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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手足情灭(四)

为了孩子,我还是吃好睡好,安心将养身体好了。雅葛斯好好的,何必念念不忘?我按照御医的吩咐,每天都吃好喝好睡好,感觉到月复中的孩子渐渐地长大,偶尔有了动静,心底更是甜蜜,孩子啊孩子,你是男是女,长得象我还是象你爹,要是你是个男孩,会不会想你爹一样负心?

又过了两个多月,已是盛夏,我的身孕已经很明显了。消息传来,雅葛斯已经攻下了天堂之城,默当丢下家眷,只身逃走了。雅葛斯派人紧追不放,也不知追上没有。他得意洋洋地进入了天堂之城,城里的人倾城出动,夹道欢迎——我心想:他们是被迫的还是真的从心里欢迎雅葛斯?要是真的从心里欢迎,这些人真是全无心肝,异族的人灭了他们的祖国,赶走他们的君王,他们还来欢迎?——他下令免掉今年他所辖国土上所有人的税收,还把全部跟随他的的赫纳各国送来的人质放回老家去了,美其名曰:恩泽八方。倒是我吓了一跳,哼,真是得意忘形,也不考虑考虑後果。他还又纳了一房妃子,就是默当的女儿玉伊公主,玉伊的丈夫在破城的时候死了,玉伊还没来得及祭典祭典她的丈夫,就被雅葛斯的手下人梳妆打扮,当夜就送进了雅葛斯的宫中。过了几天,雅葛斯还在宫中举行了一个宴会,把那位玉伊公主带了去同坐,宛若夫妇。哼,杀人之夫,夺人之妻,这简直就是土匪行径!他越来越过份,越来越恶心!这还是我从前的英雄丈夫吗?不不,我心目中至爱的雅葛斯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诺威斯把这个消息告诉我的时候不住地安慰我,要我不必介意,雅葛斯要了那位公主只是因为她有利用价值嘛,他爱的还是我。嘿,我笑了笑,诺威斯以为我象从前一样,听到这个消息就会昏过去?其实我根本就没有什么感觉,既不难过又不在意,就象一阵微风吹过一样,转眼就散了。我甚至没有一点惊慌,在我的下意识之中似乎早就料到,有心理准备。我对他的一切似是并不怎么关心……倒是诺威斯看我表现得如此淡定,反而显得有些惊慌。

听阿伊娜说,波利科终于物色到了一房新夫人,就是云雯丝和纪坤亲王的女儿歌雅伦,据说歌雅伦美丽娴静,温柔婉约,极具大家风范,正是波利科喜欢的那种类型的女人。成亲的具体日子还没定,大概就在我们全部去了天堂之城之後,由嫡母灵灵敷主持。听到这个消息,不知道为什么,当晚,我失眠了……仔细想想,波利科已经二十五,确实应该结婚了,我理当为他祝福才对,可是为什么我心里竟然不好受?难道我的心……在床上辗转反侧,夜凉如水,我的心也一样的冰凉……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也罢,我是个提得起放得下的女人,波利科,你是好人,祝福你,祝你幸福!

几天之後,他终于派了人来接我和其他的女人一块儿去天堂之城。诺威斯大喜,对我说:“陛下一定在筹备婚礼,他说过他会用最隆重的礼仪来迎娶王后您的。”

我并不惊喜,只淡然说:“他很霸道,他有没有想过我同意不同意?”

诺威斯惊道:“王后不愿意和陛下举行婚礼?”

我说:“诺威斯,谢谢你的好意。第一,我不是王后,从来就不是;第二,婚姻是建立在爱情的基础上。既然雅葛斯对我不理不睬,我偏要去纠缠干什么?我还不至于如此嬉皮厚脸,丧失尊严!没有爱情的婚姻,我不要!”

诺威斯急道:“哎呀,王后陛下耍什么小孩子脾气!这么多年的情意,还有两位孩子,王后不在意自己的名份也要为孩子着想啊!难道王后想让小公主和未来的小王子是私生子么?”

我低下头,不说话了。确实,我可以不想自己,难道也不为孩子们争取一个应得的名份吗?他们可是雅葛斯的亲生骨肉啊,他应该对自己的骨肉负责!

诺威斯道:“其实陛下一直都很牵挂您,您是他最心爱的人哪。王后,在我们所有蒂山人的心目中,您就是陛下无可争议的王后。我们都很尊重您!”

我说:“谢谢您,我知道您们都对我很好……”

诺威斯道:“陛下对您更好!王后,没有任何人可以替代您在陛下心目中的地位。王后,陛下有的事也是不得已,他身上承担着一个国家的重任,请王后千万不要中了小人的奸计对陛下有所误会。”

我说:“我给他写了几封信,他一封也没回。我承认,那天我确实不对,可是他再气我,过了几个月也该消了,何况他不想我也得想着孩子,我想他已经变了,不是从前的他的。”

诺威斯道:“这倒也怪,陛下怎么可能不给王后回信?王后还是先见到陛下当面问他好吗?要不我写封信给他。”

我说:“不用了,反正也要去天堂之城了,等见了面,当面问他吧!我见了他之後和他谈谈。”话说得轻描淡写,想想这几个月来雅葛斯的那些女人阴阳怪气的样子,心里就止不住火气上涌,如果不是顾虑到月复中的孩子,我真想大大地发一次脾气,泄泄心中的怒火。

不管我月复中的孩子是男是女,我都一定要全力照顾好他,绝不能再象他姐姐那样出现意外。

准备几天之後,大队人马终于启程了,除了几位将士留下来守城外,雅葛斯特别交代过,贺利斯也不能够再留在寒都,必须一起走。也许以後再也不能够回来寒都了,我徘徊好久,舍不得离开那个小院,在这个小院里,埋藏了我多少的回忆,以前雅葛斯是那么地在意我,想着我的感受,可是现在……

唉,我越来越多愁善感易暴躁易怒了,不知道是因为怀孕还是心情不爽的关系。我竭力抛去愁绪,让冰奴姊妹和双成苍阿望舒帮助我把东西收拾好,装上车,轻轻地捧起一抷泥土装进瓶子,也许以後可以让我用来怀旧怀旧。

离开了寒都,我和阿伊娜女儿同乘了一辆车,冰奴霜奴双成另乘一辆车。苍阿望舒则是骑马。女儿依偎在我的怀中,兴致勃勃地看着窗外的景色,一边好奇地问这问那,打起精神跟女儿细细地解说。这孩子头一次出远门,精神太好了,我已经被她搞得筋疲力尽,她还是兴犹未尽。阿伊娜把她接了过去,对我说:“王后你还是好好休息吧,我来哄着小公主。”

想在车中小睡,听着雅葛斯的那些女人叽叽喳喳,没来由的一阵烦躁,用被子蒙住头,用尽全力屏除了一切杂念才勉强睡着了。

在路上将近走了一个月,每天走不了几十里,这是贺利斯和诺威斯下的命令,我知道他们是因为我,我很感激他们。唉,人人都知道关心我,为什么你就不能?眼看着马上就会到达天堂之城了,这次见他,我应该跟他说什么?是认输服软还是维持尊严?我的身孕如此明显,他一看就应该知道,他一定会很高兴,雅葛斯呀雅葛斯,你见了我会说什么?

心里七上八下,既想早些见到他又怕见到他。这些日子来,贺利斯常在我的车前陪我说说话,我总觉得他的眉目之间似乎越来越忧郁,好像有什么话要说却又难以出口一样,我几次想要追问,都忍住了。

这天,远远地已经望见了天堂之城的城墙,城里的人也来接我们来了。我让阿伊娜先骑马去看看。诺威斯兴高采烈地对我说:“我已经把王后的事报告了陛下,陛下亲自来迎接我们了。陛下知道王后怀了孕,不知道会有多高兴。我先去见见陛下。”说完一拍马迎了上去。我突然听到有人“啊”地一声,急忙回头一看,只见贺利斯脸如土色,竟然显得十分害怕!

他难道怕见雅葛斯吗?这些日子来他一直心事重重,到底发生什么事?我忙问:“贺利斯,你怎么啦?见到你哥哥,你不高兴!”

贺利斯突然道:“嫂嫂,你救救我。这次,王兄要是知道,一定会杀了我的。一定会!我害怕呀!”我吓了一跳,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你什么事都没有做,雅葛斯怎么会杀你?”

贺利斯道:“我做了一件事,大哥要是知道了,不会饶了我的。我该怎么办?我害怕极了!”

我道:“到底什么事?你既然害怕干么要做,既然做了就不要怕。说给我听听!”

贺利斯趋前,靠近车门,低声道:“嫂嫂,几个月前,有人给我一封信,要我帮他杀了大哥,我一时鬼迷心窍,答应了。後来我後悔了,其实这些年大哥待我挺好的,我犯了大错,又不敢跟大哥说。嫂嫂,我该怎么办?”

我吓了一跳,道:“那个人是谁,你干吗要听他的?”

贺利斯道:“是……是……是十哥!我也不知道当年他怎么会没有死,他说要为母兄弟姐妹们找大哥报仇!要我帮他。我,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的,竟然答应了他!我,我越想越害怕,大哥要是知道,他一定不会饶过我了。我我我,我该怎么办?嫂嫂,救救我!救救我!”

卡伦奇,他,他是我放走的,我本来认为他应该隐姓埋名,平平淡淡地过一生,没有想到,他竟然念念不忘向雅葛斯复仇!完了,雅葛斯要是一追查,我和贺利斯一样有罪。这该怎么办?我的手心里全是汗水,脑子里一片混乱,正在这时,只听有人叫道:“陛下驾到!”一抬头,只见雅葛斯骑着红雪,满面春风,向我驰来……

诺威斯迎了上去,跟雅葛斯说了两句什么,看雅葛斯停下了脚步,我忙问贺利斯:“贺利斯,你认准了那封信真的是你十哥写的,你没有弄错?”

贺利斯道:“嫂嫂,我怎么会弄错?小时候,我和十哥一起去玩耍的时候曾经掉下过粪坑,这件事只有十哥知道,他在信里连细节都没有说错,怎么可能是冒充的?大哥知道了,一定不会饶过我。嫂嫂,你救救我吧!”

我话都说不出来,这件事我也有错,若是雅葛斯知道了,我的罪过并不比你小,甚至比你更大,我瞒了他这么久。他会怎么样?这些日子来,我屡次触怒雅葛斯,他心中对我的感情怕是所剩无几,会不会借此处分我?我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能保你吗?哎呀,既然走到了这一步,也只好硬着头皮走到底了,走一步算一步,找个机会旁敲侧击,看看他的反应如何再说,但愿他看在我们过去的情义和两个孩子的面上,饶了我,也希望他看在兄弟之情的份上饶了贺利斯。

正在这时,雅葛斯跳下马,满面笑容,迈着轻快的脚步走了过来,女儿看到他,欢叫一声:“父王!”就在车中朝他扑了过去,雅葛斯急忙伸手接住。女儿抱着他的头说:“父王,我好想你,妈妈也想你。你想我吗?妈妈还说要给我添个弟弟,父王喜不喜欢?”雅葛斯道:“当然想哪。我的宝贝,我天天都在想你,想你妈妈!”他抱着女儿,抬头望着我:“凤仪……”

我说:“雅葛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心里有鬼,低着头不说话。

雅葛斯道:“还在生我的气。有了孩子,也不跟我说一声,还是诺威斯告诉我的。几个月以来连信都没有一封,这气还没有消吗?”。

你说的什么话?我说:“我写了好几封信,你一封也没回,反倒说我没有给你写信……”

雅葛斯道:“你说什么?你写了好几封信,可是我一封也没有收到啊!我很生气。诺威斯告诉了我,你有了孩子。你知道我有多高兴!”

这怎么可能?他怎么会没有收到信?我抬头看着他:他清瘦了许多,虽然满脸喜色,可是脸色却并不好,太苍白,眼睛也是浮肿的。我顿时心痛起来,道:“你怎么会没有收到我的信?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子,你看你的脸色有多难看!”

雅葛斯道:“关于信的事我一定要查个清楚。凤仪,我已经在筹备我们的婚礼了,诏书也准备好了,过几天便诏告天下,有了这道诏书,你从法律上就是我的王后,没有任何人会再说些风言风语,不中听的话。我说过,我会以前所未有的尊荣来迎娶你这位王后,我还为你在王宫里建了一座很别致的小院,你一定会喜欢的。我陪着你和孩子,我们一家人住在那里,快快活活。”

顿时,我心里的慌张和愤懑都消失无踪,剩下的只有欢乐和愧疚。其实这都是我不好,我不该任性耍脾气,听信波利科的挑拨离间,波利科干吗老是在我面前说雅葛斯的坏话?他现在在哪里?我抬头一看,只见波利科骑着一匹马,跟在雅葛斯身後约两三丈远的地方,正用一种我看不透的目光看着我。哼!你挑拨我与雅葛斯之间的感情,以後我找机会跟你算账!

雅葛斯握住我的手,低声道:“凤仪,你永远都是我最亲爱的人!我不希望任何事任何人影响到我们的感情。我很孤单,很寂寞。我获得了无上的荣耀和辉煌,可是却没有人肯听听我的心,天地间好象只有我一个人。就在进城的那天晚上,我一个人站在宫中的阳台上,冷冷清清,我当时很想哭,我很想你在我身边,听听我的心……”

雅葛斯,我对不起你,都是我不好,我太任性了,我本该留在你身边,陪伴你,宽慰你,可是我犯了大错,怎么跟雅葛斯交代?

雅葛斯道:“你怎么啦?有什么心事。”

我一咬牙,这件事反正也得有个交代,不如趁雅葛斯心情好的的时候告诉他,也许能够“坦白从宽”,于是我说:“雅葛斯,我有件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雅葛斯微笑道:“今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再说吧。你有了孩子,长途奔波,先到宫里休息休息。”

雅葛斯把女儿交到我的手上,这孩子还不依呢,非要他抱着。雅葛斯笑道:“这么多人看着呢,等回了宫,父王再抱你也不迟。现在你回到你母后怀里去。听话才是好孩子。”

女儿乖乖地依偎在我的怀里,我说:“女儿真粘你。”

雅葛斯道:“是啊。久别之後,连个小孩子都知道粘我,你是我的妻子,反而不粘我。你说,你犯了什么错?”

我说:“你呢?你说没有收到我的信,那你为什么不给我写信?”

雅葛斯愕然道:“我至少给你写了四封信!”

我吓了一跳:“我也是一封都没有收到!”

雅葛斯道:“这件事有人从中捣鬼,我一定要查个清楚!连我的信也敢扣下!”

我说:“你是说,你写给我的信根本就没有发出来?”

雅葛斯道:“不,我写给你的信绝对是发出来了的,问题出在寒都那边。我一定会查清楚的。这一次,我不会轻饶了那个人。哼!”他笑了笑:“无论出于什么原因,这样做都不可原谅。就算我不杀他,我也会给他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走吧,先回宫再说。”

马车起步了,雅葛斯回过头,跟贺利斯和菲琳丝招呼,贺利斯低着头,雅葛斯问一句他答一句,菲琳丝如以往一样淡漠而有礼。、雅葛斯招呼完其他的人,便骑马陪在车旁,与我们一块前行。他不时回头望望我们母女,女儿特别特别的精神,东张西望,一会问我这个,一会儿问他那个,真有点儿应接不暇。天堂之城不愧为迪伦这样一个大国的首都,街道宽阔平坦,道旁都种着各种行道树,每隔一段距离还有一个花坛。两旁的建筑物也都高大雄伟,主要是由石头建筑而成,石头上雕刻着漂亮的花纹。神庙之类的建筑尤其高大雄伟,气势逼人。雅葛斯的军队在两旁开路,外边围有许多百姓,人山人海,他们手拿鲜花在向我欢呼,前进的道路上也都洒满了鲜花,树木上洒满了不知从哪儿找来的各色鲜花,下的本钱看来着实不小,唉,雅葛斯何必如此。我暗暗皱眉,雅葛斯的军队从哪里组织起这么多的百姓来?难道默当真的民心尽失,我从心里不相信当地人会心甘情愿地欢迎雅葛斯,既然如此,这样搞面子工程有什么意思。

雅葛斯回首对我笑道:“怎么样,很热闹吧!我是特地为你准备的。喜不喜欢?”

我笑了笑:“谢谢你,我很喜欢!”

雅葛斯道:“我一直都让人在筹备立后大典,大约再过一两个月就可以筹备完毕。到时候……”

我忙说:“别慌,等到今年冬天或者新年的时候举行大典吧。行吗?”。

雅葛斯道:“你倒不着急了?什么原因?”

我说:“我现在已经有六个月了,再过两个月都八个月了,到时候我挺着个大肚子怎么出席大典?大典一定很累人,万一孩子出了意外那可糟了。还是等我生下孩子身体恢复之後再说吧。这孩子和他姐姐一样,冬天生。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了,也不急这几个月的时间。”

雅葛斯笑道:“原来是为了这个,也好。这样,过得几天,我就先下道诏告天下立你为后的诏书,有了这道诏书,从法律上你就是王后了。大典隔几个月再举行也不迟。等会儿进了宫,我陪你先去专门为你新盖的宫殿看一看。我会给你一相意外的惊喜,我想你一定很喜欢。”

依我现在的心情,无论什么样的宫殿我都会喜欢的。迪伦的宫殿可以说是我见过的最豪华最壮丽的宫殿,宫殿是建筑在一座小山之上,俯视着整个天堂之城。那些高大的墙柱,上面都用琉璃或者金玉作装饰,极其壮美奢华,宫殿中的陈设那就更不用说了,金银珠宝都是很普通的,那些镶嵌着让人目炫神驰的宝石珊瑚及古董饰物才是让人吃惊的东西。巨大的窗户宽敞而又明亮,透光性非常的好。窗户上挂着不知道用什么材料制成的窗帘,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雅葛斯却说这座宫殿并不是为我建筑的。

雅葛斯的那群女人跟在我和雅葛斯之後,雅葛斯从头到尾似乎都没有看过她们一两眼。如果不是她们在身後一直叽叽喳喳,时刻提醒我她们的存在,大概我也不会注意到她们。

雅葛斯对我说:“大殿就暂时不用去看了。先到我们居住的宫殿里去瞧瞧再说。”他命令那些女人们先去侧宫休息,便带着我,亲自抱着女儿,身後跟着诺威斯波利科阿伊娜冰奴霜奴萨宾丽丝等人。穿过曲折回环的走廊,穿过绿意昂然的山林,一条小溪出现了,顺着小溪旁的用鹅孵石铺就的一条小路往前走,在绿色的掩映中,出现了白色的宫墙,整个墙体都是用白色大理石修建的,门则是用朱红色的香木制作,老远就闻到一阵阵香气。

雅葛斯推开大门,首先映入眼中的是一块绿油油的草坪,草坪对面是一个用白玉围就的小池塘,池塘周围鲜花开得正盛,群芳争艳。池塘的水冒着热气,显然是一处温泉,一条热气腾腾的小溪不停地往小池塘里注水。走进一看,池塘里的水清澈见底,里边居然还有些热泉鱼在游来游去。小池塘的池底也是用白色大理石铺就的,从左到右倾斜,渐行渐深,浅处约模五六十厘米,最深处也不过一米二三,没有见到出水口,池塘里的水也总不见满,这个设计者真是独具匠心,他把出水口安排到哪儿了?我一直没有看出来。

雅葛斯道:“我特意让人把山上的温泉引到这里来,供我们在这里沐浴,你喜不喜欢?”我笑道:“我太喜欢了。”伸手握住他的手,雅葛斯把女儿交给萨宾丽丝抱着,笑道:“再往前走走看。”踏上白玉台阶,转了一个弯,但见小溪之上,赫然建筑着一座半边临空金色房屋,明亮的门窗,宽敞的阳台,华贵的家具,几乎每一样都镶金嵌银,在阳光的照耀之下闪烁着金光,宛若黄金屋一般。站在阳台上,可以俯瞰整个王宫和全城。

我说:“我们就住在这里吗?”。

雅葛斯微笑道:“这是我为你修建的用来观赏风景的临风小筑。如果你喜欢住在这里,也可以。”

我说:“难道你不准备和我住在这里?”

雅葛斯笑道:“你不是说你想家吗?你想你姥爷的绿竹居,我给你修了一座绿竹居!希望你能够喜欢!”

我大喜:“在哪里呀?”

雅葛斯道:“再走一段路就到了。”他拉着我的手,从另一端的白玉石台阶走下,穿过一座花园,越过一块草坪,走进一片幽篁之中。风清气甜,简直要陶醉了,这么美好的景致,真亏他想得出来。

走完这片幽篁林,又是一块镶嵌着鲜花小草坪,草坪之後用竹篱笆围起一片竹楼,竹楼前是一片芭蕉林,一个小花园,林旁还有一个中式小亭,亭中有一个石桌。後面有两层竹楼,与姥爷的绿竹居几乎一模一样!我曾经给雅葛斯看过的姥爷绿竹居的照片,他居然凭着记忆在这里复制了绿竹居。我知道他是为了慰我思乡之情,思亲之情啊,我差点感动得要流泪,他对我太好了!知道我喜欢绿竹居,就花费偌大的心力为我重修了一座绿竹居,别的建筑还可能是有建筑师的设计,可是绿竹居必定是雅葛斯亲自过问甚至是亲自设计督造的。他日理万机,身体也不好,还抽出时间来为我修建绿竹居!看着他红肿的眼睛,我想起我对他的怨怼,实在是太过份了。我拉着他的手,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雅葛斯道:“哭什么?你不喜欢吗?”。

我说:“不,我是太喜欢了,喜欢得流泪!这叫乐极生悲。”

雅葛斯替我擦去眼泪,笑道:“大喜的日子不许流泪,喜泪也不许流,知道吗?往後我们就住在这里,就象回到了你老家一样。里面除了卧室厨房厕所之外,还设有书画室,古董室,琴室,我还让人特别增设了你们老家特有制药室,就不知道你们中国是怎么制药的,得添些什么工具,以後你慢慢添。那个厨房偶尔有用处,我要是想吃你做的菜你就下一次厨,平常自然有人给我们送来最好的饭菜。房子後面修了一座房屋安排仆人们住,还特意给你留了块地,以後你是让人种菜种花还是种药,随你了。你看看,和你描述的是不是一模一样?有什么地方还需要改进的?”

我抬头仔细看看,果然被我看出了一处小纰漏。竹门前的那付对联:隔窗卧听芭蕉雨,闲情但爱绿竹居。不用问,这是雅葛斯写的。单从书法的角度来说,这几个字还算写得不错,只是他毕竟不是中国人,千密一疏,不了解对联的挂法,按照蒂山文从左到右的书写方式,把这付对联挂反了,上联挂在左边,下联挂在右边。其实我们中国的对联应该是上联居右,下联居左。他这么细心细致地讨我欢心,正在兴头上,我怎么好去扫他的兴,以後再说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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