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我的女儿竟然会染上天花,天花不是已经被消灭了吗?我的脑子一片混乱,过了好久才想起这是在古老的年代,不是在北京,那时候天花还在肆虐人间,我小时候打没打过天花疫苗?妈妈说过我打了很多疫苗,里面有没有包括天花疫苗?这我可不知道。我只是听说过天花的名字,至于它的症状,用药什么的,我完全不知道。我对天花的了解仅限于知道它曾杀人无数。
两姐妹都发起了烧,脸上身上出了水痘,我心急如焚,茶饭不思,守在她们姐妹身边寸步不离,我的板蓝根有退烧的作用,我亲自煎药,端给她们姐妹喝。两姐妹都昏昏沉沉地睡着,有时候抽搐不止,有时候哭闹不休,我紧紧地抱住她们,竭力让她们安静下来,这种病只要熬过几天,就会有救。
一连几天,两姐妹的病都没起色,巴滋医生早晚各来一次,为两姐妹用药,他要求我和她们姐妹保持距离,以免传染,他还要我把两个孩子放在两个房间。把两姐妹分在两个隔壁房间各自将养倒可以,但要我不去照料孩子,这是绝不可能的,要传染就传染好了。如果她们姐妹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想活了!
雅葛斯呢,他的女儿病了,他为什么不来看看,难道他不当这两个孩子是自己的骨肉吗?难道儿子才值钱,女儿的命就不如一张纸?在我的心中,男孩女孩都是一样,都是自己的亲生骨肉,都是一样地爱怜。
波利科让厨房里变着花样给我做菜,要我多吃一点,本来我的病就还没有完全复元,再这样茶饭不思,每天吃的不比一只麻雀多,怎么受得了,就算是为了二位公主也要好好保重自己。听了他的话,虽然我还是没胃口,每顿也硬着头皮吃下整整一碗饭。我知道波利科很关心,这次我失去儿子,身体又成了这个样子,都亏波利科照料鼓励。雅葛斯,你呢,我恨你!
巴滋医生告诉我说,军营里也有很多人生病,城中生病的百姓也不少,陛下命令医生们全力以赴,救人为重,还忙着从各地调药进城,另外诸真国的军队在东部边境有了调动,朝中亦不安宁,雅葛斯这些日子的事情很多,每天都要忙到很晚才能休息,我应该知道,陛下的身体并不好,他怕雅葛斯的身体支撑不下去,再说两位公主患的是天花,传染性极强,既然二公主暂时并无生命危险,如果雅葛斯来看她们,把天花传染给他可不是闹着玩的,请我理解理解。
好吧,你说的有道理,我可以理解,可是为什么他连派个人来问问都不做?难道这也有危险吗?他是不是盼望我们母女三人都死掉才遂了他的心?波利科说自从儿子死了,他就跟那些女人鬼混在一起,看我成了个病女人,给他传不了宗,接不了代,就理也不理我了?他是把从前情义忘得干干净净了?还是不敢见我?好,雅葛斯,你真好,你做得出!
我轻轻挥了挥手,对巴滋医生说:“既然这样,他就不要再来了。”转过身,看着躺在床上的乌云珠。冬儿的病状似乎要比乌云珠轻些,很少抽搐,一直在昏睡。我让萨宾丽丝把她送到隔壁房间里看护。
乌云珠轻轻地抽搐了几下,我忙抱紧了她,眼泪直流,她睁开眼睛,说:“妈妈您哭了?不哭,我不疼!”可怜的孩子,你这么小就疼你妈妈,我有你这样的孩子,是我的福气。
晚上,我喂两个孩子吃了一点粥,眼看姐妹二人都睡着了,我也昏昏沉沉地睡了,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之中,突然一个炸雷,同时我听到了女儿的哭声,我忙睁开眼,只见乌云珠全身都在抽搐不止。我身边的仆妇和一直在旁的波利科全都拥了上来,围住了我。我抱紧了女儿,叫道:“别这样,孩子别这样!快,快去叫医生!”仆人飞快地跑下了楼。
电越闪越急,雷也越打越响,乌云珠的抽搐也越来越厉害,她叫道:“妈妈,妈妈,我好痛,我好怕,我是不是要死了?”这里又是一个炸雷打下来,仿佛就在我的头上炸响,我叫道:“不,不会的,我的女儿,你怎么会死呢?”乌云珠说:“我怕,我怕,我要见爸爸,我要见爸爸!他刚才还来看过我呢!”雅葛斯刚才来过,我怎么不知道?这是孩子的幻觉?只听女儿又叫了起来:“我要见爸爸,我害怕,我害怕!”我忙对波利科说:“快,快,快去请雅葛斯来看看女儿!”
雷声小了一些,女儿也稍稍安静了一会,可是很快又开始抽搐,她叫道:“妈妈,妈妈,我怕,我怕,我不要死,我不要死……”突然之间,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四周好像突然安静下来……夜,是那么地深,那么地静……
女儿小小的头向後仰着,一动不动,我紧紧地抱住她,道:“别怕,别怕,妈妈一步也没离开你……”突然,天空被一道闪电划破,在那一瞬间,我看到了孩子那紧闭的双眼,她小小的身体好像渐渐地冷去……
正在这时,一阵纷乱的脚步声响起,几个人出现在门口,头一个就是雅葛斯,我放下女儿的尸体,猛地向他扑了过去:“你这个畜生!”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我终于有了知觉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却不知是什么时候,我躺在床上。我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脸既不是雅葛斯,也不是波利科,却是巴滋医生。他见我醒了,舒了一口气。
巴滋医生说:“大公主已经走了……”
我说:“我知道。”声音淡漠平静得我自己都觉得恐怖。
巴滋医生说:“陛下昨天晚上来看过王后和二位公主,见王后睡得很熟,要我们不要打扰你。所以我们……”
我说:“我知道。”
巴滋医生的眼睛仿佛闪过一丝恐惧的神色,又道:“陛下很关心您,一直在陪着您。只是刚才收到了一份急报,云山省发生叛乱,陛下才匆匆离开的。等会儿他会再来看您。大公主的遗体我们已经做过防腐处理,王后可以去看看她。”
我说:“我知道。”
巴滋医生眼里恐惧的神色更重,道:“王后,您怎么了?”
我说:“没怎么。”
巴滋医生大约是见我换了一句话来回答他,略略松了一口气,道:“小公主……”
啊,我还有一个孩子,还有冬儿,刚才我几乎把她忘了,对了,她怎么样了?她不会也……我象中了箭的兔子一样,猛地坐了起来,道:“冬儿呢?”
巴滋医生道:“王后放心,小公主会好起来的。她的痘出透了,从脸上的痘痂来看,不会给她留下几个疤痕,将来她的容貌不至于受影响。王后,对不起,我实在没有想到大公主会……大公主的病并不是很重,所以我也没太在意。也许是昨天晚上雷电交加,受惊所致,才会这样……这是小医失职!请王后重重处罚!”
处罚,处罚你?处罚你有什么用?难道我的女儿会因此起死回生不成?
说什么都没有用,我在一个多月之间,连失一子一女,几个月之前,我还憧憬着做三个孩子的母亲,儿女俱全,现在,我只剩下了冬儿这个独苗了,巴滋医生说我也许已经不能生育,那么冬儿恐怕还会是我今生唯一的孩子了。还有十几天,就是乌去珠满四周岁的生日,可是这孩子永远吹不了四根蜡烛了。想起乌云珠在我身边的点点滴滴,我无力地躺了回去,眼泪顺着脸庞流了下来……我再也不能失去冬儿了,我要去看看她!我挣扎着想起身,一直在我身後的霜奴连忙扶住我了,巴滋医生道:“王后身体很弱,需要静养一段时间。王后还是别急着起床,小公主很好,过两天我让萨宾丽丝把她抱来。”
我无力地躺下。这段时间我的脑子越来越僵化,好像已经不会思考,对外面的刺激只是机械地反应,我躺下也就躺下了,脑子一片空白,竟然又稀里糊涂睡着了。
阿伊娜和伊雯天天都来看我,她们两人都为我担心焦急,她们还带来了托弗斯和齐力克的问候,说托弗斯和齐力克都挺关心我,言语之中,对雅葛斯不无怨气。波利科每天我的左右安慰我,照顾我,可是雅葛斯到哪去了?算了,他爱去哪儿就去哪儿,我已经没有再过问他的力气了。对他,我仿佛觉得越来越象个陌生人,我既不想知道他去了哪,也不想知道他是不是还会来看我。算了,不来也罢,他的事情多的是,我算什么?
我从来没有病得这么厉害过,整天躺在床上,每天除了吃饭就是吃药。一连过了好几天。天气越来越冷,他们说明天只要天气晴朗,就带冬儿来见我,可是这天晚上,下雪了……
我昏昏沉沉,发起了高烧,迷迷糊糊之中,仿佛回到了迪甘城,躺在我自己的小院里,陪伴在我身边的不是雅葛斯,而是齐格斯,他给我端来了汤药,告诉我好好的将养自己的身体……很多很多年前的事了,可是为什么这么清晰,这么明白?我生病的时候,雅葛斯有几次在我身边陪伴?我很少生病的,可是就算是有限的几次生病,也不见他的陪护,雅葛斯,你的事情多,很忙,就算是这样吧,可是难道你连一时半会儿也抽不出空来看我,甚至连派个人来看我都做不到吗?莫非你真的希望我死?我死了你是不是会後悔?会不会流泪?不,我不要死!我还年轻,我还有一个未满周岁的女儿。
我浑身无力,就算我说错了话,不该对你乱发脾气,但是过了这么久,你还不肯原谅我吗?你是不是真的珍惜我,爱我?何况我病成这个样子,我多么希望你在我身边啊?
门轻轻地被推开,是雅葛斯吗?我竭力睁开眼睛去看,不是雅葛斯,是伊雯和阿伊娜,还有她们的丈夫齐力克和托弗斯,齐力克和托弗斯是我最先认识的几个蒂山人之一,我明白他们对我都很有好感,也一直在维护我,托弗斯更是顶着我兄长的名份,从这点关系上来说,他来看我倒说得过去,可是雅葛斯是知道我和托弗斯什么关系都没有的。我很感激你们,可是现在我们都已经有了家,而且你们的妻子还都是我的好朋友,你们三更半夜冒着大雪来宫里看我,也不避避嫌,以雅葛斯的精明和猜忌,对你们的前途可不好。
我轻声道:“齐力克,谢谢你,伊雯,你们回去吧。托……哥哥,你和阿伊娜也回去吧!谢谢你。”这还是我第一次叫托弗斯哥哥,在我心底深处,我真的很想有这么一个关心我爱我的兄长。
波利科道:“你们也来了。”
齐力克道:“伊雯和阿伊娜要来看看王后,我们担心着她,也跟来看看。哼,雅葛斯,你太过份了!无论有多少借口都应该来看看凤仪啊!”
托弗斯低声道:“他说他是爱她的,他就这样爱她?凤仪,我们能帮得上什么忙么?”
我说:“你们回去吧。他猜忌心重,会伤害你们的。”
齐力克冷笑道:“此一时,彼一时,他现在未必敢把我和托弗斯怎么样。他刚刚撤掉了老宰相的职位,让托弗斯的父亲暂代蒂山首相,全权处理蒂山内政,这个时候,他不敢得罪托弗斯。而我,孚罗……我在孚罗数年,不是白待的。何况他现在对付迪伦人的叛乱还来不及呢。”
我说:“他是不是真的很忙?”
托弗斯道:“再忙也不至于抽不出身来看你!”
我说:“那他是真的很忙了?”
齐力克道:“忙?现在不知道跟哪个女人鬼混在一起!”
不,不会是这样的,我病成这样,他无论如何也该来看看我了,他真的如此绝情,我又是一阵晕旋,我叫道:“齐力克,你在说谎。波利科,我求你,求你去找他来看看我,我错了,是我说错了话,做错了事,我想见他!”说完这句话,我好像突然放松了许多,我的脾气向来就倔,我认定是正确的事,我从来就不会认错的,直到现在我仍然不认为我救了阿鹰是错误的,可是他对我的惩罚太厉害了,我这才明白,我是多么地依恋着他,我不能够失去他,就算要我低头认错,我也认了,我只求他回到我身边,陪陪我,跟我说些话,我们一些分担失去两个孩子的痛苦,我的要求不算是过份吧?
迷糊中听到波利科道:“好好好,我去找陛下!”听到这句话,我不由得放下了心,昏昏沉沉地又睡了。他会来的,他会来的,他毕竟是爱我的,我对此深信不疑!
不知过了多久,我好像觉得雅葛斯来到了我的床边,轻轻地呼唤着我的名字:“凤仪……”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地坐了起来,一头扑进他的怀抱:“雅葛斯,我错了,我爱你,我不能没有你。我说错了话,我以後再也不惹你生气了,我会对你千依百顺,我要是做错了事,你怎么对我都可以,别不理我,我那天是太冲动了,我失去了儿子,我还失去了女儿,你应该体谅体谅我。你原谅我,你原谅我,我什么都没了……”雅葛斯轻轻地抱住了我的肩膀,把我拥入怀中,我嗅到他身上的气息,突然,我就象从火山上一下堕入冰窟一样,不,不,这个人不是雅葛斯,我对雅葛斯的气息,他的拥抱是何等熟悉,这绝对不是雅葛斯的气息,也不是他的拥抱,我猛然挣开了那人的怀抱,睁眼一看:“啊,是你!”我竟然扑在波利科的怀抱里诉说衷肠?那雅葛斯呢,他为什么不来?
我说:“怎么是你?雅葛斯呢,他不来吗?”。
齐力克恨恨道:“我和波利科各去找了他一次,他连面都不见!这个畜生!”
那一瞬间,我全身仿佛都被冻僵了,我一动不动地坐在床上,四周是那么地安静,甚至能够听到雪花轻盈地落在地上的声音……
突然,我撕心裂肺地惨叫了一声,一头裁了下去……
又不知过了多久,我渐渐恢复了知觉,只听到火鲁奥医生的声音:“王后的烧始终不退,那怎么行?”
接着我又听到了伊雯和阿伊娜的哭声,伊雯说:“凤仪姐姐,你好可怜!”
托弗斯道:“我不管你怎么说,现在先让王后陛下退了烧再说。”
火鲁奥医生道:“王后吃了药也不见效……”
阿伊娜道:“难道凤仪姐姐……”
火鲁奥医生道:“如果王后始终不能退烧那就危险了,我只能尽力而为。”
齐力克道:“雅葛斯这混蛋,凤仪病成这样,竟然还不肯来看看凤仪!”
波利科道:“他是不会来的了。他一直都在利用凤仪,现在他手里的雄兵越来越多,我们对他没有牵制作用,他就不会再爱惜凤仪了。他从来没有真爱过凤仪。我看,他是巴不得凤仪死了,他好解月兑。”
我的心里面如沸水蒸煮,时而如堕入冰山,难道我多年的真情都用在这样一个人身上,他一直都在利用着我?你是铁了心想气死我?你想我死,我偏不死,我恨一口气也要活下去,就算要死,我也要看你先死!我睁开眼,对波利科道:“波利科,齐力克,哥哥,火鲁奥医生,你们给我准备几桶沸水,阿伊娜,伊雯,你们帮帮我,我要用蒸气来给我发汗!”
火鲁奥医生道:“这,这很危险!”
我说:“我一定要试一试,快去!”
我在伊雯和阿伊娜的帮助下,被几个滚烫的水桶蒸得大汗淋漓,几近虚月兑,当东方露出鱼肚白的时候,我的烧终于退了!托弗斯齐力克阿伊娜伊雯见我月兑离危险,都向我庆贺,伊雯拉着我的手,泪眼婆娑。我向他们道了谢,请他们回去休息,让波利科也回去休息。他们昨晚累了一晚,可以说是救了我的命,这份情谊,我会记在心里的。患难显真情,谁是真情,谁是假意,现在已经看得清清楚楚了。每次我需要你在身边的时候,你从来都不在,无论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都掩盖不了这个事实。我和你真的不是一路上的人!我一定会珍惜自己,好好活下去,为一个不爱自己的人送命,这太划不来了!我的命再贱也不至于此。生命最可贵,爱情价不高,两相来比较,还是命更好。我才二十多岁,我还没活腻,就算是为了我唯一的女儿,我也该活下去。
我洗了一个澡,命人给我端来一大碗稀饭,吃得干干净净,顿时长了不少精力。我庆幸我做为军人後代,先天体质较好,而後天又喜欢运动,练习武艺,为我的身体健康打下良好基础,凭着这些底子,我才能够死里逃生,否则,我很可能熬不过去。这个晚上,月兑胎换骨,雅葛斯,从此之後,你我便是陌路人!现在我很想离开雅葛斯的绿竹居,但我转念一想,我手里没有钱,要是真的离开这里,我怎么养活我和冬儿?何况冬儿大病初愈,年纪又小,随时得有人照顾。我还是准备准备,挣些钱再离开这里不迟。我要带一个孩子,外面的世界我并不熟悉,如果不弄清楚,就这样走,万一冬儿再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怎么活得下去?我可不能再那么头脑一热,什么都不顾了。
等我的身体康复了,我再去种一点药,我已经让苍阿和望舒帮我打探天堂之城的商业布局,居民消费习惯等,等找好了地段,我请波利科帮忙,开一家药铺,自己挣钱,我有跳舞得奖的五千块钱,正好用来作本钱,凭我现代人的营销理念和我对药物学的知识,我的药铺一定生意兴旺。只要挣到了钱,我就可以找个适当的时机带女儿走了。我的冬儿,我唯一的孩子。
一想到冬儿,我满腔的愤怨都变成了柔情和爱怜,今天是十一月六日,恰好是乌云珠四周岁的生日,可我没有想到我的长女,第一次让我尝到作母亲的快乐和幸福的女儿竟然连四岁都活不到就夭折了,记得那一年,我在草原的马车里生下了不足月的她,她在这个世界上仅仅生存了不到四个年头,她是不是对这个世界不满意,她是不想做我的女儿还是不想做雅葛斯的女儿?她的遗体在哪里?
现在我不知道她的遗体在哪,还是先去看看冬儿,打听明白再去看乌云珠的遗体吧。我正打算去看看冬儿,却看到了另一个人,一个我昨天晚上很想见,今天却很不想见的人,雅葛斯。
他正从草坪尽头慢慢地走了过来,嘿,现在来了,迟了。
阳光照在他的脸上,他的脸色苍白,这是他最常见的脸色,很正常。只听他说:“凤仪,你的病好了?”
说真的,我现在听到他叫我的名字,竟然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我说:“谢谢你关心,已经彻底好了。连多年不治的顽症都已经治好了。”
雅葛斯道:“你还有顽症?”
我说:“是啊,自作多情症。听说姗妮儿的预产期快到了,她需要你在身边,你去看她吧。要是她生个儿子,你就有後了。”
雅葛斯脸色一沉:“你不是想我来看看你吗?我一大早就赶来了,我来了你又赶我走?什么自作多情症?你就这样跟我说话?姗妮儿,她?她生男生女与我都没关系,你又不是不知。你没有别的话跟我说?”
我说:“没有了。”
雅葛斯道:“真的没有?”
我说:“对了,我的乌云珠在哪里?”
雅葛斯道:“我让人暂时把她的遗体处理了一下,放在外厅里,等你再看看她再落葬。你放心,女儿的葬礼一定会很隆重,不输给王子。她和她的弟弟葬在一起,姐弟俩可以做个伴……”说到这里,声音低了下去,顿了顿,他又说:“昨天晚上,你那里可真热闹,伊雯和阿伊娜这么大大方方地把任由自己家的男人一门心思向你,想不到你倒有收束女人心的本事。人家说,女人和女人,天生就是冤家!”
我冷笑道:“你又知道了?我早就明白什么事都瞒不过你。他们只是我的朋友。你别把人想象得那么肮脏,你以为女人和女人之间就没有友谊,你太小看女人了。在我看来,男人和男人之间,只要涉及到真正的利益冲突的时候,照样是没有任何友谊可言,小说中吹得再凶也比不上历史上那些真实的记载可信。在这点上,男人最好别以为自己站在道德高点上。你很忙,太累了,还是把心思用在国家大事上,在我身上花太多心事可不好,人家会指责你的宠嬖误国。你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我现在先去看冬儿。”
雅葛斯看着我的眼睛,过了一会,道:“昨天晚上……你真的很想见我?”
我说:“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我现在已经无所谓。”
雅葛斯微笑道:“又来跟我赌气……卡伦奇明知刺杀我未必能成功,为什么要来送死,凤仪,你不觉得奇怪?”
我说:“你那天不是解释过了,他是因为走投无路被迫铤而走险,以图侥悻。”
雅葛斯道:“我原来是这么想的,後来发现了一件事,才知事情不是那么简单,他根本就是故意来送死的!我很想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
我说:“你已经杀了卡伦奇,死人嘴里掏不出消息。”
雅葛斯道:“我没有杀卡伦奇,但我也无法让他说出原因。”
我说:“你的心机太多,简直就是七窍玲珑,九层八面,我陆凤仪望尘莫及。你既然这样认为,自己想办法就是了。跟我说干什么?我对此又无兴趣。”
雅葛斯道:“凤仪,我只是想跟你说,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太过复杂,你始终还是单纯了一点。”
我冷笑道:“单纯就单纯好了,至少我活得没那么累。总比某些人机关算尽太聪明,到最後算来算去算自己好。雅葛斯,求你,让我和冬儿过些清静日子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