒂山,和父亲合葬。我这一去,王后的安危……我很不放心。可我又不能不遵守遗言,我真是左右为难。”
我说:“孝是人生的正理,母亲临终时的遗言为人子女者是无论如何都要为她达成的,你还是先完成她的遗愿再说吧。至于我,我不要紧的。”
波利科道:“我离开了王后身边,王后与宫外的蒂山人的联系就不大方便了,风若斯对陛下死忠,陛下让他说一,他不会说二,他只会听陛下的。陛下虽然不会害你,但我担心陛下会打压你的地位和尊荣……”
我笑着说:“你不用担心,我本来也不在乎当这个王后,我好久没有管理宫里的事了,今年的年终奖不是都拿给姗妮儿去处理了吗?至于尊荣不尊荣的,我更不在乎了。荣华富贵本就是一场梦,我希望得到的是真情真爱,如果这些都得不到,再豪华的生活也没有意思。”
波利科微微一笑,道:“我知道王后的性格,可是您既然是我们蒂山人眼中的王后,您就理所当然享有王后应有的一切……”
听到这里,我不由得泫然,道:“可我想得到的只是雅葛斯的情意,对其他的我本来就没有在乎过。他既然不爱我了,我享有再多的尊荣有什么用啊。我留在这个冰冷的鬼鬼祟祟的宫殿里有什么意思,倒不如到山里,到河边,到草原上去呼吸呼吸自由的空气。对了,波利科,上次我托你在天堂之城的商业区和区民区的接壤之地找一个空店铺,你找到了么?”
波利科道:“我不仅找到了,我还给您雇到一个非常合格的老板。您认识她。”
我说:“谁?我认识她?”
波利科道:“是孚罗的霍伊!她的为人你是明白的,她为了救兄弟,甚至舍弃了丈夫和儿子的性命。你救过她和她的兄弟,她会全力以赴地报答你的。我考察过她一段时间,她很精明,足以胜任。一个忠诚精明的人是用得上的。”
我说:“她怎么会又到天堂之城来了?”
波利科道:“还不是为了讨生计。她的新任丈夫受了伤,无法再干重活,夫妻俩只好带着幼弟幼子到了天堂之城,靠给人打零工过日子。前些日子我遇上了他们,于是我决定把店铺给她打理,又让她的丈夫在一旁帮助她,留她的弟弟替我看马。老板和店铺都找好了,以後你有关于店铺的事,就让苍阿帮你在霍伊之间作联络。”他压低声音道:“凤仪,有些事情你得防着望舒这个人。他原是姗妮儿的奴隶,对姗妮儿的恐惧根深蒂固,根据有些迹象,我怀疑姗妮儿威逼他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所以我跟苍阿说好,要他多费点心,同时也不要太信任望舒。”
我苦笑着说:“你们这些男人,个个心机深沉,我陆凤仪傻大妞一个,什么都不懂。在这些方面差得太远。关于店铺的事,我粗粗计算过,要做好店铺的租金装饰和货物采购及广告营销等,我手里的五千块钱有点不够,您能否借我一点钱?我打借条,等我赚到钱,我连本带利地还你。转过了年就要开春了,春天一到,病就多,我的药铺应该在春天之前开张。所以时间有点紧。”
波利科道:“这个好办,您需要多少钱?您不用还给我的。我绝对不会收你的钱。”
我笑道:“既然说得这么坚决,那么好,我们做合伙人,各出一部分钱。各自占有一部分股份。各自按成分利,这样行吧?要是你还不答应,这个店铺就开不成了。”
波利科道:“既然如此,我同意了。凤仪,你急着要开店铺仅仅是为了挣自己的私房钱?”我心想:“我打算挣到了足够的钱,等女儿再大一点,我跟雅葛斯说清楚,带女儿离开宫廷,我不要雅葛斯一分钱!没有了爱我留在这个鸟笼里干什么,没有了爱还不如去追求自由更好。”嘴里说:“是啊,我就是想证明我是不是能够挣到钱!”
波利科道:“我打算这次回蒂山,坐船回去,这样会比走陆路快一点,大概十个月左右就能够回来了。我和阿伊娜明天就要走,托弗斯留在这里,我让他尽量抽时间进宫来看看你。”
我说:“你们走得这么急?不过新年就走了?”
波利科道:“早走早回,我会尽量早些回来,我不太放心。关于店铺的事我会跟托弗斯交代清楚的,在我走之後,托弗斯会帮助你的,有什么事跟他说,他可是你的哥哥。凤仪,您应该拥有的,你绝对不能够放弃,陛下心事难测,他现在尽力去讨好迪伦人,打压我们蒂山人,蒂山人很多都不服气。在我们这些人看来,你做王后是陛下表明态度的关键之处。你是代表我们蒂山人哪!如果你放弃,蒂山人会心恢意冷的。齐力克这人,鬼知道他怎么想,你不应该和他走得太近,我听说他和伊雯吵过几次架,吵什么我是不知道的,可我猜想和你有关。伊雯一直都是向着你的,齐力克怕是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伊雯不依,所以他们才吵架……还有,过得来年,陛下说要修整绿竹居,这样王后您就得暂时搬到後宫里去住,那里人多眼杂,会更复杂,您一切小心!”
我说:“我会小心的,谢谢你。”
波利科笑道:“听说陛下修的那个新宫,富丽堂皇,规模宏大,前无古人,他还把从前的迪伦宫殿大都修整了一遍,可谓是大手笔了,但是样式却半是迪伦,半是蒂山,还掺杂了些别的民族别的国家的建筑式样,人人都说是不伦不类,是个怪异的建筑物。他一定会带你去看,向你炫耀的。”
我说:“这我倒没有注意。你知道我对这些建筑样式向来都是不敏感的,何况我大多数时候都是在绿竹居,出去的时候少。他向我炫耀?他越来越虚荣了,就象是个暴发户。”
波利科道:“我也只是随口说说罢了。凤仪,您一切小心!我会尽量快一些回来。”他低下头向我行礼,轻声道:“凤仪,再见……”慢慢转过身去,他走得很慢,风吹起他的衣袂,发出轻微的沙沙声,我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心里突然觉得空荡荡的,我轻轻地闭上眼睛,眼前浮现第一次遇见他的情景,那个英武帅气的黄衣少年,救我性命的黄衣少年……他这一去,我何时还能再见到他?没有他在身边,我会很不习惯的……
除夕晚上,雅葛斯又要我去作陪,我安顿好女儿,在几十个侍女的服侍下,穿上他特别制定的晚间礼服,然後前呼後拥,不晓得在前面引路的人和在後面护卫的人有多少,总之前面我看不见这只队伍的头,後面我也看不见这只队伍的尾。前面的人一直举着灯,穿越了许多两边同样点着许多路灯的走廊,我迷迷糊糊,觉得简直象在做梦一样,走得我脚都痛了,才在一座高台前看到他。他穿着一个件样式古怪,半是迪伦半是蒂山样式的豪华衣服,上面不知道镶了多少珠宝,在火光的照耀下还是显得光芒刺目。他向我招了招手,我向他靠近,他拉着我的手,他的手冰凉,怎么回事,虽然现在很冷,可是他的手不该这么凉啊,他是不是病了,这些天来,他一定也很累。
我轻声道:“你的手怎么这么冷?”
雅葛斯道:“我忙了一天,现在终于可以休闲一下了。我带你去新修的观星台看,这是蒂山特有的建筑,我把它移到了这里。看完了,我们一起回绿竹居,我陪陪你,明天一起参加神庙的大典。唉,真累。”
我说:“那你就休息一下吧。我陪你。”
雅葛斯道:“波利科走了,你心里有失落感?想起我才是你的丈夫了?”这话说得,我转过头不去理他,雅葛斯伸手握住了我的手,拉我登上这座高高的观星台,在宽约一米左右的楼梯上转来转去,怕不走了十几分钟,才走上高台。雅葛斯命令侍卫在楼梯处等候,只和我两人登上了观星台。台上一侧有一间蒂山样式的房子,门是关上的,其余几百平方米的面积几乎是空荡荡的,除了桌椅和一个中式亭子以外,只有一株枯树,一尊青铜雕像,模样似狮,高台的垛口模样倒与长城差相仿佛,但既不是砖也不是夯土修建,却是用石头镶琉璃制成的,地下铺的是光滑的白色大理石。我突然想起波利科说的话:他修的是不伦不类的宫殿,这个样式,确实有点不伦不类,看着既有蒂山式的也有迪伦式的,甚至还有点中国风味,不用说,那点中国风味是为我修的,可是这个建筑确实是一个四不象。风的气息很舒服,但是有点冷,身上这件礼服虽然豪华,但论到御寒的功能,那是远不及我的那件棉衣……中看不中用的家伙!
往下看,整个城市都闪烁着点点火光,我说:“又在搞火祭了,你不去和他们一起玩?今年会不会烧起来?”
雅葛斯:“我小心了又小心,不会再烧起来了。我想陪陪你。”
我说:“谢谢了。”
雅葛斯道:“不要这么淡漠。凤仪,我做了迪伦和蒂山的国王,成了世界上权力和财富最大的人。我让人把整个迪伦宫殿重新整修了一翻,新修了许多宫殿,面积扩大了两倍。我给这座宫殿取了个名字,叫沁宫。”
我说:“沁宫?”
雅葛斯道:“是啊,一座让人舒心愉快的宫殿。你就是沁宫第一女主,还是整个帝国的女主人!为了与之相配,我决定为你配备两千名各种侍从,还有你的食物衣饰,由三千人来供奉,合起来一共五千人。无论你到哪里,都会显出与众不同的威仪。”
我吓了一跳:“两千名!五千人?比从前杨贵妃的侍从还多几倍,你是要把我挤死在人海中还是要让我当军长?几百名我都嫌多。其实,只要两三个人就行了。”
雅葛斯道:“我绝对不允许,从前迪伦最厉害的国王赫德隆为他宠爱的王后祁苏配备的侍从和後勤人员就有四千人,我统治的地域远远胜过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够输给他的。凤仪,从前我在蒂山我说过的,我要给你前所未有的尊荣,让全世界的人都来羡慕你!”
我冲口说:“你疯了。你这不是在给我尊荣,而是一付暴发户气派!有了几个钱就不得了了?你对我一个人这么奢侈有什么意思,你的国家更需要钱,干么要用在我身上,我不需要这么多的人。”
雅葛斯笑道:“我就知道你会是这种反应,难怪有这么多的人喜欢你,说我宫中的女人就你最具国母风范,无论地位如何变动,始终荣辱不惊,保持着俭朴宽厚,平易近人的作风。可是我决定的事是不会改变的!凤仪,等新年过完,你就搬到沁宫我的寝殿里和我一起住。我先修整绿竹居,把绿竹居修建得更豪华,更有气派,然後再把绿竹居改成我们的寝宫。你高不高兴?”
我说:“我不高兴!我不习惯这么多的人,也不习惯这样的奢侈!雅葛斯,你怎么变得如此虚荣,这么样地滥讲排场?”
雅葛斯道:“我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我说:“为我?我从来就没有稀罕过这些东西,人越多我越受不了,搞这种花里胡哨的排场有什么意义啊?你不就是想向别人摆威风?你用了一年就把这么宏大的宫殿修好了,用了多少人多少钱?”
雅葛斯笑道:“用了五十万人,至于钱嘛,默当的国库里有的是……”
我说:“我好厉害的夫君,居然把这么多贫民百姓给集合起来就修你的宫殿,难怪这么多地都荒芜了!”
雅葛斯笑道:“你又错了,这五十万人没一个是平民百姓,他们都是迪伦原来的军队,投降了我。默当投降我的军队前前後後有一百来万人,其中一些精锐我按一定比例编进了我的军队,又陆续解散了一些太差太没战斗力的军队,剩下的那些怎么办?我想了想,要都给放回去,这些人又没有技术,又无以为生,放回去必生事端,还不如找些事给他们做,这些人打仗不行,难道连搬石头扛木头垒砖头也不行?这些根本不需要技术,有体力就行。修好了这座宫殿,我会让他们休息一阵,然後就让他们继续修建道路啊,城池啊,军事工程啊,运河啊之类的大型工程。难道你以为我修筑这个宫殿仅仅是为了炫耀?不是的,我修筑这座宫殿,至少有五个作用。不是一箭双雕,是一箭五雕。那些土地也不是荒芜,只是休闲了而已,我曾经跟你说过,你不是忘记了吧?凤仪,你太小看你的夫君了,有些事情,你还得向我好好学习,不过说实话,依你的天性,甚至可以说是以天下女人的心性,你学半辈子都学不会。我想教你也没用。”
我不由得吸了一口冷气,突然想到了秦始皇……难道秦始皇到处修筑这样地样的建筑,也是出于这种考虑?嘴上说:“你想教我我也不想学。”
雅葛斯道:“又嘴硬了?不过有件事,我一直很欣赏你,你这个人似乎报复心一直不强,太会宽容别人。乌云珠的死,你似乎一直没有要我赶快调查复仇。”
我听他提到夭折了的女儿,不由得心中一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道:“我也想复仇,可是复仇了又怎么样?难道女儿又能活过来吗?凶手害死一个无辜的孩子,他的良心会谴责他的。”
雅葛斯道:“良心会谴责,哼,凤仪,有的人是没有良心的……不过,你这种宽厚的性格适宜做国母,总是想着报仇的女人在我眼中,那是平民百姓的小家子气,根本没有一点雍容气度,这样的女人不配当一国之母。快意恩仇,想得这么简单,这么容易的女人本身就注定只能够当侧室,贱婢而已。凤仪,你今天不理解我,总有一天会理解的。我一直都在爱着你!你是我的妻子,按照我的安排生活就行了。其余的,你不用多问,你也不要乱想,我是为你好。我对你许下的诺言从来没有忘怀过,以前我在蒂山的时候我很穷,你想要什么我都无法为你办到,可是现在,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什么。我希望你能开心。”
我什么都不要问,什么都不要想?把我当什么了,玩偶?难道当我是玩偶之家的那个娜拉?不,我不是,我有自己的思想和意识,我无法成为别人的玩偶!娜拉最终离家出走,我想我迟早也会步上娜拉的後尘,谁叫我是一个有着独立思想的人呢!我想要什么你都给我什么?我想要的,你已经给不了我,你是一位统治广袤土地的伟大君王,你要做的事情很多,我算老几?到了这步,你已经骑虎难下,就算你愿意为我放弃现在的一切,也是自己找死,不可能的了。可我要的是一个温暖的家,一个忠诚的丈夫,一群可爱的孩子,难道我的要求很过份吗?我不跟你争吵,争吵没有用。我深深吸了口气,压住火气说:“那我就按你的意思任你摆布好了。”
雅葛斯道:“还是不高兴啊,不喜欢在这观景台上看夜景么。我原想你陪我说说话的。”
我说:“现在很冷,天又晚了,我想回去和冬儿早点儿睡觉。”
雅葛斯道:“那也好。我们一起回去吧,明天……明天的事情还有很多。”他伸手握住了我的手,携着我的手走下了观景台。
如果不是有人带路,我一定会迷路的,我根本不知道他带着我是怎么转回绿竹居的,因为我们走的并不是来的那条路,一路上,宫殿鳞次,豪华明丽,花台树木,池塘假山,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延途衣着古怪的侍卫宦官宫女,分列两旁,低首迎候,和来时一样,我的脚都走痛了,才看到了绿竹居的院墙。
雅葛斯让所有的从人都在绿竹居外等候,他身边的一名侍卫打开了门,雅葛斯一脚踏了进去,我跟在他身後走进了门,随手便把门关了。啊,清静的绿竹居,仿佛一下子从红尘进入了仙境,所有的尘埃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剩下的,只有安谧和随意……
我加快脚步,向小楼走去,先去看了看冬儿。冬儿在她的小床上蜷作一团,睡得正熟,那姿态,那神情,与雅葛斯一模一样,就象是个小版雅葛斯在睡觉一样。雅葛斯低下头,在冬儿的小脸上亲吻了一下,冬儿伸了伸小手小脚,嘟哝道:“爸爸!”转了个身,又睡了。
我让萨宾丽丝准备好热水,端过水来,服侍雅葛斯洗脸洗脚,雅葛斯任由我摆布,始终一句话不说。
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和雅葛斯共枕了,今天晚上,睡在他的身边,闻到他身上那曾经非常熟悉的气息,突然觉得这种气息是那么地陌生……
只听雅葛斯说:“明天内外命妇要来朝见你。你帮我安抚安抚瑛琪芙和埃琳丝,安抚瑛琪芙是为了国事,安抚埃琳丝是因为我实在对不起她,她根本就听不得我所说的任何话,但你说话,或许她会听听。”
我心想:“又想来利用我?难怪你突然又来亲近我了。哼,好吧,看在冬儿面上,我再去费些口水,”又想,“听说瑛琪芙母亲的病已经减轻了很多,万一她要求去看丈夫,我如何回答?”
本想向雅葛斯请教请教,却发现他已经睡着了,好好,等到明天再说吧。早上一起来,雅葛斯却早已走了,他就这么相信我,不怕我把事情办砸?好吧,既然你这么相信我,我就勉为其难。
匆匆吃了点儿早点,安顿好冬儿,被一大群人簇拥着化妆穿戴,全套礼服,与昨天的礼服又有所不同。望着镜中的自己,简直认不出来了,这哪是我啊,简直象个服妖!
不知道是什么质地的衣服,不知道是什么质地的首饰,五光十色,耀得人眼花缭乱,看得我自己云里雾里,比我刚到蒂山的时候还要发懵:这是我么?还是个怪物?我怎么觉得我长了两只角,四只手?还有九只脚?
只听旁边的一位老妪说:“王后陛下,这是陛下专为今日大典设计的礼服,采摘了五个民族的礼服样式,角冠特意做了两个,象征左右平衡,肩帔四条,象征抚慰四方,九根大带象征极九之数,除了王后,其余最尊贵的妃子都只能够用四根,不及王后一半。”嘿,原来还有这么多的讲究!亏他想得出,他想要融合各个民族也不用搞得这么急躁,这么古里古怪吧,相比之下,我倒觉得蒂山人的服装还好看多了。
前不见队伍之头,後不见队伍之尾,我觉得我象是人海中的一只孤鸟,也不知道被多少人簇拥着进入了侧殿,这座侧殿与大殿建筑风格和装饰很象,就是小了一点,我进入大殿的时候,已经无数莺莺燕燕先在大殿里等候了,粗略估计也有一两千人。她们都是雅葛斯的后妃还有大臣们的母亲妻子和女儿儿媳之属,当然也包括雅葛斯的两位妹妹菲琳丝和埃琳丝,按照蒂山的礼仪,她们的地位要高于诸妃,应该站在女眷的最前面,但是雅葛斯似乎要守迪伦礼仪,按照迪伦宫廷礼仪,公主则应该在诸妃之後,众臣的家眷之前,而且其它的规矩同样相当严,迪伦人对嫡庶之别极其严格,即使是生母,如果嫡母还健在,她也没有资格参加这种大典,必须由正位的嫡妻,嫡子的正妻及嫡妻所出的女儿才有资格参加,侧室和庶室所生的女儿都没资格参加这种大典。相比之下,蒂山人的礼节似乎粗疏得多,哪有这么严格的嫡庶之别?也从来没有这么气派的朝觐礼!
礼仪官叫道:“王后陛下驾到!”
大殿里的女眷们早就分班站好了,礼仪官话音刚落,众女眷便跪倒向我行礼,口称:“参见王后陛下!”
我站直身体,双手摊开,往上抬起,这是标准的迪伦礼制,道:“请起!赐座!”大家各自落座之後,大殿里音乐响起,我背了一篇早已拟好的新年致辞,这是我年年都要背的,内容大同小异,今年只是加了一点庆贺新宫造成之类的佐料而已,背完致辞,宴席开始,一些命妇前来向我进酒。
我向菲琳丝打了招呼,说实在的,现在我是一见菲琳丝就觉得心中有愧,我一见到她就想起她的哥哥齐格斯,真是没脸见她,我现在只想逃避着她,打完了招呼我便没再跟她说话。她会不会觉得我势力,有意冷落她?现在她与孟德维夫妻恩爱,已经有了两男一女三个孩子,家庭生活比我幸福多了。唉!
特意将埃琳丝、瑛琪芙召到身旁,请她们暂坐,这时各位大臣的母妻们轮流走上来向我敬酒,迪伦风俗,女子喝的酒基本上都是由水果酿造的,并不醉人,与男子们喝的烈性酒不一样,我喝了些酒倒也不难受。但是,若是跟这么多人都喝,度数再低,我也非喝醉不可,于是只是略略沾了沾唇,装个样子。这时候西维斯的妻子贝琳伊走了上来,向我敬酒。
她尚未开口,忽听得埃琳丝在一旁说:“我亲爱的嫂嫂,这位贝夫人可是先做嫂嫂再做弟妇的人哪,你把这样的女人召到身边来,太辱没自己了吧。”
贝琳伊听到这句话,脸色登时变得绯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我忙说:“夫人,公主随口说说,您别往心里去。”
贝琳伊吸了一口气,突然抬起头,道:“我夫妻非常感谢陛下和王后陛下对我夫妻的信任和重用,可是还是有人拿这些事情来说话。王后,我贝琳伊和西维斯行得端,做得正,无愧于苍天神灵,也无惧闲言碎语。”
埃琳丝笑道:“说得倒是一本正经!也不照照镜子自己是什么模样!”
贝琳伊道:“不是说的一本正经,本来我和西维斯也问心无愧!我照过无数镜子,仍然是端端正正一个人!”
我说:“小妹,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尖刻了?在我印象中你是个美丽天真可爱的女孩。小妹,我真的很希望你仍然做回原来的你。小妹,我和你哥哥其实都是爱着你,希望你幸福,你也长大了,已经做了母亲,我想,有些事情,你也应该想一想了。好吗?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许多不得已的事,每个人也有身不由己的时候。你体谅体谅吧。”
埃琳丝苦笑道:“嫂嫂,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你太爱他了,可是他做了这么多伤害你的事……瑛琪芙夫人,你母亲的病已经好了,难道你不想你的丈夫了么?趁着今天嫂嫂在此,你为什么不请求她允许你去看你丈夫了?莫非你看不出,我那位了不起的哥哥是想让你当人质,又不好开口,就借我嫂嫂出头,你就请求去看你丈夫啊,看我那哥哥怎么回答。”
我又气又急,这个埃琳丝怎么把话都挑明了,要是瑛琪芙真的借坡上驴,我可怎么办?我正待开口,瑛琪芙说话了:“公主,我绝不会请求去见我丈夫,恰恰相反,我请求留在天堂之城,不仅是我,我的孩子们也都会留在天堂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